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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那家伙,最后连透视能力都觉醒了。放着不管的话会成为了不起的能力者。”
“透视能力——千里眼吗。确实她的能力再加上千里眼的话就无敌了。即使隐藏起来也会被作出回转轴。哎——放着不管,吗?”
“……那家伙在最后又回复成无痛症的状态。真是够狡猾的,那样的浅上藤乃根本就不是我的对象。没办法,只好把她腹里的病给杀了。如果动作快的话也许还有救。”
式,并没有杀死浅上藤乃。我仅仅理解了这么一件事情,然后立即给医院打了电话。虽然不知道在这样的暴风雨里会不会来抢救,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由我来送过去。
所幸,她的主治医生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一直担心着行踪不明的浅上藤乃的那位医生,在电话中哭了起来。虽然为数不多,还是有人会站在她的一边的。
我正在为这件事情而感动的时候,身后的两个人却在进行着很危险的对话。
“你的手臂是止血了呢,还是流不出血来了呢?”
“啊啊。已经不能使用了所以就杀了。橙子,义肢什么的你能做吧。不是自称是做人偶的吗?”
“可以啊,这次的报酬就是这个了。我总觉得你虽然拥有直死之魔眼,不过肉体层面太过普通了。这只左臂,就做成能够捕捉灵体的吧。”
……不知为什么,我希望她们不要再讲下去了。
“看样子救护车快要到了。在这里待着也只会添麻烦,不如赶紧离开。”
的确如此,橙子小姐点了点头,不过式并没有作声。……大概是想看着浅上藤乃被安全地送走吧。
“负责联络的人是我,所以要留到最后。结果我会转达的,橙子小姐就先回去吧。”
“在这种暴雨之中,黑桐也真是好事。式,回去了。”
对于橙子小姐的邀请,式用一句不必客气来回绝了。
橙子小姐浮现出一丝坏笑,走进了那辆怎么看也是违反交通法的越野车。
“式。别因为没杀死浅上藤乃就把黑桐给杀死哟。”
橙子小姐笑着却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来,然后驾车离开了。
在夏天的雨中,我与式来到附近的仓库前避雨。
不久便赶到的救护车,将浅上藤乃带走了。
在这暴风雨之中看不出容貌来。虽然无法确认是否就是那个夜晚遇到的少女,不过我选择相信。
式呆呆地凝视着黑夜。被雨淋湿像是很冷一般伫立着。她的视线从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浅上藤乃。
在嘈杂的雨声中,我向她的真心发问。
“式,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浅上藤乃吗?”
“——已经杀过一次的家伙,没有兴趣了。”
式断言道。
在其中既没有憎恶也没有别的什么感情。对于式来说藤乃已经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了。……虽然很悲伤,不过对于她来说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式转过脸来看着我。
“你又怎么样呢。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也不会去杀人吗?”
她完全像是面对着自身来发问。
“……嗯。不过,我很同情她。说实话,对于袭击她的那些家伙的死,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真意外呢。我还期待着你的一般论呢。”
是想要人来责备自己吗,式。但是,你不是不会去杀任何人的吗?
我闭上眼,聆听雨声。
“是呢。不过,那是我的感想。因为呢,式。即使迷失了自我,浅上藤乃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毫不掩饰地接受下来。即使去自首也无法立证她所做过的事情,所以社会不会去过问她的罪责。然而这却是更为痛苦的事情。”
“为什么?”
