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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转身去了。童林和明灯也不客气,往石壁上一靠闭目养神,由于一夜的疲劳,很快就睡着了。童林睡了一觉,急忙出洞外替换石昆。石昆回洞后,又给火堆加了些干柴,然后倒头便睡。
单表童林,背靠石壁,面对太阳,又避风又暖和,一面放哨,一面沉思起来:都为我入剑山提心吊胆,难道说我真会遇上不幸?也不知剑州有什么变化,年大人他们正做什么?忽而他又想起在京的二老和胞弟一家,他们是多么盼望我早点回家呀!童林长长叹了口气,暗下决心,待大破剑山之后,就向雍亲王辞职,这碗饭是高低不吃了。他正在思前想后,光明侠明灯来了。
“海川!该换班了,你再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吧。”
童林点头称谢,看看天气,日头已经向西转了。
就这样,三侠交替放哨,轮流休息,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三侠都养足了精神,又饱饱地吃了一顿。童林笑着对二位老侠说:
“小弟有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侠一怔,互相看了一眼说:“海川!有话你就说吧。”
童林道:“小弟打算一个人进剑山,把你们二位留在这儿听信儿,二位愿意否?”
“啊?”知明侠不悦。
“海川!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难道不信任我们?”
童林忙解释说:“小弟决没有这个意思。二位请想,我们三个人都进剑山,一旦发生意外,就被人家一锅端了,无论如何咱们也得留点后手哇!送信儿也好,搬兵也好,没人怎么能行?我看你们二位就别争了,还是我一个人进山方便,不然还得互相照顾,分散精力。”
二位老侠客一想也对,论功夫我们比不了童林,论身份也没有童林高,跟着去也是累赘。知明侠石昆道:
“这样也好,我们就留到这儿。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童林掐着手指头计算一下:“明天破晓之前我一定回来,只能提前不能拖延。倘若我没按时回来,那就是出了事了,请二位不必再等,立刻返回褚家渡,转告褚大哥知道,再拜托二位去一趟剑州,向年钦差禀报经过。”二老闻听心头沉重,频频摇头不语。童林轻松一笑,接着说:“请二位老人家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我还死不了,也不见得就发生意外。”
“但愿如此。”知明侠说。
“就剩你一个人了,可千万留心哪!不要贪功,能成则成,不成还有下回,务必按时返回才是。”
光明侠也叮嘱了再三。看看时间不早了,童林这才告别起身,把棉袍的底襟别到腰带子上,袖面高挽,手抓山藤攀登而上。他快似猿猴,噌噌噌,不多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二老侠赞叹不已,只好回到洞中耐心等待,心里暗替童林祝福,求老天保佑他安安全全地回来。
再说童林,一口气攀上百丈崖,回头一望,黑洞洞不见底。他稍微喘了一口气,顺坡而下,一边走一边分辨方向,寻觅路径。但见眼前灯火跳跃,忽明忽暗,不用问那就是剑山的心腹地带。他又走了好一阵,地势逐渐平坦,山路宽阔纵横,就知道快接近叛匪了。恰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由远而近,童林急忙躲在树后,探头窥视,只见红灯开道,来了一支马队,看人数约有二十多号,前后都挑着气死风灯,灯光照出很远。就听有个人说:
“诸位都精神着点,仔细看看周围,谁也不准偷懒!”
另一个说:“头!您放心,咱哥们不是那号人,就是神仙也逃不过咱这双眼睛。”
“少他娘的扯淡。要出了事你我一个也活不成。走,到那边看看去!”
