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显然是在『找』东西。」克沃思说,「我只听到这些。巴斯特,你呢?你听得懂吗?」
巴斯特摇头,「瑞希,我只听得出那声音,那用字相当古老,我完全听不懂。」
「好吧,它在找。」编史家突然说,「找什么?」
「可能是我吧。」克沃思严肃地说。
「瑞希。」巴斯特语带责备,「你只是觉得感伤,这不是你的错。」
克沃思疲倦地看着他的学生好一会儿,「巴斯特,你比谁都还清楚,这些都是我的错,斯卡瑞尔,战争,通通都是我的错。」
巴斯特看起来好像想反驳,却想不出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莫可奈何地看往别处。
克沃思把手肘靠上吧台,叹了口气。「不然你觉得那是什么?」
巴斯特摇头,「瑞希,看起来像魅尔乌瑞,一种皮舞者。」他说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好像不确定的样子。
克沃思扬起一边的眉毛,「不是你们同类?」
巴斯特平常友善的表情突然转变成怒容,「那不是我们同类。」他生气地说,「魅尔人和我们甚至不相邻,在精灵界里八竿子打不着。」
克沃思点头表示歉意,「我只是以为你知道那是什么,你攻击它时毫不迟疑。」
「瑞希,所有蛇都会咬人,坏蛋都会作怪。我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名字才了解他们有危险性,我看出它是来自魅尔,那就够了。」
「所以可能是皮舞者?」克沃思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告诉我,他们已经消失很久了?」
巴斯特点头,「它看起来有点……笨,也没有试图逃进新的身体里。」巴斯特耸肩,「况且,我们都还活着,那表示它是别种东西。」
编史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对话,「所以你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着克沃思,「你告诉那孩子那是恶魔!」
「对孩子来说,那是恶魔。」克沃思说,「因为那是他最容易了解的东西,也和事实满接近的。」他开始缓缓地擦拭吧台,「对镇上其他人来说,那是有毒瘾的人,因为那可以让他们晚上睡得安稳一些。」
「那对我来说也是恶魔。」编史家激动地说,「因为他摸我的时候,我的肩膀感觉像冰一样。」
巴斯特连忙走过去,「我忘了他摸过你,让我看看。」
编史家脱掉衬衫时,克沃思放下百叶窗,编史家三天前被斯卡瑞尔刮伤的手臂后方包了绷带。
巴斯特仔细端详他的肩膀,「你手臂能动吗?」
编史家点头,把手臂转了一圈,「他摸我时,痛的像是被十二个混账打了一顿,像是里面有东西撕裂一样。」他摇着头,气恼地说,「现在只觉得怪怪的,失去感觉,像麻木了一样。」
巴斯特用一根手指戳他的肩膀,怀疑地检视着。
编史家看着克沃思,「那孩子对火的看法是对的,不是吗?他没提到以前,我还没想……啊啊啊啊!」编史家大叫,猛然从巴斯特身旁弹开,「那到底是什么?」他质问。
「我猜是你的手臂神经丛。」克沃思冷淡地说。
「我必须知道你受伤的程度。」巴斯特平静地说,「瑞希?你可以帮我拿一些鹅脂、大蒜、芥末……我们有任何闻起来像洋葱、但不是洋葱的绿色东西吗?」
克沃思点头,「可维若?我想还有一些。」
「把那些拿来吧,还有绷带,我应该在这上面涂点软膏。」
克沃思点头,钻进吧台后面的门,他一离开,巴斯特就贴近编史家的耳朵,「不要问他那件事。」他连忙嘶声说,「完全不要提。」
编史家一脸疑惑,「哪件事?」
「瓶子的事,关于他想施展共感术的事。」
「所以他是真的想让那东西起火燃烧?为什么没有效?是什么……」
巴斯特加强手握的力道,拇指压进编史家锁骨底下的凹洞,编史家又发出惊叫声。「不要谈那件事。」巴斯特在他耳边嘶声说,「不要问问题。」他抓住编史家两边的肩膀,摇晃了一下,像生气的父母对待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老天,巴斯特,我从后面就可以听到他哀嚎了。」克沃思从厨房里喊,当他从门口走出来时,巴斯特站直了身子,也把编史家拉直坐好。「老天,他看起来像纸一样苍白,他应该会没事吧?」
