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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速则不达,九天开始有点对他反感了,她不喜欢别人对她怀有某种图谋,她假装笑着应和关贤驹,“原来西施就是在这里归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身子便稍稍向右移了一点点,可就在这时,无晋的船和她坐的画舫擦身而过,无晋看见了她脸带笑容,关贤驹为她撑伞,和她亲密地说说笑笑.....
九天愣住了,对面船上带斗笠的年轻男子十分眼熟,斗笠遮住了他的眉眼,她没有看清,待两船擦肩而过,她连忙跑去船尾,又凝视了片刻,这时她忽然醒悟了,对面船上的男子就是无晋。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九天的心有点乱了,不用说,无晋也一定看见了她。
她咬了一下嘴唇,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关贤驹,他满脸殷勤的笑容,也追到船尾替自己撑伞,九天忽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苍白,她用双臂紧紧抱了一下身子,声音颤抖,“我有点冷,我要回舱去了。”
她转身便向楼梯走去,这时,赵豪也从二楼下来了,关贤驹忽然想起一事,又追上来笑问:“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九天仿佛没有听见,她上了楼梯,关贤驹不甘心,他又上前一步高声笑道:“苏姑娘,平江县的园林非常有名,明天我陪你去逛园林吧!”
九天停住了脚步,她回头淡淡说:“多谢关公子的好意,我身体不适,以后再说吧!”
说完,她礼貌地点点头,便提起长裙上楼去了,关贤驹望着她苗条婀娜的背影,他对这个少女更加迷醉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操之过急,要获得这种女子的芳心,必须有耐心,慢慢来,尽管他碰了一鼻子灰,但没关系,他对自己有信心。
新郎官赵杰走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得到美人青睐恐怕不太容易啊!”
“那可未必,不信我们走着瞧!”
关贤驹刷地展开折扇,眯着眼笑了。
.......
按照苏翰贞的原意,无晋需要一直陪着陈直,不料回到维扬县,事情有了变化,陈直昨天在雨中受凉,略略有点感冒,这两天他不想再出门,也用不着无晋陪同了。
苏翰贞和陈直是同科进士,两人关系极好,陈直便直接住到刺史府,而无晋则回了当铺,他一路疲惫,再加上回程时心情不好,回到自己房中,盖上被子便睡了。
“无晋!”
皇甫贵用劲敲了敲门,“你怎么回事?”
他手中拿着一只盒子,里面是面额为一千两银子的六张银票,这李记珠宝铺买地的银子,一共一万六千两银子,其中一万两银子借给皇甫贵做周转,而另外六千两银子皇甫贵就要给无晋了。
他见里面没有动静,心中有些担心,又用力敲了敲门,“无晋,李记珠宝的银票你不看看吗?”
“五叔,你先替我收着吧!我头痛得很,想休息一下。”
原来是生病了,皇甫贵又敲了一下门,关切地说:“那我去给你请个医生吧!”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谢谢五叔!”无晋在房内闷声闷气说。
皇甫贵摇摇头,自言自语,“真是怪了,壮得像牛一样的小伙子,怎么会生病了,我家仲勇那么瘦还不生病呢!”
无奈,他只要把银票又收好,回到了大堂,一进大堂,只见伙计老七正和罗秀才说得唾沫横飞,“我觉得肯定是心病,肯定是公子失恋了,我心里有数呢!前年小翠不理我的时候,我就和公子一样,用生病来当借口,信不信?不信我们就打个赌!”
“老七,你又在胡说什么!小心我扣你工钱。”
听说要扣工钱,老七缩了下脖子,不敢吭声了,皇甫贵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急着问罗秀才:“那十颗夜明珠脱手了吗?”
这是皇甫贵最担心之事,那十颗夜明珠死当了五千两银子,如果不能脱手的话,他可就亏惨了,他的心悬了起来。
“哎!老贵还不相信我吗?”
罗秀才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笑着递给皇甫贵,“七千两银子的银票,你自己看一看!”
