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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魈虽然算不得什么难以觅获的罕有妖兽,但它体内没有半分杂质的烈炎晶石,却是主修火系法术的摩法师最为偏爱的消耗品。一枚成年火魈的晶石,在黑市上能够卖到十个金币甚至更多。
没有人会嫌钱烧手,即使是刚刚赚了一大票的罗刹猎人团亦是如此。火魈在他们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堆金灿灿的发光体,就连丝毫的威胁感也未能带来。
骄傲来源于实力。
大陆上的大大小小的猎人团体数不胜数,少则数十人,自成一体;多达近千,俨然已有小型佣兵团的规模。各国难以缉捕的流亡重犯,大多为武技或魔法的修习者,身手强悍自是不在话下。倚多为胜的游戏规则,似乎并未影响到罗刹猎人团成为同行中的翘楚。从十余年前初建开始,它就始终保持着三人的名额,而未能完成的委托数量,为零。
优胜劣汰是赏金猎人必须面对的悲哀命运,罗刹成员走马灯似的换过很多批,略嫌阳刚不足,容貌俊俏的金发年轻人芬德利,是个入团两年的剑士。擅使阔斧的麦基特里克则加入不过数月。
他们之前的团员都已悉数去了一个地方??冥界。
贝丝蒂娜一手组建了罗刹,无数次的博杀对战中,她从未受过半点伤害。强大的魔法异能是支撑着整个团体的有力基柱,同时,也让历届的成员都或多或少地对她存有敬畏之心。
正如此刻的麦基特里克已然收敛了一身的凶戾,策马缓行在女团长后方,尽管对一旁神情似笑非笑的芬德利恼火万分,却终究如蔫鸡般难以发作。
可能是季节变换的关系,在草原上觅寻的这几天里,他们就连火魈的影子也没见到过。对于赏金猎人来说,时光与金钱两者无疑等值,连续几日的徒劳让向来处事泰然的贝丝蒂娜都开始隐隐焦灼起来。
横卧的丘陵地带,很快被翻越而过。陵体后的范围已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后的希望,远远出现在三人视野中的牧民营帐,却让他们尽皆无声叹息。
“没力气了,去讨点水喝。”麦基特里克自言自语的同时,悄然瞄了眼女团长。
“你的水袋好像一直都是满着的。”芬德利轻笑着插言。
麦基特里克恶狠狠地瞪向他,胸口急剧起伏不停,满腹急欲喷发的怒火几乎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贝丝蒂娜略带些无奈地注视着两个从初次见面起就水火不容的手下,摆手道:“别再吵了。我们去那边看看,或许牧人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随着逐渐驰近这个不算太大的游牧部落,赏金猎人们的神色随之阴沉下来。喷薄欲爆的炎气开始在两名团员体内流转,贝丝蒂娜勒缰的手掌边缘,则诡异地覆上了一层银白。
云朵也似的羊群,散布在草地各处,悠闲进食;数十条大狗游荡在羊群边缘,其中的几只警惕地竖起双耳,向着疾驰而近的三人高声吠叫;一张张鼓起的营帐随风微微伏动着,暗黄色的帐体在阳光下透着几分煦暖。
一切都显得如此安详而宁静,但令赏金猎人们生出戒心的,却是另一种不协调的异状。
放眼所望,找不到半个人。
当健马终于踏进营地内部时,偌大一块焦埕吸引了猎人们的注意。圆形的灼痕外围,赫然倒卧着数百具腐烂的兽尸,累累重叠,散发着一股扑鼻的恶臭。
麦基特里克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应该欢呼,还是苦笑。这些体形壮硕的死兽,正是他们在苦苦找寻的火魈。
同样数量的晶核,在费了半天周折后尽皆被取出。浑身臭气熏天的麦基特里克无力地软倒在地上,看着那堆暗淡无光的黝黑晶体,就连哭都已经哭不出来。
它们像是被某种力量汲取了全部魔力,剩下的,只是一些毫无价值可言的坚硬躯壳罢了。
“走罢,今天就离开斯坦穆。”仔细搜索过每张帐篷的贝丝蒂娜缓步行回。
麦基特里克意外地发现,女团长的表情有些异样。难以察觉的惧意被她刻意地掩藏在眸子深处,一如黑暗中的萤光般闪烁不定。
“贝丝蒂娜,你来看!”于外侧游弋警戒的芬德利远远唤道。
女团长与麦基特里克无声对视,一前一后向营地外行去。径直穿过相隔甚远的顶顶篷包,两人来到了营地隔阻的彼端。目光所及,芬德利已然下马,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围拢在一起的几百头绵羊出神。
“你该不会是以为羊的肚子里有晶核吧?”麦基特里克为终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而洋洋得意。
芬德利仿若未闻,只是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神情恍惚。贝丝蒂娜跨前一步,口唇方动间,整个人亦已完全愣住。
羊群在低低的食草声中蠕动着,逐渐现出了其内隐掩的一个小小身影。
这是个看上起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全身就只围着件布兜,裸露在外的手足上布满了血渍污痕。她的头发是银色的,柔柔披在身后,亮得耀眼。那娇小的脸庞上虽然覆满了尘垢,却难掩清秀面容,一双紫色的眸子更是灵动剔透,赫然便是个极美的美人胚子。
