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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门到底阔绰,出手如此大方,看来脂粉贵于诗书啊,真是世风日下。”
“……”
美姬之所以一下子拿出一百两银子就是看出陈四维缺钱,再有骨气的人也得吃饭,人穷自然志短。
她没想到那些围观的人那么坏,他们这么说分明就是要阻止陈四维卖诗给她。美姬又愤怒又着急,然而出身是她的硬伤,嘴长在人家鼻子底下,管得了别人说什么吗?
陈四维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歌妓想要买他的诗作而已,怎么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事跟他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陈四维拿起镇纸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压住,淡淡一笑:“姐姐稍待,小生写一首姐姐若是中意,银货两讫,姐姐若是不中意,我要十个铜板,两个付与店家抵纸墨之资,八个算我的辛苦钱。”
“乔小相公不可如此,与她一个烟花娘行讲什么君子?到时只有你吃亏的份。”
“就是,饿死也不能花脂粉钱,你若赚了她的钱,一生晦气。”
陈四维就不明白了,这些围观的人是天生的嘴贱吗?这些人看他有一百两银子赚就纷纷跳出来阻止,话说的就好像卖诗给歌妓辱没了祖宗一样。
他到现在为止还光着脚,怎么就没有一个君子站出来给他买一双袜子呢?这钱要赚与不要赚都是陈四维说了算,他并不觉得这钱不能赚,更不觉得他们有多君子。
陈四维手提羊毫看着众人,从容淡定的开了口:“小生以为君子德行但观自身如何处事,与旁人无关。并非是与自以为是君子的人便讲君子之道,与自以为不是君子的人便可不讲君子之道。”
是不是君子要看你自己是怎么行事的,哪里有跟‘烟花娘行’便不必讲君子的道理?
陈四维嘴角斜挑,轻蔑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继续说道:“说什么饿死也不能花脂粉钱,果然高雅之极。我是个俗人,但知吃穿用度皆须银钱,不知钱还分什么脂粉钱清水钱。”
陈四维抬头望向美姬:“不知姐姐吃穿用度可须银钱?你买米,米粮行莫非不收钱?你饮茶,茶楼莫非不要钱?”
目光从美姬身上移到众人身上,陈四维加问一句:“敢问各位,为何独独她买我的诗,我便卖不得了?”
人人不花脂粉钱,妓。女有多少饿死多少,既然妓。女个个明媚娇艳,说明这世上花脂粉钱的人不少,怎么偏偏陈四维卖首诗就被弄得跟犯天条了似的?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陈四维一首诗就要卖到百两纹银,让人嫉妒的红了眼。那四首令人叹为观止的题扇诗,已然惹得人们妒火烧。
现在自然没有人愿意看到他顺利得到一百两银子,别的办法没有,说几句闲话恶心恶心人也是过瘾的。
“小小年纪就唯利是图、不辨菽(音shu)麦,这还了得?”
“真是少时了(音liao)了,大未必佳,这个娃娃断无前程的了。”
“……”
陈四维无意跟他们打嘴仗,他提笔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
“起句平平,索然无味哟。”
“这样的诗作,十个铜板我能写百首。”
“话说的响亮,原来是这个主意,如此这般连平仄都不讲的句子焉能叫诗?”
“诗贵韵味,如此白话真个是味同嚼蜡不如清水。”
“……”
才写下七个字,招来七十多句批评。陈四维冷哼一声,没有言语慢慢的蘸墨,他就不信纳兰的词没人懂得欣赏。
纵然大宋才人辈出,又有几个能与纳兰容若齐名?除却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柳屯田,大概就只有大江东去的苏东坡能与之一较上下了。
“起句平未必不是高着。”美姬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家洗砚池边树,起句也是平平,朵朵花开淡墨痕,却是神来之笔。”
美姬相信这个乔哥儿不会随便给她写首顺口溜的,这种情况之下,不蒸馒头也要蒸口气。
陈四维写下第二句:“何事秋风悲画扇?”
