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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个吸血鬼叫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门把手。然后他停在那儿,回头看了一眼。“拉登?”
“是的。”暮先生回答说。
“那就没关系了。”金发吸血鬼慢慢地走了回来。走到近处,我发现他左脸上有三道小小的红色疤痕,看上去很熟悉,但我说不出原因。“我正想见你呢。我想问问有关那个叫哈克特·马尔兹的小人和他那条消息的事。那消息是真的吗?”
暮先生耸耸肩。“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在路上他什么也没告诉我们。”暮先生没有忘记我们对哈克特所做的承诺。
“一点都没说?”金发吸血鬼问道,然后在一只倒扣的桶上坐了下来。
“他告诉我们那口信只能说给王子听。”我说。
金发吸血鬼好奇地看着我。“你一定就是我听说的那个达伦·山吧。”他抓住我的手摇了摇,“我是科达·斯迈尔特。”
“你在躲什么?”暮先生问道。
“追问。”科达呻吟道,“小人的消息一传开,每个人都跑来问我那是不是真的。”
“他们为什么问你呢?”暮先生问道。
“因为我比大部分人更了解吸血魔,还因为我被授职了——在这个世上升官,别人就以为你知道的东西多了,这可真奇怪。”
“盖伏纳·波尔跟我说过,恭喜。”暮先生干巴巴地说。
“你不赞成吧。”科达说。
“我没有那么说。”
“你不用说,你脸上都写着呢。但是我不介意,你并不是惟一一个反对的人。我已经习惯了。”
“对不起,”我说,“但什么是‘授职’呢?”
“那就是说你升官了。”科达解释说。他说起话来很有趣,嘴角眼边总含着一丝微笑,有点像盖伏纳,我马上对他产生了好感。
“升做什么呢?”我问道。
“最高级的,”他笑着说,“我被选做王子了。过一段时间会有一个盛大的仪式和许许多多杂事,”他苦起脸来,“肯定闷死人,但是没办法躲,要保持几百年的传统和标准嘛。”
“你不该这样贬低授职仪式,”暮先生大声说,“那是无比的光荣。”
“我知道,”科达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希望别人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好像我从来没干过什么出色的事似的。”
“他们为什么选你做王子?”我问道。
“怎么?”科达回答说,眼睛亮闪闪的,“想申请这份工作吗?”
“不,”我咯咯地笑了,“只是很好奇。”
“并没有固定的说法。”他说,“你要是想成为将军,就得学上几年,通过正常测试。至于王子嘛,是不定期选出来的。当选的原因并不相同。
“通常说来,候选王子是在战场上有出色表现、赢得了同伴信任和尊重的人。他要得到一个在位王子的提名,如果别的王子都同意。他就自动升为王子;要是有一个反对,将军们就得投票决定他的命运,要得到半数以上的选票才能当选;要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王子反对,提议就取消。
“我是通过投票勉强当选的。”他咧开嘴笑了,“百分之五十四的将军认为我还可以,也就是说几乎有一半认为我不行!”
“这是这么多年来最险的一次投票。”暮先生说,“科达只有一百二十岁,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子,很多将军觉得他太年轻,无法得到他们的尊重。科达当选后,他们就得听从他的命令——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他们并不乐意。”
“得了,”科达叫了起来,“别为我遮掩了,让这个孩子以为他们是因为年龄才反对我。嘿,达伦。”那会儿我站在他身边,他弯起右臂,鼓起二头肌。“看怎么样?”
“不太大。”我老实说。
科达高兴地叫了一声。“愿吸血鬼之神让我们离诚实的孩子远一点吧!但是你说对了——是不够大。别的王子的肌肉都大得像保龄球。王子一直是最强壮、最厉害、最勇敢的吸血鬼。我是第一个因为这个而得到提名的。”他拍了拍脑袋,“头脑。”
“你是说你比别人都聪明吗?”
