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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夜守
【,】
天使介绍
炽天使:主的使者中最高位者。
座天使:调和所有呈两极相对的事物与现象,负责锻造与修复。
力天使:神迹的制造者,英雄与不懈者的挚友,天使军团精英成员,负责天使军团下属人类骑士团。
能天使:诞生较早的天使,天使军团的主要成员。
权天使:守护天界边境及天界之门的天使,天使军团成员。
大天使:与主较近者,负责管理天界及天使军团。
智天使:象征神的智慧。意味着认知和看见神的力量。
第一章 闪耀者
空气中充斥着无人打破的凝重。
朝阳拉开白昼的序幕,让所有不习惯黑暗的生物充满力量。
男人都穿上铜色皮甲,他们的家人则被转移到了地下,在昏暗而安全的地洞内为战士们默默祈祷。
当散满地平线的光芒被密集前进的黑色所覆盖的时候,城内也是响起警报的钟声。
“它们攻过来了!”
战士们向各个要害处聚集。城墙上的兵士拉弓引箭,另一些人推出弩车,抵挡同时来自天空的袭击。
“噢、噢!开始了吗?!”守夜人汉斯摇摇晃晃地从城墙角楼边的干草堆里站起身来。“我可怜的老汉斯,”他眯着眼,适应阳光的青睐,“哈、哈,天原来已经亮得向教皇的光头了,噢,上帝保佑!”汉斯喃喃道,“不过这样就不是你的职责、他们决不会叫你‘醉酒误事的老汉斯’。”
他举起半空的酒瓶浅浅抿了一口:“但谁让你这么善良呢,我可怜的老汉斯。”挪动几步,守夜人汉斯从垛口探出头,对城内的人们大喊:“嘿!伙计们!…嗝…魔物攻过来了!举起你们的剑砍掉它们屁股吧!”他高举右手,就好像骑士鼓舞他的扈从一般;可沙哑的声音却被四周早已响彻的砍杀与呐喊声完全覆盖。
“噢……”汉斯有些丧气地跌坐在地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剑对着空气胡乱挥舞,“嗝、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也可以像圣乔治那样去斩杀恶龙!……绝对可以…一刀……两刀、一刀!斩杀、救公主……”哼哼着,他却迷迷糊糊地眼皮又耷拉下来。
突然,汉斯感到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提到半空。
“哪个混蛋小子……”他转过头,神志不清地骂道。
两团浊气喷得汉斯几乎睁不开眼。勉强看清,入目处是一张扭曲的巨脸,血红色的眸子仿佛可以射出戾光。
汉斯的表情顿时僵硬,所有醉意都化作他脊背上的冷汗,天呐!他扫向四周,整段城墙只剩下几具士兵尸体,断裂的弩车,眼前这丑陋至极的魔物和他,可怜的老汉斯。
“噢、上、上帝啊!救救您虔诚的信徒吧!就像…就像,像、同情您羊圈里的羔羊!”汉斯不住哆嗦,酒瓶和短剑纷纷从手中滑落。
魔物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抽了抽鼻子,浊气夸张地吹起汉斯的头发。
一股膻味,它想,大概只有地狱犬会接受如此恶心的食物。
“啪!”
思索却被一阵剧痛打断,魔物不禁松开右爪。狠狠摔倒在地的汉斯不顾臀部传来的痛感,竟以不可理喻的速度躲进了干草堆,似乎如此便能抵御所有伤害。
“打扰了……”一位青年突兀地挡在他们之间,手中的锋利长剑如同附着海底最深处的红珊瑚,暗淡无光。
“愚蠢的人类!”魔物愤怒咆哮,嘴里吐出的晦涩音节在汉斯听来仿佛是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然而持剑青年竟是用同样的语言打断了魔物怒吼:“丑东西,你知道、地狱在哪里吗?”
“哈哈哈!”好像听见什么极可笑的笑话,魔物背后的一对肉翅都颤动起来,“人类!,你是要去地狱练习你那蹩脚的语言么?好,我送你去吧!”它猛然袭向持剑青年,利爪与肉翅顶端的尖锐角质形成凌厉攻势。
“有口音的家伙。”青年用手中暗红色长剑随意应对,步伐钝缓,但反倒逼得魔物连连退撤、以至于干脆展开双翅腾飞到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再次俯冲向他。
后者只是耸耸肩,待魔物近身之时才轻点地面跃开,暗红色长剑则顺势砍击在魔物肩部。
隐隐有金铁交加之意,但仅添一道白痕、除去震痛之感根本不伤魔物分毫
嗤笑着,魔物又浮于空中:“果然愚蠢,这无法散发气息的弱小剑刃怎能伤得到我?”它骄傲地舒展身体,恐怖气息肆无忌惮,连天空都为之失色。
“吼!!!”其余魔物感受到它们头领张狂的戾气,在阳光中渐渐流失的力量似乎又涌上身体。
哗然巨响、城门被撞锤粉碎,魔物们蜂拥而入,与战士展开巷战。
“喂,”青年将长剑架在肩上,“久居黑暗让你的大脑也混乱不堪了吗?”
