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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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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姑婆已经气绝了,刚才还在说话的人,去的这么快。”

卓玉祥脸色凝重,低声遭:

“雷姑婆明明是毒发身死,中人暗算,我看行凶的人,不会走的太远,咱们快出去搜搜看。”

“好!”慕容贞倏地站起,两人迅快掠出屋外。

这时三更已过,快要接近四更,夜色幽暗,四外更是雾气迷蒙,晦暗如墨,那有什么人影?

不,除了两三丈远近,还可辨视,再远一点的景物,就看不清楚,纵然有人潜伏,也难以发现。

卓玉祥撤出长剑,朝慕容贞打了一个手势。慕容贞自然会意,抬手抽出长剑,两人一东一西,分头搜索。

幻住庵总共只有前后两进屋宇,地方不大,很快就已搜索遍了。两人从底内搜到底外,连左右两片树林子,全都搜过,依然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两人颓然而返,回进右厢。

慕容贞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回身往卓玉祥怀里扑来。

卓玉祥赶忙伸手把她扶住,问道:

“贞儿,别怕!”

口中说着,目光一注,禁不住毛骨悚然!脚下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屋中依然点着灯火,只是灯光如豆,变得绿阴阴的,状如鬼火一般!

雷姑婆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来,依然回到竹椅上坐着。

她那张马脸上,此刻灰白之中,隐泛黑气,双目半开半阖,白多黑少,虽然失去神光,但定在那里,好像正在盯着你直瞧!最可怖的是她鼻孔、嘴角都流着黑血!从她包头发际垂两条狭长的白纸,还在迎风飘动。

加上绿阴阴的灯火,屋中更显得鬼气沉沉,阴风惨惨,使人油生怖意!

尸变!

雷姑婆中毒身死,当然不可能复活,那是变成了僵尸!不然,她怎会又坐在竹椅之上?慕容贞双手紧紧抱住了卓玉祥的臂膀,惊悸的道:

“卓大哥,雷姑婆是不是活转来了?”

卓玉祥怕她惊恐过甚,不好说出尸变的话来,只得安慰的道:

“你别害怕,让我先去看看。”

慕容贞缓缓放开双手,掠了掠鬓发,脸上馀悸犹在,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卓玉祥,幽幽的道:

“你小心些!”

卓玉祥点点头,一手仗剑,缓步走近门口,用剑尖挑起门帘,凝目瞧去。灯光依然是绿的!雷姑婆跨坐椅上,一动不动,她尸体本已僵硬,自然不会再动。

这回,卓玉祥轻轻挑起门帘,室内没有风,从雷姑婆发鬓耳际,垂下来的两条狭长白纸,自然也没有飘动。

卓玉祥这下看清楚了,两条白纸上,还有字迹,那是:“应昔年重誓”“当身受毒劫”这明明是有人在自己两人出去之后,故弄玄虚!那就不是“尸变”了!

卓玉祥迅快的闪身而入,口中叫道:“贞儿,咱们上了贼人的恶当。”

慕容贞站在门外,问道:

“你看清楚了?”

卓玉祥过去挑亮了油灯,道:“自然看清楚了,这是贼人在咱们出去搜索之时,把雷姑婆尸体抱起,放在椅上,故意吓唬咱们的。”

慕容贞壮着胆子,走上屋中,一面问道:

“这会是谁呢?”

卓玉祥揭下白纸,冷冷笑道:

“只要看这两张纸条上的口气,你说还会有谁?”

慕容贞看着白纸上的字迹,凛然道:

“应昔年重誓,当身受毒劫,你说害死雷姑婆的会是龙头?”

卓玉祥道:“我们都坐在这里,这人不动声色,把雷姑婆毒毙,足见他不但精于用毒,而且一身武功,也高出我们很多了。”

慕容贞秀眉微蹙,低着头道:“卓大哥,他为什么要找你呢?”

卓玉祥道:“他就是不找我,我早晚也要去找他的。”

慕容贞道:“这人武功高,又精于用毒,但他的心计更为可怕……”

说到这里,不觉“唉”了一声,又道:

“我师父不知到那里去了,真急死人,她老人家要是在这里,就不会出这大的乱子了。”

卓玉祥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这就说道:

“贞儿,天快亮,你回房去歇一回,我把雷姑婆去埋了。”

慕容贞道:“不!我不要睡。”

她敢情一个人有些害怕。

卓玉祥道:“那你就在这里坐一回吧!”

