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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鬼河童讪讪一笑,道:“是!我这就去找!”
当下,血鬼河童在岸边蹦蹦跳跳,先是在河岸东侧,颍水石桥与村中大道相交处往北八尺之地,忽地停住,然后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道:“这是阴枢。”
“阴枢?”我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血鬼河童哼唧一声,没回答我,却撒脚丫腾地跳到河里,然后飘飘然往对岸游去,不多时便已到颍水西岸边,在我诧异地目光中,但见河童“嗖”地从河水里跳起来,落到岸上,然后快速跃至一处位置,道:“这是阳枢!”
我见那“阳枢”与颍水东岸上所谓的“阴枢”连线,正与颍水垂直,却还不知所以然。
河童却道:“以阴阳二枢连线为直径,其中点为圆心,作一跨河大圆,圆周之上有八处均匀分散,便是八煞阵掩埋处!”
第289章 魇镇符柱
血鬼河童目光炯炯有神,一边说,一边在他所谓的“阳枢”位置上画了一个叉,作为标记。
标记做完,血鬼河童又跳进河里,巴巴地游了过来。
刚跳上岸,陈弘仁已带着七、八个族丁金二、金六、木二、水三、水七、土八和火四、火五,纷纷扛着铁锨、铁铲、铁耙、锄头等工具风风火火地赶来,未及到前,陈弘仁便道:“大哥,元方,我特意多叫了几个人来!”
待看见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光着身子在河岸上跑来跑去,不由得各个瞪眼,陈弘仁惊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血鬼河童立即反唇相讥道:“小爷是人!你是个什么东西?”
陈弘仁瞠目结舌,看着我道:“就这么一丁点也算人?还会说话?”
我“嗯”了一声,为了不引起陈弘仁的疑虑,便道:“这是个打小练习童子功的,别看身子小,其实已经有二十来年的功力,因走火入魔才变成了这模样。我之前在伏牛山里认识的。”
陈弘仁“啧啧”叹道:“可见这世上奇人异事真是多如牛毛,童子功练成婴儿功,也还不错,返老还童了嘛!”
金二等四人看着血鬼河童也都咋舌不已,金二因笑道:“别看人小,却是籽儿饱。”
土八也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兄弟?”我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来土八口里的“小兄弟”就是指血鬼河童。血鬼河童猛然间被土八称作“小兄弟”,又问名字,也变了呆呆的样子,我暗觉好笑,只强忍着,江灵却是忍俊不禁,捂着嘴不出声,老爸也看我,我干咳两声,道:“嗯,这位小兄弟姓谢,叫童童。”
江灵本来就已知道这娃娃是血鬼河童,又听我胡诌出这么一个名字来,笑得更甚,只苦不好出声,憋得眼泪横流。
老爸眼睛眨了眨,也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血鬼河童呆了片刻,然后点着小脑袋道:“对,我叫谢……童童。”
我接着道:“童童道行很高,这次来就是帮着我找八煞阵的掩埋之地,现在也差不多找出来了。”
陈弘仁吃惊道:“这么快?”
童童便又把之前说的话重新给陈弘仁等讲了一遍,最后道:“在这八处,深挖三尺,便能见到东西。”
陈弘仁怔道:“阴枢、阳枢?直径?画圆?圆周上依次八处?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说罢,陈弘仁就看我。
我略一沉吟,道:“其实也容易,就当是太极八卦图,阴枢为黑点,阳枢为白点,圆周上八处,就按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去定,只是将八卦图掉转了九十度而已。我说的对不对?”最后一句是问童童。
童童笑道:“就是这!主——您真聪明!”
我微微一笑,又对陈弘仁、金二等人道:“阴枢、阳枢已经被童童做了标记,你们就按我刚才所说,找到八个方位,然后开挖!”
老爸道:“我约摸着想了想,河水应该是从震位、兑位过去的,这两处挨着河水太近,他们去挖,会有危险。”
我点头道:“我已经想好,八煞阵虽然有八处掩埋地,但只要挖了一处,八煞阵就破了,八煞阵一破,魇魅血局便没什么用处,也再害不了人。我和灵儿先捡最远的挖,乾位或坤位都成。”
说罢,我看好位置,让童童将八处掩埋地都标记了出来,然后我取过一柄靶子,江灵拿过一柄铁锨,先找西南角的一处挖。
在那地段甫一站定,我便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毕竟是在河岸七丈之内,魇魅血局的威力不可小觑,我用了全副精神,调动所有魂力,保住心头澄明,然后开始动手。
我用耙子翻土,江灵用铁锨把土给挖走,河边的土本就不实,我又下了死力,江灵也气韵悠长,挖了没多大功夫,便有一股祟气直冲脑门,激的我法眼乍开。
童童本来是在一旁观望,此时便叫道:“是了!已经挖到骨灰了!”
