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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马二哥你又见外了,谁还没个过去,再说这锦衣卫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志文摆摆手,混不在意,“对了,你说的老弟兄,就是你以前的手下吧?”
当初跟着马二帮志文打探消息的,远不足一百人,现在这些人,是陆续从难民中招募的。
“没错,”马二答道,“严格说来,我不算他们的上司,自我们这些人被裁撤之后,一些兄弟生活拮据,很早就离了陕北,在大户人家帮佣的,有几个也跟着主家逃出来了,前些日子我外出行走,居然碰上几个,就这么都联系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主动提出,要帮咱们打探消息?”志文问道。
马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弟兄们有些原本就没有什么正经行当,背井离乡的,就只能给人帮工度日,有几个都沦为乞丐了,有主家的好些,至少吃饭不愁,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比,也是天差地远,见我混得不错,就想让我拉他们一把。”
“沦为乞丐?只怕原来就是丐帮中人吧。”志文打趣道。
马二清了清喉咙,讪讪地说道,“以前那是假乞丐,现在成真乞丐了。”
志文微微一笑,不再调侃马二,正色道,“这是好事儿啊,马二哥,这些有经验的探子,咱们自己想要弄出来,不知要下多少工夫,他们主动投效,我正求之不得呢。”
“当真?志文。”马二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惊喜,见志文很肯定地点头,站起身想要行礼,却又想起了什么,嗫嚅道,“这个。。。志文,这些人跟我和黄四十一不一样,我们在山里,发些粮食布匹也就够了,其他东西不太用得着,可他们在外面,这酬劳。。。就得发银子才行。”
马二知道涿鹿山不缺粮食,但银钱方面他就没底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马二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找你的老兄弟们,”开玩笑,不提周承允投的银子,就是志文系统仓库里的银子也海了去,山里用不上,他才没有拿出来。
“以后你们明面上的开销还是找李智和宋才捷,这些暗探需要多少银子就直接找我,我若不在,会提前给你备好。”志文这么做,也是为马二好,他如果花钱太狠的话,在涿鹿山里就太显眼了。
马二点头,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
“对了,马二哥,你不能只仅仅召集旧部,凡是这种出身的人,我觉得你都可以把他们网罗进来。”志文笑着,把腰牌递了过去,“利用好这块腰牌,大有所为啊。”
志文相信,定然还有不少被裁撤的锦衣暗探,马二完全可以拿着这块腰牌,以朝廷的名义将他们收入麾下,反正都是单线联系,不用担心会露馅儿,时间一长,谁还会和钱过不去呢。
“那咱们先从哪里下手呢?”马二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志文肯定是有了目标才这么说。
“京师到张家口一线都可以先发展起来,不过,前期以张家口为主。”从塞外回转中原,途径张家口时,志文不敢稍作停留,但马队规模庞大,一路上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窥探,范家也在其中,志文自然想要知道这些人对涿鹿商社的态度和谋划。
第390章 蹊跷人物
良田屯堡,一匹马飞快地自东而来,城门士兵见了马上之人,不敢稍作阻拦,任其穿门而过,一人一马进了堡后,直奔保安州同知尤鸿远的府邸。
“大人,有涿鹿集的消息了。”这一骑进了府后不久,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到书房外,低声禀报道。
“进来细说。”房内的尤鸿远声音低沉,有掩不住的兴奋。
自从发现了那只涿鹿商社的马队,他就派人一直吊在后面,奈何没两天工夫,对方就离开官道,追踪的人有心继续跟下去,却被那些可恶的蒙古鞑子用弓箭吓破了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哨探据实回报,尤鸿远倒是没太失望,这涿鹿商社的马队规模如此庞大,那个小小的集镇显然容纳不下,他们在山里另有安顿之处,毫不奇怪,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个不知名的小集镇就是所谓的涿鹿集。
另据哨探所言,这些人在离开涿鹿集前,曾经短暂地进入过一个无人宅院,而那个宅院,应该就是涿鹿商社在镇上活动所用,只是不知何故荒废了。
既然找到了涿鹿集,尤鸿远心里算是有了底,做生意躲在山里可不行,他相信这些人早晚会出来的,因此一直安排有人在涿鹿集上密切留意那座宅院,不出所料,两天前,他留下的人回报,那座宅院有人入驻了。
而今天带来的,又会是什么好消息呢?