皇甫贵大喜,连忙接过信封,仔细看了看银票,都是东莱钱庄的银票,他一颗心放下了,虽说银票有时也会有假,但东莱钱庄绝对没有,那是齐王的产业,没有谁敢做假到齐王头上。
“呵呵!真是辛苦你了。”
皇甫贵高兴得眉开眼笑,这可是晋福当铺开业以来赚得最大的一笔,一转手,两千两银子便到手了,当然,风险也很大,不管是夜明珠还是买方,只要其中一环出问题,他就惨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轻脆的女孩子声音,“姐,就是这里!”
众人一起向外面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门口,从里面下来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身后又跟着一个身着黄裙的年轻女子,如芙蓉出水,美貌无比,众人的眼睛都蓦地一亮,这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这当然就是九天和堂妹苏伊了,九天是刚刚赶回来,她去平江县,和胜男见了女方家的父母,这就算完成她的任务了,她便连夜坐马车赶回了维扬县,她心细如发,她知道无晋肯定会误会自己,她觉得有必要向无晋解释清楚。
九天觉得自己对无晋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至少作为朋友,她不希望无晋把自己看作一个轻佻随意的女子,她刚来维扬县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就和一个男子打得那样火热,而且还是第一天认识,怎么可能呢?或许在别的女子眼里,能得到关家嫡长孙垂青,是很荣耀之事,可她是什么人,她祖父可是堂堂的国子监祭酒,关家算什么,她希望无晋能明白这些。
苏伊刚要上前,九天拉住了她,“我来问!”
她走进当铺,浅浅一笑,向众人施了一礼,柔声问:“请问皇甫无晋是住在这里吗?”
........
卷一东郡风云第九十章生病了
九天刚才去了皇甫府,无晋的大嫂告诉她,无晋已经搬到当铺来住了,恰好苏伊知道当铺在那里,她们又急急赶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手忙脚乱,皇甫贵慌忙上前答礼,“姑娘,无晋是住在这里,姑娘找他有事吗?”
果然是住这里,其实刚才她进门时看见了店名叫‘晋福记’,又在大堂内看见了二叔写的条幅,她便知道这家店铺和无晋有很大的关系,二叔从来不会给商家写横幅,这也必然是看着无晋的面子。
不知为什么,九天又不希望无晋和这家店有关系,她不想无晋是一个商人,她更希望无晋能读书,考上功名,在她的生活圈子里没有商人,尽管她舅舅开了书店,但那是读书会的事业,和舅舅无关,如果她家人知道她和商人做朋友,而且还是个年轻男子,那后果可以想象,她的父亲会第一个跳起来,大喊:‘不行!绝对不行!’一定是会是这个结果,祖父和二叔也不会同意,或许三叔会勉强同意,但三叔在家里说话没有分量,同意又有什么用。
九天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柔声问:“那他在吗?”
皇甫贵回头看了看,笑道:“他刚回来半个时辰,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在睡觉呢!”
九天心中一惊,顿时关切地问,“他....生病了吗?”
“我觉得不太像生病的样子,好像是心情不太好。”
这么标致的姑娘来找无晋,皇甫贵当然不能说无晋生病了,而且他也感觉无晋并没有生病,皇甫贵连忙笑着说:“要不,我带姑娘去看看吧!我知道那小子没有睡着.”
九天犹豫了一下,她是很想去看看无晋,可是这样进去,是不是有点冒冒然,而且无晋在睡觉,别人会以为她和无晋有什么关系呢?
她轻轻摇摇头,抿嘴一笑,“谢谢大叔的好意,麻烦您给他说一下,就说他一个叫九天的朋友来看他。”
皇甫贵对九天的印象非常好,他连忙笑道:“姑娘等着,我去把那小子揪起来!”
皇甫贵圆滚滚的身子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后院,他又一阵猛敲无晋的房门,“别睡了,快点起来!”
“五叔!我求求你了,让我睡一会儿吧!我真的头很痛。”
房间里传来无晋无奈的央求声,皇甫贵却毫不怜悯,“痛你个头,快点出来,外面有个叫九天的姑娘找你!”
