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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荆天明这是应该感到坐立难安,他应该在珂月继续说下去之前赶紧表明身份,但他却没办法想到那些,只是像被迷住了似地怔怔望着珂月,看着她脸上的寂寞神情。已经她唇边牵起的一抹悲伤微笑。
“我该怎么办呢?罗先生。该怎么做,才能拔掉那重新发出来的芽?该怎么样,才可以挖开那从没消失过的根呢?”珂月喃喃地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是说他……很特别吗?我相信对他来说,你肯定也是……很特别的。”
珂月摇摇头,“太迟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也都变了。如今他有很多很多朋友,大家都喜欢他,其中还包括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而我却是个人人讨厌,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坏姑娘。”
“胡说,我就喜欢你!”荆天明一时忘情地喊出口,“阿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绝不是个坏姑娘!”
珂月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张粘着真罗功超的胡子的假罗功超的脸,刚刚竟忽然冒出了荆天明的声音,再加上……“你刚刚叫我什么?”珂月颤声问道。
荆天明知已露了马脚,也就没打算再继续作假,他叹了口气道:“阿……”
“罗先生!”珂月猛然截断对方话语,“罗先生喜欢我这个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她勉强想掩盖自己的惊慌,两手安在桌上支撑着站起身来,“我好像喝多了,不能再坐,但盼罗先生能记得我们的约定,忘了今天听过的话,你我从此两不相识。告辞了。”
荆天明记起自己罗功超的身份,向客店老板亮出了臂上的鬼谷纹身,接着便赶紧跟着珂月,快步走出了酒楼。
珂月想来谨守着自己的心事丝毫不露,如今却偏偏在自己最不愿示弱的人面前,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摊得一清二楚。她顿时只感到张皇失措,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开,但为免惹疑,又得强压着身体的本能,不能跑。珂月双唇发颤地在大街上快步而行,也不管自己酒精是在往哪儿走,只知道荆天明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她能听见荆天明的脚步声,更能感觉到荆天明灼烧般的目光刻画似地紧盯着她。
他们一直来到了城郊无人之处。
荆天明终于出声唤道:“阿月”
珂月像是被忽然点醒了似地停下脚步,她这才意识到周遭景物的变化,回身啪地便赏了荆天明一巴掌。
荆天明当然没有闪断,他凝视着珂月,道:“我这张脸虽是假的,但我刚才说的话,却都是真心的。”
珂月在那灼灼目光之下,不禁将头撇开。她心跳得很厉害,只得掩饰性地转开话题,“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易容之术。”
“这功夫不是我的,而是端……对了!阿月,”荆天明忽然想到,“怎么端木姑姑也在鬼谷?我看鬼谷对她的礼遇得很,竟是奉为上宾。”
“什么礼遇?端木姑姑和乌断姑姑都是被软禁在此,只怕很快便会有性命之忧。”一提到端木蓉和乌断,珂月立刻露出忧虑之色,“我一直想要救出她二人,故才领你至此。只是最近事情有变,就算合你我二人之力,再加上婆婆,也是不成。这事非得有个万全之策才行,若有什么闪失,日后要找机会可就难了。”
荆天明有点惊讶地道:“怎么会?凭你我二人合力,若再有姜婆婆相助,要打过你鬼谷三魈可说是稳操胜算,就算再加上赵楠阳也应当不算太难才是。难道鬼谷中另有更强的高手?是那个叫什么方上的吗?”
“说实话,他武功究竟如何我从未能亲眼见识,但这到不是终点。要救两位姑姑单凭硬闯是不能的。天……荆天明,你在这里也不少时候了,听起来你对此处已有了不少观察。”
方才珂月下意识地差点脱口叫出天明哥,临时警觉改口。荆天明却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他嘴上虽不戳破,脸上却不禁露出微笑,道:“鬼谷地广人众,规模大得令人无法只信,更且阶级分明,规矩繁多,似乎处处皆有几关,又随时偷着诡异,我虽已捉摸出些许头绪,只怕位置的地方也还多得很。”
“没错。二位姑姑被软禁之处,一般人难以靠近,更设有重重守卫。进来谷主更派了鬼谷三魈亲自监管把守。若然硬闯,两位姑姑必会在我们抵达之前被移往他处。此事若要能成,便得在毫不引起惊动的状况下,智取方得。”
“毫不引起惊动?”荆天明沉吟半晌,摸摸自己的脸,“阿月,你瞧我脸上这易容功夫如何?”
