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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设计图、魔法阵演算草稿、一些片断的心情、奇闻异事、对人间君主管理制度的看法、日出的时刻,甚至有一篇名为“论世界之构成”的万字文稿。
羊皮书主人丰富的经历令他叹服,只是阅读辨认的艰难耗去了整整上午的时光,当晨曦天使挥动着双翼回归的时候,男孩才翻到最后一页——“只有撒旦记得天空原本的颜色……而他就像跳梁小丑,竟然让那错误的衍生物得到我们的参拜?!不,绝对不是想要寻求宽恕,他已经忘记自己是谁……没有一位天使会屈服,我将取下晨曦之光与他争斗……哦,这些念头让我感到身体沉重……我寻好了退路,地狱之门不会为我开启,但人间一定藏有通道。”
门缓缓开启……
呵呵,藏书室的门而已。男孩连忙将羊皮书塞入一堆描写地狱的藏书里、慌慌张张地抽过一本藏书假装研读。
呼……出现的既不是上帝也不是炽天使耶和华,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从门缝间挤了进来。
男孩为自己的过激反应感到不悦,他记得书里描写的智者都是处变不惊的;于是男孩嘟囔着开始在书堆里翻找羊皮书:“唉,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长着四对羽翼的天使。”
“我也没有见过一对羽翼都没有的天使!”
“你……!”男孩抬起头,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女孩在回敬的时候可是嘟着小嘴,流露出一副勉强能称为“愤怒”的可爱表情。
虽然有着自己的底线,但是一个男孩,无论他生在天界或者人间,啧啧,心胸总会在某些特定时刻变得比大~海还要宽广。
女孩名叫露希亚,她也去问过上帝和男孩相同的问题。她一诞生便生有八翼;天界历史上只出现过一位圣光六翼炽天使——晨曦天使路西法,这位已不知去向的天使通常都是天界避而不谈的话题,以至于比路西法还多一对羽翼的露希亚荣幸地获得几乎同等的待遇。所以在炽天使耶和华的邀请下她也来到上帝的藏书室,然后……
然后这里成了男孩与露希亚共同的小天地。
充满火药味的初遇反而是日后相互调笑的话题,两颗受过冷落的心终于获得认同。男孩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话很多的孩子,可以跟露希亚说一下午他读过的故事,还会很认真地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圣子耶稣”这个名字,还是用地狱语的发音方法读出的“拉”比较好听、然后继续很认真地牵着她的手跟她讲解地狱语的语法和天界语的语法有何区别,直到露希亚反应过来,红着脸把手抽开;他总是偷偷地摸一下她的羽翼,然后被她追打,或者故意把露希亚想看的书放到很高的地方,等她可怜兮兮的扯着男孩的衣角求他帮忙;甚至什么都不做,很长时间,安静地看着她。
“干什么嘛、拉,老是盯着我看。”
“因为……我要把你刻进我的灵魂里啊~”
上帝似乎也窥出两个逐渐成长的孩子的心思,很少再光顾自己的藏书室。连炽天使耶和华也只会定期整理被他们弄乱的藏书,所以露希亚才可以靠在拉的肩膀,不怕打扰地享受二人世界。
后来,当他们惊讶地发现已经阅尽所有藏书之时,露希亚已是圣光八翼炽天使,引领晨曦;而拉依旧我行我素,用一件红色风衣将自己与天界区分开,不过他一直随身携带一本羊皮书——露希亚隐约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拉看的似乎也是这本奇怪的书。
某天——命运似乎总在一瞬间转变,其实不过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积蓄的过程罢了——露希亚像往常一样经过天界之门,却看见拉早已等候在此。而原先在附近巡视的权天使们无踪可觅,只剩他靠着被锁链牢牢禁锢的天界之门,右手握持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拉!”露希亚惊讶地上前握住他持剑的手腕,“这不是……中心圣坛上的圣剑……”
“是啊,那些鸟人说过,只有上帝才能拔起它。”
“你……这可是用来震慑人间魔物……”
“呵呵,身负罪孽之躯将永坠地狱,”拉抽出手,端详着圣剑,“地狱之门不会为我开启,但人间一定藏有通道。”
他突然将露希亚拥入怀中,在她耳畔深深吸了口气,低语道:“我的小希亚,你和那些鸟人…不一样。”
