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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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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我的孩子!”老萨姆自人群中抢出,却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跺上小腹,顿时瘫软于地。剧烈地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不停抽搐,那柄短刀也从怀中落出,安静地躺在残雪之上。锈渍斑斑的刀身微泛着暗红色泽,透着难以言喻的苍凉萧瑟。

“老大,这小妞藏在地窖里,被我们揪了出来!”几名苏萨克松脱了手掌,索菲爬到祖父身边,抱住老人痛哭失声。

索尼埃翻身下马,缓步行到两人身前,俯视着萨姆道:“你很有勇气,但却不够聪明。”

萨姆绝望地抬起头,脸庞上老泪纵横:“我只是想能留一点钱下来,只是想让我的孙女能吃得好一些。。。。。。”

“没有问题,你可以留下你的钱。”索尼埃拾起锈刀,淡淡地道:“但是你和你的孩子,将一起失去生命。”

“不,不!求求您,放过我的孙女!我有钱,全都给你们!实在要杀就杀我,不关她的事啊!”萨姆哆嗦着抱住索尼埃的小腿,但很快就被一旁的苏萨克再次踹倒。

索尼埃面无表情地转身,狞然道:“都杀了!”

刀锋出鞘的锐声立时划响,萨姆瞳孔急剧收缩,陡然声嘶力竭地大呼道:“摩利亚,摩利亚!!!”

远处行进中的马队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撒迦没有回头,亦没有勒马减速,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声饱含着哀求的呼救。

“我能帮你们躲过追杀,那是一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之外,知道那里的人不会超过三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受伤的夜枭在厉声长啼。

“老家伙,你说的地方大概是地狱!”身后站立的苏萨克嘲讽地低笑,手臂上肌肉块块坟起,刀锋已是斜斜斩向他的头颈!

撒迦霍然抬臂,做了个手势,一名机组士兵迅捷开弓疾射。挟着尖利啸叫的白羽长箭瞬息间掠过几近二十丈的距离,堪堪在锋刃及颈的刹那击上刀身,顿时将这柄饮饱了鲜血的利刃震得脱手飞去!

马队停住,撒迦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一人拨回马首,疾驰而至。

“我向光明神起誓,绝对没有骗您!”萨姆紧紧搂住孙女,望向这神情淡定的年轻人,唯恐对方再次离去。

撒迦不置可否地打量了他片刻,转首望向马贼之王。

索尼埃拧起了浓眉:“小子,你是在考验我的耐性。我是苏萨克的龙头,如果放了他们两个,等于是亲手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这样的事情,换了你,你会做么?”

“你的确是马帮的首领,但同时,你也是我的朋友。”撒迦微笑着道。

“朋友?”索尼埃深深地凝视着他,神色瞬息万变,良久之后,方才颓然长叹道:“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腔,看看里面到底长着什么样的一颗心。你是我所见过最不知死活的家伙,但奇怪的是,我似乎却很喜欢你。行了,带着他们走罢。”

“我欠你的。”撒迦对他的妥协丝毫不觉意外。

索尼埃苦笑,摆手道:“算不了什么,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子,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老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依我看,他只是在骗你罢了。”

撒迦年轻的脸庞上笑容不变,视线慢慢投向萨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会后悔今天没有死在这里,一定会。”

老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所牢牢吸附,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记忆犹新的夜晚,身前所面对的,是比火魈还要可怖的海妖。。。。。。

这不是人类的眼神,它只属于食肉动物。

抑或,恶魔。

第十九章 孤独

如墨的夜色下,静静飘扬着漫天飞雪。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沉谧之中安然酣睡。没有风,没有人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

几声低低的狗吠,骤然划破了寂然。额其玛提着盏油灯,自畜圈中慢慢行出,枯干瘦小的身躯佝偻着,宛如已然缩水的曲藤。两头牛犊般壮硕的獒犬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期望着能得到一些冰冷却美味的牛骨。

尽管已迈入了垂暮之年,但额其玛仍然如同大多数草原上的老人一般,日日喂饲牲畜,于平淡中默然劳碌。生活就像呼啸不去的严冬,从未给这衰老的妇人带来过半丝暖意,而她却已习惯于承受。

承受艰辛。

前几日的狂风摧垮了畜圈的部分栅栏,修补的过程让额其玛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上千头牛羊就像是时刻令人牵记的孩子,她每天夜里都要反复查看上几次才能定心入眠。

