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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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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啊,这样一来以后那些尖耳朵的家伙要是再去搞破坏,恐怕就很难回得来了。教会的杂碎们只要敲敲大钟,就会随时冒出几百万个虔诚信徒来,把渎神者撕成满地碎片。还有,你们不觉得最近帝国境内的二三级圣堂也太多了一点么?再这样下去,我怕总有一天小精灵们在老窝里就被人堵住,到时还得连累咱们一起戴上异端这顶帽子。”阿鲁巴一本正经作出的结论激起了半数军官的同感,裁决总部顿时被一片嗡嗡低语声所充斥。

自从巴帝人大举撤军,斯坦穆国土全线归属边云之后,整支大军就一直处于整修状态。刚刚从战火硝烟中脱身出来的裁决军人好比是远离丛林的恶虎,除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腔精力无处发泄以外,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引发这些杀人狂关于战争的假想。

职业病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作为同盟兼邻居的精灵族成了受益人。

从一开始的观望,到后来按捺不住开始帮着出谋划策、分析地形,再一步步发展成出兵接应暗中增援,裁决高层可以说是经历了一个不知不觉却水到渠成的参战过程。哪个方面看起来都跟暴力扯不上丝毫关系的精灵族在连番针对光明法阵的行动中表现出的坚忍勇决毁人不倦,实在是让每个见惯杀伐的军人都感到了震惊和钦佩,而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他们的敌忾之心。

习惯了以老大哥自居的裁决军人一直以来扮演的就是保护者的角色,而护短则更是整个军团不成文的传统。在和巴帝的漫长对战过程中,精灵族一力提供的军粮补给无疑是最为坚固稳定的后盾之一,尽管这一点直到今天也无人提及,但同样也无人忘记。

在某个夜晚八名天傑星外加一小队精灵精兵再次出动以后,睡在床上数了上万只羊的阿鲁巴终于熬不过血管中奔腾激荡的战斗欲望,起身披衣走向最高指挥部——不出所料,那间巨大无比的办公室里早就挤满了同样难捱到骨头发痒的军官们,几个高级参谋甚至铺起了军事地图和沙盘,在面红耳赤地争辩着精灵们以什么样的路线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更轻松地拿下那个国家的圣主大堂。

有了第一次自发性的军事会议,食髓知味的裁决高层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来上一回类似的活动才能踏实入睡。当然,和这群纵横沙场的老兵相比,精灵们的战略意识完全成了小孩子摔泥巴过家家。于是许多在军官们看来纯属常识性的失误及漏洞便被一一挑出,到后来干脆有人忍不住找到了拉瑟弗长老,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唯唯诺诺的老狐狸打仗虽然不在行,却极善于把握他人心理,几次领受口水洗礼后依旧我行我素,不对族人行动作半点建议。于是那些代入过深的家伙们终于被精灵的一次惨重伤亡激得再也没法袖手旁观,非正式介入的裁决军机处很快把同盟者的战斗力拔升到了一个近乎飞跃的程度,而在阿鲁巴装聋作哑的态度之下,各个师团长则纷纷调出了自己手中最强硬的王牌部队,卸脱军衔标识后轮番为精灵突袭者们保驾护航。

这场超常规的军事竞赛逐渐引起了整个裁决军团,乃至边云三军的高度关注。嗷嗷叫唤着赶到圣胡安请战的将领们全都被阿鲁巴一耳光一个地扇走,至于他自己,撒迦留下的指痕还印在脸上无比分明。

“我的意思很简单,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此刻抚着自己满是浓须的腮帮,这位半兽人将军仿佛仍有些心有余悸,“回过头想想,撒迦当初说得还真是对极了。咱们脱下军服去哪里干一下都行,只要不被逮到,就算事后教皇那狗日的亲自跑来质问也给他个死不认帐。可现在问题不出在这里,拉瑟弗老头有多固执每个人都能看得到,所谓的精灵祖训无非就是要跟光明族对着干,干到底。小畜生们,不管那个什么神城降临是真的假的,咱们必须得想个应对的法子,我可不愿意看到精灵族连同边云在几天之内就成为所有信教国的公敌。”

