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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记得她的人，不多了。”雅璃摇头。
“哎，也是个苦命的人啊。”秋水当初，也是跟着主子去过大阿哥府里的。
“是啊，她和她那苦命的孩子……当年我愤愤不平，可惜，最后……”都死了，当年的伊尔根觉罗氏……
大阿哥都幽禁了这么多年了，谁敢记得她呢？
“我这一做梦啊，倒是想起不少事，当年……我和李佳氏都是侧福晋，那会子石氏病重，在别院养着。大福晋府上，张佳氏生了儿子，却被抱去了嫡福晋屋里……那女子身为侧福晋，却不敢反驳，没多久母子俩都去了。”
这些事，王嬷嬷和秋影只是听过，却不知内情。
“这是个苦命的，只是这事也怪大阿哥，哪家的侧福晋不能自己养孩子呢。”王嬷嬷道。
“当年我也这么想，可是如今，二十来年过去了，我再回想，却觉得，也是张佳氏自己太懦弱了。”雅璃摇头。
“罢了，不想了，只偶尔梦到了罢了。”雅璃摇摇手道。
不想这个，自然是好事。
只是雅璃不知道，大阿哥府里，如今的张佳氏，也就是过去的张佳氏的妹妹，病重了。
下午，请太医的事报上来之后，雅璃震惊了一下：“这难道还是感应不成？”
“凑巧了。”王嬷嬷可不愿意主子与这两个张佳氏有什么感应。
雅璃忙叫人派了太医过去。
如今的大阿哥可不是过去的直郡王了，请太医，必须是宫里同意了的。
这种事，直接丢在雅璃这里了。
太医们去了大阿哥府上，就见府里是一片低迷。
大阿哥也在正院里陪着张佳氏。
张佳氏生了两个孩子，立住了一个，就是如今府里的二阿哥。
他也陪着。
“主子，太医来了。”核桃弯着腰道。
他这几年也身子不好了，伺候大阿哥，跟着也不舒心。
胤嗯了一声，叫太医进来。
不过，他也知道，张佳氏，只怕是不成了。
太医看过之后，果然倒：“大福晋这是积年的旧病了，只怕是……还是预备下吧。”
大阿哥就是一个晃神，被二阿哥扶着：“阿玛？”
“没事……”大阿哥摆手。
“大阿哥保重身子啊。”太医忙道。
胤不多话，只是叫太医开药，送走了太医，就叫府里预备，也与宗人府和内务府打了招呼。
“阿玛和你额娘说会话，你去忙吧。”胤摆手，叫儿子去了。
二阿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屋里，张佳氏还是起不来，见胤这样，心里也有数：“爷可别这样，生死有命。”
“爷对不住你，跟了爷，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胤拉着她的手。
当年的伊尔根觉罗氏是要过世的时候，胤只觉得伤心欲绝。
可是如今的张佳氏，分明多年来不算太宠爱，可是这是陪他患难与共的人……心里，又怎么能不难过呢？
甚至，比之当年辉煌的时候离世的伊尔根觉罗氏，更心疼。
“嫁给爷，我不后悔，还给爷生了孩子，这辈子挺好的。”张佳氏笑了笑，虚弱不堪。
“爷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姐妹。”两个张佳氏跟着他，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一个是他害死的，一个，跟着他幽禁了这么多年。
“……爷不知道，我不怨爷，姐姐也很高兴能进了爷的府里，当年，姐姐与我说过，指婚给大阿哥，是福气。”
“可惜，是我辜负了你姐姐。”胤苦笑。
他被幽禁之后，无所事事，过去的事，也想的太多了。
当年宠爱伊尔根觉罗氏，他不后悔。
后悔的是，额娘再三逼迫，府里没有儿子，他紧张，伊尔根觉罗氏也紧张。
压力之下，这才想要先抱养了侧福晋的孩子。
其实，当初说好了，只要福晋生下儿子，就把这个孩子还回来。
可是，这对张佳氏，是不公平的。
