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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有因果机缘。要么你惹过它,要么它惹过你。”
“不错,那鬼面确实跟我师父有因果机缘。”
重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屋子,淡淡道:“而且那鬼面就在我的身体里。”
第397章 古门朔望
众人都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重瞳子,重瞳子还是一副淡淡然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曾子仲迷着的眼睛里迸出两道贼亮的光芒,死死的钉在重瞳子脸上,道:“是你?”
重瞳子道:“是我。”
奶奶厉声道:“你把元方带回来,就是为了夺占他的身体?”
我连忙道:“不是,不是,你们不要误会他了,这里面有所隐情,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重瞳子对我绝无恶意。”
青冢生看着我道:“元方,他刚才口中所称的师父,莫非是你?”
我点点头道:“正是,我们亦师亦友,绝非敌人。”
木仙道:“那个叫做彩霞的变尸也说是你徒弟,不知……”
我道:“她没有说谎。”
曾子仲道:“可是那鬼面又作何解释?”
我道:“这就是这其中的隐情了,重瞳子是一体双魂四瞳之奇人。他的本魂是善魂,另一个魂则是恶魂,也即那鬼面。重瞳子一旦被伤,魂力暗弱时,那鬼面就会出现,不但能取善魂而代之,操纵重瞳子的身体,甚至还能完全脱离重瞳子的身体而存在。我与那鬼面交过手,所以也算是有一场因果机缘。”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青冢生叹息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重瞳子瞥了青冢生一眼,没有说话,我连忙道:“老前辈见过类似的人?”
青冢生道:“没有,只是听说过而已,我之前只以为是谣传,没想到今日得见真身。我十分好奇,这是先天而生的神奇造化,还是后天成就的诡异变故?”
重瞳子没有吭声,我道:“重瞳子,你是如何拥有两副魂魄的,能给我们讲讲吗?”
重瞳子道:“可以,师父。”
重瞳子原来不叫重瞳子,他有名有姓,在没有进入血金乌之宫论资排辈时,他的姓名叫做古望月。
农历每月十五的夜里,月亮都很圆,人称满月,满月时候的月亮很美,人们乐意观望,所以十五的月相又叫做望月,重瞳子便是农历八月十五夜里生的。
望月有个哥哥,他的哥哥比他大八岁,是农历八月初一夜里生的,初一的夜里往往看不到月亮,人称朔月,所以重瞳子的哥哥就叫做“古朔月”。
故事发生在三十年前的六月十五,在那个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里,古望月还没有出生,他在他母亲的腹中已经被孕育了九个月整。
而古朔月从小顽劣,不到八岁就已经敢一个人上山抓野鸡,逮兔子。
他是村子里最勇敢的孩子。
这一天,古朔月再次独自上山。
尽管胆大,但是古朔月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山林外围,至于植被浓密的大山老林深处,那里是所有人类的禁区!
古朔月很快就布置好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至少能捕捉到两只野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捉到山羊。
想象着野味追入彀中无法自拔的情形,隐藏在暗处的朔月得意而无声的笑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阵模模糊糊的呢喃声隐隐约约传来。
古朔月猛然一愣,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去辨认那声音时,才感觉那声音像极了是一个老和尚在念经。
他是听过和尚念经的。
只是朔月稍稍有些奇怪,怎么这山林中会有老和尚在念经?
他也有些恼怒,有个老和尚在附近念经,猎物们还会靠近自己布置的陷阱吗?
出于好奇,也出于反感,朔月便站起身子,循着那声音的起源处,悄然摸索而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当朔月摸过几颗大石,绕过几棵树后,终于在一丛荒草中看到了一个人。
果然是个和尚。
老和尚。
而且还是一个穿着黑色袈裟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盘着腿坐在草丛里,闭着眼睛,耷拉着眉毛,双手摆成一个古怪的姿势,掌中挂着一串玄色佛珠,嘴里咭咭哝哝,说的仿佛很慢很慢,但是朔月凑近了凝神去听,却也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朔月也没心情去弄懂那老和尚说的是什么,他现在就想赶走对方,或者让对方闭嘴。
于是他快步走到那个老和尚的跟前,停了下来,那个老和尚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是在闭着眼睛不停地念叨。
“喂!”