凡是阿鲁巴主持或参与的会议,都有着属于他个人的强烈特色。诸如“小畜生”、“狗崽子”一类的称呼在他口中使用频率之高受众之广,足以让任何一个新近选拔的书记官陷入思维瘫痪状态。

爱莉西娅早已对阿鲁巴的粗鲁言行见怪不怪,却被他这番话引发了深思。精灵的单纯是人尽皆知的,在谋略上他们从来就不是其他种族的对手,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沦落到濒临灭亡的地步。这些天来有关光明族的种种传闻无不在透露着一个讯号,那就是坎兰大陆必将在短期内出现动荡局面,精灵们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行事,真正的战争迫在眉睫了。

对于自己和身边这群虎狼汉子来说,打仗并不是问题,有没有必要打、怎么打,才是最重要的。历来蒙着神秘面纱的光明族能够泰然站到台前,并在短期内放出一个又一个声势惊人的登场礼炮,这就无形中证明了黑暗大军即使没有完全覆没,也已经处在了毫无争议的劣势当中。

“自从和七国联盟达成协议以后,帝国在光明总殿内部的眼线就增加了三倍。在座不属于军机处编制的可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但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爱莉西娅平缓的语声像是剂镇定药水,让热火朝天的会场迅速变得安静下来,“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希望大家对第一线的情报收集工作有足够的信心。有些国家和势力,在它们没跨出那一步的时候,边云的立场是互不侵犯敬而远之。一旦它们跨过了警戒线,对帝国构成了威胁,那么很抱歉,裁决的打击将在最短的时间里降临到这些进犯者头上,无论对手是谁,实力又是怎样。”

轰然叫好声响起,她却悄然叹了口气。决战结束时,胜者会屹立,败者会倒下。在经过了太多事情以后,爱莉西娅已经不仅仅只是个女人,或单纯的神弃者,身为统帅的责任感让她看得更远也想得更深。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带着部下远离这场即将到来的残酷风暴。

当然,这只是想法,而想法往往影响不了现实。

“说句实在话,犯不着去打没必要的仗吧?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总是顺着那些精灵,让他们太平一阵子,就半点事情都不会有了。神啊魔啊毕竟高高在上惯了,只要暂时没人去捣鼓他们插的拴羊棍,我想,还不至于会打到圣胡安来罢,他们难道就不掂量掂量吗?”戈牙图大概是看到末日论的响应者寥寥无几,总算放弃了叫嚣。

格林将军清了清嗓子,接口道:“我看未必,我们的军工总管在没有加入裁决之前根本就是教廷囚徒的身份,就连撒迦大人也曾经被认定过是异端。可一直以来,在任何方面光明总殿都没和圣胡安有过正式交涉,我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那你是说,不管怎样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名比熊还壮实的上将冷笑,面部肌肉牵扯着缺掉半块的唇角变出一个狰狞无比的表情。

“我恐怕得说,余地要看他们给不给,而不是我们有没有的选择。”格林平静得近乎于冷漠。

“砰”的一声大响,阿鲁巴一巴掌拍塌了这个月份的第十二张会议桌,整个军部都在他愤怒的咆哮声中簌簌发抖,“能让裁决畏惧的敌人还没出生!就按戈牙图这狗崽子说的,立即去通知一声拉瑟弗老头,这段时间不准再去搞什么突袭,不听话就给老子把他绑了带过来!至于教廷方面,还是那句老话,他们要战,老子就战到他们不敢再战!”

小跑着冲进会议厅的情报官打断了阿鲁巴的大发雷霆,两只从唐卡斯拉山脉飞来的军鸽将并不乐观的消息摆到了众人眼前——光明总殿派出的特使已经在前往大陆诸国的途中,其中一队的目的地正是边云。

※※※似乎是在证明着神族子民在圣光沐浴之下也能够手眼通天,教廷使团于第二天上午就抵达了千里之外的希斯坦布尔境内,这让原本准备在一周后接待他们的裁决高层很是有点措手不及。

好在格林少将已经把相关命令一级级传了下去,使团才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对于沿途士兵表现出的友善谦恭,率领使团的年迈神官显得相当满意,在内政厅大堂宣读教皇御令时甚至免去了玫琳的吻靴礼。

“。。。。。。鉴于边云公国皇帝陛下年幼体弱,特此召令最高军政总领撒迦晋见吾主,即日动身赶赴光明圣殿,不得违命。”

大神官干巴巴地读完,合起盖着教宗权印的羊皮纸卷,环视四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哪一位是撒迦大人,跪领御令罢!”