长剑悲鸣,剑身的暗红色如血枷般剥落。
“哦,抱歉,你是第一次听说‘大脑’这个词吧?呵呵,无所谓了,为我铺平通往地狱之路吧!”
与他对峙的魔物头领闻言竟是身体一颤——不,是青年的长剑!当暗红衣壳完全剥离,银白光辉释放出极神圣的气息笼罩剑身。
“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纠正。”
青年高高跃起,离弦般蹿向魔物,长剑、划出耀眼光芒。
“比如,这不是二流工匠的拙作,它叫圣剑……”
“撒旦之王,地狱之主!我祈求无边的黑暗保护我远离邪异的力量!”困兽哀嚎,魔物身周凝结的黑色雾气试图阻挡那过分耀目的长剑。
“……铭记住这光芒吧!你生命中最后一眼的绚烂。”
似乎一瞬,似乎永恒。
魔物仰面坠落,卷起的风把干草都吹进了守夜人汉斯敞开的衣襟里。
失去生色的红眸,愤怒、而又不甘。
青年单手抓起它庞大的尸体扔在城墙垛口上;而魔物陨落之处却是陷出深坑,致命伤口喷涌的血液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洼。青年手中圣剑的光辉略微收敛,只是剑身不时有电弧般的亮白色划过,如同置于火焰内的寒冰嗞嗞作响。他不假思索地将其插于血洼中,红色的液体顿时攀延而上。
青年又是转身,对准瘫在垛口的尸体臀部狠踹一脚。撞碎垛墙,魔物头领的尸体带着砖土残骸下坠,压倒了三头正在奋战的魔物。
“嘿!”青年向城内喊着话,但除却尸体周围的一小圈人类和魔物外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青年清了清嗓子。当他再次张嘴时,声音竟像来自城间各处似地回荡在所有人类、魔物耳畔:“各位!你门的头领已经迫不及待地化作亡灵回地狱练习它的发音了!趁着阳光还未完全笼罩大地,都返回黑暗中去吧!”
所有目光聚焦于魔物头领的尸体。
“好!!!”“杀光它们!”“为了上帝!”
人群爆发出振奋呐喊,尽管他们听不懂青年使用的语言。
重伤的战士又捡起被打落的剑,精疲力竭,却凭信念挥舞着。
心中涌出无限信心与勇气,似乎人人都获得了那击败九头恶龙的圣骑士的力量,手起刀落,留下魔物们的惨嚎。
“嗬,”青年自言自语着,“为什么不是为了你们自己……”
邪恶开始溃散,高悬的红日预示着人类的最终胜利。
半空挥动肉翅的魔物们不敢靠近青年所在的城墙,只是穿梭在箭雨中,间或抓起一名弓箭手再狠狠抛下。阳光使它们越发虚弱,发挥的作用岌岌可危。
城内的战斗也进入尾声,仅剩的几十头魔物被战士们团团围困。
“魔物!”有人喊道,“我要将你们丑恶的头颅永远悬挂在城墙外,警告那些意图侵略之人!”
呼应声此起彼伏,人们举剑表达对胜利的喜悦。
欢庆之际,一处连接着藏有战士们家人地洞的地窖门突然打开,冲出一名惊慌失措的小男孩。
“嘿,孩子,”近旁的战士不悦道,“战斗还未真正结束,你怎么可以打开地窖的门!”
男孩却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赶快回去吧!别让这血腥的场面一直出现在你的恶梦中。”那战士捂住男孩的眼睛,想要把他搀回地洞。
“噢不!”湿稠的腥气,战士感到呼吸一窒,“孩子,你的身上是血迹吗?!”
火光从地底燃起,暗伏的魔物突袭了地洞,妇女和孩童被迫逃回地面,而老人……却选择用他们垂垂老矣的血肉之躯阻挡魔物,以性命为代价为亲人争取时间。
不多时,魔物破土而出,或是从地洞的各处通道怪叫着杀上地面。形势急转直下,原先被包围的几十头魔物反而形成里应外合夹击之势,战士们在殊死抗敌的同时还得顾及人群中的妇幼、母亲只能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不停祈祷。
“天呐!我的天呐!”守夜人汉斯恳求道,“上帝保佑……远道而来的勇士,请您救救我们的城镇吧!”