朔月喊了一声,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听见。
“老和尚!”
朔月又大叫一声,对方还是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反应。
朔月愤怒了,他举起手,用力在那老和尚的光头上敲了一把,叫道:“秃驴你给我停住!”
“梆!”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传出,那老和尚果然停住了。
但是,就在那老和尚声音停住的瞬间,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呼!”
突然之间,狂风大作,草木尽皆披靡!
在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中,朔月一下子就看到了那老和尚的眼!
瞪着自己的那双眼!
那是一双何等凶恶的眼睛!
朔月简直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
但朔月只看了这眼睛一眼,便吓得浑身一震,然后便呆呆的定住了。
灵魂出窍似的定住了。
两道黑黢黢的光芒从那邪恶的无法形容的眼睛中,利箭一样刺出,直奔朔月的双眸!
一隐而没!
朔月仰面而倒!
那老和尚却一跃而起,闭上了眼,复又缓缓睁开,这次睁开后,他的目光中竟充满了一种复杂到无法剖析的神采,而且那神采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恶,反而像是汇聚了柔和、慈祥、端庄、肃穆、正义甚至圣洁的光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缓缓褪去身上的黑色袈裟,丢掉手中的玄色佛珠,而那黑色袈裟和玄色佛珠竟然迎风粉碎,转瞬间便散落成灰!
老和尚的目光在朔月身上一扫,摇头叹息道:“一切都是缘法使然啊,我终于修成了第一道正果,可惜却也造就了第一个魔头!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有来日,定当再见!”
老和尚说罢,在风声中拂袖而去,再没有去看朔月一眼。
老和尚的身影很快消失,周围的一切恢复平静,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朔月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似乎没有事情,但是他的感觉不对了。
他记得自己是来打猎的,也记得自己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那奇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却又想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飘忽不定,很轻很轻,似乎是被裹在一团暴风中,而且这暴风飞沙走石、一片混沌。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摆来摆去,很重很重,似乎是被压在一块石头下,而且这石头无形无状、不可捉摸。
四周都在“呼呼”作响,朔月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迷迷糊糊,努力辨认着回家的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
家里的人都看到了耷拉着脑袋回家的朔月,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没有捉到猎物……但是朔月一句话也不说,垂首走进屋内,倒头躺在床上便睡。
家人都很奇怪,因为朔月从来都是精力旺盛的,但是大家也没奇怪多久,或许是朔月打猎失败,受了挫折吧。
但是从此以后,朔月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激灵好动了,而是浑浑噩噩、呆滞木然,人们叫他,一连叫很多声,他才能听见,但是却往往又没有什么回应。
大家觉得朔月似乎是病了,他们为他请来了山里的医生,可是医生看了朔月之后,说他没有什么病,或许是在山里收到了什么惊吓,以至于精神恍惚而已,过个十天半月就会慢慢好转的。
只是,一个月过去了,朔月还是那样子,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常常在母亲身边晃荡,眼神空洞而呆滞地凝望着母亲身上那个隆起的腹部。
大家却似乎已经习惯了。
而望月的母亲已经怀胎十月,到了要生产的时候,可她却没有一丝要生产的征兆。
直到八月十五,怀孕了十一个月之久的母亲终于有了剧烈反应!
这一夜,本来是中秋佳节,本来应该是满月高悬,可是这个山村里却风雨如晦、电闪雷鸣!
望月要降生了。
古父满心欢喜。
朔月却挤在屋子里,直勾勾地看着母亲,喃喃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稳婆把古朔月从屋子里提了出去,朔月竟然身子一僵,躺倒在地,他真的死了!
“哇!”
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山村,望月降生了。
古父在屋外看着朔月的尸体,听着望月的哭声,一片茫然。
“啊!”
