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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传闻只在晋阳小范围传播,以周掌柜的能耐,还打听不到,周承允暗叹,自己的手下,像在黄河边的陈力、陈强这类人不少,可终究层次低了些,打探不了这些显贵的消息。
“不过。。。”周掌柜稍稍停顿了一下,“听说张总兵要走已是定了的,只是因为来了流寇,新任总兵又迟迟未定,这才应耿大人之请,留了下来。”
“说说,怎么回事儿?”周承允兴趣来了。
“刚从京师回来没多久,张总兵就在晋阳最大的鸿运酒楼摆了几桌,宴请的都是晋阳的各位大人,耿巡抚也出席了,事后传出来的消息是,张大人要接替在京师战死的满桂满大人的位置,任大同镇总兵,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周掌柜说道。
晋西总兵转任大同总兵?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升官,但周承允心里清楚得很,这两镇地位大不一样,大同乃是九边重镇之一,战略位置比晋西重要多了,朝廷拨付的钱粮自然也要多得多,看似平级,实际上大同总兵隐隐高出晋西总兵一截。
怪不得要摆酒庆贺,武人嘛,心里面藏不住事儿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流寇一来,就这么被耽误了,此时周承允已经对这条传闻信了七八分。
这时周承允的心中忽地一动,隐隐对耿如杞的动向有了点猜测,开口说道,“嗯,很好,再说说看,晋阳城里还有些什么传闻。”
周掌柜为难地说道,“这传闻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其他的咱们不管,”周承允开导道,“就说说和耿巡抚,对了,还有张总兵相关的就行了。”
周掌柜闻言,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不急,周掌柜,慢慢想,司茶,给周掌柜把茶水续上。”周承允吩咐道。
“咦,好像有了。”周掌柜“咕嘟”咽下一口茶水,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承允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周掌柜开口。
“耿大人的一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同进士出身,此前没有去处,一直赋闲在家,前些天被举荐,做了保安州知州,不日就要上任,听说举荐他的,就是巡抚耿大人。”周掌柜如实说道。
“当真?”周承允问道,眼里精光一闪。
周掌柜很肯定地点头,“没错,此人祖籍晋阳,我也见过一面,宴席都摆过了,唉,这年纪大了,记性真不行了,怎么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呢?”
“周掌柜辛苦了。”听到这里,周承允展颜笑道。
到此地步,周承允已经大致知道了耿如杞的盘算。
武将到了总兵这一级,在大明已经算是顶天了,无非是尽量找个钱多事少没风险的地方呆着,晋西虽然没甚风险,可钱少啊,大同就不一样了,作为边镇,钱粮少不了(虽然最后落到普通士兵手中的没多少),边境外又是承平已久的北虏,和蓟辽一比,可就太平多了。
也就是说,京师勤王立功后,还未回到晋西,耿如杞就在为此奔走了,这些年他与总兵张鸿功在晋西一文一武,还算相得,这大同总兵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给张鸿功谋的。
而保安州虽小,却是连通宣大和京师的要道,又在宣大总督辖下,耿如杞把自己的学生安在了这个位置,他想做什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他的眼睛,盯上的应该是虚悬一阵的宣大总督的位置。
宣大总督,全衔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辖晋西、宣府、大同三地,外加一个保安州,已是大明最大的封疆大吏之一,算得上位高权重,耿如杞若如愿坐上这个位置,有一州知州和一镇总兵相助,那位置当能坐得稳了,而他现在通往宣大总督的障碍,就是这些在晋西大地上消失的流匪。
“走!”周承允站起身招呼司茶,“去耿大人的府邸。”
“还去啊,涿鹿山不是没事儿了么?”司茶咕哝着。
“去拍拍马屁不行啊!”周承允笑骂,“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可要不得。”
“公子,”周掌柜喊住周承允,“你让我准备的那些礼物就在外堂放着,要不去看看?”
“这回用不上了。”周承允摇头道,“古玩字画你先收着,以后再说罢。”
“用不上了?”司茶不解问道,“公子,你去耿大人府上不带礼物,拿什么拍马屁?”
