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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叹息了一声,有心想要再劝,最终还是作罢。
其实,周瑜又何尝心甘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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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将两百骑兵分成了前后五队,每队四十骑,中间拉开一定间隔。
第一队率先突上城头,宽不过两丈的过道,五骑并行就已经挤得满满当当,骑兵铁蹄践踏之处,无论江东军还是袁军的甲兵,都只有两种下场,要么被践踏成为肉泥,要么就被撞下城墙,从三丈多高的城头上摔下去,摔一个非死即残。
骑兵连人带马的重量,足有两千汉斤,再加上又是高速冲锋,根本就不是处于静止状态中的步兵所能抵挡,毕竟,就是周泰这样的大汉,体重也不过四百汉斤。
这时候,从城外的攻城塔上往前面看,视觉效果无疑是极其震撼的。
但只见,黑压压的袁军骑兵就像一把锋利的剃刀,剃刀过处,挡在前面正在殊死博杀的江东军、袁军便纷纷如波分浪裂,向着两侧翻开,纷纷摔下城头,再然后,当袁军铁骑过去之后,身后的过道上便只剩下了一地的残尸血肉。
然而,再锋利的剃刀也有变钝的时候。
袁军铁骑在往前突进了大约五十步后,便渐渐有些冲不动了。
悍不畏死的江东兵几乎是拿他们的人命往上面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硬撼骑兵的冲锋,在付出了将近两百人的代亡代价之后,袁军的铁骑终于冲不动了,战马开始失速,接着开始互相挤撞,在左侧城头上乱成了一团。
躲在垛堞后面的周泰等的就是这,当下从垛堞后面跳了出来。
周泰身高臂长,只见他纵身一跃,便已经将一个骑兵拽下来,然后,还没等到那个骑兵反应过来,周泰双手捧住他的铁盔以及下巴,猛然发力那么一拧,那个袁军骑兵的脑袋便已经以一个极诡异的角度反转过来,却是脖子被拧断了!
这个时候,左侧城头上的江东军仍有三百人之众。
袁军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优势,江东兵便立刻从马腹、马腿间穿插过来,向袁军骑兵发起凌厉的攻击,仅只片刻功夫,攻守之势就完全逆转,袁军骑兵由杀戮一方,一下就变成了被杀戮的一方,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在江东兵的疯狂攻击下,四十骑袁军很快就伤亡殆尽。
周泰大吼一声,扳住一匹战马的马头,将之生生摁倒,接着又一脚践踏,便立刻踏碎了这一匹战骑的马头,场面极其血腥。
几乎同时,周泰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
周泰大喝一声,猛然间转过身,手中的牛耳短刀就要刺出。
然而,下一刻,周泰便发现身后那人竟是他的亲兵队长周平,周平也高举着环首刀作势欲劈,看到是周泰,却是僵在那里。
两人愣了一下,遂即桀桀大笑了起来。
因为,在左侧这一整段城墙上,再看不到一个活着的袁兵!
周泰高举双臂,大声欢呼:“袁军败了!”
“袁军败了!”
“袁军败了!”
“袁军败了!”
周平和十数名亲兵率先跟着大声欢呼。
接着,血战余生的两百多锐士也跟着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到了最后,就连城外的江东军也跟着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声势滔天。
“袁军败了!”
“袁军败了!”
“袁军败了!”
周泰挥舞着双臂,大声咆哮。
然后,某一时刻,周泰忽然发现他的亲兵队长周平正直直的注视着他的身后,他的眸子里竟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惧色。
几乎是同时,周泰耳畔听到了一声隐隐的战马低嘶!
马嘶?周泰心头猛然间一凛,不会又有骑兵杀到吧?