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那是稳婆的声音!
“啊!”
又是一声尖叫!
这次是古母的声音!
古父慌忙抢进屋内,却发现稳婆瘫倒在床下一动不动,而妻子也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僵硬而诡异的仰面躺在床上。
她们似乎是死了。
古父呆滞而机械的拖着脚步朝床边走去。
小望月就坐在床中央,止住了哭泣。
他仿佛是在凝视自己的母亲。
听到父亲走路的脚步声,他便缓缓扭过头,目光移向了父亲。
古父浑身一颤,脸色一片惨白,因为他发现,望月的眼睛中竟然有四个瞳孔!
四个黑漆漆的瞳孔!
每一个瞳孔都细的像针尖,简直可以刺进人的身体里!
“嘿嘿……”望月咧开嘴笑了。
“爸爸,我是朔月……”刚刚降生的望月幽幽地说道。
第398章 目尊昔年
这是个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和兄长甚至接生稳婆的妖怪!
古父的脑袋里糟乱成一团,他有些神经质的冲上前去,一把抓起望月,高高举过头顶,下一刻就要往地上摔!
他要把这个妖怪摔成一摊肉泥!
但是,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那望月“哇”的放声痛哭起来,一种父子天性相牵的血缘感情,立即动摇了古父的杀戮之心。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双臂,将望月抱在怀中。
这时候的望月却已经不是刚才坐在床上的那种神情了。
刚才坐在床中央的望月,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邪恶的婴儿,而现在,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他不笑,只是哭,眼睛也不是黑漆漆的,目光也不尖锐刺人,只是那眼中的眸子还是四个而已。
古父看了看死去的亡妻,决定要养育这个孩子,因为他的身上承载着太多的人命了。
可是接生婆都死在了自己的屋里,古父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山村里待下去了,因为没有人能为三个死亡的人做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于是,古父将亡妻、朔月和接生婆的尸体全都埋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八月十五夜里,他抱着望月,悄然离开山村。
在此后的十余年间,古父带着望月四处奔波流浪,不是他们不想安定,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安定。
因为望月实在是太异常了,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愿意让他们父子长久留下。
望月的异常在于他的诡异变化。
比如说,这一刻,他是望月,一个很乖很安静的孩子,但是下一刻,他就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极其暴戾、极其恶毒的人!
当他变成暴戾、恶毒的人时,他说自己是朔月。
但古父并不相信,因为朔月虽然调皮贪玩,却绝非是一个恶人。
可古父也无法弄明白,望月为什么会不时地发生变化,时好时坏,而且变坏后的望月也从来不会对古父下毒手。
古父见过变坏后望月的恐怖形容以及恐怖手段。
他的脸像是笼着一层灰雾,他的眼黑漆漆的像是两个无底洞,那洞里迸发出的光芒可以刺进人的心窝!
古父不止一次看到,变坏后的望月,也即自谓的朔月,抓住别人家的鸡、鸭、鹅、兔或者猪、狗、羊、牛,能恶狠狠的一口咬破对方的咽喉,片刻间吸光对方的血,甚至生啖其肉!
甚至有一次,“朔月”从一个妇女怀中抢走一个婴儿,若非古父及时阻止,那婴儿的咽喉也必定被“朔月”咬穿!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古父和望月从来都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而安定的生活,他们只能四处流浪。
他们不能被世人所容,世人也无法容忍他们。
望月的人生转折点发生在十二岁。
也即十八年前,农历八月十五夜,望月的十二岁生日到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晴朗的月圆之夜,可事实是风雨如晦、雷电交加!
一切都仿佛当年望月降生的那个夜晚!
望月的精神有些呆滞,既不凶恶,也不安静,他和自己的父亲坐在一间破落的屋子里,不时张皇的把游移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是想从那黑黢黢的夜里看到些什么。
“咔嚓!”
一道霹雳山崩地裂似的炸响,那闪电蛟龙般扭曲在夜空中,几乎照亮了整个天地!
