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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纯青慌忙趋步几步,抱拳道:“老朽卢馄见过公子,只不知公子召见,有何吩咐?”
石中英紧随蓝纯青身后,也抱了抱拳。
假石中英面含微笑,抬抬手道,“卢老英雄不可多礼,先请坐下。”
他手指的是左首一桌。
蓝纯青应了声“是”便率同石中英朝左手一桌走去,一面朝那灰衣老头拱拱手道:“高兄早啊!”
那灰衣老头只是冷冷的点点头道:“卢兄早。”
蓝纯青借着伸手拉开板凳之际,暗以“传音入密”朝石中英说道:“此人叫做花戟高顺,能使一支长戟;五支短戟,前后左右攻敌,才有花戟之称。”
石中英跟着蓝纯青一同落座。
只见厅外急步走进一个身穿古铜长衫,疏眉小眼,面貌白西,身材瘦长的老人,朝假石中英连连抱拳道:“属下听得公子宠召,急急赶来,还是让公子久等了。”
假石中英含笑道:“沈老后山赶来,快快请坐。”
他同样朝左边桌上,抬了抬手。
蓝纯青趁机朝石中英以“传音”说道:“此人就是穿云镖沈长吉,一手松子缥,例无虚发。”
穿云镖早已走了过来,双掌抱拳,呵呵笑道:“兄弟迟到,有劳诸位久等了。”
蓝纯青含笑点头道:“沈老哥请坐。”
高顺也冷漠的点点头道:“沈兄好说。”
沈长吉却在高顺的下首坐下。
大家免不了要谦虚一番,但沈长吉怎么也不肯,大家只得由他。
假石中英等他坐下,才庸洒的站了起来,轻咳一声,说道:“家父应龙门帮李帮主之邀,同赴君山,临行时,命在下陪同诸位前去,现在船只已经准备好了,诸位用过早点,咱们就可动身了。”
他面含微笑,说完之后,连说了两个“请”字,便自坐下,伸手取过一个馒头,撕着吃了起来。
石中英心中暗道:“蓝老前辈料的不错,他此行目的,不是押运李帮主,便是赶去支援老贼的了。”
在坐的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各自用饭。不多一会,大家都已用过早点。
十六名,‘黑衣队”武士首先站起,由为首一人,朝假石中英躬身一礼,就列队往外行去。
石中英暗暗留神,多看了为首之人一眼,把他面貌,记在心里。
假石中英等“黑衣队”武士走后,便离坐站起身来。花戟高顺匝。穿云镖沈长吉,蓝纯青,石中英四人也随着站起。
假石中英面含微笑,抬抬手道:“诸位请。”
口中说着,人已当先举步朝外行去。他虽是假冒石中英,但却举止飘逸,顾盼之间,甚是洒脱。
花戟高顺等四人,随着他身后,走出石家庄大门、
一行人走了半里来路,便己行到江边,果见一艘只桅帆船,已经泊在那里。
那是一艘崭新的楼船!狭长的船身,坚实的木质,油漆得又光又亮。
这时十六名“黑衣队”武士,已经在岸上分两排列队站立。
假石中英领着四人,缓步踏上跳板,跨上甲板,进入中舱,一面含笑道:“船中比不得陆地,地方逼厌,这中舱只有两个较大的房间,四位只好将就些两人住一间了。”
他亲自将两个舱房推开,笑了笑道:“在下的意思,高沈二老住一间,卢老叔侄住一间,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房门开启,大家部可以看到这两个房舱,地方还算宽敞,各有两个床铺,放着整洁的被褥。
沈长吉忙道:“公子说的极是,卢兄叔侄自以住一间为宜,属下和高兄一间,那是最好不过。”
蓝纯青接着道:“高兄,沈兄请先挑一间。”
沈长吉笑道:“都是一样,随便那一间好了。”
假石中英微微一笑,须着四人,在船上走了一遍,然后从后舱一道木梯,拾级而上。
这里是楼船的最上面一层,一共只有前后两个房间。
假石中英领先走在前面,伸手推门而入。
外面一间,相当宽敞,放着一张小圆桌,和几把木椅,算是起居室。
假石中英接着推开房门,含笑道:“这里面是在下的卧房。”
里面一间,地方较小,除了一张床铺,还有一张小小的书案。
石中英随着几人身后,暗暗留神,眼看已经走遍全船,依然看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假石中英回到起居室,抬抬手道:“诸位请坐,咱门这趟水程,少说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到达,大家闲着无聊,在下欢迎诸位随时到上面来坐坐、
高顺抱拳道:“公子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贤达之士。”
蓝纯吉附和着笑道:“盟主领袖武林,雍容大度,公子少年老成,可谓深有父风。”
假石中英清朗的笑道:“二位过奖了。”
目光一抬,两道清俊的目光,直向石中英投来,含笑道:“我看卢兄比在下大不过几岁,但早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实在使在下钦佩的很,卢兄不嫌弃的话,在下倒希望和卢兄以兄论交,不拘什么时候,欢迎你上来,长途寂寥,正好藉消岑寂。”
他面含微笑,说来甚是诚恳,你如果不知道他是假冒石中英的贼党,真还以为是询询儒雅的青年才隽!