我定睛一看,见那沙土虽黑湿,却另有一抹暗红之色,仔细辨认,又另有些许朦灰色,不用想,一定是元化的血混着阴命女子的骨灰而成!
“把这些土起出来!”
我取过一把铲子,和江灵奋力将那混着血的骨灰连泥带土含沙一并挖了出来,摞成一大堆在坑旁。
我怕坑里的骨灰没被挖尽,又举着耙子,奋力往下一锄,只听“铿”的一声闷响,震得我手软筋麻,耙子竟碰到了硬东西!
“怎么了?”老爸在不远处问道。
“没事。好像碰到了石头。”
童童道:“不是石头,是归拢骨灰祟气,引发八煞阵,勾连血局的‘魇镇符柱石’!”
我吃了一惊:“那是个什么东西?”
童童道:“您往下再挖挖就知道了。”
我因而又往下搂了搂土,片刻间,一个米白色的三角柱石头已经露出棱角来。
我取过铲子,往下又铲了一尺多深,才将那三角柱石头周边的土完全清走,然后我俯下身子,两手提着那石柱,往上拔出,丢在地上。
说来也怪,魇镇符柱石刚被我取出来,那堆混着血、混着骨灰的土堆上“嗖”的腾起一阵乌烟瘴气,往上便走,但也只升腾了两三丈高,便笼在空中不动,如一团薄雾似的。
我心中诧异,仰着头只管看,江灵却不知所以然,道:“你看什么呢?这石柱上有内容!”
我这才明白,那乌烟瘴气乃是八煞阵中聚集的祟气,我法眼看的清晰,江灵的肉眼却是看不见的。
而这时候,先前入血局,所隐约遭受的不舒服感觉全然消失不见!
河边荡着凉风,吹得我头脑清醒,遍体凉爽!
至此,我已知道,八煞阵残了!魇魅血局毁了!
心头一阵雀跃,只是又有一丝不安,因为那乌烟瘴气虽然从骨灰里散了,却还是笼罩在空中,风吹不走,自己又淡不开,却不知是何缘故。
想了片刻,见童童和江灵都凑在魇镇符柱石上看,我便也把目光扫了过去。
那是一个一尺来高的米白色三角柱体石,石柱的三个侧面都密密麻麻刻着一些篆体字,除了篆体字,三角柱上还刻了一些符咒,我仔细地看了半天,茫然不解,这咒之术语专属山门、命门两脉,《义山公录》所载有限,江灵出自茅山,茅山是山门、命门两脉玄术的集大成者,因此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她。
我刚看她,她便已抬头说道:“是魇镇咒语!”
“怎讲?”
江灵道:“简单来说,就是以符咒之力,改变风水格局,强造阴地,压制祟气!”
我知道,改变风水格局的方法有很多,在大的环境比如说山川河流土地上,可以通过凿山、改流、植树、挖坑等方法改变,在小的环境比如说公园大楼宅院房间里,可以通过移木、改梁、换柱等方法改变,改变风水的目的一般是将凶地或不是特别好的环境改造成吉地或让其风水更好。
但这魇镇符柱石则是以设定若干器具来固定一个环境内的风水,使之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不与外界流通,单单聚拢发散祟气,乃是死局!
八个魇镇符柱石之间,相互勾扯,营造出的八煞阵里的祟气自然异常可观!
我问童童道:“这个魇镇符柱石该怎么毁掉?”
童童茫然地摇了摇头。
江灵道:“先把这些东西都起出来再说。”
我点了点头,对陈弘仁等喊道:“诸位叔伯,魇魅血局破了,剩余七个位置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挖出和这一样的石头来!”
陈弘仁等人听见血局已经破了,欣然欢呼,然后连着老爸,十人分做七处,有在东岸,有浮水过去西岸,纷纷开挖,一时间,金石撞击之音此起彼伏,湿土泥沙越堆越高。
这十人,都是年富力强者,不多时,另外七个魇镇符柱石已经全部被挖了出来,堆在两岸。
而空中也已经又升腾起了七股乌烟瘴气,和我这边的一股,分作八方,恰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八团雾似的笼罩空中,我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
“咕哇!咕哇!”