不多时马队就不见了。童林从树后转出来,继续前行,二更刚起,已经来到大寨。他翻过两丈多宽的护墙沟,将背贴到石墙上,听了听墙上无人,将身一纵跳上一丈八尺高的墙头。他趴到墙上仔细察看,见不远处有一所宅院,院里边灯光明亮,不知是何所在,决定去探视一番。他不敢大意,先用投石问路法,听了听下边都是实地,并无哨兵巡逻,双腿一飘落在尘埃,然后一弓腰就奔那所宅院下去了,等来到近前一看,这所宅院十分讲究:黑油漆的大门,天鼓响的门洞,七级青石台阶,门前有两溜拴马石桩,石砌的围墙,高可过丈,门外挑着一对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着。
突然,巡逻的步兵出现了。为首的那人怀抱大令,手提鬼头刀,后边跟着六个彪形大汉,两个端着弓箭,两个握着鸟枪,另外两个则手提大锣,身背信炮。他们迈着整齐的脚步,从东向西而来,先围着这所宅院转了两圈,可能没发现什么差错,就往西边下去了。
童林又等了一会儿,见周围一切安静,一纵身跳到大门前,借着灯光观看:大门上挂着一块横匾,黑地金字,上写“斋园”二字。童林想了想,猜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哈腰转到南墙下,见左右无人,纵身跳上石墙,左胳膊挎住墙头,长身往里观看。但见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三间,青石铺的甬路,两边全是石砌的花池子,虽然是冬季,仍有耐寒的花朵开放着。正房里灯光明亮,但毫无声音,就好像空房似的。
童林仍用投石问路法,见无埋伏,遂飘身而下,蹑足潜踪摸到窗外,用舌尖舔破窗户纸,睁一眼闭一眼往里观看。原来这是明三暗五的房子,正厅三间,左右各有一间耳房。童林看的正是东套间,屋中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一架书柜,上边架着许多书籍,靠窗户有张茶几,上边摆着香蜡,茶几前坐着一个人,正闭目打坐。此人散发披肩,黄绫子勒头,身穿绛紫色八卦仙衣,眼皮低垂,双腮下坠,一部花白胡须飘胸前,看样子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达摩打坐功。童林觉着此人眼熟,仔细一看,哟!这不是云台剑客燕普吗?童林心情一阵激动,热血沸腾,觉着脸上有点发烧,暗想道:燕普是剑山的军师,英王手下四大台柱之一,不把他干掉,是极其不利的。童林知道,从这种人嘴里什么也得不到,既然遇上了,这就叫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童林想罢,轻轻溜进屋门,然后走进东套间,左手撩起门帘,右手剑已出鞘,一道闪电刺进燕普的后心。童林心花怒放,无比欣慰,可奇怪的是燕普仍稳坐不动,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急忙拔出宝剑,结果伤口里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股刺人鼻孔的黄烟。童林暗道不好,再想捂鼻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觉眼前发黑,脑袋发沉,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知明侠一觉醒来,天已放亮,急忙挺身站起到洞外观看,忽然沙石滚落,抬头一看,原来是光明侠从石崖上下来了。一见面就对石昆说:
“天到这般时候,童贤弟还没有影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怕什么,有什么,难道他真的遭到了不幸?”
老哥俩急得抓耳挠腮,眼看天一会儿比一会儿亮,童林还没回来。二老侠心想应该马上回去送信儿。二老侠迅速离开百丈崖,顺着原路翻过笔架山和黑风岭,一直回到渡口。石昆冲着芦苇塘击了三掌,就见唰唰芦苇晃动,褚凤巢跳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条大汉。
他一见面就问:“童侠容呢?他怎么没回来?”
石昆叹口气说:“回去再说吧!”
褚凤巢心头一沉,就知道情况不妙。三侠默默无言,上小船回到褚家渡,回屋后二侠把经过说了一遍。褚凤巢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劝他不听,咱有啥法!”
石昆道:“我俩这就起身去剑州送信儿,倘若童林回来,你叫他去剑州找我们。”
褚凤巢惨淡一笑:“我劝你们就别抱这种希望了,最好我也跟你们去一趟。”
石昆道:“不行,你不能离开,万一海川回来呢?即便他不回来,你还有你的事,你把船和人都准备好,到时候协助官府搭救童林。”
石昆和明灯草草用了点饭,拾掇好东西离开褚家渡,直奔剑州。书说扼要,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来到剑州西门了。这儿把守得非常严紧,没有腰牌是不能随便出入的。二老侠向值班的官员说明来意,这个官员还不太相信,盘根问底没完没了。偏巧刘俊巡逻遇上了这件事。刘俊早就认识他们,急忙跑过去打招呼,又跟那个官员说了几句,那官员这才把他们放进城。
刘俊问道:“二位老伯,你们这是从哪来?怎知我们在剑州?”