石中英心中一动,暗道:“我正想藉机接近你,山许可以从你口中,探出一些端倪来,这不是正合我意么?”但却故意惶恐的拱手道:“公子这般错爱,属下如何敢当?”
假石中英爽朗的笑道:“卢兄这就见外了,”自们都是武林中人,公子,属下的称呼,实在太庸俗了,咱们平辈论交,我称你一声卢兄,最多你也称一声石兄,岂不是好?”
蓝纯青在旁笑道:“传薪,这是公子抬举你,你就恭敬不如从命,还不快答应下来?”
石中英应了声“是”,连忙作了个长揖道:“家叔也如此说了,兄弟自当遵命。”
说到这里,楼船一阵晃动,缓缓离开江岸。
沈长吉接着说道:“船已经开了,咱们下去瞧瞧,公子和卢老弟投缘,卢老弟就在这里陪公子聊聊吧!”
此人脸上经常带着笑容,是善于奉迎的一类人。
蓝纯青正好看风使舵,吟笑道:“传薪,沈兄说得极是,你们聊聊吧!”说着,朝花敦高顺抬抬手道:“高兄请。”
花戟高顺不知是他武功高强,还是年纪较大,他在石家庄凡位身份较高的武师之中,最受人尊重,但他却是个面目冷森,很少说话的人。
此时只不过微微颔首道:“卢兄、沈兄请。”
沈长吉堆满笑容道:“自然高兄请先了。”
花戟高顺托大的道:“兄弟那就不客气了。”
当先举步朝舱下走去,蓝纯青、沈长吉随着他相继下去。
假石中英朝石中英笑了笑,抬手道,“卢兄请坐啊!”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当真称得上唇红齿白。
如果他不假扮,可能也是一个美少年!
石中英也不客气,说了声:“在下告坐。”
就在他对面一把椅子上坐下。
适时但见一名眉目清秀的书憧,手中提着一把水壶,走了上来,沏了一两盏香茗,送到两入面前。
假石中英含笑道:“兄弟听说卢兄令叔是当代武林中精干火器的第一人,卢兄大概也精于火器?”
石中英道:“公子过奖,在下只能说略懂使用,谈不上精。”
假石中英道:“昨天令叔只以一颗‘霹雳子’,就震坍了整座石崖,威力之大,令人咋舌,卢兄也能使么?”
石中英道:“那只是凭藉炸药之力;制作过程,较为精密,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这等于是暗器一样,任何人都能使用。”
假石中英:“这制作过程,大概是卢兄家传的了。”
石中英道:“不,这是师祖传下来的。”
假石中英又道:“我昨天第一次看到卢兄,就好像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觉得十分投缘,所以这次前往龙门帮,就特别邀请了卢兄同行。”
石中英心中暗道:“原来本来还派不到自己的。”一面拱手道:“多谢公子提携,在下甚是感激。”
假石中英笑道:“你我兄弟论交,何用再说感激两字?”说至。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兄弟方才说过,我称你卢兄,你也不妨称我石兄,别再公子,在下听了怪不舒服的。”
石中英这回和他多谈了几句,发觉这位假冒自己的“小贼”,实在是一个心胸坦诚,性格爽朗的人,不觉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心中暗道:“他要是不是贼人一党,不是假冒自己,自己和他,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一面惶然拱手道:“石兄责备的是,兄弟自当谨记。”
他为了宠络这位“公子”,不待他开口,接着说道:“其实兄弟一见石兄丰仪,就觉得公子是一位非常之人,颇为倾心,只是石兄乃是盟主的公子,不敢高攀而已!”
