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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上的小伤过了这么一阵子,只余下浅浅的白印,即使眼神如练儿者也没能立即看清,她蹙眉一把抓住我故意在她眼前晃悠的手指,又凝目瞧了瞧,方舒展了眉头,随之就嗤鼻道:“什么啊……这么一道口子都将你吓成这样,实在是越活胆子越小了。”
嘴里虽是这么不屑说着,却已经拽着人在往屋里头去了。
我当然也不反抗,任由她拽着走,只笑吟吟补充道:“胆小才好,谨小慎微活得长么。”
之后再没有斗嘴,只在后面跟着,见她一一动作,伤药自然是有的,拿出包袱挑亮了灯,在桌边相对而坐,手指一直被人握着,自己什么事都不用管,直到白印上抹了一层薄薄清凉的药膏,然后被妥帖包扎起来。
练儿做事随心所欲,但真正做起来却又素来认真,哪怕只是区区一道全不放在她眼里的小口子,暖意融融的橙黄灯火映照着那微垂的睫毛,看得人心中痒痒。
仅仅只是看着这一幕,心底就仿佛有流水无声浸润,原本还没来得及打定的主意就此水到渠成起来。
“包好了,你……”对面的人收手抬头,状似想说点什么,却没有把话说完。
只要凑得足够近了,我俩之间,自然而然便再不需要说什么话。
试探女子是否在乎容貌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距离归零时阖上双眼,最后的余光瞥见练儿扬了扬眉,她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觉有些意外,但随即就心安理得的泰然接纳了,若更生动点描述,便是泰然笑纳了。
投入她怀中的同时也拥她入怀,唇舌交缠熏然欲醉,甜腻到让人想抓痒的一个深吻后,练儿才微微错开一点距离,低声笑道:“……今夜可真是难得,你想做什么?”
“嗯……定是那抹的药有问题,自你上药后,便开始觉得心里痒痒的……”也含笑回答她,唇却并不离开,轻蹭慢吮,眉梢眼角无处不至:“至于想做什么……不就是做你平日对我做的那些么,真要我回答?”
练儿没再要人多回答什么,确切的说,她没再要人用语言回答什么。
做为一个行动派,比起语言,她素来更偏好行动见真章。
踉踉跄跄,却不曾跌跌撞撞,相拥着默契地退了几步,最后被&干净利落的放倒在了床上,甘甜的喘息分不清属于谁,也不必分清。只是,当觉察到一直在游移摩挲的触感短暂离开了时,就微微眯起眼,及时握住了那只对着遥遥灯烛曲指欲弹的手。
“别……熄灯……”舌被捕捉,发音含糊不清,但已足够传达。练儿犹自不罢休地舔了一舔唇,这才抬头放过人,抽出空道:“今日当真是上错药了么?平日里催着让熄灯倒是谁来着?”
听得这打趣,双耳微微泛热,却也不甘示弱,反手搂了她脖颈,将那颗抬起来的头又压下来,回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在这里住下后,我几时催你熄灯过?再说今日又是我想对你做什么,自然更不相同,是你怕了吧?”
对于练儿,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的……果然听得这话,她眉峰一挑收回了曲指欲弹的手,却把脸颊凑得更近,额头相抵间,那双眸中的别样神采清晰可见。
“哦?到底谁怕,那咱们就试试看吧?”吐息拂来,包裹了一切。
体温渐高,有类似麻痹的感觉沿着脊柱往上,那是一种酥麻感,源头自然是被碰触的地方……有使激将法的觉悟,也有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不过,这之后没多久,就发现这份代价似乎并没能换来想要的效果。
练儿是卯足了劲的,原也没有真与她对抗的念头,自然是由得她去……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不觉间,肌肤相触的温暖更多来自于侧面和背部,她的手由身后肆意作乱着,她的吻亦然,虽然热情地游走遍了每一寸肌肤,但被身后看不见的存在肆意摆布着,这种感觉却并不算好,尤其,是今夜此刻。
伏着身子,原本是以手肘抵在榻上支撑着自己,心念一动下,索性卸去所有力气由得身子软了下来……对此练儿似乎认作了是败阵的一种,身后传来了轻笑声,又一处肌肤被吮住,而正于小腹处逗留盘旋的温暖则愈发缓缓而下。