房间内一下子寂静无声了,皇甫贵似乎听见里面有低微说话声,他将耳朵在门板上,门板很薄,隔音效果很差,他听见了无晋的自言自语声,“她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随即又悄无声息了,皇甫贵等了半天,见房间没有动静,他不由有些恼火了,又敲门,“你到底是见还是不见,说句明白话,别让人家姑娘在外面等你!”
又过了半晌,才听无晋赌气似地说:“你去告诉她,我现在生病了,谁都不想见!”
皇甫贵眨眨眼,他听出了无晋语气中呛满了火药味,这小子好像在生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敲门了,点点头,“好吧!我转告给她。”
皇甫贵慢慢走回了大堂,见九天姑娘满脸关切地望着他,他不由苦笑一声,对她说:“他说他生病了,谁都不见!好像很不高兴的口气。”
九天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她知道无晋肯定是误会她了,以为她和关贤驹有什么关系,他才这么生气,她也听说二叔说过,无晋的大哥不久前和关贤驹争夺户曹主事,或许他心中本来就恨那个关贤驹,哎!怎么像孩子一样赌气。
九天知道无晋在气头上,那索性就让他先消消气,过几天再来给他解释,可是她心中却有另一件心事,她今天上午回来时,正好接到一封家信,是她父亲写来,她的祖父半个月前不幸染病,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对她很思念,希望她能立刻回京探望祖父。
九天虽然生气父亲又娶后母,不想见父亲,但祖父却一直疼爱她,祖父生病了,她怎么能不回去,她决定明天就走,但她不想留下遗憾而走,她要给无晋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愿给无晋留下这么一个恶劣的印象,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无晋却不肯见她,她眼中不由有些黯然,算了,回去留封信给他吧,她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告辞。
此时,旁边的小萝莉苏伊却不干了,苏伊听堂姐说她和无晋有点误会,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直站在堂姐身后不敢多嘴,可无晋哥哥居然不见她们,她心急如焚,便跳了出来,大声叫喊:“无晋哥哥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
苏伊的声音又脆又急,再加上她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娘,大家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可突然见她跳出来指责无晋无情无义,把当铺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九天连忙拉了她一把,“伊妹,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
苏伊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愤怒,她就是刻意要无晋听到,“我说得都是实话,姐姐为了他连夜从平江县赶回来,几乎一夜都没睡,他知道吗?”
“伊妹!”
九天的脸胀得通红,异常尴尬,苏伊揭穿了她连夜赶回来的秘密,让她脸上挂不住了,她也有点生气地道:“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不!我就要说。”
苏伊的大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她心中也委屈到了极点,哽咽着说:“他还不肯见人,什么叫生病了,明明就是借口,就是不想见人,我不喜欢无晋哥哥了。”
小萝莉的一番话让当铺中的人都怒了,心中都大骂无晋太过份。人家天仙一样的姑娘,为了他一夜未睡从平江县赶回来,这般情义深重,可他倒好,居然不见别人,这简直就是太无情无义了。
皇甫贵跳起来,大吼一声,“我去把那浑蛋抓来!”
他刚跑到门口,九天又叫住了他,“大叔,你等一下!”
皇甫贵刹住了脚,他脸上怒气未消,他似乎知道九天要说什么,回头怒道:“姑娘千万不要同情那浑蛋,他小子心狠手黑,我比谁都了解他.......”
“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天摇了摇头,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当然希望无晋出来,然后找个人少的地方给他解释一下,但现在他若出来,人人都骂他无情无义,只会更让他恼羞成怒,还不如不出来,哎!伊妹是一片好心,可当时的情形,难怪他会误会,生气也是难免的。
她心中又叹息一声,这才对皇甫贵说:“大叔,我还有事,请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水晶远看虽然也像金刚石,可它毕竟不是金刚石,有的事情不是他眼睛所见到的那样!”
她又浅浅一笑,给众人施一礼,“打扰大家了。”
“伊妹,我们走吧!”
