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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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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忽见血童子影影绰绰地站在陈弘度身后,怪笑道:“陈元方,你以为我死了吗?我还活着!河童,杀了他!”

只见童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一蹦一蹦地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狠命咬上去,嘴里鲜血淋漓,嘟囔着说:“我是诈降的,哈哈!上了我的当吧!笨蛋!你这么笨的人,怎么能当麻衣陈家的家主?”

“我不笨!”

我大吼一声,去抓河童,河童一闪就跳走了,爷爷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元成、元化一人搀着爷爷的一个胳膊,我心中一喜,就要过去,却听见爷爷冷冷道:“我耗费了毕生精力为你铺垫人生,你就这么无能?你对得起我吗?咹?”

我脸色一变,又看见陈汉礼吐着烟圈站在屋檐下,冷笑道:“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大哥,你选错人了!我们家的弘仁,才是正经人选呢!”

陈元成道:“对!爷爷,你忘了,你就是被他害死的!”

“哦!陈元方害死了自己的爷爷!”

“哦!他害死了自己的爷爷!”

众人呼声如雷,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仿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一个个脸色阴沉,嘴角溢着惨笑,大喊大叫:“陈元方害死了他爷爷!害死了他爷爷!”

我惊恐无措,陈弘仁却一下子跑到我面前,抓住我道:“你能当族长,我为什么就不能!”

我喝道:“你不是嫡系!”

陈汉琪又喊道:“为什么我要在伏牛山里受罪?你还我一个公道!”

陈弘度胸口淌着血扑上来喊道:“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你赔我的命!你下去陪我!”

我惊悚地往后退,却觉得背后冰冷冷的,一扭头,血童子两手高高举着,手心里各握着一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里嘶声道:“你好毒的手段!你好毒的手段!走!跟我到阴曹地府去和阎王爷对案!”

“爸!”我闭着眼大叫道:“老爸,你在哪儿!灵儿!你跑哪儿去了,不管我了吗?啊!别碰我——你滚!”

“元方,元方!”忽听见老爸的声音,我心中一喜,豁然睁开眼睛,但见晴空万里,天色已经大亮,我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藤椅上,阳光正灿烂的打在我脸上,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老爸、老妈、江灵、奶奶都紧张地伏着身子看我,木仙、表哥、三爷爷也都关切地站在一旁,却还有一个陌生的老头,浑身道袍,头发雪白,嘴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颌下之须有半尺来长,也是雪白。他的脸一片红黄之色,皱纹如同刀工雕刻,棱角分明,眼睛细成一条缝,缝里精光闪烁,正死死地盯着我。

“元方,你醒了!”妈妈喜悦地叫道。

江灵用手帕给我擦着额头,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那陌生老头忽然开口道:“做噩梦了吧。”

我微微点点头,道:“您是我舅姥爷吧。”

那陌生老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是我。十几年前,你奶奶抱着你回河北,我还抱过你。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本事也不小,你大舅姥爷七十多年的功力,被你毁的干干净净!”

果然是领袖术界的山门泰斗曾子仲!

我苦笑一声,正要说话,曾子仲却拿手一摆,道:“前事不提,别多说话伤神!你刚才在梦里原本醒不过来,是我给你挂了一块青玉牛,先扫了邪气,助了你的本命。”

我这才看见,脖子上挂了一块翡翠牛挂坠,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曾子仲道:“你生肖为蛇,牛为你的六合之友,青玉辟邪,这又是命门大派慈元阁阁主亲自制作的,我本来昨天夜里就到了,是特意绕了一趟到他们那里,取了这宝贝回来。你现在不会那么容易睡着了。”

我也觉得自己不像之前那么困乏了,心中稍安,道:“舅姥爷,我刚才做梦,梦见了一些本已经过世的人。前些日子,血金乌之宫的仇敌杀上门来,被我废了一个,这是不是遭了报应?”

“报应?”曾子仲“哈哈”一笑,道:“没那回事!你又不是滥杀,也不是妄杀,你是锄奸!锄奸要还遭报应,那就是上天无道!”