甚至于，胤也知道，怀孕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她，甚至给她过度进补，这是福晋的心思……
有些恶毒。
可他还是没管。
最后，张佳氏吞金自杀，他才悟了。
可惜也晚了，打那以后，与福晋的关系就不及以前，可是张佳氏也已经死了。
“过去的事，爷不要想了。横竖，我也要走了，到了那边，见了姐姐，我会跟姐姐说，爷是极好的。”这么些年，爷宠爱的是吴雅氏。
这她都知道，可是爷对她也不错。
“你比我年轻的多，怎么就不能好好的，陪着爷？怎么就要去了呢？”胤伤感道。
他如今的地位，每一个亲人都是珍贵不已的。
就算是素来不算宠爱的张佳氏，那也是亲人。
少了她，他心里多难过啊。
“我也不想啊，可我的身子不争气。爷以后，再立一个嫡福晋就是了。皇上会给爷指婚的，正好今年选秀，不少上记名的呢，到时候就有人陪着爷了，我走了之后，爷可好好的。”张佳氏抹泪。
“你走了以后，爷就不娶了。你放心，二阿哥有爷在一天，就会为他打算的，他好歹是这府里唯一的一个嫡子。爷心疼他。”胤拉着张佳氏的手笑道。
张佳氏哭着谢过，除了大阿哥，她也就是为自己的孩子不放心了呀。
当天夜里，张佳氏去了。
大阿哥拉着她的手，枯坐了半夜，起身的时候，就栽倒在地上。
大阿哥忽然病了，这更是要看太医的。
半夜里，徐卫轻声的在繁花秀景叫：“万岁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醒来的是雅璃，她今儿睡得不沉。
“回皇后娘娘的话，大福晋张佳氏去了，大阿哥悲痛过甚，病了，病的很重。来人请看太医呢。”徐卫道。
“哦……那就叫太医去看啊。”雅璃心一沉：“大福晋的事，叫内务府和宗人府办吧。”
“哎，奴才这就去。”徐卫应道。
胤刚才做了运动，这会子睡得沉的，一点都没听见。
雅璃看了他几眼，叹口气躺下。
睡梦中，胤伸手抱住她，蹭了一下。
雅璃就笑了。别人家生离死别……他们还在一起呢。
伤感也该顾及身边人。
第1187章
胤府上，挂了白。
虽然他被幽禁多年，但是如今，也过去太久了。大家也不必都疏远着。
八爷和十四爷，就早早的起来，安排起大福晋的后事。
一大早，胤就下旨，按照郡王福晋的规格下葬，不许怠慢。
胤带着儿子，在府里磕头谢恩。
园子里，胤和雅璃在九州清晏里坐着，胤忽然道：“你说，朕还要关着他？”
“爷想放就放了呗，横竖……就算是放了，也是个闲人了。”雅璃有些不太想说。
“弘昱不成器。他的老二弘方是张佳氏出的吧？”胤问了一句。
徐卫忙道：“回皇上的话，正是。”
“嗯，抹了弘昱的爵位吧。”之前给了个贝子，如今看，是不成的。
“给弘方个贝勒。叫他好好读书。”胤道。
“传旨，胤不必幽禁了，从即日起，就解了禁，不过，不许进宫，年节都不必拜见。”胤道。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徐卫应了道。
大阿哥府上，八爷十四爷是一早就到了，这会子徐卫来了，众人忙等着接旨。
徐卫将圣旨说了之后，胤一愣，但是忙跪下谢恩：“臣谢主隆恩。”
他昨夜病重，可是还是一早就爬起来了，张佳氏已经去了，不能叫她身后事都太过潦草了。他心里过不去。
“大阿哥，恭喜您。皇上还说了，等到了秋日，就将府里整修一番，也叫您住的舒服。”徐卫道。
“不敢劳烦皇上，臣如今也很好。”胤忙道。
徐卫自然不接茬，笑着拿了赏赐走了。
不管是叫张佳氏以郡王妃的爵位下葬，还是给了弘方贝勒，又解禁，都是好事、
唯独不好的，就是弘昱只怕是废了。可是那也是自己作死。
没什么可抱怨的。
八爷叹口气：“大哥，恭喜。”
十四爷也忙道喜。
大阿哥和十四爷，没有什么交集。当初他煊赫的时候，十四爷还是个孩子。
只是如今看来，也是感慨万千。
一转眼，真么多年就过去了，曾经的孩子，如今也是大清的顶梁柱了。
“多谢你们、”大阿哥拱手。
再看八爷的时候，胤甚至没了当初的心绪，这个弟弟，也煊赫过，也失败过，只是，他失败的狠，爬起来的速度也很快。
