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人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不知道冯春为什么会这么问,回答道:“没人叫,是小的自己送过来的!是不是打扰了老爷想事情?”
冯春从来都不是个严厉的老爷,所以府里的下人并没有多少害怕,说话也随意很多。
“恩”
冯春轻恩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把皮氅放下:“来,过来陪老爷喝酒!”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冯春嗜酒如命,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陪他喝过酒。
没有侯爷的架子,更没有老爷的威严,就像遇到朋友一样热情的招呼。
伺候他的这个下人早已经习惯了。熟练的把手里的皮氅挂到旁边的架子上,走到一张四四方方的铁质火炉旁边坐下。
说起这种火炉。整个大顺朝,也是只有冯春这里才独有的物件。设计很简单,四四方方的,中间扣了一个火桶,里面燃烧着石炭,石炭燃烧的烟雾顺着上面伸出去的大铁管子排到屋外,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石炭燃烧的温度,把整个房间都烤得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这样的好东西,肯定是要比炭盆子好上太多。不过造价有些高了,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能够用得上的,饶是如此,即便是富贵人家,这东西也有很大的市场,要是做了拿出去卖,肯定又会狠狠的大赚一笔。
下人在他对面坐下,熟练的拿起中间一个盆子里温着的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杯,说道:“老爷。明天要不要进山打猎,今天下了大雪,明天肯定会有很多人进山打猎,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一凑热闹?”
外面的风吹起窗户吱吱呀呀的响着。冯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样子?和十八年前相比,变化大不大?”
话题转得太快。下人微微楞了一下,心绪有些激动起来:“老爷想去京城了?”
“呵呵…”冯春轻笑。“要过年了,总是应该做一身新衣裳…”
这个下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说道:“小的这就去准备,今晚大雪会封路,我让京城里的管事把咱们在京城的宅子收拾收拾,既然去了,总得好好住一阵,等开了春再回来。”
冯春轻笑:“就是去做一身衣裳而已,哪里要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个下人早已经激动得手都端不住酒杯,说道:“既然去了,京城的好多地方还是要逛一逛的,不急,不急,后山的桃林…老爷放心,小的会照顾得很好。”
“呵呵…”
冯春再一次轻笑。
衣裳!很暖的词汇,暖得这颗早就已经死透了的心都开始有些温热了。
她会不会为自己做一套衣裳?
如果她真的做了,她笑着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她?
五戒说她的绣工很好,比咱们天绣宫里的东西还好,她会不会亲手给我做一身衣服呢?
她做的衣服穿在身上会不会很暖,她会不会劝自己把酒戒掉,会不会像别家的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
不对,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可是,我却没有抱过她一次,她都已经长大了,她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姜鸿说她和自己长得很像,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根本不需要什么画像。
还有,还有明天见了面,我应该拿什么见面礼送给她,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天寒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做一套新衣裳,可是不知道她穿什么样的尺寸。
明天过去了就连夜进宫去见她吗?
这样会不会不好,姜鸿说皇上把她看得很紧,连他都进不去…
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在发呆,看着火炉上的油灯发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又哭了……
时间过了很久,思绪也不知道飘了多远,脑子里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想,一直想到她长大的样子。
思绪好像是决堤的海,不去想的时候就风平浪静,可是越过了心里那堵高筑的黑墙,便一泻千里,再也刹不住车,想过了现在的时间,就接下去想她会嫁什么样的男子,将来会不会有一大群胖小子围着自己叫外公…
…
沉进去的心绪不知道过了多久,斟满了的酒杯都已经蒸发干了也忘记了喝。
男人也有没用的时候,滴答一声轻响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不知道有多少掉进了火炉上的这个暖酒的盆子里。
拂袖擦一擦,流泪是好事,说明心又在活过来了。
捡开盆子里的酒壶,伸着头在盆子上方探了探,荡着涟漪的水面浮现出了自己的影子。
头发很油腻,脸有些枯黄,对了。胡子,胡子好像也已经有很久没有修过了。这个样子见了面,会吓着她吧?
嘿嘿的自嘲一声。
低头在腋窝里嗅一嗅。才发现原来自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酸味呢。
五戒也真是的,老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修一修边幅,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王爷啊,这个样子出去还怎么见人。
清一清嗓子,得叫下人们好好准备一大锅热水,明天就要去京城,得好好打理一番才是。
吱呀一声。
刚刚到喉咙眼的话还没有喊出来,刚才出去的下人就红着眼睛推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
冯春有些不满,这个周三也真是的。十六岁就跟着自己了,莫不是这些年太放纵他了,尽然这么不懂规矩,要进来也不知道先敲一敲门。
赶在冯春说话之前,周三已经泪流满面的说道:“老爷,水,水,是要热水吗?”
“你…”冯春急忙拂起袖子去擦脸上还没有干透的泪痕,“你怎么知道我要热水!”