麦基特里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身前倒卧的一具羊尸,再将视线掠向小女孩双手及小口边淋漓的血迹,沙哑地呻吟道:“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们应该去管的事情,走吧!”贝丝蒂娜的颊边透着苍白。
芬德利像是没听到女团长的低语,缓缓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温和地道:“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
女孩吮吸着满是血浆的手指,安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并未答话。
“芬德利,我们离开这里。”贝丝蒂娜的语声里带着如刀的凌厉,“我不想再说上第二次!”
“你也看到了,恐怕是这里的人都已经被火魈吃光,就只剩下了这个孩子。如果我没见到,那是她的不幸。既然见了,就不能不管。”芬德利转过头,脸上呈现着少有的激动,“我们带她一起走吧!这孩子不知道是怎样才活到了今天,以后要是再来一头火魈,她不可能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们是猎人,不是乳娘。”贝丝蒂娜冷然否决了他的提议。
芬德利霍然站起:“但同时我们还是个人!”
“贝丝蒂娜,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一点,不如。。。。。。”麦基特里克注意到女团长的眉梢已渐渐竖起,立时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你们想一想,这羊是怎么死的?那些火魈又是被谁杀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死了,偏偏就她能活了下来?”贝丝蒂娜低吼起来。
麦基特里克忙着打圆场:“团长,你该不会在想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孩子做的罢?这会不会也太夸张了点?”
贝丝蒂娜冷笑:“我不想争论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做出正确的判断,是我必须去做到的事情,而接受命令,是你们的。。。。。。”
“我叫做法偌雅,我不想待在这里。”一个略显滞塞的声音脆生生地插了进来,“总是自个儿呆着,我会感到害怕。”
贝丝蒂娜怔然望去,视线中,那个小女孩正在对她绽开甜甜笑靥。
第二十九章 雷鬼
疯子船长的谢幕演出,以几近完美的呈现方式和张扬到疯狂的渲染力,征服了每个人的心。
远航的目的地??烈火岛,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奇妙之地。远海中的岛屿甚为罕见,而它却以将近百里横阔的身躯,在浩淼洋面上绘出了一抹葱郁生机。
烈火岛的中央地带,屹立着一座终年喷发的火山。那山口滚滚冲天的浓烟烈焰就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炬,跃耀于海天之间。对于岛屿及周遭的海域而言,盛夏,是唯一剩下的季节。
丛生的暗礁裂岩,成了这次远航的最后障碍。一枚枚犹如犬牙参差的黝黑礁岩或是掩于水底,或是冷冷地探出海面,将整个烈火岛拢于其内,似是在沉默中扮演着守卫的角色。
当古曼达赤着膀子控船穿越这些几乎密无间隙的阻碍物时,皇家军士们终于明白了飞鱼号名字的由来。
此刻的它,根本就是条会飞的鱼。
双桅风帆尽张,以全速行进的飞鱼号,在古曼达的操控下敏捷得犹如突兀间拥有了生命的活物。它惊险万分地游弋于石林之间,后方的水面上直曳出一道长长的波痕来。无数只羽色各异的海鸟随船欢快地疾飞着,一路洒下的清鸣仿佛在为飞鱼号的狂放之舞曼妙伴唱,久久不歇。
铁锚终于垂落海底之后,疯子船长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丰厚酬劳??满满一袋金币,以及十余桶隐透着美妙醇香的基尼酒。
在他的心里,恐怕后者才是真正令人迷醉的宝贝。
作为一名极其称职的“向导”,萨姆也同样收获了惊喜。足以买下十家旅店的金子和就此分道扬镳的承诺,让他差点当场就晕了过去。老人以十二万分的虔诚赞美神明的同时,死死搂住了与女法师们含泪作别的孙女索菲。他生怕小妮子的天真会生出些什么变故来,摩利亚人的慷慨永远和凶戾程度成正比,彻底摆脱他们无疑才是如今最为正确的选择。
大批油毡和食粮纷纷被卸船,古曼达独自坐在舱室里,并没有想要起身去道别的意思。身边开封的基尼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动着琥珀般诱人的光泽,但他却毫无往日垂涎三尺的劲头。与那个黑发年轻人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而微笑,正慢慢地从疯子船长苍老的面容上展现。
“看样子,我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船变成碎片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想要和酒鬼达成协议,最好能找出点让他觉得害怕的东西。当初对你说的那些,只是威胁而已。毕竟一个整天醉醺醺的船长,是无法让人放心的。”
“你是说,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在吓唬我?”