“你们搞错了,最高军政长官是我,不是撒迦。”带着一群部下风风火火赶到内政厅的阿鲁巴排开众人昂首走进,牛皮军靴踏得地板咯吱作响。

“您是?”大神官抬了抬干瘪眼皮,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嘲。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绝对不会错。”阿鲁巴站定在神官面前,两人悬殊的体形对比如同一头壮年雄狮对上了瘦骨嶙峋的老羊。

“都说边云是块难啃的骨头,现在看起来倒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人老啦,一老脑子就会不好使,一不好使就会被人排挤,手上也尽是些不好干的活儿。。。。。。”大神官有气无力地抱怨了几句,这才重新拾起话题,“这位将军大人,不是我不相信您,可人人都知道在边云皇帝只能算个摆设,真正掌权的那个人是撒迦。您刚才说您不是他?那好,请让他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呆会儿再说。我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胡话疯话,您别放在心上,说不定等见到撒迦办完了事情,咱俩还能交个朋友。”

阿鲁巴斜乜着神官身边面带冷笑的随从,额角上的青筋猛地跳了一跳,“撒迦确实已经不再担任边云的任何公职了,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我也想变成普通人,可没办法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大神官很是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摆手道,“不说这个,你我都明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抹煞撒迦的过去,正如您无论如何也没法替代他这个人一样。小伙子,我来这里只是传达吾主的圣谕,并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你根本就不清楚神恩能够给撒迦带来什么,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去光明圣殿呢?”

“哦?我倒真想听听,你们能给他什么?”阿鲁巴忽然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了一点笑意。后方不远处,他的几名副官全都悄然按上了刀柄,因为他们习惯性地发觉,这独臂军团长已经动了杀机。

“这个啊,不太好说。”大神官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摸出一物,“干脆还是看罢。”

里三层外三层的军政官员早就把教廷使团围得严严实实,被裁决法师不动声色带到外围的玫琳只看到一阵白蒙蒙的光芒从人群中腾起,维持了极短时间后倏地消失,紧接着无数把刀剑共同出鞘的呛啷声便响彻了整个内政厅!

“一刀刀活剐了他们!”人群里层就连手无寸铁的文职都在怒吼,周遭骤然爆发的杀气让教廷使团的绝大多数成员开始脸色发白。

“怎么样,要做决定就趁早,只怕过一会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人拆了。”大神官慢吞吞地把那件物事收好,居然还笑了一笑。

此刻阿鲁巴的神情要算所有人当中最可怕的,他的一双环眼已被血丝所填满,颊边的咬肌暴凸,喉间呼吸带起的低啸声像是在孕育着一场风暴。

“好,我带你去见撒迦,现在就去。”他一字字地说。

卷五 燃烧的远征

第二十七章 远征(中)

金色的阳光从窗格间挥洒而入,映得楠木地板上一片斑驳。风很小,很柔和,不断撩拨着碎格子窗帘,屋子里弥漫着青草和花卉混杂的清新味道。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男主人还睡在床上,沉浸在梦中,赤裸的身体上盖着条绒毯,像是蛹中无忧无虑的蚕。

木屋很小,甚至没有客厅,紧捱着卧室的厨房正传来炊具的细碎响动。当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轻盈的脚步声很快便带着食物香气涌入卧室,系着围裙的女主人有着一双美丽的碧眼。

修长纤细的手指伸出,却在男人挺拔的鼻梁前停下。

蓝菱放落瓷盘,挽起围裙坐在床沿,默默注视着那张酣睡中有若孩童般纯真的脸庞,无声微笑。这些天来的每一个早晨,她都会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为他做饭,然后等他醒来。