“稍安勿躁。”青年悠闲地倚靠在城墙角楼边,散发出一种让汉斯心生厌恶的局外人式的冷静,“拯救世界还轮不到我呢。”
他说的却是人类语言,汉斯重重叹了一口气,捡起他的剑就骂骂咧咧地准备冲下城墙。
“看,不是来了么。”青年撇撇嘴。
守夜人汉斯——也许本来会变成“白白送死的汉斯”,疑惑地看往青年所示方向,“噢!我的上帝!”
“唉,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的吗?”青年不耐烦地作掏耳状,“‘噢我的上帝’、‘噢我的上帝’,上帝一定是打喷嚏打死的。”
然而汉斯的惊叹并不是一个市井小民的无知。确实,即使是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从城东逛到城西便吹嘘自己游历过大半个世界的吟游诗人,甚至是被镶嵌着粗亮宝石的王冠压得头昏脑胀而自以为已经站在最巅峰的国王,都无法在他们的任何一次吹嘘或白日梦中描绘到如此情景。
当城镇遭受魔物的摧残,当在明媚的阳光下发生着惨无人寰的屠戮,人们只剩绝望与单纯的信仰……祈祷竟然真的得到眷顾!
城镇上空,敬仰的中心,虚空踏来的神显。
天使。
身负四翼,他有着完美的人类男子的相貌,黑色卷发,周身散放无尽神圣的光芒。
人类所触及,身体与心灵的伤痕得到治愈。
魔物所触及,神形俱毁,灵魂的罪孽得以超度。
动静转替,城内只有虔心感恩的信徒与张大着无神双眼的怪物。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仁慈的主……”汉斯匍匐低语。
“切,”青年不屑着从干涸的血洼中拔起圣剑——它又被包裹在血液凝成的、红珊瑚般的衣壳里,“有什么可感激的,他们不过是挥挥手,用最廉价的帮助来骗取你们得以身殉教而已。”
人们错愕的目光集中到这青年上,他刚刚斩杀魔物头领的事迹犹新,可是似乎现在又扮演起出言不逊的反派来。
“既然他们‘神圣’的力量能够在顷刻间毁尽有所魔物,那么请问,”青年转向四翼天使,“鸟人!战争开始之前,你们在哪里?!”
人群哗然,守夜人汉斯偷偷挪到青年脚边,使劲扯了扯他的裤脚:“远道而来的勇士,请、请不要对上帝的使者如此不敬……”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再次归于寂静,人们又诚惶诚恐起来。天使的一言不发让他们觉得可能随时会降下天罚;而青年将暗红色长剑架在肩上,神态自若。
空气中充斥着无人打破的凝重。
天使的身形变得模糊,渐渐消失。
城镇内的所有人长舒一口气,稍有余力的男人爬上城墙,青年已不知去往何处,只有汉斯哆嗦个不停。
在那逆光的角度,青年的眼睛……
恶魔。
第二章 过往者
荒原。
在离开之前,青年记下了城镇的名字,“希尔”。
这只是他找寻地狱之途中的一个小小标点,但记得过去总是好的。不忘却经历过的种种,便不会迷失自我。
青年紧了紧肩上的帆布袋,暗红色长剑也不算太沉,只是他怎么都打不好背带的结,以至于帆布袋总是随着脚步的颠簸而滑落。
地狱的地址无处可寻,也许是没有人会往那寄信的关系,所以青年只是单纯地朝着魔物进攻的反方向前行——既然那些魔物自称来自地狱。这样说来,青年的行程也勉强算是有目的、有计划、有准备,达成它应该不会太渺茫——不过就算渺茫又如何,经常有勇者说“即使是整个地狱阻挡在我面前,也停不下我的脚步!”,那、只是目的简单地追寻地狱的自己,至少不会无路可走吧。
天际铺上了镶满星辰的夜幕,荒土、黑石、枯木,这便是青年今晚的露宿之处。
“哈!公主果然看上看守她的恶魔了!”坐靠在半人高的黑色岩石旁,他借着月光翻看一本人类小说,“原来人间的‘禁书’才是最有趣的读物啊。”
青年陶醉在小说情节中,作为唯一行囊的帆布袋都被随意丢置一旁。
野风飒飒,荒原自顾自表现它的寂冷,夜空缓缓流动的云彩却不小心挡住了月色。
“喂,你浇灭一颗求知的心了!……”青年不满地对天抱怨,但云彩仍旧很笨拙地挪移,他也只能无奈收起书本。
蓦地
青年抽出长剑,暗红色随着他的砍击褪去。