石昆道:“孩子,你就不用问了。我们这是从剑山回来。你老师他……他……”
刘俊脑袋嗡了一声:“你们看见我师父了?”
明灯道:“何止看见!我们还一同去探过剑山呢。走吧,见着年大人再说吧!”
刘俊知道不妙,也不敢再问了,不多时把两位老侠客带进公馆,先叫他们在厢厅等候,然后一溜烟去见年羹尧。
此刻,天灵侠王凤陪着年大人谈话,正为童林的事担心。张方、夏九龄、司马良、洪玉尔各位小弟兄全在坐。刘俊进屋一说,年羹尧赶快吩咐:
“请,快把二位请到这儿来!”
刘俊转身退出,时间不长就把石昆和明灯领来了。经过刘俊的介绍,二老侠急忙给年大人见礼。年羹尧以礼相还,命人看座。
王凤笑道:“没有梧桐树,引不了凤凰来。还得说海川人缘好,无论到什么地方,也有帮忙的。”
石昆道:“各位闲言少叙,海川出事了!”
“啊!”厅房好像炸了锅,众人全都站起来了!“海川怎么了?”“我师父现在何处?”“你们倒是快说呀!”年大人把脸一沉,众人才不敢乱问了。石昆叹口气,就把前后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年羹尧的脸刷一下变了色,一把抓住石昆,急切地问道:
“你说,海川能有危险吗?”石昆摇摇头没说话,年羹尧又问明灯:“老侠客!你说呢?海川真会出事吗?”
明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牛儿小子哭叫道:
“完了,完了!我师兄活不了了……”
夏九龄、司马良也掩面大哭起来。天灵侠王凤深感内疚,悔不该放童林去探剑山,真是追悔莫及,想到这儿心似油烹,不住地敲打脑袋:“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刹那间,哭的哭,叫的叫,厅堂里乱作一团。
病太岁张方突然尖着嗓子喊道:“我童师叔武艺高强,经验丰富,是轻易出事的吗?杭州擂没事,闹太湖没事,亮镖会没事,金凤山没事,九月九重阳会上还是没事,怎么在剑山就能出事呢?他一定是有别的事情,把身子拖住了,不信你们等着看,我师叔必是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才回来见咱们。”
张方一看大伙都被他白话住了,又接着说:
“好嘛!人家在剑山建功立业,你们在家嗥丧,这像话吗,嗯?”
张方说完,往椅子上一坐,显得悠闲轻松,毫不介意。
书中代言,别看张方这么说别人,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儿,只是安慰众人而已。幸亏有这么个人,不然就更乱套了。
天灵侠王凤说:“张方说的倒是近乎情理。不过这仅是揣测,你我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应该想办法把海川的情况打听清楚才好。”
知明侠石昆道:“王老侠所言极是,坐等绝不是上策,还要从积极方面入手。”
年羹尧双眉紧锁,沉重地说:“二位所言正合我意。我看现在就派兵攻打剑山,把海川救回来。”
张方晃着夹扁脑袋说:“不可,不可!”
“为什么?”年羹尧盯着张方问。
张方说:“比如我师叔被人家拿住了,像他那样重要的人物,英王是不会马上杀他的。这是因为:一是劝降,一是从他嘴里要口供。咱们一派兵攻打剑山,就等于是催命符,人家不想杀也得杀了。所以说咱们得沉住气,决不能意气用事。”
天灵侠说:“既然派兵不妥,咱们就去几个人好了,从暗中下手,把海川救出来。”
石昆说:“离此五十里有座胜家庄,庄主叫胜裕胜陶然,绰号谈笑龙君,此人文武全才,是川西著名的隐士,在这一方也是有名的绅商大户,家里光渔船就养着三四百只,水手两三千人。胜家庄与剑山相距十里,就在岷江东岸。在胜家庄东北,还有一座段家庄,庄主叫段灯段洪亮,人称神枪震八方,手下也有渔船数百只,水手上千名,论势力与胜家庄不差上下。剑山,胜家庄,段家庄成鼎足之势,相互利用又相互戒备,但表面上似乎还很亲近。据我所知,英王富昌曾多次收买胜裕入伙,都被胜裕婉言谢绝了。英王虽然心怀不满,可又不敢得罪胜裕;胜裕呢,也不敢得罪剑山,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大事小情,双方都有串换。”
“老朽跟胜裕乃是多年的老朋友,又是亲叔伯师兄弟,这些事都是胜裕告诉我的。我的意思是,大人派几个人跟我去趟胜家庄,求胜裕进剑山打探海川的消息,不知此法可行否?”