部族的驻地,位于两座并排屹立的皑皑丘陵之后。这里略呈凹陷的地势,对牧人们而言无疑是天然的避风港。自入冬以后,营地间通明的灯火就昼夜燃点着,不曾有过片刻止歇。在图兰卡大草原上,这是传承于每个游牧部落的古老习俗。因为火光不仅可以驱逐黑暗带来温暖,更重要的是,它往往还能令隐伏于夜色中的猛兽望而却步。

额其玛的帐篷很小,就扎在畜圈的旁侧。一个同样枯瘦如柴的身影正被跃耀的火芒投射在厚实油毡上,来回走动不休。那是她的老伴,整个部落年龄最大的牧人埃罗。

老两口的几个子女都早已成家,同在部族中以放牧为生。婚后与父母分户而居是斯坦穆人的习俗,然而两名老人得到的,却是直接而彻底的舍弃。

赡养的责任,根本就连相互推诿的过程也未曾有过,后代们理所当然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埃罗是个倔强寡言的人,面对着形如陌路的子女,他选择了沉默以对。

帐篷与畜圈之间短短的通路,由于日复一日的踩踏而结满了坚硬冰壳。虽然纷纷扬扬的降雪已经在路面上轻覆了一层松软的银毯,但额其玛走得还是很小心,几乎是一步一挪。

她早就老得再也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埃罗迎了出来。借着帐门透出的光亮,他缓慢地为妻子拂去肩头发间的雪花,沟壑横生的脸庞上刻满了饱经风霜的苍凉。

“你出来做什么?要是腰疼再犯了,又得躺上好几天。”额其玛絮絮叨叨地埋怨了几句,吹熄了手中的油灯,行入帐篷。

埃罗拉合帐篷的毡帘,下意识地按了按腰后,喃喃地道:“没事,我用羊褥子垫着呢。”

额其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到火炉的对角处。那里,有着一个藤木编成的摇篮。此刻它正随着其内小生命的踢踏动作而微微摇晃着,发出单调的“咯咯”低响。

“我哄了老半天了,也没见她有一点想睡的样子。”埃罗显得有些悻然。

额其玛颇为吃力地抱起摇篮内包裹着厚实襁褓的女婴,不住轻拍抚慰,口中低低地哼着歌谣。未过多久,那婴儿便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逐渐合拢了眼帘,沉沉睡去。

“她的眼睛真漂亮。”额其玛由衷地赞叹。

埃罗迟疑了一会,道:“这孩子。。。。。。我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古怪。”

额其玛愣了愣,伸手抚着女婴已经褪去胎毛的小脑袋。那上面密密地覆着一层银色的软发,就像是阳光下冷冽的雪。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掉她的。”老妇人的语声很轻,却透着些许决然,“她只是个孩子,不是什么恶魔。”

埃罗长长地叹了口气,望向婴儿睡梦中的幼嫩脸蛋,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而占据了潜意识最大部分的,却是一股难以磨灭的恐惧。

数月前的那个清晨,獒犬的凄嚎声响彻了整个部落,每个听见的人背上都渗起了大片大片的疹子。当牧民们赶到寡妇萨拉居住的帐篷里后,超过大半的人当场吐得昏天黑地,剩余的那些则统统跪在地上惶恐地向着神明祈祷。

这已经不止是“可怖”足以概括的景象。

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皮肉残屑,密密麻麻地分布于厚浊乌黑的血泊之中,宛如被牧民肢解分割的牛羊尸骸。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证明了这滩血肉的出处,而满地散落的衣衫碎片则令死者的身份变得呼之欲出??那位骄横跋扈的族长大人,再也不能骂上半句脏话了。

萨拉的尸体,就躺在几条大狗的中间。它们蹲倨着,一直在呜呜发威,像是在守护死去的主人。寡妇的全身沾满了细碎的泥土和冰屑,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般诡异凄惨。在她的左胸处,触目惊心地攀爬着一块硕大的血渍,透过破裂的衣襟可以清晰看见下面掩隐的狭深伤口。

铅云般沉积于所有人心头的巨大惊惧,并非来自于碎尸,也不是寡妇那双犹自大张着的死灰色眼眸。那个正坐在地上吸吮着自己手指的女婴,才是真正的噩梦之源。

羊皮铺成的软塌,在她身后丈余开外,上面横卧着一个松散的襁褓。由于爬动,血污间留下了道长长的拖痕,突兀而狰狞。女婴赤裸的身体上黏附着道道粘稠冰凉的液体,黑红斑驳。炉中的火苗已熄,只留下了厚厚的灰烬。但她却似乎并不畏惧寒冷,只是不停地以手沾起地面上积洼的血液,送入口中,吮得津津有味。

