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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吼呀。”
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袁否袒胸露腹,带着二十多个民壮,抬着一块足有两千余斤重的条石,一步一挪往城头走,暴如雨注,冲刷着袁否单薄的身躯,裹在右肩上的纱布不住渗出血迹,却又被雨水给冲洗干净。
沿着马道一步一挪往城头上走,沿途遇到的官民士卒纷纷驻足,向袁否躬身行礼,袁否能够感觉得到,这些官民士卒对他的尊敬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的这些苦头终究没白吃,他的仁义、爱民的伟岸形象,正在一点一滴的形成。
没错,就是仁义爱民,这是刘晔给袁否设计好的方略。
既然左右都要去冀州,既然左右都要把庐江让给孙策,既然左右都要把那些不愿意跟着他走的官员士族留在庐江,那就通过庐江来将利益最大化,那就通过庐江之战,通过庐江的几十万百姓以及士族豪强,让他袁否仁义爱民的名声传遍天下!
好不容易将巨石抬上城头,袁否累到几乎虚脱,一屁股就跌坐在城头。
纪灵便赶紧冲上前来,一把将袁否搀起,劝道:“公子,你已经累了,快回去吧,这里交给臣等就是了,老臣保证,一定在江东大军到来之前将城防修缮完备。”
“是啊,公子,你已经很累了,你就回去歇了吧,这里交给臣等就行。”
“公子,你可是我们庐江之柱,可不要再淋雨了,你要是淋出病来我们依靠谁去。”
“公子,小人求你了,你是万金之躯,快回去吧,这些粗活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
看到袁否摔跌在地,附近的官民百姓便纷纷上前来劝说,有几个年长的老者说着说着就动情的流下泪来,袁否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活这么久,只怕是从未见过能和他们这些屁民同甘共苦的郡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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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刘偕、刘威叔侄披着蓑衣,正在搬滚木。
刘勋让贤之后,袁否仍令其驻守皖城,不过刘偕、刘威却被调来了居巢。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袁否可以允许刘勋留守皖城,却必须分散刘勋的势力。
尽管满心不愿,刘偕、刘威叔侄俩却也只能赤膊上阵,没有办法,连袁否都亲自走上城头参与修缉城防了,还有谁敢坐在家里?
看到了这一幕,刘偕小声对刘威说:“兄长会输给公子否,看来并不冤哪。”
刘威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恨声道:“假仁假义,这不过是袁否小儿收买人心的伎俩。”
刘偕摇了摇头,叹道:“公子否也许是假仁假义,这也许只是他用来收买人心的伎俩,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成功了,不是么?庐江郡的官民士绅,人心已经尽归公子否所有了,我们也就可以放弃不切实际的念想了。”
刘威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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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歇了片刻,感觉到体力有所恢复,便不顾纪灵再三相劝,执意站了起来。
然而下一霎那,袁否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扭头看向城外,但只见茫茫雨帘之中,一骑如幽灵般出现在了居巢东关外的缓坡之上。
袁否的异样表情立刻惊动了旁边的纪灵等人。
纪灵等人纷纷跟着扭头,便也看到了那一骑。
“这是……江东军?”张牛犊挠了挠头,又道,“就来了一骑?”
“不。”袁否摇摇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幽幽的说道,“都来了。”
袁否话音未落,那道山梁后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呜呜呜呜……
接着,一排排的长戈、长矛、长戟渐扬渐起,逐渐汇聚成一片矛戈森林。
紧随矛戈森林之后,黑压压的江东甲兵便从山梁后冒出来,排着整齐的队列,顺着山坡缓缓而下,向着居巢城缓缓碾压了过来,豪雨如注,矛戈如林,冰冷的肃杀之气,顷刻之间扑面而来,孙策的江东大军,终于兵临居巢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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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孙策的马车正驻停在那道山梁之上。
不过,孙策已经从马车里出来,站在了车辕上。
冰凉的雨水顺着鎏金头盔淅漓而下,迷乱了孙策的视线,孙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扭头对旁边的周瑜说:“公谨,看见了吧?”