师爷进了书房,正要禀报,却被尤鸿远抬手止住,“不急,白师爷,先喝杯茶,咱们慢慢说话。”
其实尤鸿远心里比谁都着急,不过是在下属面前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而已。
“涿鹿集又有何消息?”耐着性子等白师爷喝完一杯茶,尤鸿远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两天前的消息是,那座宅院虽然有人入驻,不过就是几个账房带着些伙计,打扫了一下卫生,归置了一下东西而已。
“大人所料不差,那座宅院的确是涿鹿商社所在,已经正式挂上牌匾了,还有,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看样子是主事的,应该是个大掌柜。”白师爷答道。
尤鸿远满心的希望一下子化作青烟消失,对方连个大人物都未出现,想要实施他的计划却是根本没用,大掌柜加上几个账房和伙计,就是敲骨吸髓,也榨不出几两油,也拿捏不住对方。
以往用这法子,对付的都是一家一户的中小商户,事先就将他们的家底和背景摸的清清楚楚,那种家有资财,却又没有过硬靠山的人家,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家眷和财产都在尤鸿远眼皮子底下,护院家丁就那么几个人,只要这些人不敢造反,就能将他们拿捏住,即便有个把人逃跑,也无关大局,最后财富都能稳当当落进他的腰包。
而涿鹿商社就不同了,跟脚和背景至今尤鸿远都不清楚,但范家要对付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尤鸿远也曾犹豫过,不过范家应允给的干股实在太过诱人,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眼下这个法子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对方若背景强硬,尤鸿远自然是偃旗息鼓,到时候再示个好,相信对方不会拿他怎么着的,如果只是个纸老虎,那就能让其破家灭门。
尤鸿远眼下发愁的,是怎么拿捏住涿鹿商社的命门,若对方只在此地安置些掌柜账房,那这招儿根本没用,对方可以不接他的招儿,商社换个地方就是,只要出了保安州,他就对付不了涿鹿商社。
至于进山去找对方老巢,尤鸿远则根本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指望那些衣甲都不齐备的卫所军兵,还有拿着水火棍的衙役能有什么作为,这些人若真有点本事,上任知州和他就不会对州内的山匪束手无策了。
只有想办法掌控住涿鹿商社的某个关键人物,说白了,就是能以对方某个不得不解救的人为质,尤鸿远的计划才能顺利施展,只要对方不敢造反,他就不怕对方不乖乖上钩,至少也能亮出背景,他好随机应变。
“还有一人,倒是有些蹊跷。”白师爷见尤鸿远不出声,接着说道。
“怎么个蹊跷法?”
“此人住在商社的宅院内,但不见他为商社做什么事儿,掌柜和账房见到他都很恭谨,进出还有人跟随,似是保护他的安全。。。”
不待白师爷说完,尤鸿远就来了兴致,这人怎么听,都像是涿鹿商社的大人物啊,“你确定此人有这么大的派头?”