“聪明一点。”他说,然后做了个鬼脸。“不,”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比别人想得多一点。我认为吸血鬼不该这样死守着旧有的方式,我们应该向前发展,适应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我们应该努力与疏远的兄弟——吸血魔和平相处。”
“科达是在和平条约签订之后,与吸血魔结交的第一个吸血鬼。”暮先生粗声说。
“结交?”我不太明白,于是问道。
“我与他们有接触。”科达解释说。“过去三四十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们,与他们交谈,试着了解他们。所以我才有了这些疤。”他拍了拍左脸,“我不得不同意让他们在我脸上做标记——表示我是他们的,任他们处置。”
怪不得那几道疤看上去那么眼熟——六年前我在疯吸血魔莫劳选中的那个人的脸上见到过同样的标记!吸血魔重视传统,他们在杀人前要标出猎物,即在左脸上划三道相同的标记。
“吸血魔并不像很多吸血鬼想的那样,与我们完全不同。”科达继续说道,“有不少吸血魔很想回基地来。必须做出一些妥协,有些问题双方都要让让步——但是我们一定能够达成协议。再一次生活在一起,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所以科达得到了任命。”暮先生说,“不少将军——至少百分之五十四的将军——觉得是该和吸血魔统一了。吸血魔相信科达,但是不大相信和将军谈判。科达成为王子后,就能够完全控制将军。吸血魔知道将军不能违背王子的命令,所以他们会相信他派出的谈判代表,会愿意坐下来谈。道理上说是这样。”
“你觉得不是这样,拉登?”科达问道。
暮先生看上去很烦恼。“我觉得吸血魔有不少地方让人尊敬,我也从来没反对过通过协商消除我们之间的分歧。但是我不会这么着急,让他们在王子中有发言权。”
“你觉得他们会利用我,逼我们接受他们的信仰,而不是让他们接受我们的信仰?”科达说。
“可能吧。”
科达摇摇头。“我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部族。我不会用王子和将军们不同意的手段硬性改变什么。”
“那样的话,祝你好运。但是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不太喜欢。要是我还是将军的话,我会尽力反对你。”
“希望我能活着证明,你不相信我是错的。”科达叹了口气。他转向我。“你认为呢,达伦?是不是该变变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开了口。“我对吸血鬼和吸血魔的事知道得不多,没法发表意见。”我说。
“胡说,”科达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有权力发表意见。说吧,达伦,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想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要是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世界就简单多了,也安全多了。”
“嗯,”我犹犹豫豫地说,“我不怎么喜欢与吸血魔谈判这个主意——喝血就要把人杀死是不对的——但是如果能说服他们不杀人,那可能是件好事。”
“这孩子有头脑,”科达说,冲我眨了眨眼,“你所说的总结了我的观点。杀人的确糟糕,要签订协议,在这一方面吸血魔必须改过。但是我们得先拉他们谈判,赢得他们的信任,不然他们永远不会改。如果我们能够阻止血腥的谋杀,我们放弃一些习惯也值得,不是吗?”
“没错。”我非常赞同。
“哼!”暮先生哼了一声,表示不想再听。
“好啦,”科达说,“我也不能躲一辈子。我该走了,去应付更多的问题。小人口信的事,你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暮先生简短地说。
“好吧。我去王子厅觐见,也会见到小人,我自己找答案吧。希望你在圣堡里过得愉快,达伦。等到不这么乱的时候,我们得在一起好好谈谈。”
“那太好了。”我说。
“拉登。”他向暮先生打招呼。
“科达。”
他走了出去。
“科达这个人很好,”我说道,“我喜欢他。”
暮先生瞥了我一眼,摸了摸左脸上长长的伤疤,若有所思地看着科达离去的门,又发出了一声:“哼!”
