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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商量个事儿。”南风冲那老者招手。
那老者怕他,不敢过来,“以前是我做主,但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南风皱眉。
“我们遇到了海盗。”老者说道。
“海盗?”南风还是头一次听到海盗这个词儿,不过这个词儿不难理解,海里的强盗呗。
那老者连连点头。
“海盗在哪儿?”南风问道。
“在舱里。”老者说道。
“不用怕,我下去帮你们料理了。”南风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环视左右,竟然找不到入口,“入口在哪儿?”
众人闻言,纷纷伸手,指向船只正中的一座木屋。
南风闻言转身迈步,走向木屋。
“有多少海盗?”元安宁问道。
“一个。”有人答话。
“一个?”南风闻声止步,若是一群就应该是乌合之众,但一个就难说了,这群渔人都很强壮,若是此人没有几把刷子,这些人肯定不会乖乖就范。
“对,只有一个,还带了只奇怪的大鸟儿。”老者说话之时看的不是南风,而是甲板上水虺。
“哈哈。”南风闻言好生欢喜,胖子,应该是胖子。
想到此处,大步疾行,到得木屋近前伸手拉开了木门。
木门一开,一把长剑迎面刺来。
南风哪里会想到里面会有埋伏,眼见长剑刺来,心中一凛,混元神功由心而发,疾速后仰,堪堪避过了那要命的一剑。
此人既然偷袭,自然是敌非友,待得侧移挺身,立刻催气出掌,欺身反攻。
待得看清对手的样貌,南风眉头大皱,手掌外移,避开了那人的面门。
虽然避开了此人要害,掌风却冲掉了此人的头巾,头巾一掉,南风先是一愣,转而大笑出声,“哈哈哈,谁干的?”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请了猴子拿他的蓝灵儿,仇人见面,本应该分外眼红,但蓝灵儿的模样却令他按捺不住捧腹大笑,蓝灵儿衣衫褴褛,面色黢黑,头上只有很短的发茬,这还不算,在头顶还有三列戒疤,一列三个,共有九个。
偷袭不成,蓝灵儿纵身跃出,长剑挥舞,连施辣手,但她修为太低,连南风衣角都碰触不到。
南风忍不住笑,只是大笑腾挪,也不还手。
蓝灵儿恼羞成怒,又劈又斩,恨不得将南风一刀两断。
见她出招狠毒,元安宁闪身而上,右手探出,抓住蓝灵儿的长剑,抖腕将其长剑就中折断。
蓝灵儿反手掷出断剑,元安宁歪头避开,再起一脚,将蓝灵儿踹倒在地。
就在此时,木屋里传来一声唳叫,一只浑身通红的怪鸟冲到了蓝灵儿近前。
南风本来就在笑,待得看清那怪鸟的模样,几乎笑岔了气,那是一只没毛儿的巨鹤,也不用问了,能干出这事儿的没别人,肯定是胖子和八爷……
第三百九十三章 回归中土
南风笑的放肆,蓝灵儿见状越发羞恼,推开那白鹤,尖叫着想要上前拼命。
二人被困孤岛全是蓝灵儿之过,元安宁焉能不恨她,见她还想做困兽之斗,斜身而上,左手探出,连封蓝灵儿数处穴道。
那白鹤见蓝灵儿遇袭,急切的想要上前救助,它是飞禽,习惯了飞跃,便是没了羽毛仍然本能的扑腾翅膀,但没了羽毛自然飞不起来,只在原地蹦了蹦。
南风本来已经止住了笑,见它狼狈窘态,再度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怎么处置她们?”元安宁皱眉看向南风。
“别着急,容我想想。”南风笑道。
“还是杀了吧。”元安宁说道。
当日蓝灵儿拿住二人,也曾与猴子商议怎么处置二人,元安宁的这句‘还是杀了吧’就是蓝灵儿当日说过的一句话。
南风自然知道元安宁并不是真心想杀蓝灵儿,只是在提醒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便笑道,“她已遁入空门,就留她性命吧。”
“你不杀我,我早晚会杀了你。”蓝灵儿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把我们扔在孤岛上,我还没说杀你呢,你倒反过来想杀我?”南风随口说道。
“悔不该当初,早知你杀了我爷爷,就该将你碎尸万段。”蓝灵儿失态吼叫。