我道:“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时,曾以火攻烧死许多蛮人,诸葛亮自己感慨说此举必遭天谴,随后果然寿命不永,只活了五十四岁。”

曾子仲道:“诸葛亮是忧国忧民、劳心劳神所致,与其战事无干!我父亲,你外曾祖他老人家是从清末活过民国又到今天的,他一辈子杀的人还少吗?不照样活了一百多岁?你二曾祖父天佑道长也是,杀人无数,不也安康至今吗?所以不要多想!”

老妈忧心忡忡道:“二舅,那元方这是怎么回事?”

曾子仲看了奶奶一眼,沉声道:“子娥猜得没错,这是锥心丧魂术!有大神通的人在百里之内,作法危害!”

老爸道:“是谁?”

曾子仲摇头道:“现在不知道。”

老爸道:“那舅舅您能破解吗?”

曾子仲狞笑一声,道:“虽然有些棘手,但我修炼山术正宗七十余年,人人敬我为山门泰斗,要是不能破解这山术邪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斗法!这一场法术斗下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第297章 焚香问天

我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曾子仲,他的表情有些阴}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目中爆出两抹凶光,十分骇人,牙齿紧绷绷地咬着,嘴角的肌肉却机械地抖动着,牵引颌下的长须也一颤一颤。

众人都默不作声,只是茫然地看着曾子仲。

我忍不住道:“舅姥爷,真要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吗?”

曾子仲嘿然道:“你可知道锥心丧魂术源自何时?乃是先秦之前的巫蛊禁术!他为了要你的命,动用上古禁术,已然是犯了天谴,只求成功,否则便要成仁!都到了这种地步,你想他会让我好生破解这个术吗?他必然是要拼着殒命也要让此术维持下去!”

我沉吟道:“索人性命总归是不好。他现在还未要我的命,我先要了他的命,也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我现在也清醒了许多,这么长时间,都没一丝睡意了。”

木仙忽的插嘴道:“你少妇人之仁!等他要了你的命以后,你就算是想报仇都报不了!”

曾子仲也冷笑道:“元方,你这时候感觉还好,是因为有慈元阁的青玉护着,我也抽出了一丝山术的真气回环左右。不信你把青玉摘下来,我离你远一点站着,你再试试感觉。”

我“嗯”了一声,本来心里也有些半信半疑,便随手把脖子上的青玉牛挂坠给去掉,递给了曾子仲,曾子仲拿着青玉往后一步步退去。

起先我还在无所谓,但曾子伯的脚步一动,我心里便猛地一沉,就好像心是古井,一颗大石头忽然丢进去似的,一下子砸的有些憋不过气!

曾子伯兀自退着,一步一步,我心里随着他的步子,“砰、砰、砰”乱响,敲鼓打锣一般,几乎把心脏给震出腔子外。

而那昏沉的感觉也慢慢地袭上来,我虽然极力克制,但是仍然不由自主地一叠声打起呵欠来,两个眼皮似乎有万斤沉重,一垂下去,再怎么抬都抬不起来。眼睛使劲去睁,也只是勉强能露出两条细缝,感受到有光而已。

曾子仲又往后踏了一步,我忽的眼前一黑,脑袋一歪,浑身脱力,竟险些从藤椅上翻到在地。

老爸、老妈连忙扶着我,江灵已忍不住叫道:“曾先生,他的脸色太难看了,铁青里又透着惨白,太吓人了!你快回来吧!”

奶奶也道:“二哥,元方又快要入睡了。”

曾子仲这才快步朝我走了回来,临到跟前,双手撑着,把青玉重新挂到我的脖子上,我直觉一股凉意侵入五内,精神稍稍一震,眼睛也完全睁了开来,抬头看时,曾子仲双手虚托,如抱着一个圆球,反复“摩挲”数次,然后两手都伸出两指——食指和中指在我额头两侧太阳穴上轻轻按动,登时便有两股气涌了进来,暖洋洋的,我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已恢复如常。

曾子仲也松开了手,微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敬佩道:“舅姥爷真是好手段!只轻轻一抚,我就好了。”

曾子仲道:“也不全是我的本事。你体内本就有十分厉害的极气,只是被这禁术压得沉湎不起。我以山术里的中平正和之气灌输于你体内,激起它们回护你的脏腑,因此你才感觉好的快——现在可愿意我作法吗?”

