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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思想与身体的动摇,安迪最终还是没动,乖乖让阿尔的左手覆到他的额头。和冰冷的指尖不同,掌心的温度高得难以忍受,安迪甚至生出了被火焰炙烤的错觉,意识开始恍惚。
阿尔在快速浏览安迪的记忆,从现在往回倒,最后定格在三个月前的某日。降阶学徒获得破格面见,召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魔导师路维斯。
谈话的过程极其短暂,也就是问了新收弟子的日常行程。
阿尔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路维斯双唇一开一豁,明显是在说话,为何安迪神情恍惚、两眼无神,活像被催眠的傀儡。被催眠?又或者是暗示?幕后主使安迪监视我的不是萨多吗?怎么会是路维斯?
他忽然想起了学院杯期间,附身伊萨克的泰伦斯曾说过的话。
“你真以为他是无欲的圣人么?真想看看得知真相后你幻灭的表情,那会是如何一副凄惨的模样呢?一定非常美妙……坠入深渊的绝望,无法化解的痛苦,恨不得毁了世上的一切……”
泰伦斯的话犹在耳旁响起,得意而狂妄的大笑让阿尔心生不安,他一直看不透路维斯的目的。那些不经意展露出的温情,都让他明知路维斯是在利用自己,也狠不下心撕破脸。
不!我一定要知道路维斯到底对安迪做了什么?
对路维斯特殊的感情,让阿尔明知这样做很危险甚至有可能会破坏安迪的大脑,依然偏执地选择了动用预言术读取了路维斯与安迪的完整对话。
“路维斯阁下,听说您要让次席出席这次的学徒测试?”这时的安迪还眼神清明。
“我这位弟子自幼生活在外海,缺乏基础,你带他去测试,顺便教导一些常识。”路维斯眉头紧,脸色发白,似乎心情不大好。
看出路维斯此刻心情不佳,安迪不敢多言。
“唔……”忽然,路维斯踉跄了两步,用手捂住脸,他的这一反常行为让安迪不顾危险,上前伸手扶了一把。
稳住身形的路维斯抓紧安迪的手腕,缓缓抬头,他的表情让安迪失声。
“监视他。”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嗓音,可这份阴冷却不属于路维斯。
“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是……”安迪木然点头。
“要是被他发现,就说是萨多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若想杀你,可适当的反击。”路维斯点了点安迪的额头,一脸呆滞的他转身离开。
记忆到此为止,承受不住连续两次记忆探查,安迪昏迷过去,他倒地的声响将沉浸在震惊中的阿尔唤醒。
路维斯有双重性格这我点知道,可……
那异样的阴冷让阿尔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一种呼之欲出的真相感,一种被欺骗、背叛的强烈不安席卷了他。
“我……这怎么了?”陷入短暂昏迷的安迪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想起最后的记忆是阿尔向他伸出左臂,顿时汗湿后背。
我还活着,这就代表他并不是想杀我。四肢酸软发晕,这典型的症状,是记忆探查。他究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安迪。”
“啊?是。”陡然被点名,安迪颤颤巍巍爬起身。
阿尔一脸阴郁,看起来心情很糟的样子。
“你知道路维斯的年纪有多大吗?”
“路维斯阁下?”怎么会想到问这个?虽觉奇怪,但安迪还是老实回答,“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吧。我们所知的,也就是他与六位英雄一起击退了来犯的魔族。”
“在那之前呢?”
“这……实在不知。依我看,就连最高评议会也未必有路维斯阁下抗魔战争之前的记录。”三百年的时间早已超过普通人的寿命,世人对于路维斯的记忆都始于那场让路维斯一战成名的著名战役。
安迪的回答让阿尔陷入久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声:“安迪,想获得力量吗?”
诶?这转变让安迪措手不及,想,他当然想,可……阿尔的语气让安迪不安起来。没等他做出回答,阿尔抬起低垂的头,金色的双眸让安迪想挪开视线却力不从心。
威压开始升高,安迪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像都尔金那样学会言灵。”
“什、什么办法?”住口,不要说!心里如此想,可安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要获得力量的想法彻底压倒了理智。
“言灵是神祇赐予信徒的力量,想获得就必须支付自己的信仰。你有这个决心吗?无信仰的法师。”
冷情的嗓音此刻听来饱含了难以言喻的诱惑,安迪呆呆看着阿尔再次伸出的左臂,坚定地点头。
只要能获得力量,别说是信仰,就是灵魂,我也……在所不惜!
