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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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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教诲,学生定会铭记于心。”少年是个读书人,读书人都喜欢自称学生。

    南风又看向那对夫妻,“可以建议提醒,却不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子女,那不是关心爱护,那是自私专横,要知道他们是你们的儿女,不是你们的奴仆。”

    二人自是不敢犟嘴,但其表情却说明是敢怒不敢言。

    见二人这般,南风也懒得解释开导,直接瞪眼,“听到没有?”

    见南风语气不善,二人连声称是。

    “三日之内将那姑娘娶了,不然断了你们张家香火。”南风言罢,也不多待,转身就走。

    猪老二和老槐见状,急忙带领衙役快步跟随。

    出得大门,猪老二快步跟上南风,“大人断案雷厉风行,明察秋毫,真是大快人心。”

    老槐也跟了上来,“岂止大快人心,简直是剥皮见骨,深入显出,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耳目一新。”

    “行啦,少拍马屁,看看还有什么事儿?”南风随口问道。

    “背信弃义,欠债不还。”老槐递来一张文卷。

    南风接过看阅,刚想说话,忽然发现北面不远处有夜行人正在攀爬墙头,若是爬别处的墙头也就罢了,偏偏此人爬的那处墙头是他熟悉的一处宅院。

    心中存疑,定睛细看,待得看清此人身形,心中一凛,周身巨震,反手将那文卷还给老槐,“你们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大人要往何处去?”老槐问道。

    “见个朋友……”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天人相隔

    随口问问倒也无妨,但追问不休就是不识时务了,听得南风言语,老槐应了一声,与猪老二带着土地庙的一干衙役先回去了。

    南风施出土遁,来到那处熟悉宅院,此时那熟悉的身形刚刚爬过墙头进到院子,正在摸黑往屋里去。

    这里是长安城元安宁的老宅,由于多日不曾居住,院门外的锁头已经锈住了,这也是元安宁不曾开门而入的原因。

    此外,元安宁之所以不曾飞檐走壁,乃是因为不久之前她曾经被玉清宗的龙云子废去了修为,事后他虽然请王叔治好了元安宁脸上的外伤,但王叔却无法恢复她辛苦修得的紫气修为。

    失去了灵气修为,也就失去了夜视能力,元安宁摸索着进了正屋,先寻油灯,但油灯里的油脂已经干了,点不着。

    不得油灯照明,元安宁便自随身包袱里拿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圆形事物,此物发着弱光,但光线偏白,不是夜明珠,应该是公输要术上记载的一种照明器物,名曰琉璃磷珠。

    借着微弱的光亮,元安宁先往东屋去,二人自东海回归之后,他听到消息,急赴长安,营救诸葛婵娟。在动身之前,元安宁曾经告诉他在这处房舍的东屋密室里还藏有几枚火器,他来到长安之后,取走了那几枚火器。故此,元安宁往东屋,看到的就是他取走火器之后留下的木盒。

    见到空了的木盒,元安宁并不意外,持拿磷珠看过各处可能藏人的角落,随后又往西屋去了。

    在元安宁检视房屋时,南风就跟随在后,元安宁此举无疑是在察看他在不在这里。

    他离开颍川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六七天的时间,元安宁想必是听到了风声,故此才会自颍川赶来长安,查看究竟。

    检视无果,元安宁取了木桶出来,自井里汲水解渴,喝过水,又掬水洗脸。

    此时是深夜,此时洗脸说明她是刚刚赶到长安,还没来得及往别出去。

    失去了灵气修为,不止没了夜视能力,连体力也大不如以前,擦脸过后,元安宁自院外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略作喘息。

    元安宁面有忧色,眉头紧锁,不消问,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她很可能听到了什么消息,却是这个消息却不足以让她断定他已经死了。

    南风此时就坐在元安宁对面,相距不过三尺,能够清楚的看到她急切忧虑的表情,也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

