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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似只不过是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这一句,所以岳鸣珂也只是笑笑,回了一句成不成材言之尚早。练儿亦没有与他多啰嗦,随后就转了话题,提出想要与岳鸣珂继续比,这次是正儿八经的要比剑了。
所以听到那孩子名字时隐约而起的熟悉感和不快感,也就随之被抛在了脑后。
一比再比,看得出来岳鸣珂不怎么愿意了,他难得遇到故人,心中大约还是想叙叙旧的,所以这次没有首肯,而是哈哈一笑,推脱道:“不能比,你看……”只见他将腰间长剑拔&出来,随手一挥,就将路边一块石头斩为了两半,然后道:“如今我炼得了这把宝剑,若是与你比,是不公平的。”
“原来你还会炼剑。”练儿睁大眼,倒是毫不掩饰羡慕之色,见她如此,岳鸣珂笑道:“其实武功若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用什么兵器都一样。我苦心铸炼两把宝剑,不过是想传给徒弟,让他防身罢了。”
“说得好听,不管功夫多高,用宝剑总是能占点便宜的。”练儿对这套说辞却意似不信,不以为然道:“譬如你我的剑法功力都差不多,我没有宝剑你有,就是不公平了。”
被她反驳,岳鸣珂也不以为意,只是道:“我辈功力未纯,自然是有宝剑的占便宜……不如这样……”他放下那孩子,然后一反手,做出交剑的动作:“不如你试用我这把宝剑,看能否在百招之内,将我打败。”
此言一出,练儿目光一寒,看得出来已是暗怒。按她的好胜之心,此刻想必是接剑也不是,不接剑也不是,其实我想岳鸣珂定也有其用意,常道真正的高手是飞花落叶皆可伤人,所以他这么做大约也是为了练儿好,算是指点迷津,但是……
“要比么,对谁不公平都是不好吧?”笑吟吟开了口,踏前一步,解下了腰间四尺寒峰:“若说用宝剑的占便宜,那么两把都是宝剑不就成了,大师的虽是好剑,我想我这里一把应该也不落下风,女侠若不嫌弃,不如一试?”
说罢,就扯下缠在剑鞘上的那些个布条,第一次将这把剑完完整整捧到了她面前。
纵然确实是为了练儿好,能为她指点迷津,但是,我也不想见她尴尬而立,又气又急,左右为难。
即使有些东西她必须知道,但可以的话,也不劳外人来教。
这么突然插一杠子,岳鸣珂固然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其实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过因为面具的遮挡,这神色并不明显,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呈在面前的这把寒剑,突然低笑一声,蓦地接剑到手转了个剑花,随后一声龙吟寒光出鞘,就听她赞道:“好剑,果然好剑!岳鸣珂……不对,又忘掉你做了和尚了,晦明禅师,咱们这次定要比个痛快!”
到这一步,岳鸣珂再无话可说,只得苦笑着向这边看了一眼,将徒弟推到我身边,我也向他抱歉一笑,拉着男孩后退到圈外,那两人摆开架势各自立了门户,一个道:“你先请。”一个道:“看招!”便战在了一处。
这两人当年在客栈的后院之中斗过一次,那次已是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已,这次斗剑,却犹在那次之上。也亏得是自己的功力机缘巧合也有精进,这回总算勉强跟得上眼光,场中练儿依旧是攻势,她身形轻灵,上下翻飞,再加上手中剑寒光耀目,别说与之比试,就是看也看得迷了眼。
或者是这个原因,岳鸣珂更重守势,他出手本就沉稳,如今更是稳如泰山,与练儿过招,总是剑锋一沾即走,并不硬来,久了更是看得出,他那把剑并非依仗本身锐利,而是配合了内家玄功,两剑交锋,就好似如磁吸铁,总会黏在一起,练儿的剑指东他的剑也跟着到东,练儿的剑指西他的剑也跟着到西,以最小的动作荡开了攻势,剑也不伤,人也不伤。
我能看得明白场中局势,练儿更是应该有数,这般未到百招,她已倏然收剑,跳出场外,气得谁也不看,只一挥手道:“你走吧!这场不用比了,十年后我再寻你打架!”岳鸣珂边摇头边收了架势,也踏前一步似想说点什么,却不待开口就给她听出动静,就又是一声怒道:“还不走!等我送么?”