“妙哉!有此一句衬着,此诗便有滋有味了。”
“倒是不错,还要看后面如何。”
“……”
陈四维一气写下:“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妙妙妙!如此精妙的好句当千古流传,百两银子还是卖的贱了。”
“……”
接下来陈四维把后面的四句也写了出来:“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见陈四维搁了笔,美姬拿起诗作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冲着陈四维轻轻一福:“多谢乔哥儿。”
陈四维抽出银票,扬手递给徐平:“与我置办一套鞋袜来。”
第34章 御街救人
第34章御街救人
谁光脚站在地上谁脚凉,谁光脚走路谁脚疼。陈四维现在最愁的都不是有没有饭吃,而是有没有鞋穿。
银票一到手,第一件事他就吩咐徐平速去给他置办一套鞋袜来。这汴梁城里徐平熟的闭上眼睛都能摸清路,很快他就买好了鞋袜,还给陈四维买了束发的发带和一根发簪。
陈四维束跟着茶楼小二到后面的小院里打盆水,洗净了脚,穿上新买的袜子和薄底靴,束好头发再出来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的感觉。
高敬元在楼上把陈四维题的四柄扇子打开,并排的平铺在桌子上。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四首诗四种字体,每一种都写得成熟老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少年之手。四柄扇子的版式处理都恰如其分。
雄浑端庄的楷体配正气凛然的梅花,至瘦而不失其肉的瘦金体配细如剑锋的兰花,收放自如、疏密得体的行书配大大小小的菊花,纵任奔逸、顾盼多姿的草书配或直或倾的竹林。
“乔哥儿,呵呵,好。”高敬元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大宋人才辈出,后继之人何独陈四维?”
那个送扇子上来的人,一直恭立在一旁不敢多言,站了两刻钟高敬元还意犹未尽的看着那四柄扇子。
那个无奈只好开言说道:“老爷,乔哥儿还等着买诗的银子钱呢,您若是中意,我”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被猛的一下推开,惊得他回头去看。白景辰站在门口大喘着粗气:“恩师,我,我,我有事要,跟您说。”
高敬元一摆手,那人躬身一揖,又追问了句:“留下还是?”
“当然留下!”高敬元不耐烦的一瞪眼,这样的人才必须要留下。
这个乔哥儿绝对是大宋王朝的潜力股人才,现在看到的只是诗词曲赋之才,假以时日好生培养必能成为治国经世之才。
高敬元迟迟没有给乔哥儿支付银子,就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叫上来见一面。高敬元不会下楼去的,因为楼下人多眼杂,难免有人会认出他。
他已经卸任了,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做官的人嗅觉都太灵敏,联想能力也太强,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那人低着头退出房门,转身快步跑下楼去了。
陈四维等得花儿都谢了,自从那人上了楼,他卖给美姬一首诗,徐平出去买了一趟东西,他都洗过脚,穿戴整齐了,还又等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那人才跑下楼来。
陈四维现在也不是特别在乎那四首卖没卖出去了,反正暂时是饿不死了。生存危机解除了,心里就不那么恐慌了。正所谓钱是英雄胆,没钱的时候心里就没底。
那人满脸笑容的跑到陈四维面前:“报歉,劳您久候了。”
“无妨。”陈四维等都等了,现在再说些抱怨的牢骚话有什么用?
那人拿出二十五两银子放到桌面上,高敬元说过如果他中意的话会全都买下来并且额外有赏。
刚才白景辰的突然闯入,让那人没有机会问清楚额外赏多少,他便自己做主赏了陈四维五两银子。
“这是我们老爷给您的酬银和赏钱。”那人又解下腰间的扇囊,有三分不舍的交给陈四维:“您的扇子原物奉还。”
陈四维不急着先收银子,倒是拿抽出了扇子。‘唰啦’一下,陈四维打开扇面,前后看了看。
那人离开许久,谁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没有。当面验清免得有别的啰嗦,陈四维见扇子果是原物并无损坏,他把扇子合上又装进了布囊之中。
看到陈四维打开的扇面,那人更是后悔得紧。早知道他的扇子是玳瑁的小扇骨,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他题扇卖诗,直接买他的扇子就是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着陈四维收好了扇子又收银子,他可是大丰收了。陈四维连个钱袋也没有,他把扇子系在腰间,银子就直接用包袱皮裹上了事。
诗卖完了,陈四维无意在茶楼逗留,他还要赶路呢,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他决定离开汴梁。
离开这个曾经他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更为广阔,最主要的是候爷是永远都不可以离开京城的,这样就可以避免相见了。
陈四维不想再见到怀安候府的任何一个人,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远离,越远越好,远到不在同一片天下才好。
“多谢。”陈四维对那人轻轻一揖,然后去徐平和大牛说道:“走吧。”
“乔哥儿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赚了一百二十五两银子。”大牛兴奋的直蹦,别说让他赚这么多银子,就是看也是第一次看到。
一百多两银子对回到候府之前的陈四维来说算得了什么?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了,这简直是得到了一笔巨款。
陈四维只当是老天赐给他的盘缠钱,有了这笔钱就不必靠乞讨赶路了。
“乔哥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好的诗呢?那些人老嫉妒你了。”大牛走路不看前面,就盯着陈四维的脸。
陈四维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万般比下品,唯有读书高。好好读书自然有好前程。”
“读书?”大牛每天就是跟几个半大小子在街头巷尾跑着玩,再不然就帮着家里照看照看生意,从来没想过读书的事,读书这两个字能他扯上什么关系?“我也能读书?”