第十五章
接下来的几个长长的夜晚很安静。哈克特被留在王子厅回答问题;盖伏纳要处理将军的事务,我们只能在他爬回棺材睡觉的时候见到他。大部分时间我不是跟暮先生待在克勒敦·勒特厅里——他要跟那么多好久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就是跟他和塞巴·尼尔待在储藏室里。
听到哈克特带来的口信,塞巴比任何人都烦恼,除了一个八百岁的叫帕里斯·斯基尔的王子——他是山中最老的吸血鬼。只有他在几百年前小先生来访的时候亲耳听过那番话。
“很多年轻的吸血鬼不相信古老的传说,”塞巴说,“他们觉得小先生的警告是我们编出来吓唬人的。但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小先生的表情。他的话在王子厅里回荡,所有的人都心惊胆战。吸血魔王不是什么虚构的人物,他真的存在。现在看来,他就要来了。”
塞巴陷入了沉默。他拿着一杯热啤酒,但已经失去了喝的兴趣。
“他还没来呢。”暮先生振作精神说,“小先生几乎跟这个世界一样古老,他说就要来了,也许还有好几百年,甚至好几千年呢。”
塞巴摇摇头。“我们本来有好几百年——七百年的时间,来对付吸血魔。我们应该不计后果,把他们杀光。被人类逼到绝境,也比被吸血魔消灭干净强。”
“这话不对,”暮先生反驳说,“我宁愿试着对抗传说中的吸血魔王,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挥动尖桩的实实在在的人。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塞巴阴郁地点点头,喝了点啤酒。“也许你是对的。我老了,脑子不那么灵了。这也许只是一个活得太久的老人的瞎操心,但是……”
每个人的嘴边都挂着这样悲观的话。连那些表面上对吸血魔王嗤之以鼻的人,也总是说“可是……”、“然而……”、“但是……”。大厅和通道里灰蒙蒙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越来越凝重,令人窒息。
科达·斯迈尔特似乎是惟一一个一点没受传言影响的人。在哈克特的消息传开后的第三个晚上,他出现在休息室门口,还是那样高高兴兴的。
“唉,”他说,“我度过了两个疯狂的夜晚,事情总算平息了一点,我也可以轻松一会儿了。我想带达伦在各个厅里看看。”
“太好了!”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暮先生说过要带我转转,但一直没去。”
“我带他去,你不介意吧,拉登?”科达问道。
“我一点也不介意。”暮先生说,“阁下能在快要举行授职仪式的时候,抽时间做导游,我深受感动。”他尖刻地说,但是科达没理会他话中的讥讽。
“要是你愿意,你也可以跟着来。”他轻快地提议。
“不用,谢谢了。”暮先生挤出一丝笑容。
“好吧,”科达说,“那是你的损失。准备好了吗,达伦?”
“准备好了。”我说。
于是我们出发了。
科达先带我看了看厨房,它们设在大厅下层深处的大岩洞里。旺旺的炉火明亮地燃烧着。议会召开的时候,厨房里二十四小时开火,厨师们轮班工作,他们要喂饱所有的客人。
“平时没这么忙,”科达说,“待在山里的吸血鬼通常不超过三十个。如果你不跟大伙一起定点吃饭,就得自己弄吃的。”
从厨房出来,我们去了养殖场,里面养着绵羊、山羊和母牛。我问科达山里为什么饲养动物。
“很难运进足够的牛奶和生肉,喂饱所有的吸血鬼。”科达解释说,“这里不是酒店,可以随时给供货商打个电话,补充储备。把食物运进来的艰苦程度简直不亚于一场大战。自己养点动物,随时取肉,就容易多了。”
“那人血呢?”我问道,“人血从哪里来?”
“来自于慷慨的馈赠。”科达眨了眨眼,带我继续向前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们的下一站是火葬厅,火葬那些死在山里的吸血鬼。“他们要是不想火葬呢?”我问。
“很奇怪,很少有吸血鬼要求土葬,”他想了想说,“这大概跟他们已经睡了一辈子的棺材有关吧。但要是有人要求土葬,我们会照他的意思办。
“不久以前,我们是把尸体放进地下河,让水把尸体冲走。这些厅的最底层有一个大山洞,是一条很大的溪流的源头。那个山洞叫做终旅厅,现在我们不用它了。如果我们走那条路。我会领你见识见识的。”
“那条路吗?”我问道,“我还以为那些是进山和出山的通道呢。”
“我有个爱好,画地图。”科达说,“好几十年来,我一直想画出精确的山内地图。画这些厅的方位很容易,但是画通道就难多了,没有相关的地图,而且很多通道毁损得厉害。每次回山,我都摸进通道,努力画出一些未知的区域。但是我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多时间来干这个。当上王子以后,时间就更少了。”
“这个爱好听上去很有趣。”我说,“下一次你去画地图,能带我一起去吗?我想看看该怎么做。”
“你真有兴趣?”他的声音很吃惊。
“不行吗?”