慕容贞想到雷姑婆方才说的故事,胡老八两个朋友,看了那张没字的信笺,都被毒死,心头忽然一凛,失色道:“卓大哥,你还是不要动她的好。”

卓玉祥自然知道她的心意,笑了笑道:

“不要紧,龙头真要毒死我们,方才早就下手了。雷姑婆已经死了,自然入土为安。”

慕容贞想了想,忽然流泪道:“你说的也是,从我懂事起,雷姑婆就在庵里侍候师父,把庵当作她自己的家,院子里这些花,都是她一手种的,这样吧!我看就把她埋在这花园里好了。”

卓玉祥点点头,走出厢房,找到一把锄头,就在右厢前面一片花圃中,挖一个土坑,把雷姑婆的尸体放人坑中,又掩上了土。

慕容贞想起从小雷姑婆对她的好处,不由的放声大哭。

这一阵折腾,东方已透鱼白。慕容贞拭着眼泪,问道:

“卓大哥,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卓玉祥道:“咱们一晚未睡,总得休息一回再说,只不知厨下有没有吃的东西?”

慕容贞婉然一笑道:

“对不起,我到厨下去做。”

她走了两步,回头叫道:“卓大哥,你也来好么?”

卓玉祥知她胆怯,笑了笑道:

“天已经亮了,你还怕什么?”

慕容贞嘟嘟嘴道:“哼!我才不怕呢!”转身朝长廊走去。

卓玉祥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不大,却收捡的极为乾净。慕容贞生火洗米,煮了一锅饭,又到后园拔来两颗青菜,炒了一盘菜,和一个笋乾汤,两人就在厨下吃了。

桌上只有一莱一汤,但菜是慕容贞炒的,汤也是慕容贞做的。卓玉祥吃的津津有味,一连吃了四碗饭。他自然饿了,但是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使他心情特别感到兴奋。

慕容贞收过碗筷,一面又问道:

“卓大哥,你打算到那里去?”

卓玉祥抬头道:“我要找龙头去。”

慕容贞道:“你知道他在那里?”

卓玉祥沉吟道:“他叫‘龙头’,他们结的盟,又叫‘毒龙盟’,结盟的地点,又在蛇岭,因此使我想到他可能就住在蛇岭,我想先去蛇岭看看。”

慕容贞柳眉一挑,欣然道:

“对,我也这么想,卓大哥,咱们这就走。”

卓玉祥微微摇头道:

“我想一个人去,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慕容贞道:“为什么?”

卓玉祥道:“雷姑婆去世了,老师太又出门未回,庵中总得有人照顾……”

“不!”慕容贞没待他说下去,就尖声道:

“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再说师父要我跟你走,你到那里去,我自然也到那里去了。”

说到这里,突然抿抿嘴笑道:

“你如果嫌我累赘,那就和以前一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用你招呼就是了。”

慕容贞自然还是和卓玉祥一路,卓玉祥自然还是处处招呼着她。

蛇岭,在浙江建德(严州)、澹安之间,和茅山东西相对。山形婉蜒盘屈如蛇,长坡峻岭,起伏之间,岩谷幽深,林木荟茂,杂草丛生,又因山中多蛇,樵采绝迹,自然更没有人烟。

卓玉祥、慕容贞连袂从西天目赶来,到得石母岭,远远望去,西首山势迤逦,如走龙蛇,笼着一层神秘外衣的蛇岭,已经历历在目。

慕容贞伸手一指,说道:

“卓大哥,那就是蛇岭了。”

卓玉祥道:“你对这带的地理很熟。”

慕容贞婉然一笑道:

“我是这里的人,对这一带自然很熟了。”

卓玉祥道:“姑娘怎会拜在老师太门下的呢?”

慕容贞道:“我祖母长斋念佛,和师父是方外朋友,我生下来那年,我爹生了一场大病,据算命先生说,我的命太硬,和爹克的,就这样,把我送给了师父,要过了二十岁,才能回去。”

卓玉祥道:“你现在几岁了?”

慕容贞粉脸忽然一红,扭扭头道:

“我才不告诉你呢!”

卓玉祥道:“你不说,我也猜得着。”

慕容贞道:“你猜猜看?”

卓玉祥回头打量着她,徐徐说道:

“看你一脸稚气,还像个小女孩来说,今年应该只有十七岁……”

慕容贞“啊”了一声道:

“我还只有这么小?”

卓玉祥笑道:

“我知道了,你今年十九岁对不对?”

慕容贞粉脸飞红,说道:

“你怎么猜到的?”