窗户不知道被谁撑开了。打开的大门两边全都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全都红着眼睛,脸上两束清晰的泪痕。奔流而出的眼泪好像是奔腾的顺江。
“你们…”冯春很诧异,“被人欺负了?”
外面的人又笑了,眼泪还是在奔涌而下。可是一张张笑着的脸,看起来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周三回头怒喝一声:“赶紧把木桶搬进来啊。还傻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这就来…”
身后的小厮急声说道。
旁边的仆妇开始失声嚎啕大哭,完全是止都止不下来的哭喊:“老爷…老爷…老爷啊!”
外面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站满了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雪都已经在他们头上垫起了厚厚的一层。
府里的丫鬟比较含蓄,听见年长的仆妇哭喊之后,这才跟着放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好像传染病一样,所有的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满院子的哭声在大雪飞舞的夜里远远传开,不过这些撕心裂肺的哭声里明显透着一种激动人心的喜悦。
领头的仆妇一爪子拎起旁边的丫鬟哭着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
这一身喊,满院子的人又乱成了一锅粥。
“热水,热水,烧热水…”
找不见方向的下人不知道又撞坏了多少门窗和梁柱。
冯春看着这一切,满天飘飞的雪花寒不了心,不过所有人的泪水却已经暖了他的心。
撞得晕头转向的下人也不知道是谁躺在雪地里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侯爷…侯爷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回来了…”
大雪挡住了先前的哭声,可是挡不住这一次全府上下齐心的呐喊,这是心声,这是激动,谁也阻止不了的激动和喜悦。
“回来了…”
冯春也流下了热泪,轻声附和一声。
原来,原来自己已经离家太久了,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让这么多想念自己的人尽然苦苦的等待了十八年。
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铛…铛…铛…”
慈云寺里的钟声尽然在这个时候敲响,不是一声两声,而是整整响了一刻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惊扰了多少**一夜值千金的佳人!
夜半钟声,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的,夜归人,冯春归来的是心,侯府的大门前,还有一匹累得倒下的健马也带回来了一个人。
慈云山距京城二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快马。
高大的壮汉推开自家的大门,院子里的一幕,让他异常震惊,此时已经早过了子时,按理说早应该熄灯休息才是,可是当他走大门才发现,府里的人不仅没一个休息,尽然全都拿着扫帚在扫满院子的积雪。
转过前院,穿过花园,后院里终于见到了管家,他急忙问道:“周叔,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却起来扫雪,你看看这天气,你扫得完吗?”
周三呵呵的笑着:“少爷,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回来了!”
“铛…”
正说着,慈云山上的钟声尽然开始响起了第二轮,冯勇皱眉:“今晚都是怎么了,五叔也发疯了,大半夜的敲什么钟…”
周三嘿嘿的笑道:“高兴…嘿嘿…高兴…”
“高兴!”
冯勇疑惑的跟着他念了一声,也不管这满院子的疯子,又穿过两个拱门,直接朝冯春的卧室而去。
时间好像是正好约好的一般,正当冯勇走到冯春卧室门前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里面一个声音传来:“是勇儿来了?”
“爹!”冯勇低声道,“孩儿接到了刘章的信,思来想去这事有些重要,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
“哦!”还站在铜镜前面看着自己的冯春转过身来,“是什么事情尽然这么着急!”
他这一转身,尽然看得冯勇的眼睛都为之一振,只见冯春一身淡紫色皮氅披肩,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竖冠,登着青缎白底长桶靴,面若官刀又有些许微黄,目如黑夜,却又清澈无比, 挺直的背脊,好像蕴含着无比坚韧的力量。
眉眼深处的那一抹惆怅,好像是江天秋水空苍茫!马蹄踏碎清秋夜,剑映萧索冷孤光。战火烧尽白骨乱,兵临城下傲沧桑。
是的,那是一张无比帅气,却又写着沧桑的脸,那是一双写着坚毅而又满是希望的眼睛,他的身姿,是一幅傲立群山的孤峰屹立的苍劲。
因此,就连冯勇都愣住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全府上下都在大半夜的扫雪,也明白了慈云寺的钟声为什么会没完没了的敲。
“怎么…”看见冯勇愣神,冯春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不认识为父了?”
冯勇回神,激动的说道:“爹,您今天真好看!”
“哈哈…”
得到自己儿子的夸赞,冯春自然是心头大喜,接着说道:“别忘了正事,先说事情!”
冯勇把刘章给他的信恭敬的递到冯春手里。
冯春认真的看了很久,面容很平静,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愤怒,不过看见冯春认真的样子,冯勇知道,冯春始终还是关心她这个传说中的姐姐。
如果不关心,不长的文字他何必会看这么久?
如果不关心,他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的想这封信里隐藏的东西。
房门已经关上了,二人寻了椅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冯春才开口说道:“她四个月前就向我求救了?”