周承允大笑,“我啊,要送他一场大富贵,这些礼物与之一比,就算不上什么了,不拿也罢。”
第385章 晋阳风云(3)
晋阳,晋西巡抚府邸,书房中,茶香袅袅。
上首坐着一个中年文士,面容清癯,鄂下长须,身着便服,正是巡抚耿如杞。
下首一左一右分坐着两人,年青的儒生身穿青色儒袍,正抬起茶碗喝茶,中年壮汉穿了身武士服,正拧着眉头做苦思冥想状。
书房内寂静无比,青年儒生放下茶碗的碰撞声显得清晰可闻。
“恩师无需多虑,想那流寇既然无粮,定然藏不了多久,一旦现身作乱,整个晋西又被恩师坚壁清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拼死来打晋阳才有一线生机,晋阳既有张大人坐镇,必能全歼流寇,再建功勋。”青年文士第一个打破静谧,开口说道。
“文瑞不用安慰老夫了。”中年文士手捋长须说道,“不怕流寇来,就怕他不来,贼厮们消失了这么久都没露面,很有可能已经遁出晋西了,如此,却是鞭长莫及。”
这个道理,被唤作文瑞的儒生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刺激自己的老师而已。
其实身为一地巡抚,能把流寇驱离本地,这份功绩虽然不算突出,但也不差了,但耿如杞想更上层楼,那么一点斩获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流寇的人头才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至于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到了巡抚这等高位,需得慎之又慎,弄不好会反受其害。
三人中最郁闷的就数总兵张鸿功了,他本可走马上任大同总兵,远离晋西的这摊烂事儿,大同乃是边镇,谅那些流寇也不敢去捋虎须,而且大同直面塞外蒙人军事压力,真要甩手离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奈何这个位置却是耿如杞给他跑下来的,而且耿如杞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上司,不卖面子的话,着实说不过去。
眼下流寇隐藏不出,张鸿功也是束手无策,只得闭口不言。
“鸿功,你放心,再等十天,若流寇仍然不出现,你就去大同上任。”见张鸿功一直没有说话,耿如杞说道。
“这。。。大人,末将怎可就此离去,定要灭了流寇才行。”张鸿功急忙表态。
“唉,别这么说,你已经误了不少时间,若再耽搁,怕是不妥。”耿如杞动用自己的关系,不但为张鸿功谋了大同总兵一职,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到任,也是他帮着压下来的,可是时间若再长些,他也顶不住了,再说张鸿功是他以后的臂膀,也不能老用流匪这事儿拖着他,以免他心生怨怼。
“恩师,你。。。”
“不必多言。”耿如杞抬手止住了自己学生还没说完的话,“老夫也是上过战场的,建奴的凶威我都见识过了,区区流寇,何惧之有?文瑞,你觉得你的老师就这么没用么?”
“恩师文武双全,文瑞向来佩服,只是文瑞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保安,若张大人也不在,您身边没个帮衬的,担心您的身体而已。”文瑞答道。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夫眼下吃的还真不少,所以你大可放心。”耿如杞笑道,“倒是你去保安州上任,路上可得小心,流寇踪影全无,就怕这万一。。。,要不,让张大人派队精兵,护你北上好了。”
“不不不,恩师,眼下正是用兵之际,怎可因为文瑞这点小事,徒自削弱了晋阳的实力。”文瑞推辞道。
“那可不行,堂堂晋阳城,也不在乎少那么几十个士兵。”耿如杞不同意。
师徒两人正在争论,门外响起了仆役的声音,“启禀老爷,蒲解商会的周承允周公子求见!”
“周承允!”耿如杞大喜,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说道,“快请快请!不。。。。。。”
不待仆役回答,他自己又否定道,“我亲自去迎一迎。”
“恩师!”他的弟子有些不解,“一介商人,至于您亲自迎接么?”