“所谓的罚,我想是其本人自行选择去背负的东西。与那个人的罪相对应,其价值观本身使其背负上了重荷。那就是罚。愈是有良知,加诸于自身的罚就愈重。愈是生存在常识之中,加诸于自身的罚就愈重。浅上藤乃的罚,使得她生活得愈幸福,就愈沉重愈痛苦。”
“还真是个滥好人”,式说道。
“那样的话,没有良知的家伙也就没有罪的意识也没有罚的沉重了。”
“不可能没有吧。只不过是对于那种人来说比较轻微而已,确实还是存在的。从极为淡薄的良知中诞生出更为淡薄的罪的意识。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极其稀松平常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枷锁。我们一笑而过的感伤,对于只有淡薄的良知的人,却会变成很难平复的感伤。
纵然程度有别,所谓罚的意义是相同的。”
……是的。举例来说,几乎将唯一幸存下来的凑启太逼疯的恐惧,也就是他的罪的意识所带来的罚。后悔也好罪恶感也好。畏惧也好恐怖也好焦躁也好。这些虽然不能补偿罪责,但却会逼迫人去为补偿罪责而努力。
“确实,社会不去过问其罪责的话会比较轻松。但是如果没有人来制裁的话,罚就只有自己来背负了。自责并不会自行消失,而且总会在不经意间回忆起来。因为没有人会原谅自己,所以就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心所受的伤总会持续着疼痛。就像那个孩子的痛觉被残留下来一样,永远也不会痊愈。正如式所说心是无形的——所以也就无法去对伤口进行治疗。”
式默默地听着。也许是因为调查过浅上藤乃的过去吧,我的话中带上了几分诗意。
式突然从仓库的屋檐下跑出去淋雨。
“干也是这样说的吧。愈是有常识,罪的意识也就愈强烈。所以没有坏人。但是,我可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放任着我这样的家伙存在你不担心吗?”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在将式归类为好人或坏人之前,可以确定她是一个常识淡薄的孩子。
“是吗。那么没有办法。式的罚,就由我来代替你背负吧。”
这是我真正的心意。式突然停止了动作,茫然若失地伫立在雨中。
被雨打了一会儿,式不愉快地低下头。
“……终于想起来了。你啊,从过去就喜欢一脸认真地开玩笑。坦白讲,式对于这个相当不习惯。”
“——是这样啊。我还想着一个女孩子的话要背还是背得动的。”
听到我这样消极的抗议,式很高兴似的笑起来。
“再坦白一件事情吧。……我也是,对这一次事件抱有罪恶感。不过,这反而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生存方式,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纵然是非常暧昧非常危险的东西,但是现在的我只能去依靠着它。那些不得不去依靠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甚至有一点高兴。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对于你的杀人冲动——”
……对于最后一个词,我只能皱起眉来。不过,像这样在雨中绽开笑容的式真是非常地绮丽。
暴风雨转弱了,到了清晨雨便会住吧。
我只是眺望着沐浴在夏天的雨中的式。仔细想一想,那是——自从醒来以后她第一次让我看到的,真正的笑容。
/痛觉残留·完
4 伽蓝之洞 garan…no…dou 伽蓝之洞
——andshesaid。
如果接受一切的话,就不会受伤。
不适合自己的事情。
自己厌恶的事情。
以及无法认可的事情。
毫不推拒地接受,就不会受伤。
如果拒绝一切的话,就只有受伤。
适合于自己的事情。
自己中意的事情。
以及能够认可的事情。
毫不同意地拒绝,就只有受伤。
两颗心中空无一物。
只有肯定与否定的两极存在。
在那之中,什么都不存在。
在那之中,只有我存在。
4 伽蓝之洞 garan…no…dou /0
“哎,听说三楼单人病房那个患者的事了吗?”
“当然听说了。在昨天晚上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从那个向来不开玩笑的芦家医生起大家都乱成一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真的很难以置信,那个患者竟然醒过来了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这件事。不过,也的确是那个女孩的事,是在她醒来之后的事。
你猜那个患者从昏睡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真是吓死人了,竟然自己去戳自己的眼睛。”
“——什么嘛,是真的?”