这种感觉是如此奇妙,如此令人沉醉,即使在随同族人夜袭的时候,她的思绪也完全牵记在他的身上,满心都是快要流淌出来的欢喜。

一个家,一个男人,这就是蓝菱现在拥有的全部。很久以前她甚至不明白成年男女之间相互吸引相互倾慕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那个夜晚被他强有力地抱在怀里温柔占有之后,她才从那股痛楚的甜蜜中体会到了自身情感更深层的含义。

原来拥有和被拥有是那么真切的幸福,在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只要这个男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地抛弃一切跟他到天涯海角,为他做任何事情。

但可惜,他不是那种会提要求的人,从来就只有别人向他提要求。

因为他是撒迦。

于是在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她和他都尽可能不离开这幢小小的木屋,缠绵在一起寻找对方体温中的慰藉。蓝菱很害怕哪天早晨醒来就会突然发现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但她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不去想,在这临时的家中比任何女人都更温柔体贴。

指尖滑过的脸颊上分布着一些极不明显的伤痕,充满弹力和紧绷感的肌肉则将它们和其他部位的不同淋漓尽致地凸现了出来。蓝菱不明白是何等神奇的体质才能够将这些曾经深达骨骼的伤口复原到如此程度,从某些方面来说,眼前的男人还是像第一天偶遇时那般充满了神秘。

“你在看什么?”撒迦没有睁眼,却忽然伸手抱住了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肢。

“当然在看你,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大懒虫。”任何看到蓝菱脸上柔情的人都绝不会认为她能用一柄长弓同时射爆十二颗不同位置的头颅,更没可能想到就在前几天的晚上,她还全无怜悯地亲手格杀了另一个公国的主教。

“今天晚上出去吗?”撒迦披起床头的睡袍,系上腰带,连地都没下就直接端起盘子狼吞虎咽。

“我想不用吧,长老说了,这些天暂时停止外出。”蓝菱爱死了撒迦大口吃饭的样子,一动不动地依偎在旁边细细为他梳理头发。

撒迦探向面包片的右手在空中停了一停,“出了什么事情?照拉瑟弗的性格,不到最后一支光辉之炬被摧毁的那天,他是绝不会停手的。”

“不知道。”蓝菱觉察出了异样,眸中的神采随之黯淡下来,“我不敢问,族人也没有告诉过我。和你在一起以后,我总感觉他们对我生疏了,如果不是我再三要求,长老根本就不会再让我参与对光明法阵的破坏。”

“他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会对我没法交代。。。。。。”撒迦顿住话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其实这个国家已经和动荡没有半点关系,军政方面的任何事务都自然有人能处理好,换句话说,我在不在这里完全一样。”

“你的意思是?”蓝菱怔住,声音打着颤,神情中全是难以置信。

“这几天我一直很犹豫,但总算还是想通了,也轻松了。”撒迦握住她的手掌,抚摩着指根下那些被杀人利器磨出来的茧子,“我应当承担起对你的责任,而不仅仅只顾着这个国家。以前我可以放下任何事情去为它而战,可我现在确实就不能不顾忌了。”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他望着泪水簌簌而落的她,满眼怜惜,“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不再让你受半点苦,过半天不安稳的日子。”

蓝菱掩住嘴,剧烈抽搐的肩头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缓,仰起的脸蛋上遍布泪痕,却带着浅浅笑靥,“你还是放心不下教廷那边吧,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夺夺”几声剥啄适时传来,撒迦将目光投向那扇数月以来从没有被敲响过的门,微拧了眉头。

※※※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的,凡卢尔大神官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正由于这个信念他才心甘情愿地在修道院里干了十五年马夫,然后再一步步地从司门员做起,直到今天的位置。在竞争激烈的光明总殿,晋升自然要比想象中复杂百倍,任人唯贤的上级凡卢尔几乎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靠的只是自己的头脑,以及一点异于常人的小本领。

每个人都会察言观色,区别是切入点的不同。在马夫生涯中凡卢尔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乘客,由于身份关系他不可能和他们有多少直接交流,却可以通过上下车的短短片刻注意每一个人。不变的车厢和流动的乘客如同另一种形势的剧院,而他就是唯一的观众。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最大的消遣。

一个刚爬上主教宝座不久的白净家伙很可能是靠着出卖屁股才得以出头,因为在他面对直系上司的时候,说话会不自觉地捏尖嗓子,偶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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