周泰猛然转过身,下一霎那,周泰的瞳孔便急剧收缩。
该死的,是骑兵,又是骑兵!又一波袁军战骑犹如狂潮,席卷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狂飙疾进的袁军战骑就已经冲杀到了江东军面前。
这时候,周泰发现已经无处可躲了,周泰咆哮了一声,恶向胆边声,大手一扬,锋利的牛耳短刀已经被他当做暗哭飞掷了出去,正中当先那骑的马颈,战马发出一声悲嘶,一下就滚倒在地,马背上的袁兵也被掼了下来,正好摔在周泰的面前。
周泰狞笑了一声,举起另一把牛耳短刀狠狠扎向那个袁兵。
然而,不等周泰的牛耳短刀扎下去,又一骑袁军战骑拍马杀到,马背上面的骑兵只是横转环首刀,轻轻一带,周泰背上的铁札甲就一下被挑开,结实的背肌也一下子绽裂,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啊……”周泰吃痛,顷刻之间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不过,在惨叫的同时,周泰猛然转身一记铁拳砸出,正中那骑袁军战骑的马面,战马悲嘶一声,斜着撞上了垛堞,然后连人带骑翻出垛堞之外,摔落到城墙下。
然而,后续的袁军战骑却犹如长河大浪,绵绵不绝,更多的袁军战骑汹涌而至。
“沙!”寒光一闪,周泰的右肩上又挨了一刀,这一刀直接切到了周泰的肩骨,几乎将周泰整个右肩膀卸下来,周泰昂首发出惨烈的嚎叫。
但是,狠人终究是狠人,既便是右肩遭受重创,既便整个右半边身躯完全丧失知觉,可是周泰仍是凭着最后一股劲,硬生生的将马背上的袁军骑兵给拽了下来,只不过周泰也被骑兵身上巨大的惯性带倒在地。
不等周泰翻身爬起,又一骑袁军战骑催马杀到。
无边血幕之中,一只硕大的铁蹄已经向着周泰面门狠狠踏落,生死关头,周泰双脚猛然蹬地,侧移了数寸,下一刻,那只硕大的铁蹄几乎是贴着周泰的右脸颊踏落,当铁蹄踏落在地面,那巨大的践踏声,几乎生生震碎周泰的耳膜。
第103章攻败垂成
第二波袁军战骑如狂飙突进,在向前突进了大约五十步之后,终于凿穿了江东军密集的防御队形。
尽管,最后能够活着突过去的战骑只有不到十骑。
但是,江东军伤亡更加惨重,第二波战骑过去后,左侧城墙上的江东军已经只剩不足百人,而且这一百人大多都挂了彩。
周泰,更是身负十多处巨疮,全身上下血流如注。
然而,就这样,都还没有完,袁军的反击仍未完!
在第二波袁军战骑过去之后,紧接着又是第三波,然后是第四波!
前后四波袁军战骑,就像带刺的铁筛子,将左侧城墙上的江东军筛了一遍又一遍,每筛过去一遍,都必然带走一部分江东兵的血肉以及生命,四遍过后,还能够站起来的江东兵就已经廖廖不足二十人了。
更要命的是,第三波、第四波战骑由于没有了凿穿江东军阵的压力,所以有了余力,用飞索将八架云梯给拽翻了,没有了云梯,周泰他们几个也就没有了后援,从这一刻开始,周泰他们将只能够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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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军本阵,巢车之上。
孙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奇迹最终还是没有上演,在连续遭到袁军战骑四次突击之后,左侧城墙上的江东军已经只剩廖廖十余人,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尽管负责佯攻的前军仍然在拼尽全力、蚁附攻城,但是孙策心里清楚,江东军败局已定了!
继续打下去,只会增加更多无谓的伤亡。
“公谨,鸣金收兵。”孙策痛苦的说道。
“诺。”周瑜脸上却没太多的痛苦之色。
身为一个兵家,周瑜深知兵者乃是诡道,既便是孙武这样的绝世兵家,每战也绝不敢夸口说必胜,所以胜败都很正常。
这次攻城虽然功败垂成,却真不算什么。
周瑜回过头,淡淡下令:“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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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呲呲呲……”周泰拖着唯一能动的左臂,连捅数十刀,将一个躺在地上还在奋力挣扎的袁军骑兵捅成了血筛子,直到那个袁军再不动弹,周泰才扶着垛堞挣扎起身,才刚站起来,就猛的踉跄一下,险些再次摔倒在地。
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前方骤然又传来潮水般的马蹄声。
周泰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前方又有一队袁军战骑狂飙而来。
当袁军的第五波战骑狂飙而来,既便是周泰这样的绝世狠人,心里也不自禁的泛起了绝望之感,该死的,袁军的战骑怎么就跟天上的豪雨似的无穷无尽、没完没了?老天,这样的仗,怎可能打赢,怎么可能打得赢?
