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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如君回到药王院,把院里所藏医典翻了个遍,只想从中找出给无名治病的法子来。只是医书上记载的都是各种病症、伤势,而无名的脏腑衰竭便如同人老体衰一样,脏腑乃人生息之根本,脏腑生气血,气动则血行,气血一旺,精力自也旺盛。这并非属于什么病症之例的。
如君正苦思不得法,突听外面吴德高声叫道:“如君师弟——如君师弟……”如君连忙应道:“三师兄,我在这里……”
吴德匆匆而至,一脸喜色,挽住如君手臂道:“你怎么在这里?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也不等如君应一声,拉了如君就走。
如君跟着吴德一起出了药王院,问吴德道:“三师兄,你要带我去哪儿?师傅说过,咱们不可乱了寺里规矩,寺里面咱们可不能乱……”
吴德道:“你怕什么?我是你师兄,寺里规矩我比你懂。我问你,你不是一心想学武功么?那你可知道这寺里面谁的武功最厉害?”
如君愣了愣,道:“最厉害?你不是说是无色师伯么?”
吴德笑道:“你倒好记性!那你知道无色师伯是什么身份?”
如君摇头道:“不知道?你可是要带我去见无色师伯?”
吴德笑道:“你以为无色师伯是咱们师傅一样好见的?告诉你,罗汉堂,知道么?”
如君一脸惊奇,道:“罗汉堂!我知道,那是寺里武僧练武功的地方。”
吴德道:“这就对了,你不是一心要学武功么?今天我带你去看那些和尚练武功。”
如君欢喜道:“真的?”
吴德道:“你不要闹,一路跟着我,千万别出声儿。”
如君把声音放得低了,小声的问道:“我们是偷着去么?”
吴德道:“不是偷,咱们只是去看!”
师兄弟二人悄悄往罗汉堂来,远远就看到大门外有个少年人探头探脑朝外面张望,一见吴德与如君二人,连忙招呼道:“哥哥快过来!”
吴德拉如君快跑两步,也不出声儿,只跟了那少年人就往里面去。
如君早先就听吴德说还有个兄弟叫吴义,是拜在罗汉堂学武功的。听眼前这少年人叫吴德作“哥哥”,便想到多半是吴德时常在自己面前提及的兄弟吴义了。
进了大门,只见罗汉堂里房舍栉比鳞次,当中一个广阔的练功场,场上铺就的青石地面凹凸不平,似被天神大力踏出的脚印窝子一样,一个挨着一个,。
吴义同吴德年纪相仿,都不过二十出头,生得尖长脸、高鼻梁,一双细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拉了吴德同如君往一处茂密的花木丛钻进去。
突地,只听外面一个声音大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如君惊得一慌,便要出去。
吴义一把按住如君,自己从花木丛中钻出,双手提着裤带,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容道:“啊!是了性师兄啊!小弟一时尿急,嘿嘿……”
了性沉着脸道:“佛门清静之地,你既是有心来习武,就得遵从寺里规矩,把你平日里的公子习性都收敛起来。若是叫师傅知道了,定罚你不轻!”
吴义陪着笑脸道:“是是是,师兄说得是,还望师兄多担待,小弟一定遵照寺里规矩,下次定不敢再如此了。”
看吴义与了因都离去了,如君心还跳得厉害,像是做贼一样,大气都不敢出。趁着四处都没人,如君对吴德悄声道:“三师兄,我们还是走吧……”才一出声,却见大门外进来一群僧人,院里房舍里也出来了许多僧人,吴德的兄弟吴义也杂在其中。
吴德凑近如君耳边道:“他们是要练武功了。”
练功场上来的人渐渐多了,和尚也有、没出家的俗家弟子也有,竟数百人!如君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慌乱,在少林寺学武功才一直是自己痴心的。场上人多了,人语声也响起来,倒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二人藏身的花木丛。如君微微放宽心,问吴德道:“无色师伯会来么?”
吴德道:“别出声儿!”