“看见了。”周瑜点点头,肃然道,“袁否果然不容小觑,居巢小城原本破败不堪,墙高亦不过两丈余,现在,却生生让袁否小儿修缉成了一座坚城,非但城墙高度超过三丈,城外更掘了护城河,厉害,厉害哪。”
孙策又道:“幸好我们没有因为飓风而耽搁时日,否则,等飓风过去,居巢的城防还会变得更加坚固,那时我军将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大。”
周瑜说道:“伯符,某更担心的却不是居巢的城防。”
孙策讶然,反问道:“公谨不担心城防,那你担心什么?”
周瑜眯着眼睛,透过白茫茫的雨帘打量着居城巢,幽幽说道:“居巢小城能在短短十数日间变得如此坚固,足见袁否小儿深受居巢百姓爱戴,这是因为,若是没有居巢百姓自发自觉的参与劳作,单凭官兵驱策,是断然不可能有此高效率的。”
孙策说道:“那又怎样?”
周瑜幽幽说道:“袁否小儿如此受人拥戴,伯符,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聚集居巢的十万流民就极可能变成十万大军!既便其中多是老幼妇孺,顶多只有两万壮丁,那也是两万名视死如归、同仇敌忾的士兵哪。”
孙策说道:“两万又如何?不过是些民壮而已,昔日在寿春城外,某只用一千铁骑就冲垮了张勋十万大军,又何惧袁否小儿区区两万民壮。”
周瑜说道:“那是野战,而这一回却是攻城大战。”
孙策的眉头越发蹙紧,不悦的道:“公谨,你该不会是打退膛鼓了吧?”
“不,此战已经是箭在弦上,某又岂会打退膛鼓?”周瑜摇了摇头,又道,“某只是想提醒伯符,此战的艰苦程度很可能会超出你我之想象,甚至久攻不下也有可能,所以,伯符你必须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公谨放心,某早有心理准备。”孙策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居巢之战,定然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如此便好。”周瑜放下心来,又道,“那么现在,就先给袁否小儿来个下马威吧。”
“下马威?”孙策道,“此话何意。”
周瑜笑道:“伯符可令陆勉去劝降。”
第92章家书
“劝降?”孙策讶然道,“公谨,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袁否小儿要是肯投降,日头还不得打西边出来?”
周瑜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封帛书递给孙策。
孙策接过制帛书,讶然道:“公谨,这又是什么?”
周瑜不答,只是笑着说:“伯符,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策当即展开帛书,一看之下却不由愣住,问周瑜道:“公谨,这是张家阿媪写给她儿子张牛犊的家书,却怎么会在你这里?”
周瑜大笑道:“哈哈,伯符,你说这封家书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孙策捻了捻唇上的隶字胡,恍然道:“明白了,这封家书是你伪造的,是也不是?”
“是,但也不是。”周瑜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这封家书的确是我伪造的,但张家阿媪眼下的确在巢湖不假,伯符你可知道,她的儿子张牛犊是什么人?”
孙策道:“只听姓名,就知必是贩夫走卒出身,我又何从得知?”
周瑜便说道:“伯符,你有些过于冷落陆勉了,陆勉虽说是兵败来投,也没给我们带来多少兵马,然而,他毕竟曾是仲家王朝的骠骑将军,别的先不说,袁氏所有屯长以上将校的名册就在他的心里装着呢。”
孙策恍然道:“你是说这个张牛犊……”
“不错。”周瑜说道,“这个张牛犊是袁术亲军羽林卫左部司马,下蔡、龙亢两战,此人都曾经参与,黄老将军便是殁于此人刀下。”
“什么,黄老将军竟是死于此人刀下?”孙策怒道,“来日我定要手刃此贼,为黄老将军报仇血恨。”
“替黄老将军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周瑜对孙策的话不置可否,又道,“伯符,假如张牛犊突然接到他老母的家书,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孙策道:“未必就会相信,不过疑神疑鬼却是难免的。”
“说的就是这个。”周瑜狠狠击节道,“这样的家书,我已经准备了将近百份,袁氏旧部所有队长以上将校人手一封,人人有份!”
“公谨,此计可是够毒,这下袁军就该军心大乱了!”孙策深深看了周瑜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张牛犊的老母确在巢湖,为什么不索性将他和那些袁军将校的老母一并取来,并以她们相要挟?这岂不比区区家书要厉害得多?”