“可至少,至少我们是相同的啊!”心惊,却抱得更紧,露希亚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就像清晰地知道她不愿让它发生。
拉带着应该算是欣慰的表情转身向天界之门走去。
“不,我跟整个天界都不同。”
剑芒划过,断裂的锁链落到云面,发出从未在天界响起的声音。拉推开天界之门,尽是混沌气云,人间的风从门缝挤进来,吹起他的头发,凌乱地挡住了露希亚的视线。
拉低垂着头,露希亚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对不起,”拉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在风中显得飘渺,似乎极力想掩饰什么,“我该回家了。”
红色身影坠入气云之中,带着耀眼的银白。
露希亚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踏入了一个魔法阵内,禁锢的力量使他不能前行半步,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仅能用最痛苦的方式看着拉消失在混沌气云之中……
由众多能天使和权天使组成的天使军团以及那些原来巡守天界之门的权天使姗姗来迟。直到天界之门被开启,权天使们有所感应才发现异样,之前所有天使竟都以为天界之门一切正常,甚至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警戒程度比以往都高。
大天使米迦勒缓缓落到云面,唉,今天注定是个会被记载的日子,天界唯一一位红瞳无翼的天使骗走所有权天使,用只有上帝才能拔出的圣剑劈开了座天使们号称无坚不摧的锁链、逃往人间;顺便还用最高阶禁锢魔法阵把又是天界唯一一位的圣光八翼炽天使困在天界之门前被人间的风吹了起码五分钟。
他捡起断裂的锁链,切口极为光滑,不过那些座天使应该又要锻造很久才能修复吧。
几名能天使合力移动天界之门,露希亚扬起的长发渐渐低垂——仅仅垂着而已,她没有伸手将这些影响视线的发丝拨到耳后,尽管魔法阵的持续时间已经结束。
…“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露希亚的眼神毫无焦点,似乎落在天界之门上,似乎落在更远的地方。
…“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天界之门再次紧闭,米迦勒仔细地在门上设置了几个防御魔法阵,只是在座天使将修复的锁链送来前,他都必须亲自守护在这里。
…“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脑海里反复出现拉跃入人间的场景,一字一句、不停地、不停地霸占着露希亚的思维。她的时间定格在那一刻,离去的刹那,那些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好像只是为了分别而伏笔。露希亚身负的四对羽翼收拢着紧贴背部,她从未忘记自己的特殊,却已经习惯别的天使聚焦的目光,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有拉的天界;曾经,一切都像期待被打破似地步入正轨,然后、是的,就在刚才,拉走了,时间没有磨去棱角,他终于逃脱从未被他认同过的家乡、带着露希亚的整个世界。
…连我,都无法成为你留下的理由么?…
一旁的米迦勒欲言又止,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碎了眼前这个脆弱的孩子。“万能的主早已预知到圣子耶稣的离开,”他踌躇半响还是开口道,“只是过了这么久,我们都以为他接受这里了。唉,主的智慧果真是深不可测的啊……”米迦勒把手搭在露希亚的肩膀上,“他会在天界滞留这么长时间……你,才是他最主要的原因吧。”
第三章 屠戮者
夜已深了,只能看清临近的景物。
黑暗成为荒原的主旋律,它的未知让人恐惧、望而却步;但同样,无知与好奇赋予的勇气在每一寸土地上刻下了人类的足印,甚至是天界与地狱。
旅人的皮靴踏着几不成形的路径,脚步声清晰地似乎回荡在时间里。
“塞万提斯,别再拨弄你那块会发光的石头了!”旅人对他唯一的同伴说道。
胸前挂着天使吊坠的塞万提斯虔诚地轻握吊坠,精致雕刻的天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贝尼,”他举起吊坠,光亮仅能使他脏兮兮的手醒目,“它是主赐予的信物,能驱散恐惧与邪恶!”塞万提斯的神态就好像手中的是能照亮整片荒原的火炬。