我点头道:“现在我才知道,要不是舅姥爷在我跟前,我就是想要醒来都不容易。您如果不作法破解这个术,我恐怕真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取人的性命,尽量还是不取。上天有好生之德,孙子也不敢以一己之私折损了舅姥爷您的阴德。您说呢?”

曾子仲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奶奶,“哈哈”一笑道:“妹子,你听听,元方这孩子竟完全不像你家的弘道,会说话的很!”

奶奶也露出一丝笑意,道:“这孩子像他爷爷。”

曾子仲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也给自己积积阴德,先问问那个对头,看他愿不愿意私了!”

我诧异道:“您知道对方是谁?在哪儿?”

曾子仲道:“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直接抓上门去了!”

我更加诧异道:“那您怎么问?”

曾子仲道:“山门手段!焚香问天!”

说着,曾子仲一提袍子,便坐在地上,手往怀里一探,再伸出来时,却是一把东西——几根细长的红烛、一撮灰黄色的香、一盒火柴,全都放在地上。

他左手在腰上摸索片刻,很快便夹着一根三尺来长的红色毛线,一抖一抖地拽出来,放在地上,圈成一个圈。

我惊奇地看着,忽然想起来昔日在祠堂里,奶奶为我过阴时用的差不多也是这些道具,原来都是曾家的传承。

正想之间,曾子仲已经将蜡烛拿出九根,按一、三、五之数,成品字形摆置在地上的毛线圈里,然后又用火柴一一点亮。

随后,曾子仲又捧着三炷香,捏着诀,踏着步,朝地拜了拜,然后倒垂手点燃,那火熊熊燃烧,腾起一阵蓝灰色的火焰,曾子仲却“呼”的一口吹灭,眯着眼,看着香头,嘴里念念有词,烟雾缭绕中,只见地上的九支蜡烛上的火焰一闪一闪,竟无风自动!

曾子仲兀自在念诵,只是谁也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又是些晦涩难懂的词语,恍惚间觉得都不是汉语。

“啪!”

就在曾子仲念念有词时,一声轻响忽然传出,地上毛线圈里的九支蜡烛不知怎的,竟然一起熄灭了!

曾子仲脸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三炷香愤然掐断,恶狠狠地“呸”了一口,还骂了一句脏话道:“妈的!他竟然不同意!还以为我怕了他!不就是一个龌龊害人的上古禁术吗,老子定弄死他,替天行这个道!”

我脸色也是一变,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以如此恶毒的法术置我于死地,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舅姥爷的吧。”

老爸道:“二舅,要准备什么?”

曾子仲仰面看看天,道:“等到晚上六点,阴阳交会时,我只借十尺土地,不用设什么法坛,也不用铺设罡单,只需脚穿云鞋,仰观九天,视斗宿之象,踏天罡之步,与之斗法!百里之内,乌云密布,雷动九天,电击之人,便是败者!”

我心中一动,道:“虽然我是猜测这禁术乃血金乌之宫所为,但是舅姥爷您说这邪术需是在百里之内才能实施,我想血金乌之宫的人在百里之内弄这么个邪术,又要坚守九天,不受打扰,恐怕不容易吧?哪里有这些条件呢?”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我接着说道:“还有,对我生辰八字详知的人并不多,除了我的至亲之外,从未说给他人听过,就连灵儿都不知道,施展邪术那人又是从何而知?”

奶奶道:“元方这些话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了,看来清醒之时,脑袋也灵光了。百里之内,只有三个世家大族,麻衣陈家、国医张家、御灵蒋家,可以说,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地盘是全然笼罩在三大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若有人设金台、立草人、点魂灯、下心锥,还要以禁术邪法坚守九天九夜,又要不为人知,确实不容易!”

表哥忽然插嘴道:“除非是灯下黑。藏到三大世家内部,就如同之前的御灵子、血童子,藏在陈家村,反而发现不了。”

木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沉吟道:“是这个说法。灯下黑,看不见。而且最黑的地方就是陈家村!”