“你说过飞鱼号就像是你的孩子,我对夺走你的亲人毫无兴趣。”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恶魔。”
“或许吧,但有些事情,就算是恶魔也不屑去做的。。。。。。”
“该死的小鬼,真不知道谁才是疯子!”起锚的水手号子已经响起,古曼达低低咒骂了一句,带着些古怪的笑意,行出舱房。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世上还是存在着某种物事的。尽管,它似乎已被冰封的心灵深深掩隐了起来。
洁白沙砾铺就的浅滩上,数百名皇家军士默然目注着飞鱼号的帆影渐渐消失在海天尽头,神色间俱是带着些茫然。身后,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有着茂密的丛林,轩邈陡峭的山脉,直刺云端的峰峦,仿佛燃烧在九霄之上的烈火;这里与沙滩交相辉映的,是茫茫延展的极目青绿,高至腰际的草丛遍布了整个旷野,在随风而拂的簌簌轻响中起伏若潮。
该来的,总要去面对。但当真正踏上这处与世隔绝的所在时,大多数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些许畏惧。
远离尘世的孤独,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承受。
然而也有些神经大条的家伙对烈火岛满是好奇,他们不但没有对未知的命运感到担忧,反而显得有些怡然自得。
常常以“最最伟大睿智的地行之王”自称的戈牙图,就是其中的一个。如果说阿鲁巴是因为能和撒迦在一起,而对所处环境的改变毫不在意的话,那地行侏儒的想法,则完完全全是另一种原因在作祟??那场让他从王者骤然变成奴隶的噩梦,到现在为止仍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在没有想出应对方法之前,戈牙图觉得还是暂且不要回族群的好。
曾经在岛上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萨姆,早已向撒迦阐述过这里的方方面面。海滩上堆积如山的毡布,便是由此而储备的必需品。幕天席地的野外生活远非传说中那般充满奇趣,在有些时候,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地,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得多。
为期月余的逐步探察,使得众人对烈火岛有了大致了解。法师们的驭风能力,更是在地形全貌的掌控上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除了那些粗壮到匪夷所思的参天古树和半点也不怕人的飞鸟走兽之外,岛屿上最令人感到惊异的地方,莫过于火山所在的中央高地了。
那处突兀拔起的地势,基源部分却是探自于岛中的一个淡水湖里,远远望去爬满了暗绿苔藓的岩层竭力伸展着身躯,不知风化了千百年的峥嵘形体堆砌重叠,虬结成鬼斧神工的天然堡垒破水而出,恰似湖内生成的又一座石岛。
生满了锐刺的铁锈色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刀削斧劈的万仞岩壁,彼此间几乎毫无间隙。它们丑恶地扭曲着,于冰冷的岩石表层勾勒出千奇百怪的形状,如从地狱中萌发的邪物般狰狞莫明。透过这片倒挂垂悬的荆棘之海,隐约可见茫茫灰雾尽头,有一道张牙舞爪的火龙直冲天际。
石岛就像是神话中的守护巨人,将火山围拢于胸怀之内,几近垂直的奇峻岛体足以让每个试图猎奇的探险者都望而却步。当戈牙图终于意识到凭着魔法师的驭风术也无法将他送上那样的高度之后,每日捕猎各种走兽,便成了侏儒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他已经被枯燥无聊的生活折磨得快要发疯。
皇家军士的例行操练,也在油毡木材搭筑的营地建成后开始恢复。这种借以打发时光的无奈方式,在撒迦的刻意要求下逐渐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机组士兵徒手对练的场地,并没有放在营地边缘辟开的空地上,而是改于丛林中分组混战。而法师们的魔法修习,也从本质上颠覆了以往的形势。最浅显的低阶法术??元素球,成了她们使用最多的对攻手段。
