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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的庄稼汉,两臂腕力惊人,他先前还和一般推车的一样,独轮辗动,毗输的走的,但一进山问小径,山路崎岖,高低不平,他却推的越来越快,脚步如飞。
左月娇坐在车上,但觉两耳生风,身子不住的摇晃,两边山林,就像流水般,往身后倒流过去。
片刻功夫,已经差不多了二三十里路程,如今四面重山叠岭,山势愈儿荒凉!
左月娇暗暗估计,他从“石家大街”,一路朝西,这里已该是北峡山脉之中。
距离正午,已经越来越近,左月娇闭着眼睛,依照那声说的方”法,默默想着:“现在只有我自己才能解穴道,我有紧定的信心,解开穴道。。。。。。”
有了坚定的自信,然后就集中念头,一心一意的内视“关窍”,想着地火上升,凝结成珠,由左脚“井穴”进入体内。
说也奇怪,她这想着,想着,果然觉得“井穴”起点,产生了一股热气,循肿而上,心中不禁大喜,更不敢怠慢,全心全意的导着热气上行,由“阴经”注转入“阳经”,再循经而个,回到终点,一团热气,自行还入“关窍”,就消逝无形。
做完左足,接着再做右足。当做完右足,尽中想着的火珠,已在她身上,循行了两圈,但觉热气经过之处,全身经络感到舒畅无比!心中感到不胜惊奇,只不知受制穴道,是否已经解开?当下双手轻轻一动,果然舒展自如,几处主要穴道,竟在不知不党中悉数解开,再试着仰了下脚,脚下受制穴道,也己全解。
这一下,真使她喜出望外,略微调息,忽然扭过头去,说道:“戚婆婆,我不去啦,再见。”
一跃跳下了独轮车。
事起突然,戚婆婆不觉一楞!
在这一瞬间,那推车奔行的庄稼汉已然双臂运力,陡然刹任了独轮。
戚婆婆身手俐落,跟着纵身飞起,口中呷呷尖笑谊:“小丫头,真有你的,老身点了你九处穴道,你居然还能自解穴道,看来你翅膀真的硬了!”
左月娇已经飞射出去四五丈外,冷冷的道:“你点我九处大穴,这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告诉你,就是我三十六处大穴全闭住了,我也不在乎。”
她口中说道,双手朝身上一阵掏摸。
糟糕,自己一柄随身长剑,和软钢花须针,全被戚婆婆搜去了,如今手无寸铁!
戚婆婆看她双手在身上乱摸,不觉尖声笑道:“小丫头,你还想和老身动兵刃?告诉你,你身上一些破铜烂铁。早被老婆子全搜出来了,你还是乖乖的随我回去的好。”
左月娇哼道:“我不去。”
戚婆婆缓缓朝她走来,面色阴沉的道:“老婆婆说过,我找到了你,就绝不会再让你从我手缝里溜的,昨晚你左手握着一把飞针,右手还有一柄剑,在老婆子面前都一无用处,今天空着双手,还能和老婆子倔强么?”
她说着每一句话,脚下也跟着缓缓跨上,逊近过来。
左月娇心头感到十分紧张,大声道:“戚婆婆,你不要逊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随着她的逼近,双脚缓缓后退。
戚婆婆尖笑道:“那怎么成?我不是告诉过你,老婆子是奉副教主之命,来接你的,好好跟我回去,这是最好的机会,真要触怒了副教主,任你逃走天涯海角,老婆子好话说尽,你还不听,那就成了叛教,叛教这罪名,可不好受。”
左月娇道,“我不是你们教里的人,按不上叛教这两个字。我说过下去,就是不去。”
戚婆婆脸色一沉,冷笑道:“小丫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婆干好话说尽,你还不听,那是真要和老婆子动手不成?”
说着双手作势,又朝前巡近了两步。
左月娇也横了心,突然站注,柳眉一挑,娇叱道:“站住,戚婆婆,你认为我真的怕你了么?”
戚婆婆呷呷尖笑道:“小丫头,在我老婆子面前,你还敢反抗不成?”