就在这时,将头埋进枕衾,装模作样地轻轻咳了两声。
这动静发生得突兀,小腹处的温暖一顿,抚摸顺势就变做了搂抱。
“怎么了?不舒服?”虽然依旧看不到,但比起刚刚轻笑,练儿的声音靠近了耳边很多,呼吸就洒在颈边。
“没……”埋着头,闷声回答道:“只是这姿势压得胸口不太舒服,有些喘不过气,练儿你让我翻个身……”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与腰被一拨一带,微眩间视线陡转,床幔与她就同时映入了眼帘。
和每次的这一刻那样,练儿面色比平日里添了些许红晕,微乱的发丝和毫无遮蔽的肌肤更发散着唯她独有的能致人迷乱癫狂的魅色,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情潮未褪的眼中,此刻罕见地同时并存了其余情绪,那是……隐忧。
“胸口不太舒服?是左胸么?”她认真问道,手不自觉地就揉向了某一处剑伤残余的痕迹。
比起后背来,胸前的痕迹其实是极小的,不过因为是贯穿伤的关系,终究无法避免地留下了淡淡疤痕。
只不过是因为某个小算盘才使计要翻过身来,并不想让她担忧,更不想在此时唤起那段难过的记忆,所以当下微微一笑反守为攻,低头启唇也将她胸前的一处敏感含在口中,逗弄之余含含糊糊地答道:“都说是压得喘不过气了……哪儿有用人心来喘气的道理?要不练儿你还是重新随我一起看看医书吧……”
眼角余光瞥见她咬住了嘴唇,一来当然是因为此刻来自敏感处的逗弄;二来么,应该是不甘心被我如此逗弄吧……之前的激将效应看来仍在,也好,这让练儿旋即就将那些担忧设想一口气抛到了脑后。约莫是自认吃了一亏,她也不再搭腔斗嘴,而是专心一志地展开了……反击。
习惯了在她强势的时候放软姿态,反击便反击吧,反正今夜真正在意的又不是……那种事。
抱着这种心思,不多久就举了白旗,双手轻轻将她环住,任其为所欲为。
我在等待的,其实是另一件事……练儿,由刚刚开始算盘拨尽,也只是为方便你做另一件事,等着你做另一件事。这件事那么简单,也那么容易,以前每一次亲昵,你都最爱做不过,连想避也避不开。
而你若是做了,或者我便能放下心来,确信了你的选择是一种洒脱,而非伤害自己。
可能让我如愿以偿么?练儿?
。
。
。
☆、做
…
屋外是夜,屋内为昼,夜寒昼暖,暖意融融。
身下绸缎丝滑,身上肌肤滚烫,呼吸交错肢体交缠,喘息深深浅浅。
有指尖在发间抚弄,有湿热在胸口游走,抛开了顾忌,她便愈发随心所欲,余下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正遍游各处煽风点火,不紧不慢推高着温度。
按理说练儿性子急躁,对这身子又早就熟悉了,却偏偏很少会直奔主题,也不知算恶作剧还是算爱好,每次不把人一寸寸逗弄个够就绝不罢休……重逢以后好似这毛病就更甚了,有时候折腾太过,倒宁愿她如平日行事那般风卷残云,也好过这小火慢煎的难受劲儿……
拧着眉,一面模模糊糊抱怨着,一面忍耐着重重刺激之下过于鲜明的感觉,这并不容易,身体早习惯了对她给予的种种忠实回应,换做平日或已顺从缴械了,但这次却必须留一丝清明在脑中……
轻喘忍耐着,渐渐,身上那作祟之人也开始加大了动作,恶作剧般地逗弄结束后,进而就是战术明晰的精确打击。逃不掉,每一处弱点都尽在她掌握之中,撩拨来得愈重愈多愈疾令人难以自控,可纵使时时情不自禁迎合了上去,却依旧不愿意阖上双眼。
而纵使如何急切着攻城略地,也始终有一只手徘徊在头顶发间,手指时不时会无意般抚过耳廓和颈项,而后又插回松散的发丝里反复游走,不轻不重,好似单纯要揉乱头发那般。
唯有偶尔会蓦地用力,掌心下压五指收紧,令人身不由己仰了头。
这种偶尔,发生在动情之时,也发生在……
练儿的动作很强势,却也很温柔,甚至很小心,她早懂了如何拿捏此刻的分寸,一举一动间满是在乎的细致,被所爱之人如此占有,身心都该是无比满足的才对,但是,等待的却始终没有到来。
当身子被撑开,最深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时,熟悉的吻就流连在颈侧胸前,下巴被那头顶若有若无地抵着,所以视线中仍只有青纱帐幔。
裸裎相对之后,整个过程之中,除了那次关心的询问外,我俩没对上过视线,一次也没有。