白师爷答道,“据说咱们的人有好几个都去踩了盘子,应该不会错。”
“那还有什么蹊跷的,想办法把此人弄到良田屯堡来就是。”
白师爷脸上露出怪异非常的表情,“大人,此人行为着实古怪,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应该大享清福才对,可他偏偏每天早出晚归,到处给人看病,似乎。。。是个大夫。”
闻听此言,尤鸿远也愣住了,还真没见过一个大商家的重要人物做大夫给人看病的,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是好事儿啊,完全可以用求医的幌子,将此人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诓来良田屯堡,大不了真找些病人来给他看病,只要不真的撕破脸,涿鹿商社即便背景很强硬,也大有转圜的余地。
“立即安排车马人员,以求医看病的名义,将此人弄来良田屯堡。”尤鸿远没有犹豫地吩咐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了,也顾不得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甚至此人是否真的是涿鹿商社的主要人物他也没空验证了,先把他弄来再说,据闻新任知州即将上任,他必须得在这位知州大人到任前把此事完结,否则到时候保安州他做不了主,再想用这法子,就得知州首肯,那就麻烦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白师爷就要告辞退下,又被尤鸿远喊住了。
“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白师爷,我怕其他人把这事儿给办砸了。”
第391章 上门延请
孙大夫从睡梦中醒来,天已大亮,用青盐漱过口后,又擦了把脸,开始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打他那套祖上传下来的五禽戏。
一刻钟的工夫,身上微微出了层汗,孙大夫将身上的汗拭干,踱着方步来到一个门厅,这里地方不小,又靠着厨房,涿鹿商社索性添置了些桌椅,大伙儿一日三餐都在这里,成了饭厅。
“孙伯!”饭厅里只有尚林和几个队员,商社其他人已经早早吃完干活去了,几人看见孙大夫打了个招呼,他们原先的这帮小乞丐,最早跟随志文,身上功夫已经有了根底,被轮着派来护卫孙大夫的安全。
“早。”孙大夫点点头,要了碗小米粥和一个窝窝头,坐在尚林旁边,开始吃起来。
“今天要不休息一天?孙伯。”尚林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开口询问。
他们昨天陪着孙大夫去涿鹿集附近的一个山村给人看病,来回几十里路,还背着药,都是靠双腿,不要说孙大夫没工夫也没心思学骑马,就是尚林等人也才摸过几天马而已,还不太敢骑。
等回到商社,已是深夜,得亏这里只是个集镇,既无城墙,又无兵丁,要不然就得在野外露宿了。
辛苦了这么一天,尚林几个少年都累得不轻,孙大夫身子骨虽然不错,但显然也有些受不了,要不然今早不会起得这么晚。
“怎么,累了?受不住了?”孙大夫揶揄地看着尚林,啃了一口窝头。
尚林面皮微红,说实话,与平常训练相比,这几十里路不算累,累在心上,他们不仅仅是护卫,还帮着背药抓药,遇上特殊的方子,在孙大夫的指点下煎药,但就是这些琐碎而繁杂活计,让他们觉得比训练还要累。
当然,累归累,尚林嘴上却不愿认输,“哪。。。哪有,您说,今天去哪儿,肯定能给你当好帮手。”
孙可旺把这项重任交给他们,这是对他们的看重,怎能轻易退缩。
孙大夫将桌上的饭食吃完,站起来说道,“还是先歇半天罢,你们年轻没事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是不行了。”
听说能歇半天,尚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拿下午去哪儿?镇里的病人已经被你看的差不多了,去最近的村子,半天时间可不够。”
孙大夫举步迈出饭厅,“谁说去村里了,咱们今天不往远处跑,下午去镇外,商社招募的难民都聚在那里,我去给他们看看,有病的先治病,免得他们走不到涿鹿山。”
虽说今年毛衣还未正式开卖,但涿鹿商社这些天也并不轻松,他们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涿鹿集招募难民,待人凑得差不多了,由山里派来的队员将他们带回去,其间难民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操心,还是很累人的。
听到孙大夫如此安排,尚林放了心,这难民聚集之处近的很,就在镇外,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好嘞,听您的。”带着几名队员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出饭厅,劈面遇上张老头,他也是从陕北一路跟着过来的老人了,还算可靠,孤家寡人一个,被安排来给商社守门。
“原来你在这儿啊,孙神医,难怪我去你的房间没找到人。”张老头说道。
“张老哥,怎么,身体出毛病了?”孙大夫问道。
“哟,离山前才找您开了一副汤药,孙神医这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么?”张老头话锋倒也犀利,和孙大夫玩笑道。
孙大夫无言以对,尚林等人在后偷乐,这张老头倒也有趣。
“行了,不和您逗趣了。”张老头笑道,“有人上门求医,在大厅等着呢。”
孙大夫离山看病的时间不长,但名声已经有了,四里八乡的大户人家自从知道他住在涿鹿商社,会不时地上门看病,当然,就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运气,能不能碰上孙大夫了。
进了大厅,一个陌生人身穿青色长衫,正坐在桌边等候,孙大夫来到他身前坐下,上下打量了几眼,“来看病的?阁下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您就是孙神医吧。”此人起身拱了拱手,“久仰久仰,您说的对,我没病,病的是主家的小公子。”
“那人在何处?”孙大夫给人看病,向来不太关心其他的,连此人的姓名都没问。
“哎哟,孙神医,小公子怕风怕热的,实在不敢让他出门,冒昧拜访,是想请您上门给看看。”来人答道。
“在哪儿,有多远?”
