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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成长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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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来,被原知府老爷牵连到牢里去,见了风纾难就如老鼠见了猫。
  当下也不敢拖延,急急忙忙去安排人办好差事。
  风纾难沐浴完毕,照旧只用一根发带松松系了头发垂在脑后。
  这里不如长公主府上,有训练有素的下人为他擦干头发,风纾难只自己随意用干毛巾擦了擦,因此那长发拖在身后便微微湿了衣衫。时序已入初冬,西南虽较京城暖和,入了夜也是凉薄如水,他却浑不在意。
  晚膳后,屋里点起了灯。
  “……它的皮是翠绿翠绿的,眼睛鼓鼓的,跳得很高,爱呱呱叫……这里没有,等我带你回京城,春天就能看到。”虽然得不到回复,风纾难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容青君聊着天,说着新奇见闻和古怪事物。
  容青君看似面无表情,听得却很专注。
  “大人。”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风纾难起身走到外面,虚掩着房门。
  容青君看着门口的方向,听到说话声低低传来。
  “如何?”
  “回大人,仵作已验明了,那两人都是被蛇咬死的,两人的手臂、脖子上各有蛇牙咬过的伤口,仵作说应当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蛇。”
  外面沉默了半晌。
  而后,门稍稍推开,风纾难说:“青君,我有事离开下,很快就回,你先歇着。”他的身子隐在门外的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容青君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花蟒回来的时候便通过意识告诉了他,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无非是花蟒在园子里偷鸟蛋时被下人发现了,那婢女喊了个男仆来欲打杀了它,反被花蟒一口咬死了。
  看着屋内摇曳的烛火,等着风纾难回来,容青君掌心一翻,一朵燃灯佛沐浴着火焰出现。自他从地底暗河出来,便几乎很少再召出燃灯佛了,地面上有月光,有星光,有万家灯火,从来没有纯然的黑暗,燃灯佛便不再那么必不可缺。
  只是今晚看着那燃烧的烛火,不知为何忽然又想看到燃灯佛的火焰了。
  风纾难果然很快就回来了,听到声音的时候容青君将燃灯佛收了起来,他知道地面上的人怕燃灯佛,他见过,他们喊它叫鬼火。
  回到房里,风纾难反扣上房门,坐到了容青君对面。
  没有人知道当他听到“被蛇咬死”四个字的时候,心像是被一只手掌狠狠攥紧,紧得他透不过气来。前世容青君以拜蛇教祭子之名肆虐天下,今世他来府衙第一天,便有人死于蛇口。风纾难无法把这当作一个巧合。
  他一直以为前世的容青君是在失踪的那两年里与拜蛇教产生了关系,如今看来,十四岁的容青君已是不简单。
  风纾难心中已有答案,但仍然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他平视着他的眼,神情严肃而平静:“青君,府上有两名下人死于蛇毒,那两人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容青君与他对视,眼神淡漠,透着审视。
  房里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忽然,一只巨蟒凭空出现,穿过容青君的肩头,尖牙对准了风纾难的喉咙。
  他用行动向他表示:是,那又怎样?

  ☆、第12章 福星

  “青君,我不是在挑衅你。”风纾难放缓了声音,柔声安抚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容青君,完全无视了巨蟒的威胁。
  他的眸里闪过复杂的光,专注地盯着容青君的眼问道:“你知道拜蛇教吗?”