总算知道了,自重逢之后,每一次肌肤相亲时就会隐隐泛起的违和感来自何处了。
而选择忽略掉它,提醒自己别往心里去的判断果然是错了。
是的,重逢之后的每一次肌肤相亲,她看似积极主动,与当初作为完全无异,只不过多了点小动作,譬如总会主动熄灯,也总爱从背后拥抱……对此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脸皮薄的是自己,她主动熄灯或者是一种体贴,而来自背后的拥抱更是令人安心,觉得这表明了她并没在乎那些平添出来的丑陋伤痕。
就算偶尔有隐隐的违和感,但是不多久,就会陷入彼此给予的意乱情迷之中,忘了一切。
直到现在才发现两人间真正缺了什么,在这种时刻,瞬也不瞬冷静观察的目光固然有异,但分明交缠难解动情到了极致,却从头到尾全没有过半点目光的碰撞,也绝对不正常。
上一次引得她不正常,是因为自己的态度,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
这个答案,其实不必多想。
试探女子是否在乎容貌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一个女人,任凭平日如何强硬洒脱说一不二,但当动情最深之时,当与至爱之人以最亲密最原始的方式融为一体时,也可能会陷入脆弱和软弱。
而脆弱和软弱,会引出一切自觉不自觉的,甚至是潜伏于最深处的情绪。
再如何强大,练霓裳也是一名女子,这道理刻于心中再不会忘记。
女子在此时是最无助的,身心毫无保留,全然交付,所以女子在此时也是最敏感的,敏感于对方眼中的自己,敏感于自己眼中观察到的对方,小小的心伤顾忌也会被瞬间扩大……该说托不自信的福么,这种滋味,于我其实并不陌生。
而于练儿却是全然陌生的,所以她处理不来,所以她不再让目光交流,就此回避。
本可以想出许多种方法来安慰她,却同时也知道,安慰无用。人都属于自己的判断,譬如即使说一千遍在我眼里你最美,我也知道自己与练儿容貌之间实际是有差距的,背上的伤痕也是不会消失的。
即使再说一千遍我爱你所以没关系,伤痕依旧是伤痕,差距也依旧是差距。
别人的话能安心暖心定心,可真正抚平伤痕让心释然的,只有自己。
可是练儿准备的,却偏偏是借伤痕来惩罚自己。
默然叹息了一声,然后眯眼笑了笑,不安慰,就换种方式吧。
这么美好的时刻怎么可以这样过?那可不行,身为当事人之一坚决不能同意。
于是开始悄然动作,借着双手在她身上的游走抚摩将其往上拉,这种拉扯并不很用力,更多像是一种暗示,要体贴的有心人方能感受,而没过多久,强势到似乎无视一切的吻就渐渐由锁骨颈项移动到了耳根,同时伴随着一声低哑的呢喃:“想做什么?嗯?”
呵气吐息捣乱般令人痒痒,但更捣乱的还是那一处不受打扰在身体里继续作祟的存在。
“练……练儿……你上来些……我……唔……想亲亲你……啊……”太多的捣乱令人呼吸难稳,于是说话本身也就成了一种暧昧的喘息,平时这种时候定是尽量少开口的,但今日不同,所以羞耻靠边。
不知道这样的语言传入她耳中是什么感觉,但眼前随即就是一暗,下巴被扣住,张口不再是为了出声,因为有什么倏忽软软地堵了进来,开场早已过了,这一次没什么轻巧嬉耍的游戏,而是再直接迅猛不过的交缠与攻击,仿若侵略绞杀。
这样当然也是看不到她的,闭眼主动回应,唇舌辗转天昏地暗之余,却开始一点点偷偷往下挪动身子,这并不容易,因两具躯体如此契合,每分每寸都仿佛嵌在了一起,加上她仍旧驻留在身体中……
好在凡事贵在锲而不舍,虽然花了不少力气,总算磨蹭到了让人略满意的位置。但练儿对此却很不满意,虽然一开始没察觉什么,但我身子挪下去后就再不方便她上下同时动作了,而此刻长吻正值酣醉,被暂时放弃的就只能是身下那小小序曲了……
“不准……乱动……”不得不撤出手指时她终于抽空抱怨了一声,当时正是两军拼至力竭后的短暂言和期,一心重整旗鼓的自己并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喘过气后勾住她,开始了新一轮不死不休的战役。
而天性好胜尤其在我面前好强的她,自然也一定会是奉陪到底的。