三爷爷狐疑道:“血局破了,河童除了,血童子死了,御灵子残了,他们还有这胆量?”

我不知怎的,又想到陈元化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又想到陈元成和薛横眉的关系,心里烦躁,嘴上冷笑道:“三爷爷忘了,魇魅血局的内奸还没有个说法呢。还有,我的生辰八字是怎么露出去的?我爸爸、妈妈不会说,奶奶不会说,还会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三个,好像就你二叔知道了。”说到这里,奶奶悚然一惊,盯着我问道:“元方,你是怀疑你二叔?”

我木然道:“我当然不愿意怀疑二叔,但是人心难测!如果只有爸爸、妈妈、奶奶、二叔你们四人知道,你们三人都不会说,那我该怀疑谁?元化那道伤疤不是一直都没说清楚吗?”

奶奶倒抽一口冷气,道:“不行!我得去亲自问问弘德,看他怎么说!”

奶奶话音未落,门外一阵脚步声就传来了,紧接着便是二叔的声音:“家里这么多人啊,我听横眉说元方的身子有些不爽,我的大亲侄子,做叔叔的必须要来看看嘛——咦,那不是二舅吗?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到的,穿着道袍是个什么意思?”

二叔罗嗦了一大堆话,已然是从门外走到了我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正是陈元化。

第298章 以命相搏

看见是他们父子俩,曾子仲“嘿嘿”一笑,道:“陈家村地面邪啊,说曹操,曹操到!弘德,好久不见了,看上去气色不错——元化这是怎么了?”

二叔回头瞪了陈元化一眼,道:“不知道!问他又不说,天天就这副熊样子,好像谁欠他二斤黑豆钱似的,脸拉得比驴都长!”

奶奶盯着二叔,道:“弘德,你也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吧?”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知道啊,怎么了?”

奶奶道:“对谁说过吗?”

二叔道:“说那个干嘛?爹生前就交代过,咱们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一概不准往外透露,我记得呢!娘,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奶奶沉声道:“元方遭了小人毒手,被禁术给暗算了!那禁术施展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

“啊?”二叔愣了一下,继而脸色猛地变得通红,一跳老高,喊道:“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出卖了元方?你怀疑我对元方下了毒手?”

奶奶面无表情道:“你是娘的儿子,娘难道不了解你?但是这事情太过蹊跷,元方的生辰八字,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你爹去世之后,知道的人就是你大哥、大嫂、我还有你,你说我该不该问问你?”

二叔红着脸呆了片刻,继而长吐一口气,平静道:“该问。但我确实没有说出去过。”

曾子仲看着元化道:“我听说元化割腕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跟舅姥爷说说吗?”

陈元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舅姥爷,我不想说,您别问了。”

曾子仲语气一沉,道:“要是与你大哥有关呢?”

陈元化看了我一眼,道:“我绝不会害我大哥,这个您放心。”

二叔冷冷道:“好了,咱们爷儿俩来这里好心看看病人,却被人家挨个盘问,像对待奸细一样,看来这里不是咱们待的地方,咱们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罢,二叔拉着元化就走,我瞧着他们的背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爸、老妈、奶奶也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二叔和元化的背影彻底消失,奶奶才叹了一口气,道:“这可真是搅得家族不宁!造孽!”

我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敌人还未知,家里已经先乱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睡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醒来不是天亮就是天黑,但是醒着的时候,尤其是无事可做,干等时间时,却觉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日薄西山,傍晚来临,曾子仲终于可以作法了!

期间,奶奶外出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我看着有些熟悉,顷刻间便想起来,是之前在老公馆下面夺取法眼之后,奶奶从地府里挖走的那个东西。

奶奶将它递给曾子仲,道:“二哥,这是阴阳罗盘,十年前汉生为了困住风水奇兽貔貅而做地狱之牢时用的法器,是咱爹交给他的。现在给你,或许有用处。”

曾子仲将那个直径在半尺左右的圆盘拿到手里,点头道:“好。这个宝贝留着给我压阵,今晚作法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我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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