“……也让蠢蠢欲动的魔物有机可趁。”
迸发着足可媲美太阳光芒的圣剑斩在虚空——那几乎会被误以为只是黑夜的一部分的地方,当圣神的气息驱散了它伪装的黑雾,本体不过是一只长相丑陋的飞虫。
薄翼不停颤动,似乎隐隐形成人脸的影像。它叫梦魇,钻入迷失者的脑袋里,翻动他们最痛苦的回忆、然后吸食所有负面情绪,但最终酒足饭饱的它们却因为身形的胀大无法离开,便困死在宿主的大脑中,为他陪葬。
剑锋劈入梦魇脆弱的甲壳,直接斩落在地。青年还狠狠搅动,到那魔物稀烂地变成一滩混合着细碎的脏水才收手。
他反手将剑插于土中,身周的其余雾气倒乖乖远离了。圣剑的光辉略有暗淡,只是与这黑夜相比还是太过耀眼。青年叹气,小题大做的烂摊子当然得自己收拾,他起身折下不远处的一棵枯树,断成几截堆在圣剑周围;便打了响指,枯木易燃,火光的耀眼替代圣剑的夺目。
“完美的隐藏,在光明中。”嗯,这是那本人类小说里提到的。
他又蹲身按在地面,荒土随心意起伏,形成一些怪异而杂乱的的足印。
完成这一切,青年走向黑色岩石——平坦的表面就是他的睡床。
黑色岩石上被青年事先刻好了一幅繁复的魔法阵,躺上去后他的身体突然僵硬,接着竟溶于黑暗。
“禁锢加上隐匿,每天的惯例嘛……晚安。”
然而那本人类小说里,在他还未翻到的地方、写有这么一句话:
“再坚固的牢笼,也困不住真正的野兽。”
……
月光再次撒在荒原上,黑色岩石表面平坦如常。
魔法阵的隐匿效果倒是彻底的很,光线都被它所欺骗,没有留下任何遮挡造成的阴影;只是这如同被抹去一般的隐匿,即使天使也会迷失其中吧,无法区分自身的存在,像光一样移动、像暗一样寂静,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直到魔法阵的力量失效或者身体腐朽——然而天使的身体不会衰老,迷失自我对他们来说就是永无回路的深渊。
不过世间不存在只会割伤别人的剑,所以熟练驾驭它之时却不知还会不会为此感到单纯的快乐。铭记经历过的种种便不会迷失,当回忆能够深刻到如盔甲般保护大脑的时候,就算身形完美地融入天地,青年自身的意识依旧与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孩子与天界的格格不入一样。
是的,当诞生于天界的孩子没有羽翼,没有如天空般湛蓝或云般柔白的瞳色,“格格不入”确实是贴切的形容。
同龄的小天使总会不远不近地在他周围飞舞,咯咯嬉笑。他读出了诧异、好奇和戏谑,所以自卑的种子开始萌芽。
他询问上帝——那是天界唯一一位同样不曾身负羽翼的生灵,可尽管他似乎永远坐在无人的殿堂之上、陪伴的只有白玉宝座,却无疑受到天界所有其他生灵的尊重与敬仰——如何才能获得认同,上帝慈祥地告诉他,他需要的、是如云海般不可测的智慧与如大海般广阔的胸怀。
他好像能懂,心事重重地离开。
炽天使耶和华从殿堂内追了出来,传达上帝对男孩的邀请,邀请他参观上帝的藏书室。
“真的……可以么?”
那是男孩幼年时期最为珍贵的回忆之一,原来自己和自己也可以过得如此充实。他成为了藏书室的常客,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智慧结晶里学到很多,开始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知道在天界的很下面很下面,比人间还要深的地方存在“地狱”,充斥黑暗与邪恶,横行的魔物。但那里的真正原著民“恶魔”不仅不身负羽翼,还有着与他相似的鲜红瞳色。
男孩便沉醉于此,甚至夜不归宿,在藏书室席地而睡。
某天,当他搜寻书物时,看见一本蒙着灰尘的羊皮书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承担着和他一样的孤独。也许出于同情的心理,他翻开了它。这是一本字迹潦草的笔记,没有藏书印记、记载凌乱地好像在故意挑战阅读者的辨认能力。不过内容倒是包罗万象:武器设计图、魔法阵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