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姓,也许就是指不净的言代。”
家系。
我的家。
在我这一代已然中绝了。
因为在我入院没多久,父母和弟弟就在事故中丧生了。自那之后我的医疗费用,由一个自称是父亲友人的人负担起来。有着像和尚一般难念的名字,而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早已忘记了。
“但是,诅咒并不是能在无意识下进行的东西。到底你祈求了什么。”
……那种事情,我不明白。就连这个人也一定不会明白。
“你可曾试过一直在眺望着外面?一年又一年地,一直看到失去意识为止。
我对于外面的世界感到讨厌、憎恶甚至恐惧。一直从上面俯视着下面。就这样看着,不知何时起我的眼睛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就好像是身处那边中庭的空中,俯视着地面一般。身体和心都在这里,只有眼睛飞在空中般的感觉。但是由于我无法从这里离开,最后只能在这附近从上方向下俯视。”
“……已经将这里周边的风景记在脑中了吗。我想那样一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够看到了——失去视力也是在那个时期吧?”
令人惊讶。这个人,注意到了我的视力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这件事情。
我点了点头。
“是啊。世界渐渐变成了白色,很快就什么也没有了。最初我还以为会变得一片漆黑,不过似乎不是。
眼睛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
但是那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的眼睛已经浮在了空中。虽然只能看到医院周围的风景,但原本我就不可能从这里离开。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也——”
说到这里,我呛咳起来。因为像这样的讲话实在是太长了。再有,不知为什么眼睑在发热。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你的意识是在空中了。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还活着。
巫条大厦的幽灵若是你的意识的话,你应该已经被式杀死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那个孩子……名字是叫式吧,为什么那个孩子能够切到我呢。
那个我明明是既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不会被任何东西伤到。出现的名为式的孩子,完全像是面对有实体的对手般将那个我杀害了。
“回答我。巫条大厦的你,是真正的巫条雾绘吗。”
“巫条大厦的我并不是我。一直看着天空的我,以及处身天空的我。那个我,已经飞到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我被自己放弃在这里了。”
女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一次,这个人让我看到了像是感情的东西。
“人格分成了两个——看来不是啊。有人给予了在一开始只有一个人的你另一个容器。
……以一个人格来操纵两个身体吗。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
要说起来的话也许正是这样。
我,抛弃了在这里的我而去俯视着这个城镇。然而无论哪个我也不可能站在地上,只能浮着。与窗外的世界相隔绝的我,无论怎样期望也不可能突破这层阻隔。
虽然有种种分别,最后我们还是相互维系在一起的吧。' 。。'
“——我明白了。不过,为什么你不能只通过幻视外面的世界得到满足呢。我想你没有必要让她们也坠楼的。”
她们——啊啊,那些让人羡慕的女孩子们。那些孩子们确实令人惋惜。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做。因为那些孩子们只是自行落下去的。
“巫条大厦的你接近于意识体。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吧?那些少女们一开始就在在飞翔吧?那无论是只存在于梦境中的印象也好,具有实际的飞行能力也好。
非梦游病患者的梦游飞行者并不少,不过问题并不在这里。为什么呢。那是因为这类人通常不在无意识中就表现不出症状,一旦处于无意识状态就会毫无恶意地飞行,正常时则连想都没想过要飞起来。
而她们即使在这类人之中也是特别的。
虽然不是彼得潘,但在幼年时期特别容易浮起来。有一两人或许还实际飞行过,不过大多数还只是在意识中飞行过,应该是只有做过那种梦的感觉。
而你给予了这种意识。将她们无意识下的这种印象拉回现实中来。
结果是,她们知道了自己在飞这个事实。啊啊,当然也是在飞。不过那是在无意识下的情况。人以单体来飞行是很难的。没有扫帚的话我也飞不起来。
有意识的飞行成功率仅有三成。少女们理所当然地飞着,也理所当然地坠落。”
是啊。那些孩子们在我周围飞着。我想和她们成为朋友。但是她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想鱼一般漂在那里。
我很快就注意到那只是因为没有意识。我以为如果唤起她们的意识的话她们就会注意到我的。
明明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很冷吗,你在颤抖呢。”
女人的声音一如方才,塑料般地缺乏机质。我抱起无法止住恶寒的背脊。
“再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憧憬天空。明明憎恨着外面的世界。”
那个,大概是——“因为天空,是没有边际的。
我想如果去到任何地方,向着任何地方飞行的话,总会找到我所不讨厌的世界吧。”
那个声音问我,是否找到了。
我无法止住恶寒。身体像被谁摇动着一般颤抖着,眼睑更热了。
我点点头。
“——每夜,入睡之前我都在害怕着次日清晨能否会醒来。害怕着明天还能否活着。即使入睡,我也很清楚自己不会有再醒过来的体力。
我那如同走钢丝般的日子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但是相反的,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活着的实感。
我空虚的日子里,只有死亡的味道。但为了活下去,只有去依赖那死亡的味道。