【那么,从今天起,从此刻起,皈依我。】璀璨如金的瞳孔染上了一抹赤色,阿尔再次以手触碰安迪的额头,只是这一次,施放的不是法术。
“是的……我皈依您……”
为了让安迪能安心制作刻纹,炼金协会撤走了其他学徒,没人发现这个房间的异常。
【以魔神之名,赐予你神力。】
“啊——”剧烈的疼痛让安迪忍不住喊出声,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额头有一个滚烫的痕印,抓起桌上的铜镜,安迪看到眉心有一道血红的刻痕——一对向内弯曲的双角。
怎么回事?!
再转身,身旁已没有阿尔的踪影。
安迪还记得刚才在脑海中回响的语句,他将颤抖的双手伸向炼制刻纹所需的材料。
额头的热度还未褪去,多年夙愿触手可及,安迪满心欢喜,忽略了种种怪异之处。
言灵,我想要言灵。魔神啊,你若真有神通,就赐予我使用言灵的资格吧。
随后,安迪将视线投向关在笼子里的鸟雀。白光闪过,材料消失了,桌上多出一块模板,他取过空白的附魔纸输入魔力,一张印有符文的魔法卷轴像印刷一样被复制出来。
打开笼子,褐色翎毛的鸟儿立时振翅飞出,安迪举起刚制成的刻纹,魔法卷轴化为灰烬的瞬间,那只在头顶盘旋的鸟儿按照他的意念停在肩头。
“我成功了?就这么简单?原来魔力充沛什么都能做到,哈哈哈哈~太棒了!这力量……真是绝妙!”
炼金分会长打开紧闭的房门,就看到安迪举着一块模板泪流满面。
“成功了,我能制作刻纹了,看!”
“哦~不愧是那位的高徒,这么快就成功了。”分会长赶紧恭维,并接过安迪手里的刻纹,“这是什么法术?”
“役使动物。”不会高阶法术,也不敢随意把高阶法术制成刻纹,兴奋的安迪抓着分会长的手,让他再多准备一些炼金材料,准备将剩余的七个模板也一并制作了。
分会长注意到安迪的额头有些发红,不由多问了一句:“你额头怎么了?”
安迪立刻拉起兜帽,盖住还印着神徽的额头。
“没什么……乘着感觉还在,快去取材料啊。”
看着分会长离去的背影,安迪的兴奋逐渐降温,开始后怕起来。
魔神,导师怎么会与黑暗阵营的神灵牵扯上?而且,还是从未听说过的神。
他不知道阿尔就是魔神本尊,还以为阿尔是魔神的代言者。
第六十九章 深红(三)
离开炼金协会后,阿尔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皇宫。
不想破坏宫廷法师们刚修补好的防御结界,阿尔步行前往地理位置偏高的上城。半路上,他被人截下了。
一直对阿尔抱有敌意的半精灵冷着脸站在路中央,阴沉的气场让两旁的路人都绕道而行。
“哟~总团长。”阿尔举手招呼,自从解除了自我暗示,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除了讨厌喧闹人多的地方与冷静这两个优点,巫妖模板的喜好基本没剩下多少。
“无论列拉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希望你不要答应他。”一直以来,希尔斯给人的印象都像一个家世优渥的贵族,而非佣兵。而源自精灵与生俱来的优雅和俊俏的外表,更是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为什么?”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你是指……与皇室结亲?还是奥洛芬?”虽然对方言辞委婉,但阿尔还是听出了一些眉目。
希尔斯眉头皱得更紧,从第一次见面起,阿尔·塞特就给他一种不详感。这不仅仅是因为拜恩的身世,更因为那双金瞳。死气沉沉或与世无争都不足以形容希尔斯的感觉,那双眼看人的目光让人非常不舒服。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估量一件物品的态度。若真要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只有‘上位者’。处于不同境界的生物看待其他事物,就像人类看待菜园里种植的花草、养殖的牲畜一般,待价而沽。
和这样的人物牵扯上关系,希尔斯后悔万分,他不该去自由城邦,不该为了听说瓦伦丁还有遗族而动心,不该为了脸面而接受兄弟团的要求,最不应该把他引荐给列拉金。
“原来是为了可爱的侄女……”读取到希尔斯的心声,阿尔了然,“放心好了,我对联姻没兴趣,更不会接受国王愚蠢的借种狂想。”
希尔斯一怔,随即又紧张地四下张望。
“附近没人偷听。”
“你知道?”