左月娇道:“七花娘,老实告诉你,我不过是看在从小由你扶养长大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其实,你从小把我用拍花术拍来,虽然扶养了我,那是为了扶养长大了可以卖钱,我根本不用感谢你,你把我卖给了义父,我们之间,早就恩尽义绝,你若是还想掳我回去邀功,我劝你休要妄想。”
戚婆婆听的不觉一呆,三角眼隐露凶光,怒笑道:“反了,小丫头,你骂得好,老婆子倒要看看你恩尽义绝,又能对我怎样?”
左月娇凛然道:“七花娘,只要你再敢近一步,莫怪找出手无情。”
戚婆婆想不出左月娇突然口气强硬,是不是已有帮手赶来了?
她怕的是石中英,和在面馆里以“传音入密”说话的那人。
奇她是老狐狸了,没弄清楚虚实,一时间,倒真的不敢再汹过去,就在脚下一缓之际,目光迅快的朝四周一惊,空山寂寂,这一带,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根本藏不注入。
书心中暗暗骂了声:“好个丫头,居然给我来这一套。”口中不觉呷呷笑道:“小丫头,你有多少斤两?老婆子还不清楚么?唬人的话,老婆子可听的多了。”
随着话声,双手箕张当胸,又举步逼来。
左月娇不觉又后退了几步,娇声喝道:“七花娘这是你自己逼我出手的了。”
戚婆婆看出虚实,那会理她?尖声道:“很好,小丫头,你有什么就只管出手,老婆子可以让三招……”
她随着话声,去逼上了三步。
左月娇这回居然并没后退。
两人在这一阵工夫,已由三丈距离,逐渐拉到近一丈四五。
戚婆婆当然不会因左月娇停下而停步,她仍然在一步步的往前迈去。
左月娇已经正身凝立,左手缓缓抬起,中指直竖指天。
戚婆婆已经逊近之时,一双三角眼,一霎不霎的注定在左月娇身上,左月娇的怪异动作,她自然看的很清楚,正因她动作怪异,倒使得久年成精的戚婆婆不由不起戒心!
就在此时,突听左月娇朗声道:“天火烧太阳,地火烧五岳,我兼三昧火……”
就这句话,骤然钻进戚婆婆的耳朵,立时如遭雷诬!
刹那之间,脸色如土,没待左月娇再念下去,本来缓缓逼进的人,突然行动如电,一下倒掠出去两丈来远!只见她目露惊疑,色厉内荏,尖声道:“火龙功!小丫头,你几时练成了‘火龙功’?”
“火龙功”这名称,左月娇从未听人说过,但她心思灵巧,看出戚婆婆仓惶后掠,脸上犹有余悸的神色,已经猜想到大半。
那声音传自己的这三句辙儿,敢情就是戚婆婆说的“火龙功”发招前念的词了,由此可以椎想,“火龙功”准是武林中一种无人能抗拒的厉害武功无疑。
她心念闪电一动,身子原式未动,口中冷冷的说道:“七花娘,你以为闪躲得很快么?你应该明白,我若不顾念昔日之情,你未必就能逃得出去。”
咸婆婆一双眼睛,阴睛不定的注视了左月娇一眼,忽然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那庄稼汉看到戚婆婆走了,也立即推着独轮车,朝山径如飞而去。
左月娇真没想到打了个手势,念上三句辙儿,真会把戚婆婆吓跑。
“火龙功”,不知“火龙功”是什么功?
她无暇多想,她目前唯一的任务是追上大哥去。
石中英和青衫文士只不过是先后脚离开面馆,但当他跨出门口,长街上早已没j”青衫文士的踪彤。
石中英心头暗暗惊异,忖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他断定他是贼人一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立时展开脚程,朝西追去。出了“石家大街”,朝西去就是北峡山脉,西连皖山,再往西,就是大别山了。
这一带山势连绵,横互达数百里之多。
石中英使展“天龙驭风身法”,尽力施展,何异流星划空,快速绝沦,转眼功夫,已经飞越过两座山头。
凝目看去,但见前面山林之间,正有一条人影,犹如御风而行,去得好快,自己和他距离极远,看不真切,但从人身形看去,极似青衫文士。
他一发现,立时猛吸一口真气,身形突然加快,像风驰电卷般,急起直追,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山林岩壑之间,起落飞掠。
这一前,一后,少说也隔着三五里路,有时就隔着一重山岭,一个在山前,一个在山后,随着山势奔逐。
有时一个已经到了山脚,一个还在山上。
石中英一路急追,差不多奔行快一个时辰,一直提吸真气,纵掠如飞,渐渐额上有了汗水,再看前面的青衫文士依然速度不减,毫无休息之意。
经过这一阵紧追,两人之间,依然相极远,双方距离,并没有缩短,前面的人影也依然可望而不可即。
石中英心头不禁暗暗冒火,提吸真气,一路紧追下去。
这两人,无形之中,像是赛上了脚程。
前面的青衫文士只顾赶路,始终没有休息,后面的石中英紧迫不舍,自然也没有时间休息。
石中英凝足功力,展尽脚程,也无法把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仅能勉强维持这段距离,不让自己落后太远而已。
这一追,两人从已牌时光,开始赶路,山中午而傍晚,如今天色已经黑了!