卓玉祥得意的笑了笑道:

“我方才说你十七岁,你的感觉上,好像十七岁已经过去了很久,那就不会是十八岁,但你还住在庵里,没有回家,那就是说你还没有满二十岁,那不是十九岁是什么?

慕容贞道:“你是套着我口气猜的,这有什么稀奇?”

卓玉祥笑道:

“但我总猜对了。”

慕容贞道:“你坏死啦!”

两人边说边走,下得山岭(石母岭)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山径上,正有一个樵夫,挑着一担山柴,迎面走来。

那樵夫看到两人,忽然停下脚来,朝两人身上一阵打量,然后朝卓玉祥问道:

“这位相公,可是姓卓么?”

卓玉祥听的奇怪,忖道:

“这人和自己素不相识,怎会知自己姓卓?”心念转动,立即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姓卓。”那樵夫又道:“二位是从西天目山来的?”

卓玉祥道:“正是。”

那樵夫道:“那就不会错了,你们是到蛇岭去的,对不?”

卓玉祥心头微微一凛:

“要去蛇岭,只是自己和贞儿两人在庵中商量决定之事,他如何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不觉目光一注,问道:

“朋友如何知道的?”

“其实从这里去,只通蛇岭一条路,那还用得着说?”

那樵夫道:“小的怎会知道?这是早晨来的时候,遇上一位老人家,他要小的留意,如果遇上二位这样年纪的男女,问问是不是从西天日来的卓相公?他有个口信,要我转告二位。”

卓玉祥问道:

“他口信怎么说的?”

那樵夫道:“他说,蛇岭是一片死地,除了蛇,没有人迹,你们不去也罢。”

慕容贞问道:

“这人可是身材矮小的白胡子老头?”

那樵夫摇头道:“不,那位老人家身材并不矮小,一把山羊胡子,有点花白。”

慕容贞低着头,思索着道:

“这么说莫非不是他?”她指的自然是“龙头”了。

卓玉祥朝那椎夫拱拱手道:“多谢了。”

那樵夫道:“蛇岭山谷中,有很多毒蛇,就是连捕蛇的人,都不敢深入,二位确实是不去的好。”

卓玉祥道:“多谢关照,只是在下非去不可。”

那樵夫摇摇头,挑着一担柴走了。

慕容贞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停步问道;

“卓大哥,你发现了没有,那个樵夫,是个矮小个子。”

卓玉祥一怔道:“这人个子果然不高。”

慕容贞道:“他会不会就是龙头?”

卓玉祥道:“那不可能,你没听雷姑婆说,龙头额下有一部白髯,垂到腹部,方才这樵子并没留须。”

慕容贞粲然笑道:

“是啊,我忘记他有一部垂腹白髯了,这都怪大家把他说的太神秘了,使人有草木皆兵之感。”

卓玉祥道:“这人也确实非同小可,别的不说,就拿我们到蛇岭来这件事,可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还没到地头,他居然要樵夫来警告我们了。”

慕容贞道:“我想他毒死雷姑婆之后,并没离去,也许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这条路,只通蛇岭,不用说我们是到蛇岭来的了。”

两人边说边走,一、二十里路程,不消顿饭工夫,便已赶到蛇岭。但见山势迤逦,沿着山脚是一条宽阔的山涧,往里延伸。只要看山岭起伏,峰峦竞走,婉蜒绵连,不知里面有多幽深?

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山路可循,再要往里去,只有沿着山涧深入。两人踏着高低不平的乱石,盘行了两重山脚,举目望去,但见前面两山夹峙,形成一座谷口。山涧经过谷口,就随着山势,迂迥向左。

谷口是两座青石小山,并不太高,崖石壁立如门,左首壁上,镌着两个大字:“蛇谷”。

底下另有两行小字,每个字其实也足有海碗大小,那是:“内有毒蛇,行人止步。”

两人要找的就是“蛇谷!”

慕容贞低呼道:“卓大哥,就在这里了!”

卓玉祥回头问道:

“你怕不怕蛇?”