「这和冻疮差不多。」巴斯特不屑地说,「他要像小女孩那样尖叫,可不是我的错。」
「你对他下手还是轻一点。」克沃思说,把一罐油脂和一把大蒜放在桌上,「他还需要用那手臂至少两天。」
克沃思剥大蒜,接着捣碎,巴斯特调制药膏,把难闻的调和物涂在编史家的肩上,再用绷带包扎。编史家坐着动也不动。
编史家再度穿上衬衫时,克沃思问他,「你觉得你今晚还能再写一点吗?我们离真正告一段落还有几天的内容,不过我可以在今晚收工前把一些枝微末节的地方做个了结。」
「我还可以再写几个小时。」编史家没看巴斯特就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东西。
「我也是。」巴斯特转头看着克沃思,表情充满期待,「我想知道你在大学院底下发现了什么。」
克沃思露出一丝微笑,「我想也是。」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在大学院底下,我找到我长久以来最想要的东西,但却不是我预期的那样。」他作势请编史家提笔,「当你如愿以偿时,往往都是那样。」
第八十九章 愉悦的下午
隔天,我在曾经名为「阔言殿」,亦即「风之殿」的铺石广场上接受鞭刑,我竟然觉得很适切。
这里如预期般聚集了大批学生围观,数百人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从窗户和门口向外探,有些人甚至爬上屋顶,以便看得更清楚。其实我不怪他们,错过免费的娱乐总是可惜。
我的背部被抽了六鞭,我不想让观众失望,给了他们一些话题可以聊。我再次上演同样的桥段,不哀嚎,没流血,也没昏倒,我抬头挺胸地独自离开广场。
莫拉帮我在背上缝了五十七针后,我去了一趟伊姆雷寻求慰藉,我拿着安布罗斯的罚锾,买了一把很棒的鲁特琴,两套不错的二手衣,赎回装着我血液的罐子,也帮奥莉买了一件暖和的新连衣裙。
总之,那是一个相当愉悦的下午。
第九十章 半成屋
每晚我都和奥莉一起去探索地下世界,我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有些可以等以后再提,现在我只需要说,她带我看了地底世界里宽广无比、各式各样的角落。她带我去鸟栖区、跳跃区、林区、挖掘区、小蟋区、十镑区、烛台区……
她取的名字,刚开始听起来似乎毫无意义,等我亲眼看到了,却觉得非常贴切。林区其实一点也不像森林,那只是一连串的毁坏走廊和房间,天花板由厚重的梁木撑起。小蟋区里,一面墙上流着一道涓涓细流,那湿气吸引了许多蟋蟀在低矮的长型房间里唱着歌。跳跃区是狭长的走廊,地板上有三条很深的裂缝,我是看到奥莉连跳三步到对面才了解它的名字。
过了好几天,奥莉才带我去地下区,那里就像隧道交错成的迷宫一样。虽然我们是在地下至少一百尺的地方,这里一直都有稳定吹动的风,带着灰尘与皮革的味道。
那风就是我需要的线索,它让我想到我已经接近了我来这里找的东西。不过我还是不太懂这地方的名字,我想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你为什么叫这里地下区?」我问奥莉。
「那是它的名字。」她轻松回答,风把她的细发吹起,仿如薄纱飘在身后。「你用名字称呼东西,那就是名字的作用。」
我不经意露出微笑,「为什么它会有那个名字?这里不是所有东西都在『地下』吗?」
她转身看我,头偏向一边,头发吹到她脸庞上,她把头发拨开,「不是地下(belows)。」她说,「是底下(belows)。」
我听不出差别在哪,「你是说『吹风』(Blows)吗?」我一边问,一面鼓起两颊作吹风状。
奥莉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算是一部分。」她笑着说,「再多想想。」
我努力思考还有什么合理的臆测,「风箱(Bellows)吗?」我摆动两个手臂,仿佛在操作冶铁用的鼓风炉。
奥莉想了一下,往上看,把头偏来偏去。「那不大好,这是个安静的地方。」她伸出一只手,拉起我斗篷的衣缘,让风像吹着风帆一样吹起斗篷。
奥莉抬头笑着看我,仿佛她刚刚变了一个魔术似的。
吹帆(Billows),原来如此,我也对她微笑。
那个小秘密就这样先搁着,奥莉和我开始深入探索吹帆区。几小时后,我开始了解这个地方,知道该怎么走了,现在我只需要找到通往那里的隧道就行了。