尽管对撒迦的怪异举措难以理解,但皇家军士们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他要求的每个步骤。这本就内向的年轻人正随着时日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也愈发的冷酷乖戾,令人难以琢磨。
在阿鲁巴喋喋不休地再次问起日常操练的细节问题时,他得到了撒迦粗暴而直接的回答。一记看似毫无力道的耳光让半兽人壮硕的身躯飞出了很远,与此同时,它也让少数心存疑虑的人彻底死了探询究竟的念头。
对火山着迷的并不止戈牙图一个人,自从踏上烈火岛的那天开始,撒迦似乎就已经完全被它吸引。除了偶尔会对皇家军士的操练内容作出调整之外,他几乎是终日驻足于湖边,怔怔望着那入云的山峰出神,无意过问其他的任何事情。
转瞬间,数月已过。
错综复杂的丛林地带,在悄然无息地改变着机组士兵原先所适应的生存法则。即使是以往巷战中最冷僻幽深的窄地,也根本无法与步步危机的大自然相提并论??潜伏在密林深处的食肉猛兽,探伸着如刀枝叶的剧毒植物,掩藏于厚厚枯叶层下的石缝陷坑,以及那数以亿万计嘴似钢针的吸血巨蝇。
在身经百战的机组士兵面前,这些原始威胁中的任何一种都不足以危及生命,但当它们狰狞异常地聚集到一起,所能造成的结局似乎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遮天闭日的莽莽丛林,是炎热而可怖的。在这透着浓浓死亡气息的蛮荒之地,机组士兵们不仅仅要时刻与身边的同伴激斗博杀,残酷环境及自身的意志力,亦成了他们不得不去战胜的对手。
有些时候,这些粗犷豪放的汉子会觉得,他们是在和天斗。在储粮将尽的今天,猎获的鸟兽已成为了所有人的主食。火堆上烤得金黄流油的肉块对汉子们无疑是个巨大诱惑,然而每日分组对练的输家,却连最细小的肉屑都无法得到。
除却遍体的伤处,饥饿是他们必须面对的责罚。
自从几个肆意讥嘲的家伙在深夜被突然扑至的同伴打断了整排肋骨,几乎一命呜呼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于毫无提防地蒙头大睡。互不信任的危机感瘟疫般蔓延了整个团体,很快,它便以百倍凶狠的劲头展现在日间对战之中。
于是,便渐渐有人流血,重伤。对战中的攻防转换,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着更为犀利,更为致命演变。
法师们的魔法修习,虽不如机组中人肉搏那般酷烈,但惊险程度却丝毫不逊之。元素球可以说是每个法师信手拈来的魔法,可要将它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珠疾射且始终保持着较高的准头,其难度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的高阶法术。
一样艰险的丛林,一样残酷的对战环境。在撒迦的示意下,甚至就连优胜劣汰的禁食规则,也被裁决小队毫不留情地施用于宫廷法师的身上。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与机组成员不同的,那就是在这些娇俏温婉的女子体内,似是蕴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强悍力量。体质上的先天劣势,并未给她们形成过多的桎梏,在那片承载着魔法混战的密林里,几乎是每一棵树干都已密密麻麻地穿透了无数孔洞,宛若蜂巢。
这是厉啸四射的元素球留下的战痕,它们记录着瞬间的辉煌,以及,千百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危机时刻。
随着夏日渐近,烈火岛原本就酷热难当的气温,一天天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起来。每日的对战操练,已占据了皇家军士们生活中无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个体实力直线提升的如今,何去何从成了沉甸甸积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大石。
撒迦绝口不提将来的打算,除了那座无名火山以外,很少再有些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不安而焦躁的情绪,开始无法遏制地从很多人内心深处萌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