慕容贞是女孩儿家,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怕蛇的!她尽管心头有些发毛,依然倔强的道:

“我才不怕呢!我们庵里,也经常有蛇游进来,庵里不准杀生,最毒的蛇,雷姑婆也是用手抓了往庵外丢出去,我不敢用手去抓,就用长竹竿把它们挑出去。”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

“卓大哥,我们最好去砍两支竹竿备用,万一遇上蛇,只要轻轻在它七寸上打下,就可把蛇打死,就是不打死它,也可把蛇挑开。”

卓玉祥点点头道:“这办法不错。”

正好左首山脚,有一丛毛竹。这就纵身过去,挑了两支较细的,用剑削去枝叶,砍成四尺来长一支,拿在手上拭了拭;还算顺手,就把另一支交给了慕容贞。

慕容贞也随手舞动了几下,嫌它太长了些,又用剑截去了一段,才回眸笑道:

“卓大哥,现在可以进去了。”

卓玉祥看她右手执着竹竿,说道:

“你该把竹竿换到左手,万一有事,右手随时都得拔剑。”

慕容贞道:“不是你说,我倒忘了。”说着,果然把竹竿换到左手。

两人一前一后,执着竹竿往谷中行去。

卓玉祥走在前面,但刚走到两山夹峙的谷口,就看到路中间,平整的摊着一张白纸。纸上似有字迹,敢情怕被山风吹走,四角还用小石块压着。

卓玉祥心中暗道:“这大概又是‘龙头’故弄玄虚了!”

心念转动,人已走近,俯身看去,但见白纸上写着:

“二位不听忠告,跋涉远来,进去看看,亦无不可,但蛇谷之中,为毒蛇盘踞之窟,生人人内,稍一不慎,可能为蛇群袭击,奉赠雄黄精一块,佩带身上,可使群蛇退避,聊助游兴。”字体苍劲,但下面并无具名。

纸上果然还有一小块四方形晶莹如玉的东西,中间穿着一根丝绳,敢情就是“雄黄精”了。

慕容贞道:“卓大哥,你看什么?”她随着话声,凑上了一步,口中轻“唉”一声道:

“这是什么人写的?”

卓玉祥道:“除了‘龙头’还会有谁?”

慕容贞看完字迹,不觉嘟嘟嘴道:

“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思?”

卓玉祥伸手取起”雄黄精”,就可闻到一阵强烈的雄黄气味,笑了笑道:

“这块是‘雄黄精’那是不会错的了,我曾听师父说过,‘雄黄精’是蛇的克星,此物虽非稀世奇珍,也不易多得,他居然会拿来送给我们。”

慕容贞道:“他送‘雄黄精’给我们,一定另有用意。”

她因雷姑婆死在龙头手上,对他自然有很深的成见。

卓玉祥已把”雄黄精”朝慕容贞递了过去,说道:

“我们既然来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这‘雄黄精’总是对我们有用,你且佩在身上。”

慕容贞心头闪过一丝甜意,低声道:

“你佩着不是一样?”

卓玉祥道:“我们走在一起,谁佩都是一样,你快佩上了,我们就得进谷去。”

慕容贞只得伸手接过,佩在身上。卓玉祥左手持着竹竿,当先举步朝谷中走去。

这一条狭谷,不过十丈来深,只是随着山势,有些弯曲。

走出狭谷,地势豁然开朗,那是网山之间的一片小平原。一眼望去,但见到处都是一人高的青草,没有路径可循。

山风吹来,隐隐可以闻到腥气!

蛇谷!不用说,这些青草里面,不知潜伏着多少毒蛇?

没有“雄黄精”,光凭手中两支竹竿,拔草开路,真是非被群蛇袭击不可!

看情形,这蛇谷之小,果然没有人迹。因为若是有人住在里面,就会经常有人出入,只要有人践踏,青草就不会如此茂密无隙,总可看出一些形迹来。

卓玉祥已经意识到这趟蛇岭之行,不会有什么结果。

也由此可见“龙头”送自己“雄黄精”,只是故示大方。

你们认为我住在蛇岭,那就进去找吧!但自己两人,既然来了,就算最凶险,好歹也得进去瞧瞧。心念转动,左手执着竹竿,右手抽出长剑,当先开路,用竹竿拨开青草,举步走去。

慕容贞也不敢怠慢,同样掣剑在手,紧随他身后,帮着用竹竿拔草开路。

蛇谷,果然名不虚传!是毒蛇盘踞之窟,你不去拨动青草,倒也看不出来,这一拨动青草,只听草丛中簌簌有声,向两旁游开。

卓玉祥不敢走的太快,先用竹竿拔草开路,要等它们游开了,才跟着跨进。

这样走了十来丈远近,草丛间腥秽之气愈来愈浓,中人欲呕!

竹竿拨动之际,也不时看到斑斓如锦,翠花相间的各式各样的毒蛇,缓缓朝草堆中游去。有的粗如儿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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