“老八，大哥不及你。”不及你能屈能伸，不及你正视自己。
“大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如今是大嫂丧事内，不好说，以后，弟弟请大哥喝酒。”八爷叹气。
他们兄弟，哪个没有历经沧桑的感觉呢？过去那些事，不提也就罢了。
“十四弟，大哥麻烦你一件事。帮大哥谢过皇上，大哥……多谢皇上厚恩！”大阿哥拱手，对着园子里的方向。
“好，我一定转达到。”十四爷笑道。
不多时，三爷，四爷五爷等王爷们都到了。
既然解了禁，就都要来跪拜一下的。
到底，张佳氏也是名正言顺的大福晋。
晚间，胤见到了十四爷，也听了他的转达。
十四爷又道：“大哥还有一句话，求皇上。”
“说。”胤道。
“大哥说，不想要嫡福晋了。也不想叫府里进人了，求皇上成全。”十四爷其实理解胤的心。
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呢。
“嗯，既然这是他的意思，就准了吧。”胤淡淡的。
得到了回应，胤也安心了。
他坐在灵堂里，与张佳氏说话：“你看，我应了你，就做到了，好好的去吧，替爷跟你姐姐道歉，你们都是命不好，下辈子，都好好的找个人嫁了，别念着爷这个人。弘方有爷，不会有事，如今他是贝勒了。能护住自己了。”
吴雅氏来的时候，就见胤坐在那发呆。
夜凉如水，他一身病，怎么能这么坐着呢？
“爷，就算是福晋在，也舍不得爷这么熬身子啊。”
过去，吴雅氏并不喜欢胤，可是也一样，年深日久，他们是彼此的亲人，喜欢不喜欢，还有多要紧呢？
“爷不是念她一个，爷也念着自己，念着你们。如今，爷自由了，可是一点都不高兴，你高兴么？”胤看过来，由着吴雅氏给他披上斗篷。
胤就扶着吴雅氏的手站起来。
月光下，发现吴雅氏的鬓边也是白发斑驳了。
她年纪也不大啊……
都是熬的。
“孩子们大了，弘昱不争气，可你不止一个儿子，弘方如今有了爵位也会照顾兄弟的。你好好的才好，爷要是再没了你，就没法过了。”胤拉着她的手。
“我身子好着呢，陪着爷。”吴雅氏笑了笑，心里难免熨帖。
“爷已经叫十四弟传话，不要嫡福晋，也不要格格了，以后，你就好好陪着爷，爷陪着你，咱们再过个二十年，一起走。”胤笑道。
“到时候，爷求个圣旨，叫你和爷一起葬。”什么喜欢啊，不舍的，悲伤啊。都不及陪伴。
伊尔根觉罗氏是，是他最初的喜欢。
大张佳氏，是他的愧疚。
小张佳氏，是他的患难与共。
而吴雅氏，是他的支柱。他少了张佳氏，病了一场。
要是少了吴雅氏，估摸着也就活不成了。
这跟爱情无关，只是习惯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
“走吧，爷要我在，爷也得在，这么熬身子，我还在，爷走了我怎么办？”吴雅氏扶着他，一步步的往回去。
胤紧紧的抓着吴雅氏的手：“嗯，好。”
月色下，两个人的步子都有些蹒跚。
胤是因为病的不舒服，吴雅氏，是因为扶着他。
幽禁多年，不是大病，不会叫太医，他们身上，都有各种毛病。
平素还好，一旦有个病了的时候，就都找来了。
所以，两个人都不健康。
如今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彼此都是对方的支柱。
过去的事，容不得胤后悔，当年，哪一件事不是无可奈何？
只是……总有感慨，人啊，少有一辈子问心无愧的。
只是，他鲜少去想如果。过去的事，永远过去了，过去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想那么多，又是何必呢？
第1188章
张佳氏走了，不算大事。
但是，胤下旨按照郡王妃的礼仪安葬之后，祭拜的人就多了，一些个皇子阿哥们，也少不得稍微收敛些，毕竟是个长辈来着。
但是，弘晰可没收敛。
成日家，带着弓箭进来找他以后的媳妇。