假石中英清朗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大笑道:“该罚,卢兄又叫我公子了?”
石中英道:“兄弟说的,乃是昨天初见石兄的印象,自然该称公子了。”
假石中英道:“卢兄说所是真心话?”
石中英道:“兄弟说的,句句出自肺腑。”
假石中英似是十分高兴,举起茶盏,喝了口茶,道:“兄弟初入江湖,算来卢兄还是我第一个交的朋友。”
石中英道:“兄弟也是。”说到这里,站起身道:“船已经开了一会,兄弟想下去看看。”
假石中英跟着站起,说道:“咱门现在是朋友了,兄弟欢迎卢兄随时上来。”
石中英点头道:“兄弟会的。”
转身走到门口。假石中英叫道:“卢兄且慢。”
石中英停步道:“石兄还有什么见教?”
假石中英走过几步,说道:“咱们这趟水程,在船上至少也有十天八天耽搁,因此兄弟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
石中英心中忽然一动,问道:“石兄请说。”
假石中英道:“因为咱门在船上有一段日子耽搁,兄弟不得不提醒卢兄,船上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黑衣队’武士庄的舱中,不可闯进去。”
石中英心头更觉起疑,忖道:“莫非李帮主就被囚禁在‘黑衣队’武士的舱中?”这机会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不觉诧异的道:“那是为了什?”
石家庄中从没有人追根究底,问为什么的。
但假石中英却不以为意,只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指黑衣队武士)练的武功,较为特别,性情也和常人不大相同,如果有人无意走人他们舱中,就会与你视同仇敌,而且他们也从不和人说话,兄弟只能告诉你这些,卢兄注意些就是了。”
石中英道:“多谢石兄指点。”
别过假石中英,回到中舱,大家好像都在自己房里,当下就朝左首舱房走去,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蓝纯青打开舱门,含笑道:“你下来了。”
石中英点点头道:“小侄回来了。”
进入舱房,立即掩上舱门,把刚才的情形,大概向蓝纯青说了一遍。
蓝纯青点头道:“这小贼忽然和你套着交情,个情似乎显得有些突兀,江湖上人心难测,你还是小心为是。”
石中英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只是晚辈觉得此人本质还不算太坏。”接着低“哦”了一声,又道:“老前辈,晚辈还从他口中,听到了有关‘黑衣队’武士的事。”
蓝纯青是时极为注意,说道:“黑衣队是贼党的死士,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石中英道:“他告诉我,‘黑衣队’住的舱中,不可进去,晚辈怀疑那舱中,可能囚禁有着李帮主,因此才出言试探……”
蓝纯青一手摸胡子,沉吟道:“不错,这些人平日很少在庄中走动,确是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哈,老朽早就瞧出他们眼神不对,怀疑这极可能练有某种歹毒功夫,经他这么一说,老朽推想的倒是颇为接近了!”
石中英道:“老前辈认为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
蓝纯青道:“老朽昔年曾听人说过,旁门中有一种邪门功夫,叫做‘煞手术’。专门用来训练死党,练成‘煞手术’的人,不但膘悍无比,性格也会变的十分暴戾、只听命干一人之外,不分亲疏,不分敌友,除了吃饭,行动,整日整夜都在练功,不能间断,因为心中别无杂念,所以功力进境极快不分敌友,成为他们主子最忠实的杀手,才有‘煞手术’的名称,但这些人是否练成此种邪门功夫?目前还未能证实。”
石中英好奇的道:“这要如何才能证实呢?”
蓝纯青道:“凡是练这种‘煞手术’的人,你和他说话,他也不闻不问,不会理睬,而且他们除了吃饭、就是练功,他们住的地方,自然不容外人进去的了。”说到这里,接着点点头道:“由此看来,小贼对你倒是并无恶意……”
石中英道:“老前辈认为他说的话可靠么?”