因为普通的我不过是蜕下的空壳。只有在与死亡直面的瞬间,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是了。所以我比起生存来,更加焦急地期待着死亡。
能飞到任何地方。能去向任何地方。
——正是为此。
“把我那里的孩子带走,是为了做你的旅伴吗。”
“不。那时我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我还执著于生存,想要活着飞翔。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做到才是。”
“……式和你很相近啊。选择黑桐的话还有救。从他人那里追求自己所欠缺的生的实感,总之,那也并不是坏事。”
黑桐。是啊,那个名为式的孩子为了取回他才找到我这里。他的救主对我来说也是决定性的死神。
不过,我并不后悔。
“那个人,还是个孩子。无论何时总是望着天空。无论何时总是那么正直。所以我才会以为,他无论何处都能够到达。
——我,想让他来带领我。”
眼睑在发热。虽然不是很明白,我大概是在哭泣。
并不是因为悲伤——能够和他在一起去到任何地方的话,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因为是无法实现的事情,因为是无法实现的梦,所以看来是那么美,让我的眼睛湿润起来——。
那是这数年来我所见到的,唯一的幻想。
“但是黑桐对于天空并没有兴趣……憧憬天空的人反而无法接近天空,吗。真讽刺呢。”
“是呢。我听说人总是拥有着许多没有必要的东西。我只是在漂浮。不能飞行,只能漂浮着。”
眼睑上的热消退了。大概这之后再不会发生第二次了吧。
因为现在支配着我的,只有在背上流窜的恶寒。
“打扰你了。这是最后的问题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被式伤到的地方我也可以为你治疗。”
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女人似乎微微皱了皱眉。
“……是吗。逃走有两种。没有目的的逃走,以及有目的的逃走。
一般来说前者被称为漂浮,后者被称为飞行。
你的俯瞰风景属于哪一种,是你自身决定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怀着罪的意识作出选择的话,那可就错了。因为我们并不是背负着罪来选择道路,而是应该背负起所选择的道路上的罪。”
然后那个女人就离开了。
到最后也没有留下名字,不过我也知道那没有必要。
……她无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会选择的道路。因为我没有飞行,而只是漂浮着。
因为我太懦弱,不可能做到那个人所说的那样。
所以,我无法胜过那个诱惑。
那时——心脏被贯穿的瞬间所感觉到的闪光。
直至压倒性的死的奔流与生的鼓动。
我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还是残存着如此单纯且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死。
让背骨冻住的那份恐怖。
与倾尽所有的死相碰撞,必然会感受到生的喜悦。
为了我至今为止所轻蔑的,我生命的全部。
然而恐怕不可能再迎来如那一夜般的死了。
如此鲜烈的末日,恐怕已经无法指望了。如针一般,如剑一般,如雷一般贯穿我的死。
然而我想要尽量接近这个境地。虽然没有想好,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有数日的时间,不要紧的。
而且,只有方法已经决定了。
虽然不值得一说,但是我想自己的结末,无疑是要在俯瞰之中坠落而死。
/俯瞰风景太阳落下去了,我们离开了橙子小姐废弃大楼。式的公寓在这附近,但是我的公寓离这里还有二十分钟电车的距离。
或许是睡眠不足,式迈着不稳的脚步,不过还是能和我并肩走在一起。
“自杀是正确的吗,干也。”
突然地,式问起这种事情。
“……嗯,是怎么样呢。比如说我感染了一个不得了的病毒,只要活着东京的所有人都会死。我死了就能够拯救大家的话,我恐怕会选择自杀的。”
“那是什么嘛。那样不可能的事情怎么能当例子。”
“没什么不可以吧。不过,我想那也是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没有在与东京市民全体为敌的情形下生存下去的勇气,所以才自杀的。这样比较轻松。一时的勇气,与不得不持续到永久的勇气。哪一边比较痛苦很明显吧。
虽然是极端的想法,我认为死就是一种撒娇。无论其所作出的决断是怎样的。不过也有对于当事者本身无论如何也想要逃避的情形吧。那样也就无法否定,也无法反驳。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懦弱的人而已。”
……不过,在刚才的例子中选择牺牲自己,这种行为大概会被评价为英雄吧。
不过,不对。无论是正确也好崇高也好,选择死亡是愚蠢的。即使我们造成了如何重大的失误,不为了纠正这失误而活下去是不行的。不但要活下去,而且必定要接受自己的所为所造成的结果。
这是需要莫大勇气来做到的事情。我并不以为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就没有把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口。
“……这个嘛,总之,各人有各自的情形不是吗。”
用这种不彻底的话来作总结,式向我投来讶异的目光。
“不过,你是不同的。”
式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说道。那是纵然听来冷淡,却有着暖人之处的话语。
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暂时无言地走在街上。
大路上的喧嚣近了。
那是在华丽的街灯间来来往往的汽车所发出的扰人灯光及引擎音。还有漫溢的人浪和各种各样的声音。
走过大路的百货公司群,不远就是车站。
忽然,式停住了脚步。
“干也,今天住下来吧。”
“啊?什么意思啊,太突然了。”
式不耐烦似的拉起我的手。
……确实由于式的公寓就在附近对我来说住下比较轻松,不过考虑到道德因素就这么答应下来还是让人不禁有点犹豫。
“不必了吧,你的房间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去了也很无聊。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因为不会有什么事情,式也就没有反击的机会。……虽然我这么想,不过式用一种似乎我做错了事似的眼神看着我反驳道。
“草莓冰淇淋。”
“啊?”