一声怪叫突如其来,我心头一颤,猛地循声望去,只见西北方,一群黄腥眼、黑漆羽、狸猫头、秃鹫身的怪物飞速赶来!
邪气纵横,黑烟缭绕,正是鬼鸮!
鬼鸮之后,又是“呼呼”一群,“吱吱”乱叫,却是鬼蝙蝠追袭而来!
“那是什么东西?”
陈弘仁等见到鬼鸮,一个个都惊愕不已,抬头仰望,那些鬼鸮既不理会身后的鬼蝙蝠,又不理会地上的我们,而是飞到八股乌烟瘴气处,一个个停了下来,恰好是八只!
它们停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它们一个个都张开大嘴,黄腥的眼睛充满兴奋,邪恶无比,而那八股乌烟瘴气蓦然间竟往它们嘴里钻去!
我瞬间醒悟,它们是在吸收那骨灰里腾出来的烟!
第290章 血童弄法
一众鬼蝙蝠一拥而上,分作八处,缠在八只鬼鸮身旁,纷纷张嘴去咬,八只鬼鸮行动却是一致,都是一边翕合着浑圆的嘴去吸收那祟气,一边挥翅猛扇,利爪挠动,早已打落、打伤许多鬼蝙蝠。
随着祟气的进入,鬼鸮的体型也在明显地膨胀,它是在慢慢的变大!
“老爸!打!”
我情知不能再耽误,天知道这些东西把祟气吸收完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嗤、嗤、嗤……”
老爸站在河对岸,双手一扬,八枚铁钉立时破空而去,宛如八道黑芒,直奔八只鬼鸮的脑袋!
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八只鬼鸮竟全都歪了歪脑袋,只差着毫厘之距,躲过了飞钉!
老爸那飞钉的速度,就连世间高手也不一定躲得过去,而眼下,却被八只扁毛畜生躲过,我们都目瞪口呆。
这时候,最先飞来的鬼鸮已经把祟气吸收完,犹如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它满足地叫了一声,“咕哇!”
一双幽黄邪异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江灵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瞬间大亮,我情知不好,这鬼鸮的目标还是我!
江灵也看出不对,金木双锋“嗖”地抖了出来,迎风仗剑,对着空中盘旋的鬼鸮。
“嘻嘻……陈家父子,咱们又要见面了。”
“你们竟破了血局,真是好快的动作……”
两道声音一南一北同时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我和老爸都知道,是御灵子到了!
空中的鬼鸮像是得到了暗示一样,猛然收拢了双翅,然后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一样,忽的一下就缩小了若干倍,两根利爪微微凸在腹下,只显出一颗头,仿佛整个身子都缩进脑袋里去了,一眼望去浑如毛线团一样,“嘭”的俯冲下来,竟直奔我的首级!
江灵也已经腾空而起,金木双锋剑带着一点清脆的破空之声,刺向缩成一团的鬼鸮。
吸收了祟气的鬼鸮显然没有江灵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那个缩成一团犹如毛线球大小的怪鸟,在即将被江灵的金木双锋剑刺中的瞬间,突然流星般的滑落,急速下坠如一枚炸弹,而投落地点就是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鬼鸮的身体向我飞来,而且在一点一点变大,那双幽黄邪恶的眼在顷刻间充满了笑意,似乎我就是它的下一道晚餐。
“嗤!”
老爸又是一枚飞钉打来,这次正中鬼鸮,穿刺而去!
我也趁机就地一个滚翻,远远躲开,鬼鸮被铁钉穿了个透明窟窿,但竟一点事也没有,兀自俯冲而下,它那一双爪子在我刚才所处的位置前后划下了一道两三寸深的沟,看上去令我触目惊心,冷汗浃背!
鬼鸮一击不中,又腾地飞起,朝我奔来,这时候,江灵还未回身,站在一旁的童童再也忍耐不住,当下是一跃而起,两只小手扑的抓住鬼鸮,三下五除二竟撕得烂碎,连鬼鸮的脑袋也揉成了浆糊!
江灵回过身来,惊诧地一愣,呐呐道:“好厉害……”
此时,空中的另外七只鬼鸮也都将祟气吸食干净,全都振翅盘旋,幽邪的目光一道道死死刺来,我若芒刺在身,极不舒服。
陈弘仁、金二等九人到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惊愕不已,老爸沉声道:“都打起精神,别让这鬼东西咬到你们!否则中毒无解!”