“嗯,虽然在医院里谁都不肯提这件事,但我是从芦家医生身边的护士那儿听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据说是那孩子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用手从眼皮上使劲戳了下去,哎呀呀。”
“等一下,那个孩子两年来一直昏睡着不是吗?那按理说应该不会动才对呀。”
“按理说是那样的。但是那孩子家不是很有钱吗?刚一入院就要求我们作特别护理,所以她的关节什么的并不算僵硬。不过虽说是特别护理,毕竟不是本人在活动,关节也没有灵活到能自由动转的地步。多亏如此,最后她的双眼倒是保住了。”
“——那也很了不得啊。在护校也学过吧,虽说卧床比较轻松,但身体会渐渐衰弱下去。
要是一直睡了两年的话,那几乎连作为人类的机能也会丧失掉的。”
“所以医生也大意了么。对了,叫什么来着?就是眼白出血的那个症状。”
“球结膜下出血。”
“对,就是那个。一般来说是能自然痊愈的,但因为是差一点就引起绿内障的外伤,现在眼睛仍然看不到东西。据说现在依患者本人的意思用绷带把眼睛包扎起来了。”
“唔。那么,那个患者从醒来后一次也没见过阳光呢。…从黑暗再到黑暗吗。这可不寻常呢。”
“是很不寻常哟。话说起来,还有别的问题呢。怎么说呢?失语症?大概那种感觉吧。
根本没法好好说话,所以医生就请来了认识的言语疗法士。我们医院,似乎没有那种人呢。”
“对啊,荒耶医生上个月辞职了呢。不过——那样一来,那个患者应该是谢绝探视了吧?”
“似乎是那样吧。到精神状态安定下来之前,据说连父母都限制见面了。”
“是吗。那样一来那个男孩子就可怜了。”
“谁啊?什么男孩子?”
“不知道吗?从患者入院以来每周六来探视的那个孩子。其实从年龄上讲不该叫男孩子了吧。很想让他看一看那个孩子呢。”
“啊,是那个男孩子啊。是呢。在现在来说这可是鲜见的真挚呢。”
“是啊。这两年来,只有那个孩子一直守护着患者呢。所以说——患者能醒过来这个奇迹,我想多少是托了他的福呢。……做这工作已经这么多年了还说着这种事,我还真是奇怪呢。”
4 伽蓝之洞 garan…no…dou /1
◇那里昏暗如幽冥。
既知身周惟有黑暗,我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
浮在无光无声的海上。毫无装饰地赤裸着的,名为两仪式的人型渐渐沉了下去。
没有终点。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坠落。
因为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不仅是没有光,连暗也没有。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坠落下去这层涵义也没有。
就连无这个词,恐怕也不存在。
在连形容也是徒劳的“”中,只有我的身体在向下沉去。赤裸的我,染着让人不禁转过眼去的斑斓色彩。因为在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满是恶意。
“——这就是,死。”
就连呢喃的声音,也像是梦。
只是,在观测着像是时间的东西。虽然在“”中连时间也不存在,我却能够观察到。
像流动着一般自然,像腐败着一般难看,我能数的只有时间。
什么也没有。
纵然一直、一直凝视着远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纵然一直、一直等待着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
非常的平稳,非常地满足。
不——因为一切意义都不存在,所以在这里单是“存在”就足够了。
这里是死。
只有死者才能到达的世界。生者无法观测到的世界。
竟然,只有我还生存在这里———似乎,我是发疯了。
两年来,我在这里接触到了“死”这一观念。
那与其说是观测,我想不如说更接近于战斗的激烈。
◇到了早晨,医院骤然喧闹起来。
走廊上护士的脚步声,以及起床的患者们的嘈杂声不停地传过来。与夜里的宁静相比,早晨的忙乱更像是在过什么节日一般。
对于刚刚醒来的我,那些声音过于喧闹了。
所幸,我住的是单人病房。虽然外面很喧闹,但由于这个小箱子里很安静的缘故,多少总能沉住气来。
不久,医生来诊察了。
“感觉怎么样,两仪小姐。”
“——啊啊,不是很清楚。”
对于我毫无感情的回答,医生似乎很为难似的沉默起来。
“……是吗。不过看起来比昨晚稳定些了呢。按说你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很轻松的。如果感觉不舒服请随时联系我。”
对于医生的话我只以沉默来回答。因为我对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没兴趣。
但他似乎会错了意。
“那么,我来简单地说明一下。今天是一九九八年六月十四日。你———两仪式小姐在两年前的三月五日深夜,由于遭遇交通事故而被送到本院。是在人行横道上与汽车相撞。有印象吗?”