可把个瑾妃气的：“有你这样的？人家姑娘会武艺，你就往死了送兵器？人家是个姑娘！”
再是个会武艺的姑娘，也不喜欢成日里送破铜烂铁的吧？
“人家很喜欢，额娘您不懂，您不懂！”弘晰一边躲着瑾妃打，一边跳着脚。
“你这个……你……真是气死我吧！滚滚滚，今儿不许你见！”瑾妃赶着往外撵。
弘晰一边往外跑，一边对着后头大喊：“绮罗我来过了啊！我额娘不许我见你！我明儿再……哎哟……额娘您真打啊！哎哟哎哟……”
后头，正好宋绮罗要给瑾妃请安，知道三阿哥来了没敢进来，这会子，可都听见了。
好笑的扶着丫头的手，快摔了都：“三阿哥都这样的？”
“姑娘可别嫌弃，三爷不这样，这是……逗着主子玩儿呢。”丫头也挺没脸，三爷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了，可也不是这么不着调啊……这真是……说什么好呢？
宋绮罗收拾起表情，往里走去。
“给瑾妃娘娘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可真真气死我了！”要说，瑾妃之前还觉得，三阿哥是娶了媳妇就要忘了娘的趋势的话。
如今可是真真不这么想了，赶紧的娶媳妇吧。
这二姑娘就很好，极好！虽然是个会武的，可脾气真够好了！那么个不着调的孩子，也没嫌弃。
（嗯，正常人都不敢，谢谢。）
“娘娘不要生气，三爷彩衣娱亲呢。”宋绮罗捏着鼻子道。
“你这孩子，真是够老实……以后过门了，可不能这么老实，弘晰这孩子，就是个混世魔王，你要是受委屈了，跟我说，我i不会偏心他的。”瑾妃拉着宋绮罗的手。
“多谢娘娘，三爷其实很好的，他就是执着这些，说不准，以后能有军功呢，多好呀。”宋绮罗笑道。
“罢了罢了，不说她，你既然来了，就再与我说说，你们那的风土吧，没去过，我想知道呢。”瑾妃笑道。
宋绮罗就笑着讲起来。
讲了很久，瑾妃都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宋绮罗。
“娘娘不知，雁门关外，夕阳西下的时候，真是有一种壮丽的美！金色的夕阳照耀在古长城上，那泥土做的长城，竟有金光！巍峨的雁门关就在眼前，看出去，是万里草原。阿玛说，身后就是大清！我大清巍峨，对面那些个蒙古人，只能诚服！”
“然后，草原上有人赶着马群，真真是万马奔腾的画面啊！那人唱着嘹亮的蒙古歌，那个调调，至今我还记得！真美啊！置身于那种地方，所有的小烦恼都不见了，所有不能原谅的事，也都没有了。”
宋绮罗说着，所有人都在幻想那个画面
她自己，也被回忆中的画面再次震撼，出神了好久。
好久之后，才忙赔罪：“娘娘赎罪，是我走神了。我……我也不该这样，臣女……女子不该如此。”
虽然她喜欢极了这样的场景，可是她也知道，一个合格的贵女，不该这样抛头露面的。
“好孩子！别这么说，你说的，我都像亲自去看一看了！咱们皇后，最是个和善的，她也在吉林长大，也出自将门。不会嫌弃你，我也不嫌弃你，三阿哥更是不嫌弃。”瑾妃如今很满意。
她拉着宋绮罗的手，看着她单纯的眼眸，只觉得这个孩子和老三很般配。
要是换个太讲究，太聪慧，太会算计的，那日子才过不好呢。
等宋绮罗走了，瑾妃的嬷嬷笑道：“主子如今可是喜欢了？”
瑾妃到底出身书香，所以对武将家的姑娘，真不能说很喜欢。
“哎，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也是缘分，我倒是也想挑三拣四，不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换个大福晋那样的，就没发过。”这姑娘多好，能说会道。
还心思纯正。有会武艺，也不讨厌莽夫。
自家的儿子自家疼，可是也不得不说，要是娶了个诗词歌赋的福晋，那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