众人悚然色变,看鬼鸮如看鬼魅。
江灵跑到我身边,关切地问:“你怎样?”
我摇头道:“没事。多亏童童。”
童童道:“鬼鸮本就是死鸟,所以一般的办法很难伤它,这些吸食了祟气的鬼鸮更是不死身,除非把脑袋给碎掉,残魂无处依托,否则绝对杀不了它们。”
“嘻嘻……河童,你好样的!”
“可是你竟敢叛我圣宫,不怕血童子抓你回去处罚,咹?”
又是两道声音,一南一北,几乎同时响起。
童童脸色顿时变了,跳到我脚下,紧张地四处环顾道:“血童子就在附近……”
我冷笑道:“怕什么!御灵子和血童子只不过是雌雄乌龟而已,只敢缩头,不敢露面的。”
“不,不。”童童惊慌道:“他们一定有阴谋!”
童童话音刚落,“呼”的一声响,竟然有一股狂风骤起,卷地而来,夹杂着沙土,催动树影婆娑,遮天蔽月,乱人迷目,这一来,我不但睁不开眼睛,就连耳朵里听的声息也不清,鼻子里嗅的气味也不明!竟是六意废其一半!
老爸、江灵、陈弘仁等人也是个个捂鼻子遮眼眼,狼狈不堪。
“糟糕!”
我心中暗自惊悚,知道这一阵风定是血童子作法搞得鬼,目的就是让我们目不视物、耳不闻声,然后才能偷袭。
我一手遮目,从指缝里努力往外看,却依旧被沙土迷得视不逾尺!但听得“咕咯”数声怪叫,难听之极!活像是死人诈尸时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哭!
童童大叫道:“来了!来了!小心!”
恍然间,我见到数道黑影冲着我直扑而下,童童左冲右突,两只手,一张嘴,连抓带咬,已毁了三只鬼鸮!
另有四只鬼鸮却也近了,狂风呼啸中,我简直看不清它们在哪里,黑影重重,更不知是沙土还是敌人。
我虽不惧它们的毒,但是它们张口就是朝咽喉、脑门、脸颊、后脑咬来,这伤的都是要害,非同小可!
慌乱中,我灵机一动,飞身往河边跑去,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然后浑身都缩到水下,心中暗道鬼鸮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能下水伤我。
童童跟着我几乎寸步不离,我刚下水,他便也跳了过来,一跃下水,游在我近旁,小脸煞白如霜,看来是被血童子吓得不轻。
在水下,我睁眼往上看,果然见狂风止住,鬼鸮又都盘旋飞起,腾在三四丈的高空,陈弘仁等人纷纷在揉眼睛搓脸蛋,老爸、江灵则在环视四周,一边寻我的身影,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立即钻出水面,刚要答应,忽觉背后有异,我急忙在水里打了个旋,扭头一看,仓促之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却是一副魑魅面孔笼在鬼火里,飘飘荡荡舞在空中!
一张青灰色的脸掩在湿漉漉的披头散发下,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白眼甚至在往外滴血,额头上的肉像秋风里的树叶一样慢慢脱落,露出阴森的白骨,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恍若刚从十八层地狱中抽身而来!
一时间,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上下内外一片冰寒!
我呆了片刻,猛然清醒,这还是个纸人!
血童子以纸人作法,以假乱真!
前半夜,在二叔家里,陈元化面前,对奶奶等人说了陈弘度遇害的事情。退出来时,奶奶便已阐明,纸人上尚有一魂一魄,乃是血童子以邪术从刚死之人身上借的!
而且这一魂一魄正是被血童子牵引,所以纸人的行动,可受血童子指挥如意。
但天之道,有阴必有阳,这法术虽然奇妙,却也正是血童子的致命弱点所在!
我既然已经看破这纸人的古怪,当下便假装惊恐,暗中却调出一道魂力,循着纸人上的一魂一魄,顺藤摸瓜,轻而易举地蔓延到那牵引着纸人魂魄的魂力之上!
那魂力被我触碰,恰似触电一般,猛然就往回收缩,纸人“啪”的跌落在水面上,鬼火也熄了,这反应让我心头一阵狂喜,必定是血童子的魂力了!
你不是不见人嘛,我这就把你揪出来!
我狞笑一声,魂力攀援而出,丝毫不离,转瞬间便已缠绕至血童子本体所在!
我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