她饿了。

震骇之余,牧人们收殓了族长的尸骸,并在不久后沿着雪地上的痕迹,找到了萨拉原先被掩埋处。土坑的边缘尽是獒犬刨扣出的爪印,最终将寡妇自地底掘出的,赫然便是那几只大狗。

爪痕之上,血渍宛然。

獒犬的忠诚令每个牧民都叹息不已,而对于女婴,他们的态度也是如出一辙地坚定??这条处处透着邪恶的小生命,将被丢弃到冰天雪地里,等待神明的裁决。

相较于萨拉与族长离奇的死因,人们显然要更加关注于身边存在的威胁。在它尚未成形时便将其彻底扼杀,这无疑是绝大多数牧人所达成的共识。

埃罗还清楚地记得,老伴挤出人群说要领养这个孩子时,那一张张脸孔上所流露出的震惊。额其玛的善良与执拗在部族里同样有口皆碑,熟知这一点的牧民们在短暂僵持之后,最终选择了无奈的妥协。

死者已长眠于黑暗的地底,与虫蚁为伴,一分分地腐朽。随着时间的流逝,料想中的种种灾难并未到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而有序,生活的轮轴还是沿寻着原先的轨迹缓缓转动,无声无息间,将原本存在于牧民心中的惶然逐渐碾碎,抹去无踪。

埃罗是个特殊的例外。

自从额其玛把女婴带回家悉心哺养以后,就连一次也没有抱她出过这顶帐篷。老妇人的担心显然是明智的,这婴儿成长的速度,简直就像是一头小狼!

埃罗这一生从未如此害怕过,眼见着摇篮即将容不下女婴的身体,可额其玛却根本就不曾有过半点讶异。她那双昏花的眼眸里,如今除了慈爱已再无他物。

“法偌雅,乖乖睡觉,晚上可不要哭哦。。。。。。”额其玛柔和的声音在帐篷里静静回荡着,宛如清泉寂流。寡妇捡回女婴后她曾经串门去看过很多次,寂寞的晚年,仿佛正是从那段时间开始不自觉地变得温暖了起来。

埃罗听着老伴的轻语,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哭?哪怕是在狂风厉啸的夜晚,这孩子也从来不会发出半点哭声。尽管恐惧始终挥之不去,但埃罗还是强迫着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无论是在额其玛的面前,还是在和女婴独处的时候。

因为他知道,老伴害怕的不是恶魔,而是孤独。

炉中的火光,渐渐地黯淡了。摇篮中的女婴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向额其玛。后者怔住,道:“小宝贝,肚子饿了么?”

法偌雅小脸涨得通红,手足不安地连连挣动,口唇间吃力地吐出几个柔嫩而含混的音节,似是在努力表达着些什么。

额其玛正惘然间,一声獒犬的惨嚎已然自帐外划起,方自拔高,便已戛然而止,宛若被生生截断般诡异莫明。

如同平静的油锅里陡然倒入了半碗冷水,整个部落瞬时狗吠声、牛羊哀鸣声,人类呼喝声交织沸腾,喧嚣杂乱地扯破了寂然黑夜。其间又有沉闷的野兽咆哮隆隆四起,轰然若雷。

埃罗当即铁青了脸色,匆匆几步跨至帐篷中央的立柱旁,伸手取下一柄腰刀。

“是。。。。。。是火魈么?”额其玛颤声道。

埃罗拔刀出鞘,闷头冲向帐外:“错不了,一定是它们!”在图兰卡草原上,向来就只有火魈敢于袭击牧人营地,而狼群,是深深畏惧火光的。

额其玛将女婴一把抱起,紧紧搂在怀里:“不,求求你别去送死!”

埃罗自帐篷门口顿住了脚步,回头惨然一笑,向外行去。堪堪在跨出门口的刹那,一团汹涌卷至的赤浪便吞噬了他的身影。待到焰芒散尽,老人已化成了乌黑的焦炭,仰天而倒断作几截。

“埃罗!”额其玛声嘶力竭地痛哭,双腿一软,颓然瘫倒于地。

各处传来的声息,正在逐渐微弱下去。伴随着低沉的吼声,一头长达丈余,通体披覆着赤红毛层的火魈,从已经燃着的破损毡帘间缓缓行入,碧油油的眼珠直盯着老妇,狞态毕露。它的头部类似于马,双耳耸立,鼻翼翻起;龇张着的血口几已直达耳根,其内利齿交错,根根森然如戟。