“哈根达斯的草莓冰淇淋,两个。你前一段时间买的,一直放着。给我解决掉。”
“……说起来,有这样的事情吗。”
有了有了。
在去式的公寓的途中,因为太热而买的礼物。不过,自己怎么会买这种东西呢。现在明明已经是九月了。
算了,这种小事怎么都好。反正现在似乎只能听式的话了。不过,不稍微反击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快。
对于式来说,有着只要一说出那个来就会生着气沉默下来的弱点。
其实那原本是黑桐干也从内心发出的一个请求,不过式始终不肯答应下来。
“没办法啊,今天就住下来吧。不过呢,式。”
向着疑惑地转过脸来的式,我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不应该说解决掉吧。这种说话方式无论如何得给我改过来。你可是女孩子啊。”
“————”
式对女孩子这个单词有所反应。
式生气一般别过脸去,口中嘀咕着。
“烦死了,这是我的自由。”
◇那一天,选择了大路作为归途。
对于自己是很鲜见的,单是心血来潮而已。
在见惯的建筑群间呆呆地走着,不多时有人落了下来。
没有太多机会听到的,啪嚓这样一声。
很明显是从楼顶落下来并死去。
朱色在柏油路上流淌开来。
其中仍保有原形的是长长的黑发。
以及纤细的,让人联想到白色的脆弱手足。
之后是已无容貌,破碎的脸。
这一连串映像,让人不禁幻想到被挟入古老的书本,化为其中一页的压花。
我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睡眠(HYPNOS),终归是要回归于现实(THANATOS)的。
无视聚集起来的人群继续走着,鲜花从后面跟了上来。
“橙子小姐,刚才那是跳楼自杀吧。”
“啊啊,似乎是呢。”
……暧昧的回答。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无论其当事者的决意为何,自杀只能作为自杀被接受。
她最后的意志既不是飞行也不是浮游,且与坠落这个单词相缠络。存在与其中的只有空虚。没有理由会引起我的兴趣。
“听说去年发生过很多这种事情,莫不是再次流行起来了?不过,我对于自行决定死亡的人的心情不是很了解呢。
——橙子小姐你了解吗?”
再次暧昧地点了点头。
仰望着天空,如同眺望着不存在的幻影般回答道。
“自杀没有理由。只是今天没有飞起来罢了。”
/俯瞰风景·完
2 杀人考察(前) ……and nothing heart。 /1
今夜也出外散步了。
已至夏末,天气凉爽起来,冷冷的风让人感觉到秋天的气息。
“式大小姐。今晚也请尽早归来。”
向着正在玄关口穿鞋的我,负责照管我起居的秋隆规劝道。
无视他那无意义、且没有抑扬的声音,我离开了玄关。
越过宅邸的庭院,出到大门之外。
宅邸前面没有灯光。
周围是黑暗。既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的深夜。日期恰是由八月三十一日转为九月一日的午夜零时。
微风吹过,宅邸外围的竹林沙沙地响起来。
——心中翻涌起一种可厌的感觉。
在这种会唤起极度不安的寂静中散步,是拥有式这个名字的我唯一的娱乐。
夜深起来,黑暗也随之浓郁起来。
走在无人的街上,是因为自己想要独处。还是因为想让自己以为自己在独处呢。
……无论哪一种都是没有意义的自问。明明无论怎么想我现在都是在独处。
——在大路上走厌了,便转入了小巷里。
我今年十六岁。
要说学历的话是高中一年级,就读于一所普普通通的私立中学。
反正将来我只能留在宅邸里。那么学历也就没有了意义。这样的话选择距离上比较近的学校,缩短上下学的时间这种做法我认为比较有效率。
但是,也许就是失败在这一点上。
——小巷比起大路来还要黑暗。只有一盏在神经质地明灭不停的街灯。
忽然想起了某人的容貌。
我不禁咬起牙来。
最近,我常常感到焦躁。就连像这样在夜里散步时,也会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男人。
即使成为了高中生我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变化。身边是同级生也好上级生也好,一概不与我亲近。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大概是因为我很容易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在态度上吧。
我极度的厌恶人类。从孩提时起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他们产生好感。同时由于无法否认自己也是人类这一事实,于是连自己也厌恶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我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人感到亲切的交谈对象。
……虽然说不至于因为厌恶就去憎恨,不过周围的人似乎都是这么理解的。我的这种特质在学校里传播开来,不到一个月就没有了愿意和我扯上关系的人。
正好我比较喜欢清静的环境,周围的反感很自然地为我造就了这种理想的环境。
然而,理想并不等同于完美。
同级生中只有一个学生,将两仪式作为友人来对待。有着如同法国诗人般的名字的这个人,对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麻烦。
是的。
确实是个麻烦。
——远处的街灯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由得想起了那家伙毫无戒备的笑容。
——人影的举动总觉得可疑。
……想要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