“省省吧。”贝尼拉低帽檐,那吊坠的微光反倒使他刚刚习惯黑暗的眼睛感到不适。若不是信鸽带到了希尔城天使神显的消息,他才不愿陪同塞万提斯回来;之前在丛林里浪费将近一个傍晚的时间,塞万提斯竟然说这一定是主对他的考验!看他一副想要立刻跪下、祈祷感谢主的器重的表情,贝尼真恨不得用拳头教会他“迷路”二字怎么写。结果直到天黑才行至荒原,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何处会隐藏着危险,让长途跋涉的旅人身心俱疲,更过分的是身边这个狂热的教徒……简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同伴。
“嗒!”贝尼的皮靴踩中了水洼,他猛地停下脚步,紧握住腰间双刃的刀柄——其中一把原本是塞万提斯的,可惜那只会成为他逃跑时的负担而已。
四周的暗有些不可思议,浓稠得如同一层刻意裹挟着他们的黑雾。
塞万提斯很没出息地猫到贝尼背后,尽管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被这个同伴保护着度过任何危险倒是塞万提斯的特长,所以他像往常一样颤抖着握住天使吊坠,也算是在精神上与贝尼守望相助。
贝尼抽刀随意一劈,不是错觉,刀过处的黑雾明显消散,继而才恢复如初。身后的同伴哆哆嗦嗦地重复“愿主庇佑”之类的话,虽然不可否认主和天使们的存在,但贝尼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刀、而不是不知何时才会露面的天使。
缓步挪移着前进。
…应该是碰到魔物了…
他如是思索,大不了就把塞万提斯那块会发光的石头——哦、不,是天使吊坠扔过去,看看天使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
“……愿主赐予光明,阿门。”塞万提斯大概是念完了一长段祷文,贝尼真希望这时有个什么能够增长能力的魔法加持在自己身上,唉,当初怎么就没让塞万提斯学一些魔法呢。
未知的魔物似乎很乐意让旅人保持高度紧张的情绪,贝尼考虑着会是哪种类型的魔物,塞万提斯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惊得贝尼以为他被魔物缠住,差点反手就是一刀。
“感谢仁慈的主!”塞万提斯嘴里蹦出的还是人类语言,连猥琐的腔调都没有改变。贝尼强忍住把他一巴掌拍烂的念头,警惕着、向塞万提斯所示的方向望去。
耀眼火光
……
火堆燃烧的劈啪声无疑是旅人耳畔的天籁,塞万提斯把他仅有的行李——一床有些发旧的棉垫——认真地铺在地上。
“我亲爱的贝尼,快解下你身上的干粮袋吧!……嘿,贝尼,别再绕圈了,这样能让你的塞万提斯叔叔吃饱么?”
贝尼没有理睬他。情况非常奇怪,如此旺盛的火堆竟然之前都没有注意…难道是因为黑雾的遮蔽?贝尼环视四周,火堆旁躺着一块有半人高的黑色岩石;也许是火光的关系,黑雾退散,能见度提高了不少,但入目处依旧只是贫瘠的荒原。
良久,他才收刀入鞘。
“放松点贝尼,”塞万提斯惬意地坐到棉垫上,他实在受不了贝尼那种就地而息的露宿方式,“我们有主的庇佑……不过快把干粮袋拿过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主会赐予你食物的。”贝尼挨着塞万提斯落座,塞万提斯伸手便去解他腰间的干粮袋。
谁知贝尼刚刚触及棉垫,就“蹭”地起身。
“喂!”塞万提斯扑了空,气恼地拍拍棉垫嘟囔道,“有什么问题?!这可是老塞万提斯家最好的棉垫!”
不予理睬
贝尼只是细细勘察地面,又掀开棉垫…果然,地面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足印。
…魔物!…
他眼色一瞬万变,扯住塞万提斯的衣服半拖半拉地迅速离开。“我的棉垫!!!”塞万提斯还想挣扎,贝尼干脆矮身将这个瘦小的男人抗在肩上,步速一缓,却不停息地奔跑。
…黑雾、火堆、脚印,当受惊的猎物喘息休憩时,屠杀才真正开始!…
又入黑暗,而在贝尼庆幸着逃脱“陷阱”的同时,塞万提斯却叽里呱啦地乱叫,因为他的天使吊坠匆忙中不知落到哪儿去了。
……
火堆无辜地燃烧着,剩下棉垫掀翻在地,陪它度过黑夜。
黑暗,吐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又一位旅人,又一段背井离乡的故事。
