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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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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于马场的空埕,除了光秃秃的坚实大地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第一间木屋的门,正对着甬道的裂口处,相距颇近。撒迦刚刚走到门边,身后闷响声传来,却是那豁开的石墙又重新合拢在一起,

周遭很安静,看不到一个人。那些形状高矮如出一辙的木屋,通体俱被漆成了凝重的暗红色,显得阴森而妖异。

撒迦在这长龙般的屋群前肃立良久,当他缓缓抬头,伸手推开面前的血色屋门时,原本空洞漠然的眼神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抹野兽般的光芒。

第五章 原色

屋门悄然而开,出现在撒迦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石堆。磨盘大小的石块堆积重叠,令人心惊地高耸着,占据了大半的屋内空间,仿佛随时便会坍塌而下,将周围的一切尽皆碾为粉未。

没有半点犹豫的,撒迦吃力地抱起一块大石,走出屋外,将它放到远处的空埕上。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屋内的石堆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缩小着,而屋外的那个,则在逐步增高变大。

汗水,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体内轻易挤压出来,迷蒙了双眼,浸透了衣衫。撒迦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却不曾停歇过片刻。他还记得,普罗里迪斯初次带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指着这堆石块,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食物,就在它们下方的某个角落里。想要填饱肚子,就必须先挪开这座石山!

那天,撒迦没能吃到任何东西。而当次日清晨他又来到这里时,却发现原本搬去大半的石堆,已经恢复了原状。又是整整一个白天过去,终于在接近子夜的时候,他找到了食物。在拼命咽下它们之后,撒迦将十根被尖锐石棱磨破的手指放入了口中,吮下了上面的面包碎屑、血污、以及尘土。那一刻,他似极了一头孤独的幼狼。

就这样,每一天撒迦都在和这堆似乎永远阻挡在面前的石块打着交道。一个没有真正被饥饿折磨过的人,根本就难以想象它的可怕。撒迦不是一只能拿木头果腹的白蚁,在普罗里迪斯的府邸中,除了水以外他得不到任何吃的东西,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着双手,去一点一点地移开这里的阻碍。

两块黑面包,一小杯水,静静地躺在石堆下的木板凹格中,这便是撒迦全部的早餐。正如每天一样,他坐在地上,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捧起面包,小心翼翼地吞咽着,努力不让一点残屑掉在地上。

时间,已是正午。外面的石堆在似火骄阳下投出了一道长长阴影,不时,会有几块大石从顶端滑落,骨碌碌滚向远处。撒迦细细地吃完食物,饮尽最后一滴沾满了灰尘的水,漠然看了眼通往下一间木屋的后门,直直倒在地上,合上了双目。

休憩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后,他站起身来,行向屋子的后门处。阵风忽起,悄然涌入屋内,浸透了汗水的麻布紧紧地贴附在身上,冰冷而粘腻。撒迦除下衣衫,随手抛在一旁,瘦骨嶙峋的身上赫然可见累累伤痕。其中一些较深的切割伤仍未收口,嘴一般大张着,黑红相间,触目惊心之极。长长地吸了口气后,他弯腰抱起屋角残留的一块大石,陡然撞开房门,将石块疾掷而入!

就算是普罗里迪斯在现场,也恐怕会被撒迦此时的表现所震惊。尽管单薄依旧,但他的动作却已变得如同一头小豹般敏捷灵巧,在撞上房门的一刹那,这个曾经腼腆怯懦的孩子脸上,甚至现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几近疯狂的狰狞神色。

那块比撒迦体重轻不了多少的大石,在空中低低翻转着,很快,便无力地坠向地面。而自飞入屋内的那一刻起,几根坚硬的骨棒就相继击上了石身,碎屑立时飞溅四射,于闷响声中纷落如雨。

这些由山兽腿骨所制成的大棒,无一例外地有着巨大浑圆的前端,流线型的棒身,以及沉重至极的分量。在骨棒的头部,嵌夹着一些铮亮的精铁锐刺,这使得它们具备了更大的杀伤力,往往在与敌人身体做亲密接触的时候,惨白色泽的棒身会很快变成另外一种颜色??凄艳的血红。

几乎是在大石落地的同时,撒迦精赤着上身,疾冲入屋内。呼啸声中,一根骨棒向他当头砸下。撒迦侧身,闪过攻击后挥拳直捣。“波”的一声微响传出,温热的血液点点溅落,一个闷雷也似的吼声猛然大震,咆哮不休!