他放声大笑。“每次只要我一说地图的事,吸血鬼们就开始犯困。这么无聊的事情,他们没有兴趣。他们总是说:‘人类才用地图呢。’大多数吸血鬼宁愿冒着危险自己找路,也不愿意照着地图走。”
火葬厅是一个八角形的大房间,岩顶很高,上面满是裂缝。房间中央是一个大坑——就在那里焚化死去的吸血鬼。房间的另一头放着几张用骨头做成的粗糙的长凳,上面坐着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小声说着什么,一个小孩在他们脚边玩着满地的动物骨头。他们看上去不像吸血鬼——很瘦,病恹恹的,稀稀拉拉的头发,破破烂烂的衣服,干巴巴的皮肤像死人那样苍白,眼睛透着可怕的白色。我们一走进去,几个大人立刻站了起来,抓起孩子,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们是什么人?”我问。
“火葬厅的看守。”科达回答说。
“他们是吸血鬼吗?”我追问道,“看上去不像。而且山里好像只有我这么一个吸血鬼小孩。”
“没错。”科达说。
“那么那个——”
“以后再问吧!”科达一反常态,粗暴地厉声说。我吃了一惊。他马上微笑着道了歉。“参观完以后,我再告诉你,”他柔声说,“在这里谈论他们会招来噩运。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事关这些看守,我还是不要挑战命运的好。”
(虽然他唤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了这些古怪的所谓的看守的事,因为参观结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劲头儿再问什么问题了,而且也已经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
我不再问看守的事,开始仔细研究焚化坑。那不过是地上的一个浅浅的凹塘,底部铺着焚化用的树叶和树枝。坑旁圈着一些巨大的罐子。每口罐子里都放着一根棒球棍似的东西。我问科达那些棍子有什么用处。
“杵骨头用的杵。”他说。
“什么骨头?”
“吸血鬼的骨头。火烧不化的骨头。火燃尽以后,就把骨头拿出来,放在罐子里,用杵把骨头杵成灰。”
“杵出来的灰怎么办?”我问。
“加到蝙蝠汤里,让汤变得更加黏稠。”他一本正经地说。看到我的脸绿了,他哈哈大笑。“开个玩笑!骨灰会撒出去,随风散到圣堡的各个地方。让死去的吸血鬼的灵魂获得自由。”
“我不怎么喜欢这办法。”我说道。
“这比埋在地下喂尸虫好。”科达说,“虽然我个人希望死了以后,能填上防腐剂,制成标本。”他顿了顿,又哈哈大笑起来。
离开火葬厅,我们向竞技厅走去。有三个竞技厅,分别叫做巴斯克·冉特厅、拉什·福隆克斯厅和欧西安·珀德厅,但吸血鬼习惯把它们合称为竞技厅。我真想快点走到竞技厅,但科达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低下头,闭上眼,用指尖按住了眼帘。
“你干吗要这样做?”我问道。
“这是传统。”他说,一面继续向前走去。我停在原地,向门内张望着。
“这是什么厅?”我问。
科达犹豫了一下。“这里面你不会喜欢。”他说。
“为什么?”我追问道。
“这是死亡厅。”他轻声说。‘
“是另一个火葬厅吗?”
他摇摇头。“是执行死刑的地方。”
“死刑?”我好奇死了。
科达看了出来,他叹了口气。
“你想进去?”他问。
“可以吗?”
“可以,但是里面不好看,还是直接去竞技厅吧。”
这样的警告只会让我更想看看门后到底有什么!科达看了出来,他推开门,领我走了进去。厅里很暗,起先我觉得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我看见一个皮肤惨白的看守,坐在后墙的阴影里。他没有站起来,好像没有看见我们似的。我想问问有关他的事,但是科达马上摇摇头,小声说:“我可不想在这儿谈论看守。”
我看不出这厅里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