“这个。。。不算太远,快马一天也就到了。”
快马一天?有些远了,孙大夫开口拒绝道,“抱歉,我这事儿多,实在走不开,要不让他来这。。。”
话未说完,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孙神医,求求您,跑一趟吧,小公子他要不行了,您大人大量,您医者仁心。。。”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孙大夫急忙打断这人的话,他的心肠和耳根历来都软,最听不得这些人软语哀求,左右也没什么事儿,难民那儿的病,大都是饿的,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多能不药而愈,最近也没有什么时疫,倒是不用太过操心,遂点头道,“跑一趟倒也无妨,只是。。。我不会骑马。”
来人闻言大喜,“这个孙神医就不用费神了,主家让我备了车马,就是接您的。”
“嗯,你有心了。”孙大夫点点头,又随口问道,“马车多长时间到?”
“呃。。。最少也得一天半,不过神医请放心,今晚我会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绝不会在野外过夜的,看完病我亲自送您回来。”
“这。。。”孙大夫一合计,这一来一回加上看病,怎么也要四五天,似乎长了些,只是既已答应,却是不能再改口了。
“那。。。孙神医,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上路?”
“慢着!”孙大夫刚点了半个头,尚林说话了,“尊驾贵姓?到底要请孙先生去哪里?给谁家公子看病?这些总得让我们知道吧。”
“对对对,这位小哥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来人连连作揖,“免贵,敝姓白,欲请孙神医到州府良田屯堡,主家姓尤,在州府一问便知。”
第392章 闲人不少
“巴根,路上小心!”钱管事嘱咐道。
“你就放心吧,钱先生。”都是一道从苏尼特来到涿鹿山的,巴根和钱管事也算老熟人了,学着汉人的礼仪,冲钱管事拱了拱手,飞身上马,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朝鲁,查干,走了!”
三人穿着明人常穿的短袍,天热,并未着甲,除了顶着个光头外,已经和普通的汉家少年区别不大了。
前方的难民大队已经开拔一会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涿鹿商社在镇上招募难民,规矩还和以往一样,差不多有一千人才安排他们进山,这一次带人进山的,就是巴根。
人群两边不时有骑兵往来驰骋,马骑得溜,还敢不时玩点花活的,是蒙人,人数约有五十,换来的喝彩让他们越发起劲地卖弄,坐在马上规规矩矩的多是少年,新学骑马不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也有五十来人,这一百来人的骑兵,足以应付路上的不测了。
隆隆的脚步声搀杂着马蹄声震天响起,随后渐渐远去。
“走吧,回去了。”钱管事吩咐一声,率先折头往镇子里走去,这几天为了安顿难民,他大部分时间都蹲守在这里,商社很少回,着实有些累了。
跟着钱管事往回走的人不多,年纪有大有小,都是涿鹿山里精挑细选的,流匪来犯前也干过这些事儿,还算有经验,但也累得够呛。
没想到正事儿尚未开展,就能忙成这样,钱管事也是始料未及,看来商社的人少了些,得找机会和东主说道说道。
刚走进镇子不久,脑子里想着事儿的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