这下倒好,她郁闷起来,全忘了是陪别人来寻大和尚的。我也不想这个时候不识相地去提醒,便对岳鸣珂偷偷做了个手势,岳鸣珂会意地点点头,手一指朗声道:“既如此,那么咱们将来再叙旧吧,那山峰的南面就是贫僧的修行之地,二位若有兴致,随时可去那里寻我。”
说罢,他弯腰抱起徒儿,最后对我们这边行了一揖,就大踏步飞身而去。
目送那身影消失在远处,又望了他所指的山峰一眼,默默在心中将其牢记,这才转身重新看向练儿。
这人仍旧是气呼呼背身而立着,岳鸣珂走了,麻烦还在,这场比试练儿确实是劳而无功,虽不能说是败,却也算被克制住的一方,练儿好胜心有多强自己心知肚明,此刻还有一层窗户纸隔着,该怎么劝才好,也真是有些伤脑筋。
可谁知道,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尚未等脑中切实地想出哄法,远处竟隐隐约约又传来了……马蹄声?
几乎要疑心是听岔了,但见练儿也微微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就知道自己并未弄错。
那方向,其实正是我们过来的方向。
这马蹄声急促凌乱,显然并非一两个人,渐渐近了入了眼帘,就看得人不由眉头一皱。这一群骑马的大约有七八个人,一个个身形高大背负兵器,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的衣着打扮,那衣着打扮熟悉得很,不是一群喇嘛还能是什么?
实在麻烦啊……下意识地啧了一声,这麻烦莫非还真是找上来了不成?
因为这动静,练儿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我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她也懒得多说,只不咸不淡问道:“怎么,是和你有过节的?”再看到我点头,就冷冷一笑,从牙缝里迸出一句:“……那正好。”
知道她正满肚子火气没处泄,瞬间真想替这些撞到刀口上的喇嘛合十祷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明知自家大喇嘛都死在了我手上,如今却还敢来,只怕是有什么后手才是,所以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声:“小心。”
可想而知,这个人是绝然听不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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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
…
还待再说点什么,已是没有时间,马队转眼就到了跟前。
这群喇嘛想来也不敢托大,尚余十来步距离时就纷纷翻身下马,一个个取下兵器摆开了阵势,当分辨出其中之一正是之前在冰峰上打过照面的年青喇嘛,心中就确定必是这桩麻烦无疑了。
自己确定了,可对方显然尚未完全确定,一个看似领头的大黑塔拿兵器对我一指,然后转头朝那年青喇嘛叽里咕噜说了番什么,左右也听不懂,猜想大约是在询问吧,见年青喇嘛点头肯定,一群喇嘛就个个目露了凶光。
这群家伙也是太专注在我身上,待要想合围过来时,才发现另有一位白发女人,傲然拦在了他们与目标之间。
“……喂,老太婆。”在迟疑地打量了几眼练儿的穿着后,那大黑塔就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开腔道:“我天龙派今日要为惨死的同门报仇,没有你什么事,佛爷慈悲不想多杀生,你不要掺和,识相快滚,迟了没命!”