在这第二间木屋内,执着硕大骨棒的,是六个和撒迦身高若仿的山丘矮人。他们有着粗短强悍的四肢,浓密茂盛的体毛,和暴烈如火的性格。与居住在南方平原上的远方亲戚??红矮人不同,这些嗜酒如命的家伙对矮人一族传统的冶炼铸造术兴趣缺缺,却酷爱好勇斗狠。强壮的身体赋予了山丘矮人惊人的力量,那沉重之极的骨棒在他们的手里,简直轻盈得有如一根被舞姬曼妙挥动的丝带。

撒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几个矮人打交道,他的目光游移在周遭各处,一贯迟滞僵硬的步伐已变得灵活而轻敏,接连避闪着四面袭来的夹击。在撒迦的正前方,一个山丘矮人单手捂住鲜血长流的鼻子,怒吼着将骨棒舞成了一团白影,向着他大力挥劈而下。

山丘矮人大多穿着手工粗糙的藤甲,他们的躯干上虬结着铁石一般坚硬的肌肉,仅靠着双手,撒迦极难对这些矮壮怪物造成伤害。在很多次对战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矮人们的一个弱点。他们那硕大的红鼻子,脆弱得有如婴儿,往往一记力量不大的打击,就会令得矮人鼻血喷涌,极难止歇。

这是无数伤痕与鲜血换回的经验,代价昂贵,但却极其有效。

撒迦在力量方面要远逊于山丘矮人,灵活程度上则要胜出一筹。骨棒挟卷的猎猎风声与矮人们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中,他忽地伏低身体,让过了横向扫来的棒身,扑到受伤的那名矮人近前,闷声不响地又是一拳挥出。可怜那矮人的一只手犹自按在鲜血狂喷的鼻子上,被这股不大不小的力量陡然砸上手背,只听到“啪嗒”一声脆响,却是鼻梁骨再也承受不住,极为悲惨地断为了两截,歪向一边。

那山丘矮人又痛又怒,只觉得一股甜腥的液体由鼻腔倒灌回嗓口,汹涌若潮,顿时翻起了白眼,剧烈呛咳起来。模糊不清的嘶吼声中,他弃去了骨棒,一手捂鼻,一手抚向咽喉,神情极为痛苦。风声袭来,撒迦双手拾起地上骨棒,猛地回身格档,砰然一声大响,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小崽子,不要以为前几次从这里闯过了关,就可以低估我们山丘矮人。”矮人中的一个抛弄着手中大棒,得意洋洋地大笑道:“这些武器的威力是不是还算凑合?玩这个,我们可要比玩那些刀枪顺手得多!”

“如果你们在第一天就使用武器,而不是空手,那我早就已经死了。”撒迦缓缓站起,迸裂的虎口处鲜血汩汩而下,在手中紧握的骨棒上蜿蜒出道道赤痕。他低垂着眉眼,面对虎视耽耽的几个山丘矮人,语气中却是超越年龄的镇定淡然,“我知道,你们从来就没真的想过要杀我,就算是我现在站在这里不动,你们也不会上来敲碎我的头。难道不是吗?”

六个矮人面面相觑,神色俱变得古怪之极。被打断鼻梁骨的倒霉蛋挠了挠后脑勺,一时倒是忘却了疼痛:“万能的森林之神作证,我一直都以为这小子是个哑巴!”

撒迦漠然抬头,淡淡地道:“给我食物和水,我累了。”

“你。。。。。。你得靠在对战中抢到它们,就像平时那样。”一个矮人结结巴巴地道。并不太高的智商注定了他的迟钝,在这一刻,他甚至对眼前伤痕累累的男孩产生了一丝怜悯。

撒迦直视着他,一字字地道:“再打下去,你们中间会死人。”

那矮人愕了一愕,等到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大笑,但笑声却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半点也难以发出。

因为撒迦说完这句话,就径直走向了他,眸子里,带着一抹奇异的光亮。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强大,狂妄的小东西!”鼻子犹在流血不止的那名矮人被撒迦表现出的傲慢所激怒,劈手抢过同伴的骨棒,疾挥而出!

撒迦抬臂横格,本就破裂的虎口再次深深迸开,身躯猛然大震之后,手中的骨棒远远飞出。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形,半点也未曾停顿地空手直上,竟是以一只肉掌抓上了对方棒首锋锐的铁刺!