在这短暂的亮光中,古父心事重重的瞥了望月一眼,然后他惊呆了。
他看见望月的脑袋后面又伸出了一张脸!
一张略有些浮肿的青灰色的脸!
这脸的模样竟还有些熟悉,依稀可见当年朔月的影子!
“嘿嘿……”
那张脸朝着古父笑了。
又一道霹雳炸响,在闪电耀出的光亮中,那张脸幽幽说道:“爸爸,我是朔月……”
古父呆呆地看着,眼中的瞳孔越来越大,越来越散,猛然间,他仰面摔倒。
“咔嚓!”
电龙跳跃在天地之间,照亮了恢复正常的望月,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死了。
“啧啧,四个瞳孔……”
一声轻微的叹息忽然传来。
望月慌忙循声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好一个奇特的人,身上竟然寄宿着一个恶灵,一副恶魂……”
声音蓦然在望月的耳旁响起,紧接着,一团烟雾缓缓升起,聚拢成形,那是一个头发很长,却似乎没有五官的怪人。
“克死了父亲,想必出生时把母亲也克死了吧?”那人又说话了,却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望月已经恍惚了,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他。
“可怜的孩子……”那怪人道:“世上没有谁会保护你了,也没有谁能容得下你了,只有血金乌之宫。”
望月浑浑噩噩,无动于衷。
“我叫无着子。”
那人伸出手,将望月拉起来,柔声道:“跟我走吧,孩子,到一个能保护你,能容得下你的地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多少山头,钻过多少洞穴,望月跟着那个叫做无着子的怪人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似乎与世上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
那里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很奇怪。
他们却都听一个女人的话,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很年轻,也很美丽很美丽,那里的每个人都毕恭毕敬的叫她“宫主”。
她很温和的朝望月笑着,望月看着她,几乎都无法呼吸。
“我很喜欢你这个孩子。”她说:“从此以后,你就做我的第九个弟子吧?”
望月呆呆地说:“好。”
她笑得更灿烂了:“我会教你一些独特的本事,只有你能学会的本事,也只有你能运用的本事……嗯,你叫重瞳子,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望月点了点头:“我就是重瞳子。”
那个女人只教了重瞳子三天,便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她是去闭关修行了。
她似乎说过,她命中有一劫数,如果修行不够,渡不过那个劫数,她的寿命便要终结。
她教给重瞳子三天的东西,重瞳子悟了十三年。
二十五岁,阴阳大执空术横空出世!
这个术练成之后,重瞳子发现,自己不但具备了某些特殊的能力,而且还能强行抑制朔月恶魂也即鬼面的出现!
除非他自己魂力过度衰弱,或者身体严重受损时,朔月的恶魂才有隙可乘,才能控制他的身体。
这对于重瞳子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重瞳子有八个师兄或者师姐,每一个人都很厉害,宫中的人尊他们为长老。
大长老无着子号称“虚尊”,二长老御灵子号称“灵尊”,三长老阴阳子号称“法尊”,四长老血童子号称“血尊”,五长老农皇子号称“毒尊”,六长老影行子号称“武尊”,七长老心算子号称“悟尊”,八长老野狐子号称“尸尊”,而重瞳子艺成之后,虽然作为血金乌之宫宫主的关门弟子,也位列九大长老之中,却还没有尊号。
因为谁都感觉不到他的厉害。
谁也不知道阴阳大执空术是个什么东西。
号称“法尊”的阴阳子对重瞳子练成此术最为不屑。
也就是他,趁着血玲珑闭关,以了解和指点重瞳子的本事为由,最先对重瞳子进行挑衅。
只是这一次挑衅,由于阴阳子的恶劣态度而演变成了一场战斗。
那是一场血金乌长老间的大战!
九大长老连同长老们的门下弟子,以及血金乌之宫的宫人,能到场观看的全都去了。
当家的无着子对此也报以默认的态度。
而这场大战的结果则惊住了所有的人,阴阳子一败涂地,几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更令人惊诧的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