寻找的过程着实令人抓狂,这里的隧道弯弯曲曲的,很多绕了半天又回到原地,偶尔真的发现通往某处的隧道,走到最后却封死了。很多通道突然往上或往下延伸,让我没办法继续走下去。有一条通道的四周石头里,嵌入了粗大的铁棒,挡住去路。另一条通路愈来愈细,到最后只剩一个手掌宽。还有一条的终点是布满木头与土壤的洞穴。
经过几天的搜寻,我们终于找到一个老旧腐朽的门,我想开门时,潮湿的木板就这样碎裂成片。
奥莉皱起鼻子摇头,「我会磨破膝盖。」
我把共感灯往坏掉的门里照,才明白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门里的房间天花板倾斜,最低的地方只有三尺高。
「你要等我吗?」我脱掉斗篷、卷起袖子时问她,「我不知道没有你,我能不能找到通往上面的路。」
奥莉点头,看起来有点担心,「进去比出来简单,里面有些地方很窄,你会卡住。」
我尽量不去想这些,「我只是进去看看,半小时内就回来。」
她把头偏向一边,「万一你没回来呢?」
我微笑,「你得来救我。」
她点头,表情像听话的小孩一样认真。
我把共感灯含在嘴里,让红灯照着前方的一片漆黑,接着我趴下来,头朝前,膝盖磨着地板的粗石。
转了几个弯后,天花板又更低了,低到无法用爬的,考虑许久之后,我肚皮贴地,继续匍匐前进,用灯照着前方。我的身体每扭一下,就拉扯到背部缝补的伤口。
如果你不曾到地底深处,我想你应该无法了解那种感觉。黑暗是一定的,几乎是有形的,就像潜伏在光线外一样,等着像洪水那样突然冲进里头。空气静止不动,带着霉味,毫无噪音,只有你制造出来的声音。你的呼吸声听在耳里感觉很大声,你的心砰砰跳,而且你一直觉得有数千吨重的土壤与石头压在你上头。
不过我还是慢慢地匍匐前进,我的手都脏了,汗流进眼里,通道愈来愈小,我不小心让手臂卡在身体旁边,心一慌,冒了一身冷汗。我努力挣扎,希望能把手伸到前方……
紧张地过了几分钟,我终于把手臂挣脱了,我又躺在那里一下子,在黑暗中颤抖,然后继续往前爬。
于是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从地底世界出来了以后,我小心从窗户与锁住的门钻进笼楼的女生宿舍,我轻敲菲拉的房门,不希望意外吵醒任何人。男性在无人陪同下,不准进入笼楼的女生宿舍,尤其是在深夜。
我敲了三次门,才听到房里传出轻轻的移动声,过了一会儿,菲拉开了门,她的长发有点乱,眼睛半睁,一脸疑惑地朝走廊看。她看到我时,眨了眨眼,仿佛很意外竟然会看到人。
她很明显没穿衣服,只用被单裹住身子,我承认看着胸部丰满又美丽的菲拉半裸站在我面前,是我年轻时最血脉贲张的时刻。
「克沃思?」她说,仍维持着相当的镇定。她试着把身体包得更紧一点,把被单往上拉到颈部,却让纤长的美腿露得更多。「现在几点?你怎么进来的?」
「你说过,如果我需要什么,我可以随时找你帮忙。」我急着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对,当然啰。」她说,「老天,你怎么全身脏兮兮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我全身脏污,身前都是因匍匐前进而沾满的泥土,膝盖附近的裤子都刮破了,看起来里面的膝盖也流着血。我刚刚太兴奋了,一直没注意到,也没想到要先换衣服才过来。
菲拉往后站了半步,把门拉开一点,让我进房间。门开大时,吹起一点微风,让被单紧贴着她的身体,瞬间显露出她身形的完整轮廓,「你要进来吗?」
「我不能待下来,」我毫不考虑地说,压抑着盯着她身体猛瞧的冲动,「我希望你明天傍晚能在大书库和我的朋友会合,五点的时候,在四板门那个地方,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有课。」她说,「不过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可以跷课。」
「谢谢。」我轻声说,然后后退。
我在走回安克旅店的半路上,才想到我拒绝了半裸的菲拉要我进房间的邀请,可见我在大学院底下的隧道里发现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
隔天,菲拉跷了高阶几何学的课,抵达大书库。她爬下好几层的楼梯,穿过有如迷宫的走廊与书架,走到整栋大楼里唯一没有摆书的一片石墙。四板门就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山一样动也不动,上面写着法雷利塔斯。