珂月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的确是毫无破绽,没想到天……荆大侠还有这一首易容功夫。”
荆天明强忍着笑意,郑重说道:“这功夫可不是我的,是端木兄弟。他是端木姑姑的同族之人,也是儒家弟子,眼下和刘毕、花大哥、宋大哥都住在这城内。”
“刘毕?”珂月惊讶地道,“不可能。刘毕若在此地,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说这位易容大师端木鱼的功夫深湛呀。阿月,只要有刘毕他么相助,我们便可利用易容之术,救出端木姑姑二人。”
珂月略略细想,果觉此事可成。但……她总觉得很不甘心。“哼,刘毕怎么可能相助于我?我珂月又何须刘毕相助?他是名门高士,我是邪教妖女。”
“阿月,刘毕纵是不知,你难道还不明白一切都只是误会?”荆天明劝道:“大伙儿的日子还有的是,误会尚有冰释之期。但若依你所言,端木姑姑他们近期将有性命之忧,那么此事刻不容缓,在这当口的轻重缓急,难道你还分不清吗?”
“我……”珂月心中好生挣扎,想了又想,不禁叹道:“并非是我不愿为了两位姑姑去求他们,只是此事风险极大,他们又怎么信得过我?”荆天明想起刘毕对珂月的态度,也不禁犹豫了起来。但他旋即转念,摇头说道:“别人信不过你,方大钜子却一定可以。今日他和陆掌门等人也都到了这里。阿月,关于赵楠阳和紫雨的真面目,以及当年兰姑姑的私隐真相,方大钜子皆已一清二楚,有他在场,此事必定能成!”他见珂月尚犹疑却步,不禁伸手握住了珂月的手,郑重言道:“阿月,你相信我,在给我一次机会,信我这一次!”
珂月凝视着荆天明,然后略带羞涩与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你带我去见刘毕。”
荆天明好不容易说服珂月。两人一块儿来到刘毕等人的下榻处,隔窗便听见屋内众说纷纭,在猜测阴阳家总是风朴子到底在那神秘的梅花黑盒里藏匿何物?
便听得花升将猜道:“我说则梅花黑盒内定是藏着一套极为厉害的武功绝学。你们想想,据天明所说,共有一百片竹简。我猜啊,定是一套武学秘诀,不然怎能写满足足百来片竹简哪?”
“若是一套稀世武功,又何必将最后的两片竹简藏在梅花黑盒中?”宋歇山推敲道:“这没有什么作用啊,就算最后的一招半式没有学到,前面九十八片竹简上所记载的武功应该也够用了吧?”
“况且,”刘毕插口道,“从没听说神都九宫门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绝学。端木蓉、乌断她们都不以武学上的成就见长。”
“话可不能这样讲。”花升将反驳道:“珂月的武功不就很厉害吗?说实在的,比你刘毕可厉害太多了。”
“别拿我跟妖女相提并论。”方更泪见他们又起口角,便拿出墨家钜子的威严,用眼神示意两人,“无谓的话无需多提,还是研究研究那梅花黑盒中到底藏有何物才是。”
“我就说是一套武功绝学。”
“说不定是一套毒掌掌法?若非如此,鬼谷干嘛邀来端木蓉和乌断?”
“莫非阴阳家尚有无人知的学问术数流传吗?”
“不不不。你们都错了。”端木鱼信誓旦旦地言道:“我猜必定是一套藏宝图。唯有地图缺失了关键两片,认你有前面九十八片也是无用。”
“宋大侠、方大钜子,你们全都猜错了。”珂月的声音透过窗户,从屋外传了进来。荆天明推开木门,走在前头,珂月随即跟了进来,“由五片白鱼玉坠锁住的梅花黑盒中,藏得乃是一帖药方的关键秘密。”
珂月的身影与她的声音,两者都使得在场众人心中一震。
“药方?什么药方如此重要?”