撒迦探出的那只左掌,毫无悬念地被刺了个对穿,巨力仍在不断涌来,带动着他的身体,悬空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轨迹。双脚甫一踏回到地面,撒迦的右拳就结结实实地砸上了矮人的鼻梁,凶狠而直接。在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仿佛那被刺穿的,只不过是肉体之外的某件物事罢了。

震天价一声痛吼爆起,那名“强大”矮人的鼻梁骨再次断裂。这一次,则是断得彻底之极,七八截碎骨垂挂着硕大的鼻翼,软绵绵地耷拉在脸上,像是条被狠狠踏过一脚肥胖肉虫。直冲脑门的剧烈痛感,让他很干脆地带着两行泪水和喷泉般涌出的鼻血直直栽倒,宛若一根突兀断折的木桩。

骨棒滚落于地,撒迦的手掌自上脱出,在拔离铁刺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类似于木塞从瓶口中拔出时的可怖脆响。一旁的几个矮人都没有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这男童冷漠地提起大棒,重重撞上同伴柔软的小腹,在立时拔高的凄厉惨呼声中,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我很饿,我只想要食物和水。”撒迦站在蜷如虾米的伤者身旁,望着剩余的矮人们,一双眸子已经亮得像是有着火焰在燃烧。

山丘矮人的胆量与酒量,似乎正成反比。面对着这个平静却疯狂的男童,尽管他们要远远强大得多,却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退缩。从撒迦瘦弱的躯体内隐隐散发出的一种东西,是他们所深深畏惧着的。当遇上一头受伤的狼崽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敢于上去逗弄一番,因为,狼就是狼。

在这个屋子的角落里,同样摆放着一杯水,面包数量却是先前的一倍。撒迦慢而仔细地咀嚼着它们,没有看上一眼退出木屋的山丘矮人。这些用鲜血换回的食物,只属于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夺走。它们坚硬而干瘪,廉价之极,却将他从一个软弱善良的孩子,变成了一头不折不扣的野兽。在有些时候,撒迦会暗自在心中庆幸,当初没有把红带在身边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它可以不用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一定得靠流血才不至于饿死。

掌心处的贯穿伤,可以算得上是这些天来受到的最重一处伤害。撒迦望着那个狰狞无比的血洞,走到门外拾起上衣,扯下一块布襟草草裹了一裹。他不是清楚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但如同以往受伤后一样,很快血液就停止了流淌,在伤口表层凝固成了一层薄痂。与伤势相比,撒迦显然要更为关心第三间木屋内的食物,天色虽然还很早,但他却想尽快得到自己的晚餐。然后抱着食物在外面的空地上睡一会,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享受。

在通往第三幢木屋的门前,撒迦顿住了脚步。他一共试着闯过五次面前的这幢屋子,只有一次侥幸过关。而其他四次,几乎连全身的骨头都给拆掉。

快快地考虑了一下,撒迦俯身拾起被矮人遗留在地上的一支骨棒,伸手推开了屋门。他无法忍受饥饿,但却早已习惯受伤。

奇异而响亮的摩擦声于一瞬间炸起,木门开处,五支弯曲如钩的利爪猛然探出,带着“嗤嗤”的破空声响,直撩向撒迦胸腹!

“吼!!!”

乌黑色泽的爪尖在撒迦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连连挥探,却丝毫不得寸进。狂暴凶戾的咆哮声直如怒潮激荡,震得天花上不断有大蓬的灰尘洒落下来,似乎就连木屋都在这可怕的声浪中簌簌颤抖,难以止歇。

每一次,这幢木屋中存在的强横生物都不一样。就在前一天,这里面还是一头尖耳利齿的凶恶狼人,而现在。。。。。。

“你是什么?”撒迦注视着面前那对碗口大的碧色狞目,神色淡定。在他现在的心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残酷现实下的权衡利弊??若是踏进这扇屋门,自己能有几分把握活着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清脆的“哗哗”声响,与更为暴怒的狂吼声。

木屋内,是一头阔口獠牙,金毛长鬃的蝎尾狮,它同时拥有着食肉猛兽的锋利爪牙与剧毒尾蛰,属于低阶妖兽的一种。这头成年雄狮有着极为壮硕的体形,只是踞在那里,就已经比撒迦还要高出大半,宛若一座狰狞嶙峋的岩山。将它牢牢困死在第三间木屋内的,是几根粗若儿臂的铁链。

精铁链条的两端,分别系在屋角和蝎尾狮的头颈上,正被绷得笔直。可能是由于久未进食的缘故,蝎尾狮的腹部瘪瘪地贴于身下,碧油油的一双凶睛死死地盯住撒迦,徒劳地挥动着利爪,巨口中馋涎长流,咆哮不休。

“你想要吃掉我,是吗?”撒迦缓缓踏前,蝎尾狮须毛皆竖,猛然间大吼一声,泛着金属冷光的锐爪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部划过。而这矮小瘦弱的孩子,却连眉毛也未曾跳动半分,“我在想,如果进来的话,要么就是我找到食物,要么就是你找到了食物,是这样么?”