陈四维看大牛的憨傻劲真是十足的孩子气:“当然,书谁都可以读。”
“噢~,我也要像你一样厉害。”大牛兴奋的跳了起来。
大牛只顾着兴奋,想像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乔哥儿今天一样,在众多举子面前出尽风头,没想到一个急转身撞到了人。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只见一个女孩子朝前扑去。
陈四维向后一拽已经吓傻了的大牛,把大牛甩到后面他没有机会抓住那姑娘了,只好脚下一滑仰面朝天的接住那个姑娘,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倒在街上。
第35章 再遇九娘
第35章再遇九娘
陈四维是有意滑倒,摔的倒是不严重,只是被那姑娘重重的砸到了身上,砸的不轻,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那姑娘尖叫着扑到了陈四维身上,摔倒没有摔着她,只是吓得六魂无主,人都倒在地上还尖叫不止。
陈四维不敢动也不能动,疼得他头上汗珠直滚,咬牙不敢出声,倒不是被这姑娘砸伤了也不是被这姑娘砸痛了,而是他屁。股还肿着呢,这一摔一滑搞得他火烧火燎的疼。
徐平一个成年人也不好去拽人家大姑娘,他便对大牛说:“你拉她起来。”
大牛憨直,上前一把扯起那姑娘,粗声大嗓的问:“你没事吧?”
“啪!”冷不防的那姑娘狠狠的打了大牛一记耳光,接着便是破口大骂:“什么狗东西胆敢拉扯本宫,姑姑娘。”
大牛反射弧有点长,一下子被打懵了,直到人家骂到头上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挨了打了。
大牛撸胳膊挽袖子的指着那姑娘嚷了起来:“我好心拉你起来,你做什么便打我?”
“打你?你过来,看我今天不撕碎了你。”那姑娘也不起身,就坐在陈四维身上,叉着腰指着大牛的鼻子叫嚣。
徐平没想到那姑娘如此泼辣,大牛挨了打又挨骂,他做势要上前跟那姑娘理论,徐平拉过大牛,对那姑娘说道:“这位小姐且慢发火,劳驾您先起来,我家主人身上有伤禁不得。”
听徐平如此说,那姑娘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骑着个人呢。她这才转过头去看陈四维,陈四维一直也没看清她的正脸,她一转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全都愣住了。
有没有这么巧的事?上午才在桥头撞到了一起,下午又在街上撞到了一起?陈四维眼睛瞪得圆圆的,那姑娘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怎么是你?”陈四维说什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姑娘,陈四维上午见到她时她穿的是芙蓉色的对襟羽纱衣裳,这会儿就换了套樱红的桃花云雾烟罗衫。
那姑娘也打量了陈四维一番,听说他被候爷从府里赶出来了,怎么还穿得这么整齐?不是连亵裤都脱了么?