“长生不老药的药方。”
“长生不老药!”众人全都惊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陆元鼎忍不住问道。
“这我不知。”宋歇山惊愕不已,“但如真有这种东西,那定然出自风朴子老前辈之手无疑。”
“原来如此。”方更泪点头道:“传闻这十几年来,始皇帝竭尽全力在炼制仙丹,为求长生不老药。甚至不惜造船出海,排遣方士访蓬莱仙岛等处。看来,那鬼谷谷主定是为了要讨好始皇帝才不惜大费周章。”
众人听方更泪所言,纷纷点头称是。唯有刘毕却摇了摇头,满腹狐疑地道:“我不信。妖……珂月说出口的话,岂能轻易相信。说不定她是要引我们上当也难说。”
“刘毕!你!”珂月怒叱道。
“我怎样?”刘毕也不甘示弱,“那天在蓬莱殿夜宴,我、天明与花大哥三人亲眼看见你与白芊红有说有笑,亲昵犹如姐妹。端木蓉与乌断更是席上嘉宾。一般鬼谷弟子尚且难以参加的宴会,你神都九宫可是爱来便来、要走便走,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你如何解释?”
珂月想起荆天明一番劝诫,忍住一口气,言道:“不瞒众位,我今日来此,实有一事相求。”珂月说着,便向众人跪了下去,“还请各位帮我,从鬼谷救出我两位师叔。”
“两位师叔?”端木鱼呆呆地问道:“谁啊?”
“呆子。”花升将撞了一下端木鱼,“当然便是端木蓉与乌断啦。”
“姑娘请起。”方更泪与宋歇山可没花升将、端木鱼那么傻。俩人见珂月款款下拜,连忙慌张地站了起来,扶起珂月道:“万事好说。”
方更泪言道:“多年前,鄙人因无法确认赵楠阳的嘴型,而让珂月掌门蒙受不白之冤,该对姑娘跪下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方大钜子!”珂月万万没想到,方更泪身为墨家统帅,门下弟子数万,却肯对自己这样一个弱女子推诚置腹,不禁眼中含泪,也更相信荆天明说的了。刘毕却撇过头去不看。
“也难怪大家听了有些惊疑不定。”珂月在众人之中坐下,言道:“便连我首次听到这长生不老药也是难以置信。但无论相信与否,都改变不了如今在这鬼谷仙山城中,我两位师叔在炼丹房中日夜炼制仙丹的事实。”
“炼丹房?”
“这挖空的仙山之中有无数间石室,状若迷宫,那炼丹房便在其中。”珂月点头言道,“要进炼丹房,需经历三道关卡。”
“我料想其中若是不难,珂月宫主也不会来拜访我们了。”陆元鼎之前也吃过珂月的亏,此时说起话来,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珂月看了陆元鼎一眼,又迅速瞥了一眼辛雁雁,毕竟忍了下来,没有搭话。
打从珂月不请自来,刘毕便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底,他见珂月对自己与陆元鼎的冷嘲热讽全都一声不吭,既不解释也不反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珂月小时候那张老是脏兮兮的孩子脸蛋。“珂月打小便最受不得别人轻视。那时候,只要谁敢叫她一声小乞丐,肯定是要挨上一记狗屎。而她如今居然能够泰然受之,莫非她真是清白的?她的所作所为,只因为端木蓉与乌断两人受困鬼谷?”刘毕一个分神,没听清楚珂月所言,只听到:“……最后在炼丹房中,则由鬼谷谷主徐让,亲自在药炉边镇守。”
“徐让!”
“原来那天在蓬莱殿中见到的老人是他。”荆天明听见这名字,顿时姜谈直却临终前跟自己所描述的情景联结起来,“果然他便是鬼谷先生。便是他跟邵广晴联手,现是欺骗了谈大哥,问出白玉在刘毕身上,后来又害谈大哥丧命。”
刘毕与花升将想起往日与谈直却的种种都是不胜伤怀。“鬼谷谷主徐让!”花升将率先喊道:“我必将杀你为我谈大哥报仇。”
“只怕很难。”珂月冷冷言道:“这徐让年纪虽大,但武功深不可测。”
“这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方更泪看了宋歇山一眼,只见宋歇山也点头同意。“珂月姑娘,”方更泪又道,“不是在下信不过你,只是事关重大,闯进鬼谷这事非同小可。你能确定你两位师叔所研制的药方,真是风朴子所传下来的长生不老药吗?”