不知怎的,狂吼不绝的蝎尾狮徒然之间狞态尽敛,带着些许惧意向后退去,喉间,低低地发出着呜咽般的闷吼声。

撒迦不再言语,漠然行入屋内,随手,将木门掩起。

紧接着,蝎尾狮疯狂地厉吼起来,一阵阵闷雷也似的撞击声自木屋中爆出,偶尔间,会夹杂着几记诡异的脆响,那是骨骼在断折时,所特有的呻吟。

屋外,已是黄昏。

如洗的苍穹之上,轻云流转,晚霞若梦。那一轮如血夕阳斜斜地垂悬于天际,眷恋般不肯离去,仿佛,它亦有着难以舍弃的的理由。

在那黑暗而阴森的第三幢木屋内,一人一兽早已披浴着满身殷赤,却仍在做着悍野的生死博杀。

隐约间,撒迦觉得,这一刻,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整个世界。

从遍布着七色幽滟的山谷,到沙石漫天的大戈壁;从荒凉的边云要塞,再至这片木屋环列的谷地之中,尽皆存在着如同夕阳一般凄艳的血红。

这饱含死亡气息,却是由生存而延伸出的色彩。它,便是这世界的基原之色,名字,叫做杀戮。

第六章 军选日

轻雾之中,又见朝阳。

早春的黎明,萧瑟而清冷。尽管桔黄色的阳光自天际喷薄挥洒,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暖意,但它却依然难以抹去晨风中挟卷的那一缕微寒。

老默克尔仍旧套着那身污渍斑斓的法师长袍,在懒洋洋地拉开宅院大门后,伸展腰身,打了个舒坦之极的呵欠。

街道上行人的脚步声,要比往常稠密纷杂得多。伴随着长鞭的清脆炸响,马车轴轮的滚动声碌碌响起,络绎不绝。即使是站在皇子府邸门口,老默克尔仍能清晰感受到,健马奔踏时大地所产生的微微震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国诞?不对,还早着呢!”老迈的守夜人搔了搔鸟窝般的乱发,疑惑地想着。

“默克尔老爷爷,您还没有去睡吗?”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老默克尔回过身,深深凹下的眼窝木然动了动,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了些许促狭笑意:“等会开了偏门后,就要去睡了。薇雪儿小姐,您今天起得可真早,难道,又是来看那个傻小子的?”

“我。。。。。。我只是四处走走,您忘了吗?今天是皇家军团的复选日,父亲已经让人去准备马车了。”那清新而婉约的语声急急分辨着,带着一丝羞赧道:“姐姐还在打扮呢,我再去催催他,您早点休息吧。”

老默克尔轻拍额头,一脸恍然兼无奈的表情:“唉,年纪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倒把这日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侧耳听了听正在远去的轻盈脚步声,他忽又高声叫道:“薇雪儿小姐,等您回来的时候,可一定得来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今年又出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那声音远远应了,老默克尔低下头,面上渐渐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皇家军选。。。。。。嘿嘿,年轻人的节日啊!”

大开了偏门,他又在宅院中默然伫立了半晌,这才慢慢步回居住的小屋中去。

正如邋遢之极的扮相相符,老默克尔的屋子里杂乱得犹如一个巨大的垃圾筒。在床头的一角,甚至还扔着半块未吃完的蛋糕。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老实不客气地放怀大嚼着,听得响动之后,它丝毫不见慌乱地打量了老头一眼,施施然自床头蹿下,没入墙角洞穴不见。

老默克尔也不脱衣服,走到床边重重躺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会小曲后,他将几根枯干的手指放至床缘,轻轻地敲了一敲。

“笃!”

伴随着这微弱的声响,屋内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遽然扭曲了一下,一层诡异的墨色波纹无声凝起,自空中缓缓扩散而开。那波纹如同半道湖心荡起的涟漪,呈圆弧状涌向床尾处的屋墙,当接触到墙身时,竟是没有半点声息地直渗了进去。

“唔?”那墨色波纹完全渗过墙面之后,又宛若潮汐倒卷般寂然退回屋内,老默克尔伸出一只手掌,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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