    元安宁并不知道南风近在咫尺,蛾眉轻颦,沉吟发愣。

    按照南风的作风,若是生前遇到这种情况,定会发坏戏弄,大喊一声吓元安宁一跳,但此时不比往日,他已经死了,地仙无有形体,与死了也无甚区别。

    眼下二人虽然不是阴阳两隔,却也是天人相隔,已然无望牵手,心中悲痛,哪有还有心思发坏戏弄。

    当日离开颍川,他并未告知元安宁自己命不久矣,不曾如实告知,也就不能道别辞行。

    在世时不曾与元安宁辞行,此番元安宁闻讯赶来,理应现身相见,与元安宁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话是这样说,理是这个理,但南风却一直不曾现身,不辞而别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此时现身,只能令元安宁更加挂牵,沉溺悲痛,难能解脱。

    该经历的事情早晚要经历,该知道的事情元安宁迟早也会知道,现身相见,画蛇添足,徒增奈何。

    短暂的喘息之后,元安宁重新回到屋里,自东屋密室取了几样东西,背上包袱,爬出了院子。

    元安宁行走在前,南风跟随在后。

    西行出得巷口,元安宁往南去了,这是往破庙去的方向。

    果不其然,元安宁真的去了破庙,她住在长安的时候不曾去过那里,事后却听南风说过那里,知道破庙位于何处。

    破庙离附近的民居较远,在距破庙两里之处,元安宁看到了破庙方向有细微的火光。

    见到火光,元安宁彷如看到了希望,快步疾行,冲着光亮传来的方向走去。

    元安宁看不真切,南风却能,此时的确有人在破庙废墟焚烧香烛,祭奠缅怀。

    那祭奠之人也是个女子,穿的也是一身夜行衣,与元安宁不同,此人脸上还蒙有黑色的面纱。

    离别八年,楚怀柔的身形与之前大不相同,但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他就确定此人是楚怀柔无疑,也没什么根据,只是一种强烈的感觉。

    楚怀柔貌似有灵气修为,不待元安宁走近,就听得脚步声,快速起身,躲到了路旁的树林。

    待元安宁赶到,只见尚在燃烧的祭品香烛,却不见祭奠之人。

    待得看到篝火旁边的纸钱等物,元安宁抬手扶额,身形摇晃,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见此情形,南风本能的想要上前搀扶,却也只能强行忍住。

    他虽然不曾动手,却有人替他扶住了元安宁,而扶住元安宁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躲进林中的楚怀柔。

    虽然楚怀柔蒙着面纱,元安宁却仿佛认出了她,“是你?”

    楚怀柔点了点头。

    “贵人为何在此?”元安宁问道,有些事情南风曾经跟她说过,但有些事情南风没有对她说过。

    楚怀柔摇了摇头,“你来晚了。”

    听得楚怀柔言语,元安宁好生惊愕,看了看楚怀柔,又看向尚未燃烧的祭品,“是他?”

    楚怀柔点了点头。

    元安宁又是一阵晕眩,楚怀柔见状,急忙扶她到路边。

    元安宁扶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勉强站立,久久不语。

    南风此时是局外人,是旁观者,看的明白,根据元安宁与楚怀柔的态度,不难推断出二人早就认识,当年他来长安请元安宁帮忙破解太阳山石室里的机关,恰好遇到元安宁被禁卫追赶,事后询问缘由,方才知道元安宁的父亲死后尸身停放在城外的草堂佛寺,朝廷一直不准其入土为安,元安宁无奈之下只好往宫中求人帮忙,此时看来,元安宁当年所求之人正是楚怀柔。

    片刻过后,元安宁低声问道,“他是被何人所害?”

    “你不知道?”楚怀柔蹲在火旁,焚烧剩余祭品。

    “玉清宗?”元安宁问道。

    楚怀柔摇了摇头,“据我猜测,他是作法出了偏差,临走之前他曾经召集故人来此相见,想必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早知这般,当晚我就该出来见他。”