她,说的自然是乔月,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乔月遇到大困难的时间,也正好是她往京城而来的时间,他最终也赶着去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冯勇点头:“可惜,平阳公主闯了咱们天绣宫,姐姐那个时候送来的求救信,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不过这个事情看来有些复杂了,平阳公主代表的可是皇后,那就是说姐姐的事情,就连后宫里都早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ps:本来这一章应该是很感人的,反正道姑在写的时候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写完了自己再读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还是因为笔力不够的原因啊!道姑加油,希望以后能真正的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对了,如果有人看到这里,那就说明道姑的书还是有人喜欢的,那就请喜欢的朋友,帮道姑推荐宣传一下吧,谢谢了,再次求订阅哦!要订阅,求动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书生
和三年前那个初雪的夜晚一样,她在等人,三年后,依然还是在等人,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等的人也不同了!
和三年前一样,这个初雪的夜晚,注定是不那么寻常!
慈云山下的不同,乔月不知道,当然,她也不关心。
另外,还有后宫深处的凤仪殿,这一晚上好像也不那么太平,早起太监和宫女早已经躲在角落里聊得眉开眼笑了。
聊主子的趣事,是太监宫女们安生立命的本事,因此,这种事情总是会休止的下去。
当然,这也不是乔月关心的问题,他们的话题无非是皇后昨晚又偷了哪个庙里的野和尚,说不定明年又会有平阳公主这样的公主出生,哪个宫里的妃子耐不住寂寞又睡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说来说去,总是这些让人生厌的话题。
不对,其实不能算是生厌,这是宫里的妃子们安生立命的本钱,不管刘武德是不是真的还行,只要他留宿过的妃子,当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们的肚子大起来,反正太子的位置还空着呢,天上会不会砸一个大大的馅饼在她们偷汉子生下来的孩子身上,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总之是事在人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茫茫的雪覆盖了朱红的漆,压弯了佝偻的树,这一夜还是如往常一般过去了。
该忙的人还是在忙,就像那些勤奋的偷汉子等着大肚子的妃子贵人们一样。
该闲的人依然闲着,就像乔月这样一心看雪等人的人一样。
城西的铺子开了,踩着积雪奔走在雪地的人依旧还是这么冲忙。中间的街道赶在扫雪的人之前已经在中间拖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车轮印迹。
傻楞的汉子踩着没过鞋面的积雪在对面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大肉包子,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卖包子的老板喊住他:“耿老板,送你碗豆浆。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杏儿,看得小老儿心里都有些不忍!”
耿护院嘿嘿的笑着道谢,说道:“哪儿能,哪儿能呢,那可是我家二小姐,我耿明即便不吃饭,也不能饿到了我家小姐!”
包子老板熟练的把散着热气的蒸笼盖子盖上,想了想。又搭了一根焦黄的油条递过来,不解道:“看你们这个样子,也不是缺钱花,吃不起饭的人,天寒了,该收就收了吧,整天卖你那几条鱼,也挣不了什么钱,看见杏儿那娇贵的身子。这么糟践,总是让人不忍心。”
“是,是,是…老板说得是。这可是我家二小姐的意思,我作为下人,不也没有办法不是…”
接过包子老板送过来的豆浆油条。耿护院无奈的叹息一声,立刻就急急忙忙的踩着积雪走到了对面的铺子去了。
说起这家卖鱼的铺子。多多少少有些奇怪,西棠街这边临街的店面。一个月光是租金就是三十两银子,按理说这么贵的店面,怎么也应该经营一些珠宝首饰之类的高档东西才是,可是四个月前出现的这三个人尽然硬生生的把这么一个大好的店铺变成了鱼店。
所以才有对面这个卖包子的老板说他们不是缺钱的人。
卖鱼而已!能负担起这么重的租金?
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人人都像他们这么做生意,整个京城的商铺都早就关门。
乔月不在,这段时间柳杏沉默寡言了很多,每天除了认真的杀鱼和卖鱼之外,脸上从来看不到一丝的笑容。
忙了,累了,她总是失神的看着北面的皇宫发呆,耿护院知道这个二小姐是想大小姐了,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很想。
人就是这样,总是习惯了被人使唤,习惯了接受别人的安排,突然让他们自己来安排生活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糟糕。
不是他们不想做别的生意,可是不会啊,柳杏出生在渔村,耿护院是个不入流的打手,因此,除了卖鱼,真找不到别的什么事情干。
想一个人的时候不能一直坐着干想,因为这样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变成疯子,因此,他们必须要找些事情来做,亏不亏钱,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穿过一个街道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包子和油条的耿护院刚刚走到他们的店铺门口,正好听见了柳杏认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伯伯,我要学武!”
声音认真,当然,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苦涩。
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是案板上的鱼再做垂死的挣扎。
沉默了一会儿,鱼挣扎的声音停了,紧接着响起姜鸿那种闷声闷气的腹语,他说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