“我可没杀你爷爷,这个屎盆子你别往我头上扣。”南风说的一本正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往八通镖局寻仇之后又去了另外几个门派,包括林蓝平在内的那几个紫气高手都被诸葛婵娟给毒死了,蓝灵儿只要稍微察访,就能猜到此事与他有关,但蓝灵儿肯定没有证据证明人是他杀的。
“你没杀我爷爷?!”蓝灵儿半信半疑。
蓝灵儿这般语气,说明她可能直到现在也没找到林蓝平的尸体,见她这般,南风便摇了摇头,“真没有,不过你爷爷作恶多端,我是没杀他,但别人有没有杀他我就不知道啦。”
蓝灵儿不得接话,只能继续叫嚷着要杀了他。
南风被她骂的烦了,瞪眼恐吓,“闭嘴,再啰嗦个没完,让你满头都是戒疤。”
蓝灵儿领教过南风的手段,知道他说的出做得到,便是气怒也不敢骂了,却又憋不住,只能在那儿哭。
就在此时,元安宁伸手指了指船桅一侧,南风转头望去,只见一干渔人正站在那里,有心上前却又不敢。
“干嘛?”南风问道。
“吃水太深,得卸去压舱石。”掌舵的老者惊怯回答。
“那就卸呀,怎么着,还想还让我动手啊?”南风迈步上前,拎起蓝灵儿进了木屋,那木屋左侧有一条通往下面船舱的通道,其他区域当是渔人的住处,环视左右之后,将蓝灵儿放于一侧角落,那没毛儿的白鹤战战兢兢的跟了过去。
二人自木屋里喝水休息,一干渔人经通道将船舱里的石头搬出来扔进海里,蓝灵儿和那只白鹤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一盏油灯悬在木屋正中随着海浪左右摇摆。
略作喘息之后,南风看向蓝灵儿,“胖子现在在哪儿?”
蓝灵儿歪头一旁,拒不回答。
“我问你答,答的好,我们就带你回去,答的不好,我们就自附近寻个海岛,把你放下去。”南风说道。
蓝灵儿怕了,“你想问什么?”
南风问,蓝灵儿答,半柱香之后南风对事情经过有了大致的了解,当日蓝灵儿将二人扔在岛上之后,又去瀛洲玩耍了几天,然后回到中土与众人一同寻找林蓝平,寻之无果只得回到白鹤山庄养伤,说是养伤,其实就是等头发长长,但头发还没长长,胖子就找过去了。
蓝灵儿自然不是胖子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胖子拿住了,逼她交人。
休说蓝灵儿不想交人,就算她想交也交不出来,当日她和那猴子迷路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把南风和元安宁扔哪儿。
蓝灵儿说不知道,胖子自然不信,一把火烧了白鹤山庄,逼着蓝灵儿往海上寻找,蓝灵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胖子回忆寻找,却哪里找的到,东海浩瀚,海岛也多,前前后后找了大半年,也没见到二人人影儿。
在这期间,蓝灵儿也曾想过将胖子引到瀛洲去,但胖子虽然看似憨傻,却并非无有心机,料定她不会将二人放在那风景秀丽鹤飞猿啼的仙岛上,到了附近就调头,也不往岛上去。
后来又找了一段时间,蓝灵儿为了脱困,便咬定二人就被关在瀛洲某处,并由猴子看守,在外面转悠了许久,胖子早已疲惫不堪,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带着蓝灵儿去了瀛洲。
这一去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被猴子一顿痛殴,但令猴子和蓝灵儿没想到的是胖子虽然修为不高,挨打的功夫却好生了得,竟然被他给冲了出来。
见他跑,二人就追,未曾想胖子还有厉害的招数,趁二人大意,扔出铁锤将猴子砸下白鹤,转而调头回来,又把她给掳走了。
胖子吃了亏,上了当,憋了一肚子的火儿,于是蓝灵儿就倒霉了,严刑逼供,不说就剃头,还不说就点戒疤,头也剃了,疤也点了,蓝灵儿也招了,眼瞅着蓝灵儿是真的把二人给弄丢了,胖子险些气疯,便寻了个海岛,将蓝灵儿也给扔那儿了。
担心她骑着白鹤跑了,就授意八爷把白鹤的羽毛给拔了,这事儿八爷倒是乐意干,它跟白鹤是老冤家了,哪里还会手下留情,拔了个干干净净。
蓝灵儿说到此节是咬牙切齿的,这也是立场不同,实则站在胖子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手下留情了,没有杀了那白鹤,待得白鹤长出羽毛,蓝灵儿就能离开海岛了。
剃头点戒疤是在两个月之前,随后胖子便乘着八爷走了,是回了中土,还是仍然在海上寻找,蓝灵儿就不晓得了。