    元安宁愕然,她此前已经知道南风为了救她脱困,施展了借法乾坤,楚怀柔一说,她立刻明白借法乾坤是害死南风的根源。

    “他不曾告诉你,可能是不想让你内疚。”楚怀柔并没有安慰元安宁,恰恰相反,她的言语之中透着些许不满。

    “此事不能怪她。”南风心道,借法乾坤只是诱因,真正导致他折光寿数的是太清众人突然发难。

    楚怀柔言罢,元安宁神情茫然,不曾接话。

    楚怀柔也不曾再说话,将香烛投入火中,待得祭品烧完,直身站起,转身欲行。

    “庙宇为何会被焚毁?”元安宁问道。

    “当晚我并不在场。”楚怀柔迈步向南,她虽然对元安宁不满,却并未诓骗她,因为事发当晚她的确不在场,而且事后也没有与吕平川等人再有接触。

    “多谢。”元安宁道谢。

    楚怀柔没有接话,缓步走远,消失于夜色。

    楚怀柔走后,元安宁转身看向破庙废墟,片刻过后,祭品烧完,火焰熄灭。

    元安宁自暗夜之中伫立良久,突然想起一事,转身疾行。

    南风隐约猜到元安宁想起了什么,按照他的作风,临死之前可能不会跟她说明实情,却绝不会没有交代和安排,元安宁定是想到了他临走时的言语,猜到他在浴室屋顶留了东西。

    南风跟随在后,犹豫要不要喊住元安宁,元安宁走的这般急切,无疑是认为拿到浴室里的东西就能知道真相,实则他在浴室的梁上只是留下了天书,除此之外,并无只字片语……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为所欲为

    长安很大,破庙在西城,元安宁一直往东走,不问可知是要自东门出城。

    元安宁疾行在前,南风郁郁在后,此前元安宁被龙云子拿住,不但被废去了修为,还遭受了酷刑,自凤鸣山祛除脸上的黥墨又大量失血,雪上加霜,元气大伤,由于时日尚短,眼下尚未恢复。

    根据时间来推断,元安宁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动身了,不得凌空飞渡,就只能骑乘马匹,千里之遥,奔波劳苦可想而知。

    “咳。”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干咳。

    南风歪头,只见李朝宗现身路旁,他此时心情低落,李朝宗的出现令他很是厌烦,便冷冷的瞅了李朝宗一眼。

    李朝宗先前的干咳是阴声,元安宁是听不到的,此时仍在快步行走。

    李朝宗自然看出南风对他的厌恶,也不以为意,“她是自颍川来的吧?”

    南风没接话,甚至没看他。

    李朝宗迈步跟了上来,走在南风右侧,“你临走之前没与她道别?”

    南风本不想理他,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有些话应该说清楚的。”李朝宗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你能滚远点吗?”南风瞪眼。

    “不能,”李朝宗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自这里碍眼,但我不能放过得到天书的机会。”

    南风闻言眉头大皱,“你想让我再杀你一回?”

    李朝宗再度摇头,“不想,不过你也不敢杀我,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天庭官吏,不再是市井泼皮。”

    南风焉能听不出李朝宗在拐着弯儿的骂他,随口说道,“我好像不是个很计后果的人。”

    “这话有些自欺欺人了,你貌似没做过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李朝宗笑道。

    南风没有接话,李朝宗说的对,这话的确是在自欺欺人,事实上他虽然胆大,却不是妄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前瞻后果。

    就在此时,迎头走来一队巡夜士兵,元安宁急忙躲在了一处店铺的墙角。

    “她是朝廷钦犯,以身涉险,孤身寻你,于情于理,你都应该与她说个明白。”李朝宗又道。

    南风仍然没有接话,李朝宗这话有阴阳两面,除了表面意思,言下之意是不需亲自出手,只要稍加提醒,元安宁的行踪被会被官兵发现,而眼下元安宁失去了灵气修为,定然无法安然脱身。

    待官兵过去,元安宁自藏身之处出来,继续往东城去。

    “她定然知道天书的内容。”李朝宗言归正传。

    “你真要逼我杀你?”南风随口问道。

    “我说了,你不敢杀我。”李朝宗很是自信。

    南风没有辩驳,事实上李朝宗说的对,他的确不敢杀他,因为李朝宗与前任城隍不同,他毫无过失,若是杀了他,一定会遭到天庭责罚,要知道上面可是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等着抓他把柄。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李朝宗都没有说话,直到元安宁到得东门准备攀爬城墙,方才再度说道,“你当真不现身相见?”