年羹尧闻听,喜上眉梢,连称“好主意!好办法!”可他又有点顾虑,说:
“倘若庄主不肯出头如何是好?”
石昆说:“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事在人为,就看咱们下的工夫够不够了。”
众人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张方说:
“事不宜迟,咱们连夜就起身吧!”
石昆道:“明日一早起身,中午就到。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经过商议,年羹尧决定由知明侠石昆、光明侠明灯、穿云白玉虎刘俊、病太岁张方、左臂花刀洪玉尔五个人去办这件事。为表示对胜裕的尊重,年大人还给胜裕写了封亲笔信。
第二天破晓,二老三小就起身了。为方便起见,他们骑了五匹马,带着不少礼品,一路上他们兼程前进,马不停蹄,中午时分就来到胜家庄了。
张方放眼一看,…,好大的一所集镇,外有石土围墙,东西有栅搁门,外边还有两丈多宽的护庄河,方圆足有十里,栅搁门有庄了把守,对往来的行人盘查得很紧。
石昆五人来到东镇口,甩蹬下马。洪玉尔把马匹接过。石老侠走上吊桥,来到庄丁面前拱手道:
“各位辛苦!”
庄丁们一看,庄外来了五匹马,乘马的人都佩带着武器,老的威风,少的精神,就知道来历不俗,忙还礼道:
“老爷子别客气,您老想进镇子吗?”
“我们要拜望一个人。”
“不知是哪一位,姓甚名谁?”
石昆道:“就是本庄的庄主,谈笑龙君胜裕。”
“噢?您和我家庄主是什么关系?尊姓大名?”
“老朽石昆石家杰是也,与你家庄主乃是师兄弟,烦各位代为通禀。”
庄丁道:“原来是石老侠客,失敬,失敬!容小人前去通禀。”
老少五位等了约有顿饭的工夫,有两个年轻人接出来了。上首这人身材修长,猿臂蜂腰,黄白面皮,五官英俊,一条大辫垂在脑后,身穿蓝布棉袍,白袜青鞋,干净潇洒。下首那个年青人,个头略低一些,面皮微红,浓眉大眼,新剃的头皮,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在脖子上盘着,身穿青布棉袍,绿裤子,打着鱼鳞裹腿,足蹬千层底大洒鞋,左脸蛋上有个很深的酒窝,显得又英俊又妩媚。俩小伙都在二十岁上下,身后还跟着一群庄客。
石昆一看认识,那个高个的是胜裕的掌门大弟子,过山猴凌元;另一个是胜裕的独生子赛石猴胜秀。一别三年,两个孩子都变成大人了。
凌元和胜秀一见石昆,忙跪倒施礼:“小侄给盟叔叩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小弟兄站起之后,石昆问道:
“胜秀,你爹在家吗?”
“在!在!他听说您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正叫人拾掇房间恭候着呢!”
凌元往石昆身后一指:“这四位是谁?您给介绍一下吧。”
石昆点点头,彼此做了介绍。凌元叫庄客把马匹接过,然后陪着五位走进胜家庄,穿过十字街,又往前走了一程,来到胜裕的家门。
但见门楼高耸,门外有石狮一对,上马石六对,龙盘松十棵。大门左右还有一副对联,上联写:“闲人免进贤人进”;下联配:“盗者莫来道者来。”门洞上还挂着一块横匾,黑地金字,上写“慈善传家”四个大字。
石昆一行刚到门口,就听门洞里有人哈哈大笑,声似巨钟,回音绕耳。随着笑声,在众人面前出现一人,高大魁梧,满面红光,两道苍眉斜插入鬓,狮鼻阔口,两耳垂肩,一对铜铃眼炯炯放光,花白胡须飘洒胸前,外披大红缎子斗篷,内穿蓝布裤褂,白袜子,福字履,皂绦勒腰,往眼前一站,高人一头,…人一臂,就好似一尊石塔。
石昆笑道:“老哥哥一向可好?小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