“我连你此刻在想什么都知道,列拉金那疯狂到快要具现的念头又怎会读取不了。”对于布列加托的国王,阿尔认为‘疯子’一词都不足以形容。皇宫别院那一夜的短暂接触,饶是见识过各种各样怪人的他,也不禁为这个王国有那样的国王感到悲哀。
“你……”看着擦肩而过的身影,希尔斯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守卫城门的皇家骑士表面身份,说奉国王之命前来觐见。通报传进去,很快就有人引着阿尔进入皇宫。
明明是正午时分,偌大的宫廷除了站岗的卫兵鲜少看见有人走动,显得死气沉沉。
跟随者侍从穿过花园和走廊,阿尔左右环顾,这布局分明是后宫吗,国王在这儿召见我?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塔形建筑,这里四面环水,没有一个守卫。侍从推开没有上锁的木门,躬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看了一眼沉默的侍从,阿尔走入弥漫着奇怪气息的房间。
用傀儡术控制皇宫近侍,国王想干什么?
原本有些不耐的阿尔忽然兴起了看个究竟的念头,他沿着螺旋的阶梯向下走,很快就走到底。这间塔形建筑是一个炼金室,正中的木桌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与炼金材料,阶梯对面的墙边摆放着一张大床,柔软的被褥上隐约可见一个凹陷的人形。
阿尔停下脚步,不用走过去确认,他也知道躺在那里的是谁。
列拉金可真是迫不及待,连这种招式也使得出。也许,也许是联姻的想法遭到有亲缘关系的莫里森阻止,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呵~他似乎忘了我还挂着七阶法师的头衔吧。迷香这种下三滥手段未必会见效,况且,就算他的目的得逞,与人类生出的子嗣未必就是纯血的拜恩,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说的果然不错,迷香对你不起作用。”列拉金站在一扇开在墙壁上的密道里。
他是谁?希尔斯?莫里森?泰伦斯?又或者……是路维斯?
阿尔不动声色地看着国王,以他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脱身,但他想知道,列拉金口中的‘他’是谁?
“你对伊芙不满意吗?”列拉金走出密道,扶起了倒在床上的女儿,刚举行过成人礼的少女两眼微睁,介于清醒和昏迷之间。
“论容貌,不会比伊斯梅尔的第一皇女差,比你那位名义上的妻子漂亮多了。”列拉金轻抚伊芙的面颊,轻柔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薄纱睡裙,沿着漂亮的锁骨往下滑,“瞧~这肌肤娇柔和婴孩一样,岂是练武的骑士与满身鳞片的蜥蜴所能相比。”
这不是一个父亲应对女儿做的,阿尔眼神渐冷。
就算不是人类,就算得知自己是神王转世,这几十年来接受的一直是人类的教育和伦理,道德感薄弱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列拉金的狂想。
“我真替希尔斯感到悲哀,竟找了你这样的人做妹婿。”
国王吃吃地笑了两声,“血脉不过是自身的延续,人类……不,所有有生命的物种皆是如此。身为神灵的玛雷不也为了增加力量,而与古代人结合诞下拜恩一脉。”
“妄图封神的疯子我见的不少,但像你这样异想天开的,还是头一次。”第一次与列拉金接触,阿尔只读取到永生不死之类的信息,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贪图拜恩神裔的人类国王,没想到他的胃口还不小,只可惜想的过于简单了。
“拜恩不等于神,就算借助着返魂术或活尸一类的方法将灵魂寄宿到后代体内,也不会因此成为神灵,更何况混了人类血统,神性越发削弱。倒不如直接抢一个纯血的身体,还来得简单些。”
“我也不想搞这么复杂,只可惜活着的纯血的只有你一人,而且……”列拉金声音渐低,浑浊的两眼将阿尔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样完美的肉体,若不是献祭需要,实在可惜了……”
左脚自行跨出一步,阿尔低头,见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透明丝线不知什么时候绑到脚踝,另一端连接着列拉金。
“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我只想要一个享受神恩的拜恩后裔,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这家伙……不是人类。能使用因果律的不一定是神灵,但绝非凡人!