听罢蓝灵儿讲说,南风皱眉不语,他和元安宁被困的这段时间胖子一直在奔波寻找,感动自不必说,但只有胖子在寻找二人,期间诸葛婵娟并未参与,这令他多少有些失落,也不知是自己越行越远,还是诸葛婵娟越行越远,总之二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了。
便是卸了压舱石,渔船仍然吃水很深,担心渔船翻覆,那掌舵的老者便过来商议能否将水虺放在水中拖带,南风心情不好,怒目瞪眼,把他给骂跑了。
“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正德寻我们不到,终会回去的。”元安宁低声安抚。
南风无奈点头,大海茫茫,二人也没有能够飞翔的坐骑,便是有心寻找胖子也无法实施。
人都有好奇心,蓝灵儿也有,她也知道不该与南风说话,却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的眼睛是被谁治好的?”
“那个神仙叫什么来着?”南风歪头看向元安宁。
元安宁知道他又在耍诈,既不拆台,也不接话。
南风挠了挠头,“叫什么我没记住,总之是个很厉害的神仙,好像叫什么大帝。”
南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蓝灵儿倒也信了,此事也没必要纠结细节,便歪头一旁,不再言语。
二人登船不久,外面的风势就开始减弱,半个时辰之后雨也停了,乌云散去,星辰显现。
南风回到甲板,仰头上望,快两年不曾见到月亮和星辰了,瞎眼之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沉闷的压抑,此时想起还后怕不已。
“英雄,你们要往何处去呀?”掌舵的老者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靠岸就成。”南风随口说道,这些年四处奔走,他已经能够根据别人的口音大致判断出对方是哪里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渔人应该来自东魏沿海。
掌舵老者听他这般说,放心不少,一声吆喝,升帆划桨,全速西行。
此时那水虺已经恢复了些许精神,正盘绕身躯,于右舷栖身。
就在南风再度抬头仰望苍穹之时,元安宁离开船舱,到他身侧,“渔船打鱼总不会出海太远,用不了多久就该靠岸了,靠岸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风闻言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水虺。
“去往浮云山之后呢?”元安宁又问。
南风没有立刻接话,他被困海岛已经快两年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无所知,情况不明,也就无从决定去处。
短暂的沉吟过后,南风说道,“先助你渡劫入紫,再与你去一趟玉璧。”
元安宁轻轻点头,转而说道,“秋夜寒冷,进去吧。”
“你先进去吧,我想再看看海上的夜色。”南风说道。
元安宁没有接话,站立一旁,安静陪伴。
半个时辰之后,星月黯淡,南风与元安宁回到船舱,此时二人身上的衣服仍是湿的,但眼下也没有衣物可供二人更换,只能忍着。
黎明时分,隐约能够看到前方的陆地,在距陆地还有百十里处,南风命渔船改道西南,这里位于河口处,南岸就是梁国,绕不了多少路,顺便将蓝灵儿送过去。
到得江畔树林,蓝灵儿带着白鹤下了船,狼狈逃走,南风和胖子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当真是避之犹恐不及。
渔船调头北上,回归东魏。
二人并未跟随渔人前往码头,而是在中途使用身法离船登岸,水虺也蜿蜒下船,那些渔人见这几个要命的祖宗终于走了,疯狂划桨,逃也似的跑掉了。
“终于回来了。”元安宁环顾左右,感慨伤怀。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南风郑重道谢。
元安宁微笑摇头,“若不是还有牵挂,一直住在那里倒也不坏。”
“还不坏呢,吃兔子吃的我都想吐,走走走,找个地方先吃上一顿……”
第三百九十四章 癸未三龙
“莫急,我先与它交代一声。”元安宁指了指浮在水里的水虺。
“快去。”南风摆了摆手。