周瑜肃然道:“伯符,以人母、人子孝道相要挟,这可是一把双刃剑哪,此剑固然可以伤敌,却也会伤己,而且某种意义上讲,对自己的伤害要远大于对敌人的伤害,这样的阴损招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断不能用。”
孙策深以为然,百善孝为先,如果他孙策以孝道相要挟,难免会给天下士子留下一个不尊孝道的恶劣印象,而且,此举未必就好使,万一遇上一个忠贞节烈的阿媪,干脆一死了之,反而会使敌将对他孙氏更加恨之入骨,从此也会更加死心塌地为袁氏所用。
“也罢,那就先不用。”孙策点头,又道,“然则谁可为使?”
周瑜道:“我刚才说了,此事非陆勉不可。”
“陆勉?”孙策皱眉道,“他可是袁氏旧将。”
周瑜道:“正因为陆勉是袁氏旧将,他去才最合适,因为陆勉只要去了,就能够在无形之中昭告袁军将士,连你们的骠骑将军都降了我们孙氏,你们又还有什么好坚持的?你们袁氏不可能战胜我们孙氏的,所以,不如都降了吧。”
孙策深以为然,回头喝道,“贾华。”
贾马策马上前,应道:“主公有何吩咐?”
孙策道:“即刻命陆勉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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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终究体力吃不消,在军民百姓的再三恳求之下,终于答应回转行辕。
不过在回行辕的路上,袁否却又改了主意,来到了建造城防器械的作坊。
袁否一行走进作坊时,从流民中选出来的数百名工匠正在冒雨打造投石车。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各国就发明了投石车,不过都是最原始的拉拽式投石车。
所谓拉拽式投石车,就是通过民夫合力拉拽摆臂的近端,将放置在摆臂远端的石头抛出去,这样的投石车因为弹道是曲射,从天而降的石弹只能攻击一个点,容易躲避,对被攻击一方有生力量的杀伤其实非常有限。
既便是改进后的配重式投石机,也不过只是增加了射程,杀伤力同样有限。
但是看到了投石车,袁否却想到了另一样据史料记载由刘晔所发明的利器,那就是霹雳车!
后世的军史爱好者多以为霹雳车其实就是投石车,这却是大错特错。
霹雳车其实是发石车,而发石车跟投石车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工作原理却是截然不同!
投石车是靠杠杆进行抛射,而发石车却是靠弓弩来发射。
用弓弩发射石弹,听起来似乎有些怪异,但如果你小时候玩过皮弹弓就会知道,用弓弩发射石弹却是可行的。
不过,一副弓弩的张力有限,杀伤力也有限。
所以,为了提高发石车的杀伤力,必须使用连弩。
连弩,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连续发射的弩,其实大谬不然。
所谓连弩,最初的定义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弩,直到诸葛亮发明诸葛连弩,连弩的定义才变成可以连续发射的弩。
连弩由墨子所发明,就是用若干张弩并联或者串联一起,产生共力,产生更加巨大的张力,将更加巨大的箭,射得更加远!
并联和串联这两种方式,各有优劣。
并联连弩挽弓容易,因为每弓的挽力都不大,一人就能挽开,但是多弓并联时,横向展开非常大,唐将李光弼守太原,做了一架两百弓并联的连弩,需要两百人同时挽弓上弦,既便是分上下五层叠置,其横向展开仍有四十米,需要把房屋拆掉才能放得下。
串联连弩多弓同弦,虽然占地较小,挽弓却必须得依靠机括,上弦速度非常慢。
最初,墨子发明连弩仅仅只是用来发射箭矢,直到三国时期,连弩还是仅只用来发射箭矢。
但是在官渡大战中,刘晔却创造性的对连弩进行了改造,使连弩可以发射石弹,这个就是发石车,因发射石弹时响声巨大,所以又叫霹雳车。
发石车相比投石车,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平瞄直射!
直射相比曲射,攻坚能力显然更强大,因为直射更精准!
官渡大战之中,刘晔所献的霹雳车就通过精确射击,将袁军建在土山上的橹楼轰成了渣渣。
因为能够直射,发石车对敌方有生力量的杀伤也要远远胜过投石车,投石车只能攻击一点,而发石车因为是平瞄直射,却可以攻击一条直线,譬如唐将李光弼所打造的两百弓发石车,一砲发出,竟可以将叛军阵列直接打穿,一次杀伤就达数十人!