可刚一挣扎,阿尔就觉得自己高估了列拉金,他所释放的因果丝并不牢靠,仅凭肉体的力量都能挣脱。
“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做到以肉体凡胎使用因果律。”
看到阿尔并未如自己所愿靠近,反而挣脱了因果丝,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列拉金立刻变了脸。
“你又是如何确定,这完美的躯体是活的?”
乘对方意念动摇的瞬间,阿尔神力全开,压制住了列拉金的反抗。
“你……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从身体到意志都被压倒的列拉金瘫倒,浓烈的神息让得他无法呼吸。
不理会列拉金的质疑,阿尔快步上前,将手覆住他的额头直接抽取记忆。
一片空白,列拉金脑海中什么都没有,而且触感冰冷,不是活人应有的温度。活尸?不,制作精良的活尸有温度和心跳,可不是活尸的话,又是什么驱使他肉体不腐,且保有灵魂?
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但……这可能吗?
阿尔伸手去扯列拉金身上繁缛的衣物。
“你、你想做什么?”
层层叠叠的衣物之下,列拉金苍白胸膛上的赤红血痕印证了阿尔的猜测。
预言术‘时间停滞’,这法术作用在空间或活物身上达不到让时间完全静止,可死物就不一样了。列拉金不是被某个死魂附体,而是他原本的灵魂没有离开肉体。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已经五十多岁的列拉金为何依然还保留着三十岁的面容,等等!他既然早已死亡,就不可能和王后生下后代。
“你在做什么?!”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怒喝。阿尔收敛神力,一是已经没必要,二是再释放下去公主就活不了。
希尔斯三步并作两步跑下阶梯,扶起瘫软在地上浑身抽搐的伊芙,并为她拉好睡裙遮掩住赤裸的身体。
看着拔剑怒视的半精灵,阿尔顿觉谜题迎刃而解。
难怪希尔斯会对妹夫如此隐忍,不是因为国王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与妹妹私通。知道儿女并非亲生,列拉金自然不会善待。
“这就是你承诺的没兴趣!你对她做了什么?”探了探鼻息,发觉她气息微弱,希尔斯挥剑刺向重伤伊芙的阿尔。
夹住希尔斯的剑尖,阿尔斜眼望向躺在地上的列拉金:“你该问他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希尔斯愣住,既是为阿尔徒手接下自己饱含怒意的一剑,也是为他话中隐射的意思震惊。
“人是他弄来的,衣服也是他脱的,我可什么也没干。不过,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可就不能保证不会对你可爱的女儿做什么了。”
“这气味……迷香?”希尔斯转身揪起列拉金,恨得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后知后觉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一个词,他猛然回头。
“啊~不用在意我。”
“你都知道了……”
“刚知道,这并不难猜,不是吗。”
希尔斯盯着阿尔,深呼吸了几次才说出心里埋藏了多年的秘密。
“艾米亚和我不是亲兄妹。”
第七十章 深红(四)
一个是半精灵,一个是完全的人类,同父同母的一对兄妹差异如此巨大。
在皇宫别院的匆匆一瞥,阿尔就已经觉察到隐隐的不对劲,只是他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既不想知道希尔斯为何要将妹妹嫁进皇室,也不想知道列拉金的死因,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隐秘,都与自己无关。
向后挪了两步,阿尔退出希尔斯长剑的攻击范围,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希尔斯手里的列拉金,“我只想从国王口中知道给他下预言术并教会他因果律的人是谁?”
希尔斯听说过预言术,知道那是类神术中最高深的法术,但……因果律是什么?
见半精灵不为所动,阿尔直接动手,列拉金立时从希尔斯手里消失。
“你想做什么!”
“别激动……反正他已经是死人。”比了了噤声的手势,阿尔将左手覆在列拉金胸口的咒文。既然查不到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