元安宁去水边与水虺沟通,南风往西走了走,自树下解手,解手时发现远处有成熟的野果,撒完尿就跑过去摘。
不多时,元安宁回来了,“它不愿在这里等候,想跟随我们前往浮云山。”
“怎么跟?咱们也不能一直在水边走。”野果又酸又涩,南风却不舍得扔,酸涩也是一种滋味儿。
元安宁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它能闻嗅到我们的气味。”
“那行吧,走走走,”南风提气拔高,往西北移动。
元安宁乃大洞修为,提气加速倒也不慢,只是不能似南风那般凌空飞渡。
辰时,二人到得一处海滨城池,每个人都得吃盐,沿海产盐的地方都很富庶,虽然只是一处县城,却比内地的州城还大,人来人往,好生繁华。
二人衣衫褴褛,走在街上不时遭人白眼,当务之急是买衣服,繁华的城池有卖成衣的,南风问明路径,带着元安宁往那里去。
“我们没有银钱。”元安宁低声提醒。
“谁说没有?”南风抬起了右手,手里抓着好几个钱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的。
偷盗历来被人所不齿,但南风从来就不以君子的标准来正身自律,元安宁早就知道他有诸多劣习,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找到卖衣裳的铺子,蓬头垢面的进去,意气风发的出来,里面有更衣处,买了直接换上,里外一身儿新,好生舒服。
“你那旧衣已经不堪穿着了。”元安宁指着南风手里的包袱。
“我是怕水虺闻不到咱们的气息儿。”南风将包袱塞给了元安宁。
南风自前面走,元安宁在后面跟着,读书人和富家公子走路都是直腰挺身,目不斜视。南风不然,摇摇晃晃,东张西望。
元安宁与南风朝夕相处,早已熟知他的脾性,与世人刻意追求的持重中庸不同,南风心情好时像无赖,心情不好时才像道士,这么摇摇晃晃的走路,说明他此时心情很好。
南风早已经饥肠辘辘,但他却不曾凑合将就,而是走了几条街,寻了城中最好的馆子,指着墙上的菜牌,“这个,这个,这个。。。。。。”
二人来的早,馆子里还没有其他食客,故此吃惊的只有店主和几个伙计,南风的这幅吃相让他们怀疑南风是不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
吃,喝,又吃又喝,大吃大喝,胡吃海喝。
与南风的狼吞虎咽不同,元安宁只吃了一碗饭和少许菜蔬就放下了筷子。
“多吃点儿啊,看你瘦的。”南风嘴里塞满了食物,言语含混。
元安宁摇了摇头,提起茶壶给南风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捏着茶杯看南风吃喝。
“你这么瘦,肯定……是饿的。”南风说道。
元安宁自然不知道南风原本想说肯定生不出儿子,只是笑了笑,转而轻声问道,“还差多少?”
南风知道元安宁指什么,便暂停咀嚼,定神内窥之后竖起了右手食指。
到了饭点儿,食客多了,为免引起他人侧目,元安宁就唤来伙计,将起摞成堆的饭碗和盘子撤走。
伙计拿空碗可以,拿盘子不行,里面还有些汤水,南风舍不得。
吃完饭,二人没有立刻离开,自桌旁坐着喝茶,倒也不是为了探听消息,而是撑的走不动了。
店里先后来了几桌食客,却都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些客商和读书人,这些人自然不会谈论江湖之事,说的都是时事和政事。
二人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想知道,时事和政事也急于了解。
客商重利,说的多是当下局势对经商生意的潜在影响。
书生迂腐,说的多是经纬政事,哪个官员做的不好,哪里的将领又不会带兵,貌似全天下的官吏都是蠢材,只有他们才能救国救苦。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帮家伙眼高手低,以智者自居,除了发牢骚,屁事儿干不了,听他们说话,无端的添了一肚子没来由的气愤不平,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听到最后南风甚至想要过去将他们踹跑。
真正有用的消息多得自客商,不了解当下时事就没办法做生意,哪里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