而且那种血肉横飞,断肢残躯漫天飞舞的样子,非常血腥恐怖,非常伤士气。
正因为有了发石车,所以投石车在中国根本没发展起来,也就没有出现配重式投石车。
但在蒙古军西征时,中国的发石车跟西方的配重式投石车却有过一次交锋记录,由中原工匠打造的襄阳砲(发石车)竟把西方的配重式投石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蒙古军能够轻易征服西方世界的原因之一。
现在,发石车的发明者刘晔就站在袁否身边呢。
当下袁否就问他:“子扬,你的霹雳车图纸呢?”
“霹雳车图纸?”刘晔闻言一愣,讶然道,“公子何出此言?”
袁否哑然,他当然不能说我知道你在官渡之战中向曹操献过霹雳车,毕竟现在官渡之战还没打呢。
挠了挠头,袁否讪然说:“好像听谁说起来着?就是那,那个谁来着……”
“公子所说可是公祖公?”见袁否死活想不起来是谁,刘晔便忍不住替他说道。
袁否立刻就坡下驴,叫道:“啊对,对对对对,就是乔公,上次乔公对某说起过,说子扬你府上有霹雳车图纸。”
第93章攻心
袁否说:“对,就是乔公说的。”
刘晔摆了摆手,说:“乔公这是以讹传讹,在下府上可没有霹雳车图样,不过呢,在下的确认识一位奇人,此人虽然年轻,对器械之道却是十粉精通,在下曾于他府上见过霹雳车的图样,十分精妙,真要打造出来,其杀伤力应该会十分可怕。”
袁否听了顿时心头狂跳,急问刘晔:“子扬,此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刘晔有些讶然袁否为何会如此激动,不过还是答道:“此人姓马名钧,半月前尚寄居在皖城友人处,在下还央其造了一架古琴,不过此时多半已经返乡了。”
“哎呀。”袁否便急了,埋怨刘晔,“如此奇人,你怎能够放他走呢?”
马钧,这人可是马钧啊,作为一名军史爱好者,袁否又岂能不知道马钧?
见袁否急成这样,刘晔连忙说:“公子别急,马钧或许仍在皖城也未知。”
“是吗?”袁否一听,便急回头吩咐徐盛道,“徐盛何在?”
徐盛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公子有何吩咐?”
袁否道:“速去皖城,寻访一位名叫马钧的奇人,听着,如果此人仍在皖城,则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务必将其带回!就是绑也要将其绑回!”
“诺!”徐盛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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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勉战战兢兢进了南关。
如果可以选择,陆勉是真的不愿意回来见袁否。
倒不是因为害怕袁否会杀他,袁否既然说过要留他一命,让他看看究竟孙策英雄还是他袁否好汉,那么在两家分出胜负之前,袁否多半就不会杀他。
陆勉是不想面对昔日的同僚,毕竟他离开袁氏的方式并不光彩,此番再见,昔日仲家王朝的那些同僚们难免会对他冷嘲热讽。
何况他此次又是肩负不可告人的使命而来。
果不其然,才刚进袁否行辕,陆勉就招来了袁军将士的集体围观。
最后要不是纪灵出现,愤怒的袁军将士极有可能冲上来将陆勉和随行的十几个江东兵暴打一顿。
袁否在行辕大堂接见了陆勉。
因为陆勉现在是江东的使节,出于礼仪,袁否召集了麾下所有文武。
“陆勉拜见将军。”进了大堂,陆勉依着使臣礼节,向着袁否深深一揖。
袁否虽除了帝号,却还是从袁术那里继承了后将军的官衔,陆勉称呼袁否为将军也是可以。
袁否回了礼,笑道:“陆骠骑,在孙策帐下可得意否?”
“在下惭愧。”陆勉直起身来,讪讪的说道,“还望将军莫再以骠骑相称,在下如今忝居孙讨逆帐前都尉一职。”
“帐前都尉?”袁否大笑说道,“哈,陆勉,你是越混越回去了,没准再过一年半载你我再见,你就只是个小小的屯将了。”
陆勉有些难堪的道:“惭愧,在下资质愚钝,原本就不堪大任。”
袁否不再为难陆勉,又问道:“陆都尉此来,可是为了替孙策当说客乎?”
“确是为劝降而来。”陆勉自嘲的笑笑,又道,“不过,在下更知道将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