周泰呸的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最后剩下的十几个江东兵也聚集到了周泰身后,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到来,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一刻,无论是周泰还是他身后的十几个锐士营将士,都没有太多畏惧,只是有一些遗憾。
遗憾未能杀死更多的袁军。
遗憾未能建立更多的功勋。
遗憾未能博取更高的爵位。
遗憾未能让父母妻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前方,袁军战骑如潮卷涌,狂飙而来。
周泰忽然张开嘴,桀桀桀的狂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却不断有殷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汩汩溢出,溅落在地,绽放成一朵朵血花。
周泰身后,十几个锐士也跟着笑起来,涕泪交流。
袁军战骑如潮卷涌,狂飙突进,很快,相距已经不足二十步!
周泰陡然顿住笑声,高举着已严重破损的环首刀,仰天长嗥:“锐士营,攻……”
“风!”
“风!”
“风!”
最后剩下的十数名锐士纷纷跟着仰天长嗥,竟也是气焰熏天。
然而,就在周泰和最后剩下的那十数名锐士准备杀身以报时,城外却陡然响起了当当当的鸣金声。
听到鸣金声,周泰没有片刻犹豫,一个翻身就翻出垛堞之外,然后拿右手的牛耳尖刀狠狠的扎进砖缝里,稍稍一稳身形之后,周泰再猛然拔出牛耳尖刀,待身体下落少许之后,又奋力扎进砖疑这,仅只是三五个起落,周泰便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周泰身后的那十几个锐士也纷纷从城头跳下来。
可遗憾的是,这十几个锐士却没有周泰这么好的身后,都摔了个半死。
有一个锐士,因为双腿严重受损,没能及时跳下城墙,只能以死相拼。
“嘭!”这个倒霉的江东兵被袁军战骑撞得凌空飞起,越过垛堞之后,摔落城下,重重的跌落在周泰脚下,这个江东兵原本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又从三丈高处坠落,落地之后马上就不行了,但他仍提着最后一口气,冲周泰喊了声将军。
喊完了之后,那个江东兵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直到死也没有闭上眼睛。
周泰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那个江东兵的脸上,这一刻,周泰心疼犹如刀割。
因为那声短促的喊声中,却饱含了太多的不甘,也饱含了太多的留恋,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对家中父母妻儿的留恋。
周泰站起身,仰头看着居巢城关,咬牙切齿道:我会回来的!我周泰对天盟誓,我们锐士营一定会回来!
袁否小儿,洗干净脖子,等着罢!
我们锐士营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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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败垂成!
江东军在最接近胜利的时刻,却遭到袁军战骑的强势逆袭,功败垂成!
此战,江东军伤亡近两千人,周泰的锐士营伤亡尤其惨重,冲上城头的五百多锐士几乎全部战死,周泰本人也身负重伤,最后是被他部下抬回大营的。
不过,袁军也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由于心理准备不足,锐士营的第一波猛攻给守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负责守备南关的一千五百名袁军,足足伤亡了一半多,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纪灵也受了伤,好在伤的不重。
除此之外,为了弥补纪灵犯下的错误,骁骑部的骑兵不得不在狭窄的城头发起冲锋,最后虽然成功的瓦解了江东军的攻势,保住了城池,却也付出了百余骑的伤亡,尤其率先发起突进的第一队、第二队,几乎是伤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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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骁骑部的两个屯在城下集结,看着比起出征时稀疏许多的队列,袁否神情黯淡。
出征时的两百骑兵,还能回到这里列队集结的,却只有不足百骑,其中还有十数匹战马负了重伤,再无法征战,此时此刻,袁否心在滴血,这些可都是骑兵,因为骑兵根本就没处可以补充,损失一骑就少一骑!
闷哼了一声,袁否对身后的纪灵说:“老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袁否之所以决定要打这一仗,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借机练兵,通过残酷的战争来完成优胜劣汰,从四千袁氏残部还有五千多庐江兵中间锻造出一支精兵,所以,袁否并不介意有多少伤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对吧?
但是,骁骑部的骑兵却是例外。
骑兵可是袁否的宝贝,尤其是现在江东军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骑兵,袁否的这将近一千骑兵就尤显得宝贵!等将来,横跨兖州或者徐州北上冀州,这一千骑兵就更加不可或缺,在中原跟曹军、吕布军作战,没有骑兵怎么行?