“文瑞啊,这你就不清楚了,京师勤王之时,若无此人资助,我与张总兵现在恐怕都已被下了大狱,就等着秋后处斩了。”耿如杞整整衣衫,举步向书房外走去。
“耿大人等等我,我也去迎一迎周公子。”张鸿功也颠颠儿的跟着去了。
耿如杞的弟子不知内情,不过自己的老师还有总兵大人都出去了,他自然不能托大呆在书房,跺了跺脚,也出去了。
片刻后,三人簇拥着周承允回到了书房。
周承允见耿如杞将自己带到书房,倒是有些意外,能和主人一起进书房的,都是亲近之人,这说明耿如杞没和他见外,去岁在京畿那笔银子花得值,这耿大人倒也是个念旧情之人啊。
“来来来,承允,给你介绍下。”一一落座之后,身为主人的耿如杞首先开口道,“张总兵就不用了吧?”
尽管刚才已经见过礼,周承允还是站起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耿大人,张大人。”
“周公子何须多礼。”张鸿功站起来,硬生生将周承允按回椅子坐好,“去年冬天在京畿要不是遇到你,给了我们一笔银子打发那帮丘八,这些家伙铁定闹事儿,若真如此,我们哪里还有和你见面的机会。”
听到这里,耿如杞的学生大致明白了,无怪乎自己的老师和张鸿功如此看重此人,要是入京勤王的晋西军兵哗变,那他们这段时间的谋划都不过是场笑话而已。
“两位大人言重了。”周承允很谦逊,“都是同舟共济罢了。”
“承允坐下,不必多礼。”耿如杞发话了,“这位,是我的学生,新任保安知州贺文瑞。”
见自己的老师如此器重周承允,贺文瑞自然也不敢怠慢,抢先说道,“周公子就不用多礼了,你是老师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这话没错,要是耿如杞被下了狱,他这知州肯定也就没戏了。
周承允没再坚持,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见过贺大人。”
夜色越来越深,一弯新月挂在天上,当夜,耿府书房外的仆役服侍到很晚,加了多少次茶水他都记不清了。
等周承允带着司茶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为了让他二人顺利回去,耿如杞还特意派了家丁跟随,以免被宵禁巡夜的兵丁误会。
“公子,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这么晚!”司茶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他在耿府门房里都睡着了。
“等会儿再和你细说罢。”周承允说道,“笔墨伺候!”
“还不睡啊?”司茶惊问,手脚却没闲着,飞快地在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
“自是有要事,耽误不得。”
周承允提笔,“刷刷刷”在纸上疾书,司茶斜眼瞟去,抬头是这样的,“志文吾弟。。。。。。”
第386章 给未来的总督帮忙
“。。。。。。请吾弟切记切记!”宋献策放下手中密信,喝了口水。
“念完了?”志文问道。
宋献策点点头,志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抱怨道,“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我没读多少书,这封信还写得这么酸,听得我头都大了。”
这是刚刚收到的飞奴传书,周承允在晋阳写给他们的。
地里的红薯土豆已经收完,第二季的播种还需等上一个月,翻翻土,施施肥再说,这几天没那么忙,志文干脆把大伙儿都叫在一起,听听周承允来信何意。
周承允这密信,不但得竖着从右至左看,而且没有标点,还写得骈四俪六,看得志文脑瓜疼,索性让宋献策念给众人听,只是一封信念完,真正明白的人少,昏昏欲睡者多。
“宋献策,给大伙儿说说,周大哥在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志文耐着性子听下来,懂了七七八八,不过看在场众人的脸上神情,知道想让大家明白,还是得让宋献策解说一番的好,自己也得印证印证。
“是,志哥。”宋献策冲志文点点头,站起身开始解说。
“周公子这封信,归根结底就说了一件事儿,咱们涿鹿山这次击败流匪,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顿了顿,宋献策见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难以理解他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仅凭自己一个人,恐怕难以将事情说明白,还是得找个人交流,一问一答之下,大伙儿应该就能听懂了。