突地,场上众人都一齐静了下来,全都站好了位置。看每个人都是依了青石地面上凹陷处的大脚印窝子踏足立身的,想必少林寺历代练武的弟子都是踏在同一个地方的,数百年来,万千僧侣脚下的千踏万磨,才把这青石地面踏得凹陷下去了。
正对着练功场上首有一方三尺高下的石台,石台上立了个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僧人。只听那中年僧人对着场上众弟子道:“今天,我们练习罗汉拳法的三十一式——‘罗汉撞钟’。”
吴德悄声对如君道:“那是无色师伯的大弟子,了悟师兄。”
如君心道:“原来不是无色师伯教大家练武功,这了悟师兄代无色师伯传授武功,一定十分厉害了。他说话像打雷一样,这么多弟子没有一个敢出声儿,真威风!”
台上面,了悟沉腰坐马,右脚向前踏出半步,左腿略略往后伸展斜蹬,双脚踏成弓步,上身微微前倾,左掌虎口朝下当胸横推而出,同时间右手握拳收于腰肋处,挺胸收腹大喝一声,右拳猛力向前捣出,而先前推出的左掌斜斜往旁边绕出回收。
练功场上,数百名弟子都屏息凝神跟了悟练拳,了悟在台上大喝发力出拳,场上众弟子也跟了悟一起大喝发力出拳。刹时间,数百人一起呼喝发力之声响彻耳鼓、震人心魄。
如君藏身在花木丛中,看得心中欢喜,一时间得意忘形,不觉也跟着众人比手划脚起来。
台上面,了悟见练功场边花木丛不住晃动,大声叫喝道:“是何人藏于花木丛中偷学武功?快快出来!”
听得了悟大喝,全场弟子都住了手,都莫名其妙转过头往花木丛望来。
如君与吴德惊得魂儿都出了窍!再看数百名习武弟子都往自己二人藏身之处张望,师兄弟二人不由自住的从花木丛中钻出来。
“啊!这不是药王院的弟子吗?”
“药王院的弟子怎么跑到罗汉堂来了?”
“要学武功,干嘛又去学医……”
“……”
如君脸上辣辣的,心里揣了只蹦跳乱撞的小鹿一样,“怦怦”的跳得厉害。只垂低了头,眼望着自己脚尖,连呼吸都快憋住了。
了悟也不多言,把如君、吴德二人叫到自己身边站住,向场上众弟子道:“心神不定,如何练得出高明武功?大家继续练习!”
如君低垂着头,练功场上发出的呼喝声虽还响在耳畔,听来却似从另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世界发出一样。这种感觉真是难过呵。
第三章、七年——6
同吴德面壁在罗汉堂的静室里,如君心越来越慌了,心道:“无色师伯快些来才好!天都快黑了,今天还没给无名师伯送饮食……”望了望门口,并没有人把守,对吴德道:“三师兄,我得先走了,无色师伯回来了,你就说我明天再来给他认错,怎么罚都行。”
吴德大惊道:“那怎么行?那可是错上加错了!”
如君不住的在门口向外张望,急声道:“无色师伯又不来,我……我不等了!”再顾不得许多,撒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回药王院,问小沙尼要了饮食,又往后山飞跑。
才入后山,远远就看到无色从山上下来,如君心中一慌,再想要躲避却早被无色叫住了。无色问如君道:“你给无名师伯送饮食,怎么这么晚?”
如君躬身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无色看如君不作声,道:“天色晚了,路不好走,你今晚就在无名伯那里歇上一晚。”
如君微微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看无色直往山下去,赶紧抬腿就跑,一路上,心还怦怦跳得厉害。
赶到后山上,看到无名小茅屋就心中踏实多了,如君轻轻推开门,轻轻叫了声:“师伯。”
无名没有看经卷,却是望着那盏昏黄的豆灯出了神儿,听到如君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哦,你来了。”
如君忙把火炉生起来,心中暗自庆幸道:“还好,师伯没有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晚……”可又想到在罗汉堂偷看武功被了悟当众抓住了:“明天怎么办呢?……”想到自己私自逃跑了,如君心中又发慌了。
“我传你的内功心法练得如何了?”无名突然问如君。
“内功心法?”如君一脸茫然,想不起来无名是什么时候传授过自己内功心法。不过却还记得那年和文凤还有文凤的三叔宇文泰晚上一起打猎的时候,曾听宇文泰说起过内功心法,还说练武功不练内功,练一辈子也是练不出上乘武功的。如君心下奇怪道:“无名师伯连武功也不会……”
无名道:“当年我传你那套呼吸吐气的方法,你练得如何了?”