他多少也算慎重,可惜这告诫换来的却是全不领情。“天龙派?”只听到女子沉声冷笑,语气中全是不屑:“那是什么?听都没听过的小门派,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佛爷们的圣教在乌斯藏!岂是你们这种无知的汉人听过的!”那大黑塔虽然知道慎重,但脾气看来并不怎么样,被话一刺当即暴跳如雷道:“既然你这老太婆不听劝,那就怪不得别人!今天看佛爷大开杀戒了!”说罢他取下马背上的一双铜钹,对旁边早伺机而动的同伴一挥手,就有四五个人各舞兵器攻了上来!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杀戒怎么开!”练儿笑得意气风发,笑完却收了寒剑,只拔出腰间长剑,突然又回头硬邦邦扔来了一句:“退远点!发生什么你也不准来帮忙!”这才飘身迎了前去。
挠挠脸,知道论打架,自己在她心中怕是留下阴影了,所以老实的依言后退了几步,当了一个远远的旁观者。
那扑将上前的喇嘛们虽然个个手持兵器彪悍骁勇,但哪里会是对手?只不过练儿之前心中憋了郁闷,如今存心拿他们开涮,倒也没有立即将之打倒在地,而是如风般穿梭往来,东打西指。但见她左手拿着我给她的寒剑,却并不使用,只凭右手一把利刃迎敌,而且也并不以剑锋直接削刺伤人,而是专用剑背和剑柄拍击,下手并不算重。即使这样,那四五个喇嘛也如被围困在暴风眼中的走兽,虽看起来安然无恙好似能够抵挡一阵,但其实半点也突破不出束缚,更遑论什么占据上风了。
这般过了二十多招,那领头的大黑塔越发显得暴躁不已,看起来他算是这次来的喇嘛中武功不错的一个,身手至少与那之前丧命我手的天德上人相当,又有七八个不错的帮手,难怪这次自信满满追来寻仇,哪知道如今仇人远远看着热闹,却被个老人只手就耍得滴溜溜转,怎能甘心?又走了三招,当下寻个空隙大吼一声,双钹翻飞迎住剑锋,突地一合,似想夹住练儿兵器令她脱手,哪知道那剑芒不退反进,动作奇快,双钹还未彻底合拢,剑尖已直刺向他面上双眼,吓得他怪叫一声,急急变招,左钹上削右钹下劈,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这几个喇嘛虽落于下风,但配合得还算不乱,那领头的大黑塔后退,其余几人也就自发跟着后退,看似是想保持一个迎敌的整体。谁知后退之余,那大黑塔手中双钹一合砰砰两响,原本剩在后面没有上阵的四五名喇嘛就突然双手一翻,红袍之下竟有道道黑影激出,如飞蝗破空,嗖嗖有声!
“小心暗器!”其实见他们剩下几个人始终不上前帮忙,心中就已多少起疑,如今见果然有诈,忙不迭出声提醒。练儿反应更快,我这厢话音刚落她早舞剑护住了身子,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飞蝗就在剑光之下纷纷落地,无一漏网!
见暗器拿她无可奈何,心中微松,却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就见之前后退的喇嘛此刻又乘机扑来!
他们配合默契,后面的人放暗器,前面的人并不怕被误伤,而是奋身向前,那几个人骤合即分,拉开距离后同时一扬手,但见一片黑影蓦地展开,就犹如一朵乌云当头压下来,前面正挡暗器的女子百忙之中一时腾不出手,竟就这样被笼罩在了其中!
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张网,网身细而黑亮,似乎并非普通材质制成!“本是想留来对付仇家,如今先便宜你了!”那大黑塔喇嘛狞笑扑来,双钹一抬就要劈下!
一切都在忽然之间!怎么会想到有这般的风云突变?之前距离太远,再想援手已太迟,脑中全是空白,只能一边本能地全力冲上前,一边下意识失声大叫:“练儿————!”
“不准过来!”风云突变之际,网中女子却只是这样抢了嚷嚷道,似乎全不顾那一双钹距离头顶已只有一尺半寸!幸而她口中不顾,手中却不慢,随着呛啷一声清吟响,就见那黑亮网身霎时断为数截!而几乎已落到头上的双钹也被一道寒光从中掠过,随着断金之声被劈为了两半!
转瞬之间局势又变,白影自破网之中一冲而出时,那些喇嘛还在握着网端愣神,似乎不能相信世间竟有东西能如此轻易就破坏掉了他们的宝贝,那大黑塔更是看着手中断为两半的铜钹瞪大了眼,一张嘴张得能塞下个拳头。
或者是这个原因,脱困而出的练儿并没有立即动手,她站定架势,冷冷笑了一声,手中剑芒寒气逼人,随后就嗤鼻讥道:“原来是打算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么?可惜,心术不正,佛也不会保佑你们!喂回魂了,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然后就引颈受死吧!”
虽然隐在面具之下看不见表情,但听那语气,显然是彻底动了杀意,杀就杀吧,只要她没事就好。心中落回了原位,却依旧突突疾跳,实在是后怕不已,幸亏啊,幸亏这把寒剑此刻是握在她手中的,否则、否则……
自己在这边余悸犹存,那边喇嘛们似乎已随着练儿的话回过了神来,面上纷纷露出了惊慌之色,那大黑塔定了定神,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破钹一扔,连连摆手道:“慢、慢着!莫非尊驾就是这一年多来横行天山南北,声名鹊起的白、白发魔女阁下?”