“……”
我没有回答。——那种事情我不知道。
从名为记忆的抽屉里能够取出的最后的映像,只有伫立在雨中的同班同学的身影。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遭遇事故,这种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
“啊啊,即使想不起来也没必要不安。两仪小姐在和汽车相撞的那一瞬间似乎发觉到危险而跳开了一小步。所以很幸运身体方面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不过,反而是头部受到了很强的冲击。虽然被运到本院时就已经处于昏睡状态,可是脑部却似乎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回想不起过去可能只是由于两年的昏睡所造成的暂时性意识混乱。从昨夜的诊察来看,脑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总之也不能断言会渐渐好转起来。毕竟从昏迷中醒来这种事还没有先例。”
纵然说两年来如何如何,我却一点实感也没有。对于一直昏睡的两仪式来说,那空白更近于“无”。
两年前的雨夜的事情,在两仪式看来与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在我而言却不是这么回事。
对于现在的我,昨天才是真正的“无”。
“还有,双眼的伤也不重。钝器对眼球造成的伤害是相当轻的。昨天晚上,侥幸你身边没有刀具。这不眼睛马上被包扎起来了。想看到外面的风景的话,请再忍耐一周左右吧。”
医生的话里多少带上了点责难的口气。
他对我伤害自己眼睛的事情感到很迷惑吧。昨晚就曾诘问过我为何要做那种事,不过我没有回答他。
“从今天起,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进行身体方面的复健运动。和家人见面也请控制在每日一个小时。如果身体和心理能够取得平衡的话马上就可以退院。在那之前会很辛苦清多少忍耐一下。”
对于预想中的台词感到很扫兴。
我懒得说些讽刺的话,试着动动自己的右手……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东西一般。连动一动都要花时间,而且关节和肌肉像是要裂开似的痛。
两年来根本没有动过,这也是当然的。
“那么,今天早晨就到此为止。式小姐看来很平静所以护士不会来陪床看护。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按那里的电铃。隔壁就有护士值班。再小的事情也请不要顾虑。”
很温和的语气。
如果眼睛能看见的话,我一定会看到那个医生加过工的笑脸吧。
转身离开的医生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留下了一句话。
“啊啊,是了。明天起会有生活顾问来照顾你。是和两仪小姐年龄差不多的女性,所以请放松下来交谈。因为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缺少的就是交流。”
就这样,我又是一个人独处了。
在病床上躺下,我抱着头,双眼紧闭,恍恍惚惚地存在在那里。
“我的名字——”
干燥的嘴唇,这般问道。
“两仪,式。”
但是,那个人不在这里。
因为两年来的无已经将我杀掉了。
作为两仪式生活过来的记忆全部能够鲜明地回忆起来。但是那又怎样呢。对于死过一次,而又复活过来的我那个记忆又是什么呢。
两年来的空白,已经将从前的我与现在的我之间的联系完全地切断了。
我明明毫无疑问是两仪式,不是式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对于过去的记忆,我完全没有那是自己的东西的实感。
就这般死而复生的我,只是如同看电影一般看着名为两仪式的人的一生。那部电影的登场人物,我不认为是自己。
“完全像是,映在电影上的幽灵。”
咬住了嘴唇。
我,不明白自己。
就连自己是否真的是两仪式也不敢断定。
我不禁想着自己是个不知真面目的什么人。
身体里宛如洞穴一般空荡荡的。不止空气,似乎连风也能穿过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似乎胸口真的开了一个大洞似的。
那是极其强烈的不安——极其强烈的寂寞。
拼图中所欠缺的那一块是心脏。轻浮的我无法忍耐那个空隙。
过于空荡,以致连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式。”
虽然问出了口,却没有能够去解决的办法。
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