不知道是怎么能和她战个势均力敌的,大约是太过于知己知彼的缘故吧。一切的一切都激得情&欲愈发浓重激烈,练儿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却并没有将体重压上来过丝毫,她在床榻上屈膝分跪两边,前倾时也不忘以手肘支撑身体,搂住那脖颈轻轻抚摩过,就能感觉到那背部线条由上而下绷得有多紧。
无声勾唇,她不想给我带来负担,我却不介意给她带去负担,吻到炽烈时慢慢抽了左脚出来,藤蔓般沿她腿根攀上那纤细的腰肢勾住,天昏地暗间她也没太在意,不过下意识伸了手来抚,好似认为这是一个无心的小动作般。
这当然不会是小动作,这是预谋,是阴谋,是一桩练大女侠还从未体验过的兵法战术。
万事俱备,就也顾不得面上的温度了,微微抿了抿唇,曲起腰身,同时攀住那腰肢的腿稍一借力,便终于到达了那预谋已久的终点,取得了预料之中的接触。
预料之中的,却也是陌生至极的接触。
练儿微震了一下,因为这是一次货真价实的偷袭,她没来得及反应,我也不打算给她反应的空隙,前一瞬熨帖相合,下一瞬就尝试着律动起了身体。
柔软碾磨着柔软时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很高兴听到耳边的抽气声比自己来得大些,这样子的贴合无论对她还是对我而言都是第一次,曾经以为一辈子可能也不敢尝试这种对自己而言过于羞耻的方式,更不打算教给她用。
但如今,却万分庆幸还有这种方式的存在,庆幸自己还记得这种方式。
这么美好的时刻,只想让她沉醉,只想让她放肆,只想让她无所顾忌尽享欢乐。
而练儿果真就好似醉了,她一开始好似还试图挣起身看个究竟,却被纠缠住了没能成功,再不多久后也便放弃了一探究竟,因根本用不着探,最亲密最私密的贴合只消以身体来品尝,火热、律动、愉悦、泥泞、湿滑……每一分触感皆成双成对,快乐会返还来更多快乐,颤抖会返还来更多颤抖,热情会返还来更多热情。
当再次感觉她试图起来时,便放开了手上的缠绕,练儿于是直起了身,这一幕落在眼中就仿佛天鹅曲项般优美,她直起身,我这里再没有什么阻拦,微微颌首,彼此就落入了对方眼底。
练儿的眼神此刻不太清明,那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却并非是因为多愁善感而是单纯被欲&火燎红的,证据便是那灼热的眸光。她的眸中有我,却又似乎无我,一缕缕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也似乎毫不在意,表情甚至有些凶狠,仿若一只陷入了狂乱的兽。
下一瞬腰肢与腿被蓦地同时拉低,却不是为了中止节奏而是夺取,并不打算拱手让出,争夺的后果就是厮杀愈重也愈疾,痛快中带着一丝痛苦,仿佛灵魂与灵魂的碾磨,而最后谁碾碎了谁已然不重要,因为那一刻几乎是同时来临。
同时粉碎,同时绽放,于是绚烂也是成双成对的,盛极,美极……良久之后,浮翳尽散,灵魂方化作余烬徐徐降下,收敛聚拢,重又化做了两个整体。
拥紧彼此汗水淋漓的身体,有那么一刻练儿低下了头,于是一缕发丝顺势落在了我胸前,她却浑然不觉般,只一味闭目喘息,待短暂歇息结束后再睁开眼,就是下一轮攻势的开始。
这个人从来都是又执拗又好胜,学得很快,而且懂得如何举一反三,有时候对她做一些事,完全是自讨苦吃。
但没关系,因为我就想这么做。
微笑回应时无意中转了转头,目光掠过那个在桌边角落里积灰已久的木盒,旋即收回,只用力搂住她,放任气息再一次凌乱起来。
不错,我就想这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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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
…
晨晓破窗,天光大亮。
心里存着事,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就先转头,发现她尚在酣然入梦,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之后的悄悄起床却成了一件磨人事,有个十分容易警醒的枕边人且不说,又是即使一觉过去仍然纠缠在一起的姿态……好在昨夜闹得太过也有好处,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