石中英一晚未睡,早晨只吃了一碗肉丝面,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他不相信前面的青衫文士只喝了五斤花雕。已经跑了一天,会不累不饿?
年轻人就有一股傻劲,你不怕累,我山不怕累,你不怕饿,我也不怕饿?
脚程依然一路赛了下去。
如今,已经初更天了!
前面青衫文士掠到一座高耸人云,峭拔如柱的高峰之前,突然停了下来。
石中英藉着夜色掩蔽,悄悄掠到十丈左右,闪身隐入一棵大树之后,凝目看去。
这回距离近了,已可看清对方面貌,那不是面馆里见过的青衫文士,还有谁来?
青衫文士到得峰下,仰首向云气弥蒙的峰顶看了一阵,突然双袖了挥,一条人影,立即凭空拔起,往上直升!
只见他袍袖一连几挥,人影始终冉冉而上,不过瞬息工夫,便已没入了云雾之上。
这下,可把石中英看的呆了!
“平步青云,节节高升”,这是武林中仅有传闻有轻功至高境界!
像这样没有一点凭藉,完全靠着一口真气,飞升上百丈高峰,此人功力之高,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这人是谁?
自己既然来了,倒不可失了交臂,不如跟他上去瞧瞧。
石中英心念转动,人已随着几个起落,掠到峰前,举头略一仰望,立即双足一顿,人如白鹤穿云,朝上拔起八九丈高,扑上一处危崖,连纵带跃,手足井用,一路揉升而上,他虽然比不上青衫文士那样驭空上升;但攀崖附壁,迅捷如飞,这份身手,也是不弱。
石中英因对方功力高不可测,而且敌友未分,是以丝毫不敢大意,等到快要接近峰顶,隐蔽着身形,才穿林而上。
峰顶地方极大,但却是十分平整,靠右有几根石笋,参差立,中间是一片十来亩大小的草地,茸茸绿草,如茵如毯。
在这片草坪中间,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左右各有一个石凳。
青衫文士就负手站在石桌前面,仰着看天,状极悠闲。
石中英暗暗忖道:“看情形,他好像在等人!”
跑了两三百里,专程赶来等一个人,这人自然是很重要的了。
此人敌友未分,他等的是什么人?
石中英自然非弄个清楚不可,当下缓缓的伏下身子,以最轻最细的调息,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吸。
天空没有月亮,连满天繁星,都显得黯淡无光!
青衫文士好像在数着天上的星星,老半天没有动一动。
天风吹着他飘忽青衫,潇洒得有如图画中人!
石中英渐渐发觉。自己对这位青衫文士,居然颇得好感!这也许是因武功奇高,自己无意之中,生出了钦慕之忱。
青衫文士负手站了一会,忽然回过头笑道:“小兄弟从四百里外,一路跟到此地,既然来了,何用再躲躲藏藏?”
石中英听了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藏早已被他识破了!
四百里外,自己竟然跟着他跑了四百里的路。
他说的不错,自己行藏,既被识破,那就用不着再躲躲藏藏了,心念一动,立即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兄台果然神目如电,在下自问已是十分小心,依然逃不过兄台目光,冒昧追踪,实出误会,还望兄台多多海涵。”
说罢,缓步走出,朝青衫文士作了个长揖。
青衫文士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很好,像小兄弟这样年纪的人,能有这等身手,倒是难得的很,不知小兄弟的尊师是谁?”