    南风摇了摇头,平心而论,他是想见的,之所以不见,是因为不想让元安宁再见到他,当无法继续保护和照顾一个女人,最好不要让对方念自己的好儿,不然对方很难遗忘,不遗忘也就无法重新开始。

    “你是为了救她,才施展了借法乾坤。”李朝宗又道。

    南风没有接话,元安宁的包袱里带有不少器物,其中有一件攀爬城墙的绳索虎爪,元安宁此时已经扔出虎爪,开始攀爬城墙。

    “我卖你个人情,放她走。”李朝宗说道。

    南风挑眉看了李朝宗一眼,转而收回视线,没有接他话茬。

    聪明人交谈,不会喋喋不休,但也不会故意讳莫如深,以表述明白为度。

    南风不接话,但也没反驳,这就说明他默认欠了李朝宗一个人情,事实也的确如此,李朝宗有留下元安宁的理由,也有留下她的能力。

    元安宁勉力爬过城墙,甩出虎爪挂住吊桥,荡过了护城河。

    南风站立城楼,驻足目送,直至元安宁自城东林中牵马出来,骑马远去,方才收回了视线。

    “你还真放得下。”李朝宗开腔。

    南风笑了笑,实则他放下不,但做人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他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证位飞升的,即便胖子等人保住了他的肉身,他日再回阳间,也不能与元安宁再有儿女之情了,诸葛婵娟的舍身相救,直接将元安宁绝杀出局。

    诸葛婵娟很了解他,知道他不是薄情之人,这可能也是诸葛婵娟敢于舍身相救的原因,我可以为了你去死,却决不允许别人占有你,这就是诸葛婵娟,虽不高尚,却很真实。

    “如果没有进展,他们怕是不会让你一直留在长安。”李朝宗说道。

    “朝三暮四,你还真没什么耐性?”南风冷笑,不久之前李朝宗刚刚与他谈过。

    “此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聪明,”李朝宗笑道,“你这么大刀阔斧的搞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长安的香火,怕是都要被你夺了去。”

    “我到现在没弄明白香火到底有什么用。”南风也不撒谎。

    “承受的香火越多,神能法力就越强大。”李朝宗竟然给予了解释。

    “接着说。”南风说道,李朝宗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茬儿。

    “你总得让我能够交差才是。”李朝宗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不管事情再怎么复杂,真相其实都很简单,李朝宗还是想要天书和韩信爽灵。

    “往城隍庙喝两杯?”李朝宗邀请。

    “不去。”南风瞅了李朝宗一眼,土遁离开。

    回到土地庙,老槐和猪老二立刻迎了上来,本来想禀报收到祭品一事,见南风黑着脸,便小心探问,“大人,出了什么事?”

    南风也不接话,冲二人抬了抬手,径直往后堂去了。

    后堂有床榻等物,但也只是摆设,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南风也没想睡着,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先前李朝宗出现,目的是给他一个警告,若他不主动交出天书,李朝宗一党就会冲他的亲友发难,这既是一个警告,同时也是一个威胁。

    但是天书和韩信爽灵绝对不能交给李朝宗等人,这可是最后的护身符,倘若交出去,自身的安全就无法保障,届时对方随便找个理由,让他重新转世投胎就等同杀了他,因为一旦转世投胎,前世记忆便不复存在,虽生犹死。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胖子等人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肉身得以存留的前提下。倘若肉身毁了,一切都完了。虽然还能设法保留记忆再世为人,但若是托生婴儿,待得长大,已经物是人非了。

    此前他已经让长乐往凤鸣山寻找胖子等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传回来,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必须尽可能多的承受香火,香火是可以积存的。

    迟早他都会被调离长安,一旦离开长安就很难再得到香火,这段时间承受的香火,以及元神自肉身带出的灵气将是他最后的本钱。

    担心自己境遇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担心胖子等人,眼下已无自由,对方自他这里得不到天书,一定会冲胖子等人下手,本以为将天书分赠众人是泽及亲友,未曾想却是害了他们。

    但担心也只是徒劳,对方要做什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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