所以,袁否对造成骁骑部损失百余骑兵的罪魁纪灵,很有些不满。
当然,袁否之所以会这么说,却不是因为心存不满,而是为了敲打纪灵,使他知耻而后通,在明天的守城战中表现好一些。
要不然,每次都要他带着骁骑部的骑兵来救场,每天都要损失上百骑,骁骑部又能支撑得了多少天?
面对袁否的斥责,纪灵羞得无地自容。
今天这仗真没什么说的,都是他的错。
第104章间谍
清点完伤亡数字,袁否神情阴郁的回了行辕。
见了刘晔,袁否说道:“子扬,这样消耗法,我们怕坚持不了太久。”
刘晔说道:“公子不必担心,今天是江东军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孙策、周瑜才如此不惜血本,投入大量精锐发动猛攻,但既然我们顶住了江东军的这波攻势,再接下来江东军却不可能再继续这样的疯狂进攻了。”
袁否点点头,刘晔说的无疑是正确的。
今天这样的故事,却是可一而不可再。
等明天,江东军再想重复今天的故事,却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江东军的精锐也不是无限的,孙策也经不起这种烈度的消耗。
何况纪灵这样的宿将,偶尔犯错并不奇怪,但是指望他连续犯错,那就是你愚蠢了。
不过想到今天险些就要城池失守,袁否还是有些后怕,说道:“子扬,今天这一战,可当真是惊险至极哪,我们的骑兵要是再晚到片刻,南关就失守了。”
刘晔也说道:“是啊,在下也是没有料到孙策、周瑜竟然会一反常态,直接就拿江东军的人命来填平壕沟,然后径直投入精锐发动猛攻,我军措手不及竟险些失了城池,现在想起来,在下也是后怕不已哪。”
袁否又说道:“子扬,孙策和周瑜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招?”
刘晔回答说:“凡攻城,无非几种手段而已,除了水淹、土拨,就只剩下强攻、长期围困这廖廖几个办法,要不然就寻找内应,伺机从守军内部寻求突破,所以,接下来这几天,江东军所能使用的攻城套路也无非就是这几种罢。”
“内应?”刘晔言者无心,袁否听了却是心头猛然一动。
看到袁否神情有异,刘晔立刻心领神会,说道:“公子,你想用诈降计?”
袁否两眼微眯,看着刘晔,反问道:“子扬,你觉得诈降计有没有可能成功?”
“难,非常难!孙策或许可能上当,周瑜却是当世兵家,要想周瑜中计,难!”刘晔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凡事无绝对,要是谋划得好,周瑜也未必一定不会上当。”
袁否连忙问道:“子扬,要怎样才算谋划好?”
袁否却知道周瑜的确是中过计的,不说诸葛亮吧,连曹仁的计他都中过。
刘晔摆了摆手,笑着说:“怎样才算谋划好,在下说不好,不过在下很清楚,眼下却绝不是使用诈降计的好时机,因为此时攻城战才刚刚开始,江东军还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此时对江东军使用诈降计,不过是自取其辱。”
袁否道:“子扬,那要到什么时候?”
刘晔道:“等到周瑜无计可施之时!”
“等周瑜无计可施之时?这可有得等了,却也不急于一时。”
袁否点了点头,又说道:“子扬,今天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府去歇一会吧,明天估计还得有场恶战。”
“如此,在下告退。”刘晔微微一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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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顾自回到后堂,却看到小若榴正在调制矾石水。
矾石水却是袁否带给这个时代的第一项黑科技,这玩意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是用来书写密信却是再合适不过,因为用矾石水书写的密信在晾干之后,就会消失无影,但若再次浸入水中,立刻又会显形。
看到袁否进来,小若榴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过来给袁否倒热水,泡脚。
最近这段时间,江淮大地连降阴雨,在晚上睡觉前泡个脚,却是最美不过,尤其还有小若榴这样的美婢侍伺,就更是妙不可言。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小若榴太小了。
要不然,小若榴若是再能大个六七岁……
见袁否想得那么入神,小若榴一边用春葱似的小手给袁否搓脚丫子,一边仰着小脑袋问袁否道:“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袁否嘿嘿一笑,说道:“公子在想,我们家的小若榴还真是能干呢,才只十二岁就能够帮公子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