一般来说,火魈主动攻击人类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弓箭早就让它们吃足了苦头。但这只大家伙瘪缩下去的腹部,似乎早已说明了全部??在饥饿的促使下,妖兽敢于去逾越眼前的任何障碍,包括死亡。

可能是长久以来的宁静生活使得警觉已然懈怠,额其玛所在的游牧部落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火魈群的突袭。失去了弓箭所能控制的阻隔距离,此刻对于牧民而言就直接意味着失去了生命。在一头头扑至周遭的庞然凶兽面前,他们唯一还能扮演的角色,便是食物。

额其玛并没有遭受到烈焰的焚烧,眼前的这头火魈显然不愿意再浪费一份足以果腹的美味。短短片刻之后,老妇人便已被逼到了帐篷的死角里,眼见着火魈口涎长流地扑近,她不由闭上了双眼,蜷起身躯,于绝望中等待着无尽黑暗的降临。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恍如只有一瞬间。想象中的剧痛始终不曾及身,额其玛畏缩着抬起头来,却恰好望见火魈的头骨霍然裂开,一枚细小的光体自蠕动不休的脑体间破出,爆成了粉末。

“昂!!!”

妖兽生命力之强悍,委实是人类所无法比拟的。在精神体已然死亡的情况下,火魈仍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狂吼,方才重重倒下。随即自各处震起的相同吼声几乎要将额其玛的耳膜撕破,但她却毫无所觉地木立于原地,只是怔怔地望着护在怀中的法偌雅,神色极为惊惘。

她不明白妖兽怎么会突然死了,却在刚才清楚地看见了女婴狭小紫眸里掠过的可怕光芒。那里面所蕴含着的与火魈一般无二的嗜血残忍,甚至使得额其玛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想要逃避,想要将手中襁褓立时丢弃的念头。

“走。。。。。。走。。。。。。”法诺雅仰望着她,含糊不清地道。

额其玛悚然心惊,自语般低低地道:“我还真是老糊涂了啊,就算你是个小恶魔,也是我的孩子呢!”

大群火魈的齐声咆哮中,排山倒海似的火浪骤然从各处涌至,焚尽了帐篷,同时无情地掠走了老妇人的生命。在灵魂泯灭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无边无际的光亮柔和地笼罩下来,埃罗正在高高的天际微笑着招手示意。

额其玛惊讶地看见,老伴的身边站立着一个姑娘,银发紫眸,美得令人窒息。

“法偌雅么?”她平静地想着,苍老的面容上略现笑意,向着两人迈步行去,“有了你陪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火场间飘扬的片片飞灰,曼舞着直冲上半空,与飞雪间隔混杂,再也难分彼此。帐篷内所有的物事已尽皆化为了乌有,就只有一团襁褓,静静地躺在乌黑的地面上。那滚滚腾起的热浪浓烟,在它周围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墙体隔阻,迫开尺余,方得袅袅冲天。

数百头成年火魈将这块空埕围得密密实实,如临大敌般低吼不已,一张张狞然大张的口中隐见赤芒耀动,烈焰流转不休。

遽然间,那襁褓中探出一支嫩藕也似的手臂来,法偌雅极为费力地挣脱了周身的束缚,以手支地,慢慢,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在勉强维持着直立的姿势,只围着一块布兜的娇柔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便会摔倒。所有的火魈都被这渺小人类所激怒,颈项边鬃毛纷纷竖起,几条体形格外雄壮的已然急不可耐地喷出了数尺赤炎。

部族的各处,早已全无声息。眼见着第二波的火袭,便要再次摧卷这片仍在呻吟的大地。

在这样一个血与火缠绕纠结的杀戮之夜,小小的女婴孤独地站立在焦土间,面对着四周厉声嘶吼的妖兽群。

面对了,整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第二十章 弈者

幽深而寂寥的甬道内,就只有几支斜插在石壁上的短炬,在跃动着鬼火般飘忽的光芒。大小参差的粗糙石板,铺就了整块地面,火光隐耀之下宛如麻皮般凹凸不平。甬道顶端各处相继有水滴坠落,于石板表层的浅浅坑痕里激起凄冷微响,此起彼伏,久久不歇。

渐行渐近的沉重脚步声,宛如水纹中扩开的涟漪,自甬道尽头回荡震起,缓缓扩散开来。原本沉寂如死的空间里,随之“嗡嗡”颤起了一阵诡异响动。无数双污渍斑斑的枯瘦手臂,自石道两端粗若鹅卵的精铁栅栏间伸出,僵直挥舞着,似是想要索取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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