菲拉紧张地环顾四周,局促不安地站着。
过了好一段时间,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从黑暗中站了出来,走进她红色共感灯照亮的范围里。
她不安地微笑,「嗨。」她轻声说,「一位朋友要我……」她停了下来,稍微低头看,想瞄一眼兜帽里的脸庞。
你可能不会对她看到的人感到意外。
「克沃思?」她不敢置信地说,突然惊慌地四处张望,「老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违法闯入。」我随口回她。
她抓住我的手,拉着我穿过一堆书架,钻进散布在大书库里的读书室。她把我推进去,关上门,用身体靠着门。「你怎么进来的?罗兰会气到脑充血,你要让我们两个都被退学吗?」
「他们不会把你退学的。」我轻松说道,「你顶多只犯了蓄意共谋罪,他们不会因此把你退学,或许付点罚锾就可以脱身了,因为他们也不鞭打女生。」我稍稍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到背部伤口隐隐拉痛着。「这对我来说是有一点不公平。」
「你怎么进来的?」她又问了一次,「你从柜台偷溜进来的吗?」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我避免正面回应。≮我们备用网址:≯
我当然是从吹帆区过来的。我从风中一闻到老皮革和灰尘的味道,就知道我离这里很近了。在错综复杂的隧道迷宫里暗藏着一扇门,那扇门直接通往书库的最底层,是为了让馆员可以容易接近通风系统而设的,平常当然是锁着,但是上锁的门对我来说向来不是什么阻碍,真是遗憾。
不过,我没让菲拉知道任何相关的内情,我知道唯有保密,我的秘密通道才能持续畅通。告诉一个馆员,即使她欠我人情,也是自找麻烦。
我马上说,「这里非常安全,我来好几个小时了,没人靠近我,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灯,所以要回避他们很简单。」
「你吓我一跳。」菲拉说,她把深色头发拨到肩后,「不过你说的没错,外面或许安全一点。」她开门,窥探外面,确定外头没人。「馆员会定时抽查阅读室,确定没人在里面睡觉或发生关系。」
「什么?」
「大书库里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她微笑,把门完全打开。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我们走进书堆,「我不熟悉这个地方。」
「你想找什么?」菲拉问。
「上千种东西。」我坦白说,「不过我们可以从艾密尔的历史开始找起,或是祁德林人的真实报告,这其中任一种都可以,我一直找不到。」
我没刻意掩饰语气中的挫折感,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进到大书库里,结果完全找不到我想找的东西,那实在是令人抓狂。「我以为这里面的东西会比较有组织条理一点。」我抱怨。
菲拉轻笑,「不然你会怎么做?我是指,你会怎么整理?」
「其实刚刚两个小时我都在想这件事。」我说,「按主题来分是最好,例如历史、回忆录、文法……」
菲拉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我想我们应该先把这个讲清楚。」她随手从架上抽出一本小书,「这本书的主题是什么?」
我打开书,瞄了几页,那是古代编史家的手稿,笔迹细长难辨,「看起来像回忆录。」
「哪一类的回忆录?相对于其他的回忆录的位置,你会怎么摆?」
我翻着页面,发现里面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图,「其实它比较像游记。」
「好吧。」她说,「你会把它放在回忆录/游记区的哪里?」
「我会按地理区来分。」我还满喜欢这种游戏。我又多翻了几页,「艾图、莫代格……维塔斯?」我皱眉,翻过来看书脊,「这本书多久了?三百年多前艾图帝国就把维塔斯并入领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