而这个人,显然非志文莫属,看他神情,对信上所说,还是有些了解的。
“志哥,晋西巡抚耿如杞这个人,不知你清不清楚?”宋献策问道。
志文点点头,“听周大哥说过,己巳之变此人率军入京勤王,得了周大哥的银钱资助,所部士兵才没有哗变,交情据说还不错。”
“没错,耿巡抚和张总兵二人,在勤王一役中立了功,本该论功行赏,偏偏遇上流寇东渡晋西。。。”,宋献策解说了一番耿、张二人不能升迁的原因,众人算是略懂。
“简单地说,就是耿巡抚一天不能击败流寇,没有流寇的脑袋报功,那他这巡抚就还得当下去,宣大总督的官帽就落不到他头上,是这意思吧?”志文最后总结道。
“志哥说的没错。”宋献策答道。
“宣大总督?是个什么官儿,有多大?”好奇心旺盛的孙可旺插话问道。
这个嘛,就是志文也说不清楚,还是宋献策出来解说了一番。
“那就是说,这个耿巡抚,需要用咱们割下来的流匪脑袋,去成全他的宣大总督之位?”宋才捷一语中的,道破了周承允这封信的核心。
“就是这个意思。”宋献策说道,“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志文紧接着说道,“周大哥为了涿鹿商社,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些脑袋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若果真能帮耿巡抚更进一步,变成耿总督,以后咱们在他辖下,自是方便不少。”
以往大伙儿都没接触过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自己做的事,却要交出去让他人立功,志文生怕有人因此心里不痛快,是以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再说,这种合则两利的事儿,真没什么好犹豫的,之前志文打着蓟辽总督的幌子,现在能和很可能成为宣大总督的人攀上交情,还有什么不好的,在保安州和宣府,宣大总督是真正的顶头上司,比蓟辽总督还好使。
以志文今时今日在涿鹿山的地位和影响,他这番话,等于是给此事定了调子,诸人没什么好犹豫的,都同意了。
“那接下来,咱们可就又有得忙的了。”宋献策说道,“周公子要我们拿出不少于三千颗的流匪脑袋,派专人运送到晋西首府晋阳,还特别强调,那几个流寇头目的脑袋不能少。”
“是有得忙的。”志文说道,尸体已经埋得差不多了,这下又得翻出来割人头,天气热,也不知腐烂到什么程度,不过当初填埋时,生石灰用的挺多,应该还行吧。
“周大哥信里还说了些什么?”志文又问道,刚才念信时他也就听到这里,后面却是有些分心了。
“大体就没什么了,只是要志哥挑选押送的人时上些心,胆大心细之人为上选,还有,到了晋阳,不要急着进城,先派人和他联系,耿巡抚和张总兵有详细安排。”宋献策道。
明白了,这两位大人定是要找地方来场大捷,然后再带着人头回去报功。
“那就李定国带人去吧。”志文微一沉吟,就做了如此安排,孙可旺有时候还是莽撞,“李智也跟着去打点打点。”李定国毕竟年少,出头露面和人打交道,还是要年纪大些的才行。
“对了,这千里送人头,周大哥就没有什么安排么?”志文突然想到,“咱们就是硝制的再好,没有一点异味儿,可万一路上遇到官兵巡查,要是露了馅儿,我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可耿巡抚的大计不就坏了么?”
宋献策笑道,“这个周公子也有安排,志哥刚才肯定没留神,他说他已派人带着耿巡抚和他的学生贺文瑞,还有张总兵三人的心腹,赶往咱们涿鹿山,过几天应该就到,这几人都带着三位大人的名刺,
对了,张总兵即将迁任大同总兵,这个贺文瑞又是咱们保安州的新任知州大人,所以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就是宣府的官军见了,也得给面子,只要不把人头挂在外面就行。”
“名刺是啥玩意儿?”志文问道,他被这么一个新鲜词汇给弄蒙了。
别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座的除了宋献策,恐怕都不清楚。
“名刺啊,怎么说呢,是表明自己姓名、身份和地位的一种方式,一般要有点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