如同贝尼和塞万提斯,这个小女孩随着父母去其它城镇躲避魔物,路途中却遭横祸。她记得看见那群魔物的利爪刺穿了父母的身体,然后便是不停地逃跑,没有方向、只能循着来时的路,只有手中的食物——那是父母交给她的最后一样物品。
人真的可能一夜长大,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用让人疼惜的坚强前行着。累了就啃几口干粮,随意找块安全的地方睡一觉。尽管总是在父母被刺穿的恶梦中惊醒,她的信念从不动摇。
一定要、一定要回到希尔城。
所以当她误打误撞寻到火堆处时,泪水又把她变回了那个无助的孩子。粉色的床垫、父母为她盖上被子,屋内温暖的壁炉,每晚的睡前故事,还有她的小熊……小女孩蜷缩在有些老旧的棉垫上,火光映照着黄褐色的短发。她试图找回家的感觉,但出现的只是魔物站在父母身后,利爪却从他们的胸膛探出。
地面依旧散乱着怪异的足印,抽泣声渐渐低了下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
在恶梦的陪伴下,她睡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
晨曦悄悄拂过苍穹,夜色散尽,荒原用它独有的沉寂宣告新的一天的到来。
火堆燃烧得不再高亢,似乎被什么抑制、也许是不忍小女孩在梦中还是紧锁的眉头吧。
蓦地,燃曳间迸射出一道足以刺伤朝霞的银白光芒。
再坚固的牢笼,也困不住真正的野兽。
……
阳光赖上眼睑,温柔地叫醒了拉。他还是感觉昏沉,头痛地好像被五百头巨龙踏过,那些发生过的、没发生的事在脑海里翻腾着。
大抵相同的每晚,一场例行的仪式,从出生开始的经历便是全部流程。真的不是只有垂死的生灵眼前才会浮现所有的过往,梦是如此清晰,自己却如同想要成为别人的陌生灵魂、在一遍遍重温练习。
…呵呵,世间怎么会有“美梦”这个词,真是可笑…
…怎么会突然想起“圣子耶稣”,哎,发音真的很难听啊…
拉表情古怪地抽了抽嘴角。
右手传来的熟悉触感却令他如坠冰窖!
拉惶恐地松开手,就好像那不是圣剑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火堆碎乱、零星维持各自微弱的燃烧,黑色岩石断成了碎块——这是魔法阵被外力强行破坏后引起能量乱流所造成的。
身下是不知哪儿来的棉垫,瘫坐在边缘,拉不可遏制自己的颤抖,那束空洞目光把他丝丝剥离。
小女孩僵硬地面部则是一副刚刚领略完整个地狱的神情。
“不……!”拉突然哀嚎着拾起圣剑,剑身淡红衣壳顿时溃散。他反手用剑尖在荒土上刻出圆锥十字纹、日、月、翼等图纹。拉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捧进魔法阵中心,一些脏器从她腰间的致命伤口裸露出来,鲜血沾湿了拉胸前的风衣。
而血液一触及魔法阵图纹,便顺着沟壑流动。血魔法阵形成,阵内的土地忽然窜生无数青草,刺眼的绿又在一瞬间枯萎,干脆地化为粉尘。隐隐有些什么被吸向半空,还未能凝聚成体就又落向小女孩的尸体。
如此反复,绿草荣枯,只是尸体用一种让拉痛苦的坚定保持着原来的摸样。直到土里的生机被汲取殆尽,甚至无法继续支撑小女孩尸体的重量、凹陷处一个低洼。
“混蛋!”拉狠捶地面,视线、迎上了小女孩依旧空洞的目光。
暗淡虚无,那是灵魂已经离开的标志;留下承载死亡的躯体,痛斥夺去她生命的恶魔。
第四章 献世者
荒原,孤身一人的女孩
天界,孤身一人的曾经
拉蹲在新制的坟前,从地面抓起一捧土。
他不禁握紧拳头,指缝间溢出几滴血液,渗入地面、拖出一道血痕攀上了圣剑的剑身。
拉将被挤干的土轻轻撒在坟头,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情绪如此失控,本应该习惯了,没有追赶的逃亡注定不会产生胜利者,所有的后果只能由自己承担。
“你是恶魔、别忘了。”这是对自己的嘱咐,所以一切的杀戮可以顺利成章。
…所以……所以才要离开天界么?可是这些,却是从人间、才开始的…
不愿做过多思索,也许真的想证明自己早已习惯,拉将圣剑举至胸前,和以往一样,为枉死者诵一段祷文:
“仁慈的主,愿吾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仁慈的主,请从她的脚下抽去荆棘,从她头上取下带刺的花冠。让罪如剑一般刺入她的胸膛……”
拉停顿在不合时宜的地方,他侧着头,似乎聆听什么。
“……却无法刺穿她的心。仁慈的主,愿往生者在黑暗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