蓝纯青道:“他说的并不假,这些人确实大有古怪。”
石中英道:“那么以老前辈看;李帮主会不会被囚禁在他们住的舱中呢?”
蓝纯青道:“这很难说,如果确实被囚禁他们住的舱中,那就十分棘手之事了。”
石中英道:“晚辈想伺机进入他们舱中去瞧瞧!”
蓝纯青为人持重,微微摇头道:“不可;咱门总得先把这些人的底细摸清楚,才可行动,否则打草惊蛇,反而误了大事。”
石中英笑了笑道:“晚辈倒有一个主意,可以进去瞧瞧虚实。”
蓝纯青道:“如果他们练的真是‘煞手术’,不分日夜坐在铺上练功,你如何进得去?”
石中英忽然以“传音入密”说了一阵。
蓝纯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此法虽是可行,但仍然须得冒险,咱们负有重大任务,任问一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石中英低笑道:“老前辈只管放心,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辈自信决不致有什么失误。”
蓝纯青笑了笑道:“这叫做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初生之犊,所以不畏虎也。”
石中英笑道:“老前辈那是答应了。”
蓝纯青拗不过他,只得点点头道:“好吧!只是你务必小心从事。”
石中英笑着应了一声。
楼船刚开不久,两道布帆全挂起了。
大江上江水连天,吹的是东风,真是一帆风顺,把楼船在水面上推得飞快的滑进!
中午时光,就从辽阔的江面,进入一望无际的长江。
他们还只是沿着江边驶行,已觉得两层的楼船,到了这里,就成了一片树叶那么渺小!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楼船已在大江岸的一处僻港中下锚。
晚餐之后,石中英背负双手,轻快的步出舱中。
四月清晨,天气似暖还寒!
尤其在港湾里,从江面吹来的风势,着实不小!
一名“黑衣队”值岗的武士,站在船头上,一身黑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但他还是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石中英轻快的走近船头,一手扶着船拦,作出凝目远眺之状,忽然回过头去,好像才看到那名武士。
船上,都是自己人,大家见了面,总得打个招呼。
石中英就朝他点点头,笑道:“好大的风。”
那知黑衣人武士连眼珠也没转动一下,不理不睬,恍如不闻。
石中英心中暗道:“看来这些人果然练的是’煞手术’了。”心念迅速一转,依然脸含微笑,朝他抬了下头,挤挤眼道:“在下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那黑衣武士依然没有睬他。
石中英存心激他,故意盯着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道:“真他妈的像猪!”
这句话他是暗以内力送出,直震对方耳膜!
是人,只要不是聋子,准部能听得到对方说的话。
黑衣武士只是练的武功,使他性情变冷,不和任何人说话、但他耳朵并不聋。
石中英话声出口,果见那黑衣人面上陡现怒容,双目突地转了过来,射出两道绿阴阴的目光!
只是他这两道目光,就惨绿得好不怕人!
石中英轻笑道:“原来阁下都听到了。”
随着话声,小指迅快的朝他面门弹去。
随着他小指弹出去的,当然是“弹指迷香。”
他和蓝纯青早已对“黑衣队”武士留上了心!
十六名武上,只有两个船头和船尾站岗,中午,已是等大家用过饭之后,才由另外两名武士,去接替站岗的人,晚上自然也是如此。
石中英弹出迷香,很快挟起黑衣武士,身形迅疾的朝左侧船舷闪去。
因为这时,中舱饭厅上,大家都在吃饭,有的虽然吃好,还坐着在聊天,他自然不能从中舱进去。
石中英身形何等快速,一下掠到左舷窗下。
窗户早就开了,蓝纯青就在里面接应,他迅速的把黑衣武士从窗口送入,然后自己也穿窗而入。
蓝纯青轻快的掩起窗户。
石中英已经脱下自身上衫,换上了黑衣武士的装束,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覆到脸上,依照黑衣人武士的面貌,仔细易了容,由蓝纯青把黑衣武士拖到钠下藏起。
石中英打开窗户,依然穿窗而出,学着他们的步伐,朝船头走去。
船头上,早已站着另一个黑衣武士,身子僵直,目光冷森,正在朝四下里搜索!
不用说,他是接班来的,没看到人,当然要找。
接班来的黑衣武士看到石中英走了过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