“倒是还有些眼力,待会儿就赏你一个痛快好了。”练儿弹剑轻笑道,骇得那大黑塔顿时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才道:“不不,尊驾若真是白发魔女,就、就不能杀我,你是汉人,你们汉人不都讲那个……那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他这话怪异,却又不太像是凭空捏造出的借口,练儿收了几分剑芒,冷冷道:“少给我罗嗦,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这次带师兄弟出门,原本就是奉师父法谕来寻找白发魔女的,不过半路遇到同门,得知了师叔被人杀死之事,才临时转为报仇的。”那大黑塔见事情有几分转机,赶紧解释道:“我等天龙派本是密宗,师父近年想将本门发扬光大,才率我们来了天山南北,近些年也结识了不少草原沙漠的英雄豪杰。如今听说中原来了一个白发魔女,横行无忌处处寻人晦气,塞外各族英雄不论胡汉,有名的都几乎受过她折辱,这才嘱咐我们寻你,为得就是投下战帖,看你敢不敢赴约!”
此人虽是想活命,但大约强势惯了,说话间不知不觉又盛气凌人起来,引得练儿听完了一番仰天长笑,笑完才手一扬道:“哈哈,真是够胆!那战帖何在?”那大黑塔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似想递上,却被练儿拿剑尖一指,道:“我才懒得看,你自行打开来念!”
见她有此警觉,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几步走近了些。那大黑塔眼带不满,却也不敢有违,当下拆开,道:“此战帖是我们师父和风砂铁堡堡主一同发出的,那风砂铁堡就在撤马拉罕沙漠边际,堡主乃是称雄塞外的大豪杰,他要为这一年来折辱在你手上的朋友们讨个公道,我们天龙派自然鼎力相助!他们约你七月初七在风砂铁堡一决胜负,若你不敢应下,就滚出天山,永不要再露面!”
“呵呵,这么一说的话,看来我想不应都不行了。”练儿也不着恼,轻轻一笑道:“你说得对,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你们是信使,我好像倒真是不能杀你们……”那些喇嘛闻言神色就是一松,却还没有松到底,就听练儿声音又是一厉:“那便就改为留下点记号,也算证明我收下了这战帖吧!”
语音未落,就见寒光暴涨,惨叫声顿时四起,只一晃眼的功夫,七八名喇嘛纷纷捧头哀嚎不已,再仔细一瞧,他们一个个不是捂左边就是捂右边,指缝间鲜血直流,每个人脚下都有半块耳肉落地!而练儿则气定神闲看了看不染半点红的剑锋,赞叹地点点头,才斜目道:“话都说完了,还不快滚,莫非嫌记号留得还不够显眼?”
那些喇嘛再是猖狂愤恨,如今也只有忍气吞声,闻言赶紧七手八脚翻身上马落荒而逃,那速度真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
片刻之间,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茫茫天地,风吹草低,只得两个人前后而立。
她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面朝那群人逃走的方向立了很久,仿佛在观察什么,又仿佛在想着什么,而我亦没有冒然上前去打扰,只是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一直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她的第一句回应。
这一场风波,并非在预料之中,同样并非预料之中的,还有自己在惊惶之下的那一声呼唤。
那声呼唤不是女侠,不是老人家,而她分明也是听见了的,回答了的。
所以,如今,我们之间该说些什么?
等待并没有想象中的久,前面的人转身走过来,先将自己的剑还鞘佩好,再将手中那把寒剑归鞘,然后递过来,仿佛漫不经心般道:“不错,确实是把好剑,不过如今该打的都打完了,该赶的也赶走了,还给你吧,物归原主。”
“……”没有说话,也不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但心底无疑涌出了难以言喻的失落,她这么说的意思,应该就是打算将刚刚那一声呼唤和回应,彻底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那么我该怎么做?就这么顺着她么?应该顺着她吧,毕竟于情于理都不该逼迫她,如今一切都在好转,相处是日渐轻松,也都心知肚明隔着一层窗户纸而已,不早就告诫过自己要多给倔强的练儿一点时间么?何况只要能够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相认或者不相认,原本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但是……垂下视线,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宝剑,离得近了,几乎能感觉得到那剑身传出的寒气沁入肌肤。
若没有这把剑,刚刚局势会演化成怎样,谁能说得清楚?
“嗯,说得是,是该物归原主。”伸出手,但并没有接过剑,而是将其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