他看去不过三十左右的人,只气却托大的很。
石中英道,”家师隐居巡谷,自号巡谷老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过。”
青衫文士点头道,“世间上不知有多少高人,蹈隐林泉,不为世俗所知。”说到这里,不觉打了两个哈哈,比电还亮的眼神,直注在石中英的脸上,问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石中英道:“在下石中英。”
青衫文士含笑道:“早晨在面馆里,我看小兄弟英华内敛,莹光照人,分明已具上乘身手,而且头辔‘壁毒犀’,足可劈毒法迷,正好在下另有要事,才让你喝下了”七花娘的迷药,并未插手多事,不想小兄弟追踪在下而来,足见有缘,丁某颇想和小兄弟结个忘年之年,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石中英听的大感惊奇!
此人目光犀利,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头上替的是“辟毒犀”来。
什么?戚婆婆在自己面里下了迷药?自己怎会一无所觉?
青衫文士最多不过三十出头,他居然说要和自己结为“忘年之交”。
他怔怔的望着青衫文士,只觉他不但双目神光如电,不可逼视,尤其脸上神采隐泛宝光,分明是一位绝世异人!心中暗暗一惊,慌忙拱手谢道:“前辈世外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冒凛之处,前辈幸勿见怪。”…………
第十三章 忘年兄弟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大概听我说了旬‘忘年之交’,就猜想比你大得多了,不错,如论年龄,丁某已届古稀之年,但咱们不是世俗中人,你看我像不像三十许人?就算三十好了,咱们不是相差不多,正好平辈论交。”
石中英大吃一”凉,他自称已届古稀之年,那不是已经七十岁的人了?想到这里,不觉俊脸一红,道:“前辈驻颜有术,但实际上,长过在下甚多,平辈论交,在下如何敢当?”
竟衫文士朗笑道:“小兄弟这前辈,前辈的,岂不把丁某越叫越老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咯们谈得投缘,不必拘泥年龄,小兄弟干脆就叫我一声丁大哥好了。”
石中英虽觉得这位青衫文士除了一身武功之外,依然不脱书生本色,大概是个狂捐之士,心中也着实钦慕,只见他看去虽不过三十左右,如论真实年龄,大过自己甚多,自己怎好和他平辈论交?
青衫文士看他沉吟不语,又朗声笑道:“小兄弟沉吟不语,莫非不屑和我丁某缔交么?”
石中英道:“在下蒙前辈错爱,怎敢……”
青衫文士仰首大笑道:”小兄弟又来了,你我一见如故,小兄痴长几岁,叫我一声丁大哥,正是最合适也没有了,你要再推来推去,小兄只好拂袖而去了。”
此人真是脱落形骸,疏狂已极!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石中英自然不好再说,只得朝他一躬到地,恭敬的道:“丁大哥吩咐,小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丁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青衫文士哈哈笑道:“好,好,咱们这兄弟结定了。”
他说的神采飞逸,想是极为高兴,接着道,“小兄弟人如玉树临风,人品武功,俱为上上之选,只是太拘泥了些,今晚若非我这老哥哥一再逼着你认这个兄弟,岂非就失之交臂了?哈哈,你认了我这个大哥,保你不会吃亏。”
石中英道:“小弟蒙丁大哥不弃,结为忘年之交,只不知丁大哥名号如何称呼?”
青衫文士大笑道:“不错,咱们结了兄弟,你连大哥等的姓名还不知道,说出去岂不可笑?哈哈,令师能调教出小兄弟这样一位武林后起之秀,自然也和你说过不少武林成名人物,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昔年江湖上人称三昧真君的人?”
他说出“三昧真君”四字,不由听的石中英那然一惊!
三昧真君,他自然听师父说过。
还在三十年前,三昧真君丁无病,已是武林中首届一指,黑白两道最难缠的人物。
因为他为人狂傲,一切事情,不论是非,均以他当时的好恶而定,实在是介乎正邪之间的一个大魔头。
江湖上人因他仪容俊美,又有洁癣,又叫他玉面煞君,但近三十年,三昧真君久已绝迹江湖,大家也就把他淡忘了。
石中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新认的这位“大哥”,竟会是煞名满天下,江湖上人人谈虎变色的大魔头,一时不禁睁大双目,骇然道:“丁大哥,莫非就是……”
青衫文士刚笑道:“不错,老哥哥就是人称三昧真君的丁无病,唉!不涉江湖,已经整整三十年了,人生如白驹过隙,你不想老,也不成呀。”
他生情豪迈,但这两句话,却感慨系之!
石中英当然不好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