如君道:“哦,弟子一直都是照着师伯传授方法练习的,现在弟子就能一口气赶到山上来了,也不累。师伯,你传我那法子真灵!”
无名点头道:“你到少林寺快有三年了吧?”
如君道:“有三年零三个月了。”
无名道:“你无尘师傅走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的?”
如君道:“无尘师傅要我好生侍候师伯,还说等他回来了就传弟子武功。”
无名道:“你以前都会些什么武功?”
如君道:“弟子在义父的镖局里跟镖师学了些武功,无名尘师傅说那些武功杂而不实,不是高明武功。”
无名道:“这么说来,你是什么武功都会一些了?”
如君道:“弟子会刀、剑、枪、棍、也学了拳法、掌法,嗯……还有许多,那些镖师教什么,我都跟着学。”
无名又点头嗯了一声,道:“你既是会这么多,那就天天勤加练习,等你无尘师傅回来再传你武功吧。”
如君道:“弟子天天都练习的,只是无尘师傅说这些武功练不高明……”
无名道:“少林寺的武功高明,那是因为少林寺的僧人练武功都比别人能吃苦。只要能吃苦,用心练,天底下任何武功都是高明的。”
如君道:“师伯,那你会武功么?”
无名摇头道:“你无尘师傅说得很好,只有心怀善念的人,才能学武功的。”
如君默然半晌才道:“师伯,我今天去罗汉堂偷看他们练武功,被抓住了。我没等无色师伯回来,就偷偷跑出来给你送饭的,路上,我又遇到无色师伯了,也没敢给他说。我……”如君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说些什么。
无名微微一愣,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君垂着头,低声道:“我带来的饭菜多,明天也够了。我……我回去给无色师伯认错,万一明天来不成……”
无名点了点头,道:“嗯,知道错就好。我这里不用你费心,你早些回去吧。”
如君辞了无名,赶回寺里已是夜里了,也不回药王院,径直往罗汉堂来见无色。
小沙尼把如君引到无色禅室。
如君也不说话,只垂低了头,默然站着。
无色道:“你回来了?”
如君还是不作声,头垂得更低了。
无色道:“你来我这里作什么?”
如君把头抬起来,看着无色道:“弟子是来认错的。”
无色道:“认错?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如君又把头垂下来,低声道:“弟子不该偷看练武功。”
无色道:“你既是知道不该偷看练武功,怎么又偷看了?”
如君鼓足勇气道:“弟子知道错了,请师伯责罚!”
无色道:“那你说该怎么责罚?”
如君又不作声了,心跳得厉害。
半晌,无色道:“你既是来认错受罚的,那好,我就罚你每天早晨来打扫罗汉堂的练功场。你可愿意?”
如君想也没想,连声应承道:“愿意,弟子愿意。”
无色点头道:“那好,你回去吧。”
如君躬身给无色行了礼,退出禅室。夜,静静的,如君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天色还没亮,如君就往罗汉堂来了,还没进罗汉堂的大门,远远就听到罗汉堂练功场上传来阵阵呼喝声。如君心中一震,忙加快脚步,只见练功场上早有稀稀落落的弟子在练习武功了:练拳的、练掌的、舞刀的、耍棍的……五花八门、各样尽有。
如君大喜过望,这一扫地,直扫到日头老高,场上练功的人都散尽了才算完。
回到药王院,连坐也舍不得坐一下,忙把在练功场上看来的各样武功依样比划着。只是一时间看的太多,能记下来的都成了杂乱无章不成套路了。
如君一晚上都记挂着头天没记清楚的武功招式,一心都在想要早早去罗汉堂再看个明白。
次日,如君赶到罗汉堂,罗汉堂却还没开门,如君索性自己先在罗汉堂大门外练起武功来。到门开了,如君提了扫帚又往练功场上来,看那练功场也不过三两个早起者在练功。如君一边扫地,一边留心别人练武功的招式,渐渐的,练功的人多了起来。如君把昨天没记得清楚的武功招式都用心记着,看到欢喜之处,手中扫帚也跟了一起比划起来,倒把一个个练武功的人看得好笑。
日久天长,如君把场上练功的人都熟识了,哪个练的“伏虎掌”、谁人练的是“罗汉拳”,哪个练的“劈风刀”、谁人又是练的“伏魔杖”……一个个都记得清清楚楚。罗汉堂里练功弟子也都知道,总有这么个少年人,每天天不亮就来罗
这日,如君刚从后山上给无色送了饮食下来,突听得旁边有人叫道:“如君师弟,如君师弟。”侧首看,却是三师兄吴德同他兄弟吴义二人。
吴德埋怨道:“如何去了这么久?叫我们好等。”
如君奇道:“等我?”