九天拉着苏伊便上了马车,苏伊忽然挣脱了九天的手,又跑回来大喊:“无晋哥哥,菡姐姐和我马上就要回京了,你再继续生病,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泪流满面地跑上了马车,马车启动了,待车轮声渐渐远去,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
老七叹了口气,“要是我的小翠有她一成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唉!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为了公子连夜从平江县赶回来,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老七,你说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水晶远看虽然也像金刚石,可是它不是金刚石?”
罗秀才一直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他怎么也弄不懂,老七撇撇嘴,“这还不懂吗?这姑娘家里是开珠宝店的呗,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皇甫贵没有听见他问话,他手托在下巴上,坐在那里发呆,他也在感慨,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也能娶回这么漂亮的媳妇?
就在这时,内堂的门帘忽然挑开了,只见无晋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依然阴沉如水,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外望去,在寻找着什么,刚才小萝莉的声音很大,他无疑都听见了。
皇甫贵眼睛很毒,一眼便看见了无晋目光在向外巡睃,他当然知道无晋在找什么,皇甫贵立刻冷哼一声,“现在出来有什么意思?刚才说得多威风,我生病了,谁都不见!现在呢?想见也见不到了。”
无晋没有吭声,快步向外面走去,皇甫忽然有点怜悯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通红,估计昨晚也是一夜未睡,算了,年轻人闹闹别扭也是正常,而且女孩子马上要回京了,估计他是为这个生气吧!
皇甫忽心中的怒气立刻消了,转而变成了对无晋的无限同情,他便对无晋喊:“她还留了一句话给你呢!你听不听?”
无晋已经走到门口了,听五叔一说,他停住了脚,嘶哑着声音问:“什么话?”
罗秀才接口笑道:“水晶远看虽然也像金刚石,可它毕竟不是金刚石,有的事情不是他眼睛所见到的那样!公子,这是她的原话,保证一个字不错漏。”
“多谢罗叔了!”
无晋快步向外走去,皇甫贵见他走错了方向,连忙追了出去,对他背影大喊:“无晋,你还要去哪里?那姑娘说马上要回京了,你还不快去!”
无晋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背影已经拐弯,向后面的荒地去了,皇甫贵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
卷一东郡风云第九十一章别离
无晋漫无目标地在老君庙的荒地踱步,昨晚维扬县下了一场雨,使地上有些泥泞,参差不齐的草梗挂着雨后的湿润,不多时,他的鞋便湿了,无晋深深吸了一口草梗里散发出的青草芬芳,竭力让自己的心境摆脱这两天来的烦恼。
他想找点事情做,或者出去走走。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一个懒人,大哥埋怨他既不肯读书、又不肯为苏翰贞做事;祖父叹息他不肯为家族效力;五叔觉得他太懒,每天都要睡到天大亮;甚至当铺的伙计也鄙视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懒人。
可事实上,他的事业心其实比谁都重。
只是让他一直迷惑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事业到底是什么?赚钱?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富有了,拥有三十几亩黄金地段的土地,做官?他不喜欢官场,或许他可以去从军做军官,凭他的武艺考上武士不成问题,可是他还是不喜欢。
可真的让他这么懒散地无所作为,他又觉得闲得有些难受,尽管他现在有钱了,但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让他心中空空荡荡,无晋有些感慨,男人啊!总是应该有一点事业,这样,或许就能忘记一些烦恼之事。
想到烦恼之事,他的脑海却不自觉地飘过了九天的倩影。
‘水晶远看虽然也像金刚石,可它毕竟不是金刚石,有的事情不是他眼睛所见到的那样!’
无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明白又能怎么样呢?她马上就要回京了。
.......
无晋回到房间便反锁上了门,无论皇甫贵在外面怎么敲门他都不睬,也不吃晚饭,灯火也彻底不息,这让所有人都吓坏了,唯恐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众人准备撞门进去,可又听见他屋子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让人惊疑,忽然房间又传出恶狠狠的一声大吼:“你们走开,别烦我!”
众人都吓得不敢再惹他了,一直到次日天蒙蒙亮,皇甫贵起床准备开店门了,路过无晋的房门时,忽然发现他的房门虚掩着,门内有灯火透出,皇甫贵蹑手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