“绝对是。”珂月肯定答道,“我当上神都九宫掌门之后,在神都山不知看过多少风朴子他老人家留下的手迹,那手迹与如今现有的九十八片竹简上头所刻字迹,绝无二异。”
“那就不能放任不管了。”方更泪皱眉说道:“这秘方既是风朴子留下又分别托给徐让、马水近两家武术宗师保管。暂且不论吃下后药效如何,大有来头确实是真。”方更泪又看了看宋歇山、陆元鼎才道:“不瞒你说,这天下即将再度动荡,只待始皇帝咽气,天下兵马便会竟出。无论如何,我们得阻止始皇帝拿到这药方才是。”宋歇山、陆元鼎亦都称是。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刘毕插口道,“说不定她只是想骗我们进入仙山,再与徐让联手,将我们一网打尽。”
“你还是不相信我。”珂月言语中有些伤心,“好吧!你们看,这是什么?”珂月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众人低头看去,赫然便是珂月先前从辛雁雁手中夺走的白鱼玉坠。
“是我的白鱼玉坠。”辛雁雁本打算沉默到底,此时却忍不住叫了出来,“你不是已经抢走它好多天了吗?你没有拿给鬼谷?”
“我若非坦诚相告,所言为实,”珂月道,“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带着这最后一块白鱼玉坠来到此处。方大钜子、宋大侠。”珂月再度跪下,对众人言道:“请大家相信,帮助我救出两位姑姑吧。”
方更泪取过桌上白鱼玉坠捏在手中,双眼直视珂月。此时,他只需轻轻一捏,便可将白鱼玉坠化为粉尘。那么长生不老药的秘密,自然便会永远埋葬在梅花黑盒之中。但同时,他也等于葬送了端木蓉与乌断的性命。珂月之所以迟迟不肯交出最后一块白玉,定是料到端木蓉、乌断二人若早一刻完成那仙药,便会早一刻遭人灭口;但若不交出最后一块白玉,打开木盒,那二人一样得死。若非如此进退维谷,此时珂月也不会带着白玉来求自己了。
“我懂了。”方更泪在刘毕不可置信的眼光下,将白鱼玉坠重新交到珂月手中。“我会帮你救出你二位师叔的。但你也得答应我。需得帮助我们彻底毁去与长生不老药有关的一切。还有,日后若需除去鬼谷势力,也望宫主多所帮助。”
“我答应你。”珂月心中充满了感激,以至于声音有些颤抖,“太好了,天明哥。真是太好了。”
方更泪既然应允下来,便随即开始盘算。以他为首,众人逐步研议出一套救人计划。初时三天,众人按兵不动,为的是等赵楠阳回到鬼谷。
这夜,八卦门陆元鼎手下来报,赵楠阳已从仙山城南门处入谷。得此情报,端木鱼随即大展易容功夫,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将荆天明等人从头至脚易容改妆。
众人按照方更泪所计划,以身形近似者为准,乔装易容。荆天明负责假扮左碧星,宋歇山扮成了赵楠阳,花升将扮春老,刘毕则扮束百雨,辛雁雁便理所当然地扮成了白芊红。
大伙儿平时虽对端木鱼的易容术司空见惯,但直到今夜才真真正正见识到端木鱼的神乎其技。只见身旁几个朋友在端木鱼的巧手之下,一个个变成了敌人样貌,惟妙惟肖不说,即使近看也毫无破绽。小小的柴房之中,赵楠阳、左碧星、春老、束百雨,白芊红无人排成一排。众人彼此对望,心中难免感到啼笑皆非。但想起此行之险,又不禁心中栗六。
清晨,天还蒙蒙亮时,珂月在与众人相约的石阵处等待。
这石阵,荆天明跟从珂月与白芊红时来过一次,但此时看来,却一定而相似之处也无。荆天明细看几处他曾留下记号的位置,却什么也没瞧见。珂月见他的举动,便道:“这石阵中做不得记号的。下回如有机会,日正当中时你仔细瞧去,这石阵地上总有一层白沙来回飞动,无论做什么几号,都不能留下。”
刘毕、辛雁雁等人则是第一次踏进这石阵,也俱被这眼前的奇石震慑住了,亦步亦趋地跟在珂月身后行走。一行六人在这奇石镇中穿梭,倒好似回游的鲑鱼一般。
一道高余数丈的山缝,宛如鲨鱼裂口出现在众人眼前。花升将拼命想看清这裂缝到底延伸到仙山的多上头,结果却只是把自己的脖子搞得很酸而已。倒是这裂缝宽度恰好仅能容一人进出。缝口外,两侧泥地上皆插有高大火炬,横向延伸出去,火光落在山壁上,影影幢幢地映出一张巨幅鬼面獠牙,鬼眼处镶有“圣域”二字。
辛雁雁忍不住心中发毛,移动脚步往荆天明靠近些。荆天明却忽然想起珂月自小怕鬼,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珂月脸上表情却无一样。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