想到亵裤,她的脸顿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她慌忙的往起站,越慌就越是没准儿,刚一欠身又坐了下去。
陈四维疼得呀,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故、意、的。”陈四维就觉得她是在报复自己,上午为了救她,抱了她一下,她就大光其火,最后莫名其妙的跑了。
现在她肯定是为了出气故意狠狠的坐了自己一下,疼便罢了,亏不能白吃。陈四维嘴。巴贱贱的说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当街跟我玩观音坐莲,我还是个孩子啊。”
“秉之,你?”那姑娘气得眼中起雾,她哪里是故意的?她分明是心慌腿软没站起来又摔回去的。
好在她听不懂陈四维说的‘观音坐莲’是什么意思,也没明白他为什么说他还是个孩子。她没有陈四维那么污,想不到那么深远,否则她肯定会气得投河的。
她气陈四维说她是故意的,她怎么能故意伤害他呢?她出来就是出来找他的啊。一片好心被他辜负的渣都不剩,她觉得自己好委屈。
陈四维看她那么野蛮,以为她不会在意的呢,看她都要气哭了,想想自己也是有点过分,一个小姑娘被人这么说肯定受不住的。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陈四维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上午没有机会问,现在正好问问,还能转移一下话题。
“我”那姑娘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哥说的。”
“你哥是谁呀?”
那姑娘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衣裳,陈四维也被徐平扶了起来,徐平轻轻的抖动他的衣裳,怕碰疼了他,不敢去拍打。
那姑娘说道:“你上午坐的就是我哥的车。”
“白景辰?”陈四维细看看这姑娘眉眼跟白景辰确实有几分相像。“原来你是白景辰的妹妹,失敬失敬。”
“我叫九娘。”那姑娘低着头,声音也小了下去,脸色绯红,看起来倒有几分腼腆的样子。
“九娘?”这算什么名字?这分明是排行而已。陈思维想一般女孩儿家大多数都是如此,少有有名字的,他点点头:“我记住了,不知白姑娘可见到令兄了?”
陈四维现在穿的衣服还是白景辰的呢,那天晚上他下水救人弄湿了衣服,白景辰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穿。
之后自然有仆人把衣服给浆洗干净,陈四维还衣服给白景辰时,白景辰说:“送你便是送你了,还我则甚?”
陈四维开玩笑的说:“送我倒是送我一套啊,光送一件外衣?”
“好,我让人把全套都给你送去,中衣你要吗?”
“要。”
白景辰诧异的看着陈四维,用不用这么不客气?“成,亵裤也给你。”
“那不要。”陈四维就算开玩笑也是有底限的,他要知道白景辰真的会把衣服给他送来,他当时一定会说要的。
现在他一身上下看起来很整齐,其实还少最关键的一件内。衣,他没穿亵裤,因为白景辰送给他的衣服里只有一套中衣和一套外衣。
正是白景辰这套衣服送的及时,才让陈四维有骨气把亵裤都脱下来扔进了怀安候府,否则他就算是再怎么有气,也做不到真正一丝不挂的站在街边。
能让他不带候府一丝线傲然离开的底气是白景辰给的,陈四维从心里感激他。若不是遇到了九娘,他也不会去承平王府跟白景辰道别。
现在遇到了九娘,他就想让她帮着带几句话给白景辰。九娘听到他唤她‘白姑娘’,她微微一怔,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陈四维是在管她叫‘白姑娘’。
“嗯,我见到他了。”九娘惦记着陈四维被候爷赶出府以后生活无着,怕他流浪街头才来寻他,见他并没有慌张忧虑之色,也不知道他被赶出府的事是真是假。“你现在意欲何往?”
“呃?”陈四维很意外她的问话,这是何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九娘为何有此一问,两匹快马飞奔过来,马上的人扬鞭打马,嘴里大喊着:“闪开!统统闪开!”
第36章 夜墓哭声
第36章夜墓哭声
这两个骑马的人都穿着官差的衣服,显然是有任务在身。马蹄如飞、鞭影翻花,街上的人纷纷向路旁躲避。
“吃饭也不知道回家,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陈四维回头见一个中年妇人揪着大牛的耳朵把他给拽走了,大牛扬起手冲陈四维乱摇:“乔哥儿去家里找我玩啊。”
陈四维不敢答应他,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这个时间要是让现在的他来回答,他只能说希望是下辈子。
做不到的事就不能轻易许诺,陈四维只是笑着冲他摆摆手,一直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陈四维才轻叹一声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