吴义笑着道:“当年,若非是哥哥我冒了险带你去罗汉堂里偷看练武功,无色师傅又怎么会罚兄弟每天去罗汉堂打扫练功场?兄弟有了这等好差事,可是把哥哥昔日的好处忘干净了!”
如君被吴义说得一愣,心想:“他这话倒也有意思,我能天天去罗汉堂看别人练武功,果然是多亏了那年他的功劳。说是罚我每天打扫罗汉,却是个求都求不得的好差事。”笑道:“吴二哥既是这样说,兄弟这里就给哥哥道谢了。”说着,果然向吴义躬身作礼。
吴德叫道:“如君师弟好不公平,你给我兄弟道谢,难道三师兄我就没一点好处了?当年被了悟和尚拿住了,师兄我可是没少替你受罪啊!你可还记得你一个人逃跑了,害了师兄我被无色师伯狠狠责训了一顿,还被关到戒律院面壁了三天才了事儿。兄弟倒好,反倒是能天天去罗堂看练武功,师兄我那三天面壁思过可冤枉得很啊!”
如君道:“师兄的好处我怎会不记得?我不是早向你谢过了吗?还要我怎样啊?”
吴义嘻嘻笑道:“兄弟恁也当真了,我哥哥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如君摇了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吴德一把拉了如君往一颗大树下来,树下面有块光溜的大青石。如君远远就闻到一股香气,加快两步,拢到石边惊叫道:“酒肉!”
吴德一脸得色道:“怎样?咱哥们儿有好处总是想到你的吧?”
如君望着香气四溢的酒肉发了愣,喉头随着口水的咽入而不由自主的涌动着。
第三章、七年——7
吴德拉如君在青石边坐下,道:“愣什么愣?咱们来少林寺也这久,别的学得也不咋样,就只有这做和尚,咱们可真是学到家了。一年到头也是看不到点肉星星儿,这可是实在的‘青灯古佛’了!”
如君道:“可寺里规矩不准吃酒肉的……”
吴义道:“如君兄弟当真把自己做和尚了,只可惜就算咱们有心当和尚,这寺里的和尚还是把我们当外人,哪儿肯传我们真本事?这一弄,和尚不像和尚,俗人不成俗人,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如君兄弟,你也别管那么多,若说咱们是真和尚,这喝酒吃肉就罪过了,可惜咱们又不是!他寺里规矩不许喝酒吃肉,咱们就在外面吃,就算这次被了空看见了,也不算什么错的。咱们不在少林寺里,还守他什么劳子寺规?”说罢,抓了一块卤肉递给如君,道:“来来来,如君兄弟,咱们这是在少林寺外面,不犯过的。”
吴德当先捧着酒囊大喝了一口,啊——的一声出了口长气,叫道:“好酒啊!快活、真快活!”把酒囊递到如君面前,道:“如君兄弟,‘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可别辜负了咱哥俩一番美意。再说,师傅不也说过这酒也是一味药么?你就把它当药吃,不坏事儿的。”
如君把酒推开,道:“我不喝酒,就只吃些肉好了。”
吴义道:“也好,如君兄弟年纪小,这酒吃多了也不是好事,就吃些肉好了。只是难得弄到什么好东西,兄弟也别嫌弃,将就将就。”
如君入少林寺五年了,五年来,果然是做和尚一样,整日里都是青菜、豆腐和白饭,哪里沾到半点儿肉味!此刻这肉一入口,便是天上龙肝凤脑、世间美味羞珍,俱也不过如此。
三个人,围坐一起,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吴德喝了酒,满面通红,不住大叫痛快。吴义对如君道:“如君兄弟,咱们至来这少林寺也认识好几年了,何不趁了今日这里有酒有肉,我们一起结成兄弟,便是往后有个什么艰难苦处也好多个照应。你看如何?”
如君觉得这与吴家兄弟结兄弟诚然是有些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