  容青君没有回答,他眼神沉静,迎视着风纾难,巨蟒嘶嘶吐着信子。
  风纾难忽然就笑了。
  “真好……”他并没有猜错,此时的容青君与拜蛇教绝无关系,反而也许正因为容青君是这样不简单,才使他后来成为拜蛇教祭子后地位稳固备受尊崇。风纾难还进一步猜到,前世的赵大夫带着容青君远避青雀山下,正是因着他的不简单——易招祸。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的青君是这样的纯然无害,独属于他的青君。
  “青君,不要拒绝我。”风纾难的手越过巨蛇放在了容青君脸上:“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们是极亲密的人,无论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都和你在一起。”
  他笑了笑,以眼神示意花蟒:“所以,可以收起你的毒牙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容青君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风纾难上一刻还在质问,下一刻就要抱着他睡觉了?他睁着眼睛思索,是否哪句话他听错了意思。
  他还问是否给花蟒取过名字,那当然是没有的……
  风纾难拍拍他的背,抵着他的额头:“睡吧。”
  容青君本能地觉得他的气息并不讨厌,被人拐子抓住时他和十几个孩子挤一个房里,在善安堂时和乌雷住一起,现在不过换个人,没多少差别,于是也阖眼安睡了。
  第二天风纾难问清了死去的两个下人的家人亲戚情况,赏了财物助其厚葬,这件事便被遮掩过去了。
  只是用膳的时候风纾难诡异地吩咐厨房送了只活鸡到房里来。关起门来,风纾难以手扣了扣鸡笼问:“青君,你的宠物要不要加个餐?”
  容青君的视线在活鸡和风纾难身上两头转了转,一会儿,巨蟒便从药园迫不及待出来了。它飞快地用身体圈住了鸡笼,以脑袋讨好地顶了顶风纾难的手。
  风纾难不喜欢蛇,甚至是讨厌的,这种生物令他想起拜蛇教那个蛇一样阴冷的大祭司,想起他圈着容青君的腰时,令他嫉恨反胃的眼神。
  但那都是隔世烟云了,风纾难不断告诫自己,只有他自己彻底走出过往,才能给青君全新的人生。
  他掀开鸡笼,早已被关傻了的母鸡连逃跑都不会,转瞬成了巨蟒的腹中餐。
  接下来几日风纾难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分、身乏术。
  直到一天晚上杨锐为风纾难送来公文急件。
  容青君正在书房里看风纾难作画,画的是两只水鸭子,浮在绿水上,一只伸着脖子舒展翅膀,一只悠闲地回头啄着绒毛,题图是春暖两字。风纾难的画技算不得好,但在一般人看来,两只鸭子画得也是活灵活现。
  因是急件,需要风纾难当场批阅给予回复,杨锐便在旁等候,而容青君的眼神从鸭子上挪到杨锐脸上后,便一直没有离开,看得杨锐浑身不自在,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存在。
  风纾难写好批复将信函封口递给杨锐,杨锐接过,这时,容青君的手忽然伸过来,搭在了杨锐腕上。
  一瞬间杨锐整条手臂都僵硬了,飞快偷看了一眼风纾难的神情。
  幸好容青君只是探了一下便很快收回了手。
  “属下告退。”杨锐松一口气,火速行礼转身离开,这时身后却传来容青君的声音。
  “你要……死了。”他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不响,却像是敲在人的心上,听得杨锐一阵恶寒。
  他忍不住回头望这个奇怪的少年,主上也低头看着他,而他则直直地盯着自己,一脸的……没表情。
  杨锐不知道自己该回个什么表情给他,只能木着脸,幸好主上解救了他,挥手让他先退下。
  “青君,为何这样说?”风纾难问。
  “他要死了。”容青君只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风纾难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扣了两下,微眯着眼思索。这两日杨锐跟着他跑前跑后,接触了不少身染疫病之人,他有武功底子,身体较常人强健,因此风纾难倒没有为他特别担忧过。对了,前两日他还被病死孩童之母咬伤了手,似乎也没找大夫好好医治,莫非……
  “青君,杨锐的病情到何种程度了?还有,你看我呢?”
  “你没事,他要死,如果不治,十天。”容青君说得断断续续,每停顿一下都似在考虑如何将所知用语言表述出来。
  “青君能治?”
  “能。”
  风纾难知道容青君在青雀山下时便以行医为生,他守着一家小医馆,隔几天去山里采一次药,临安镇不大,医馆里往来的几乎都是街坊邻居,治的无非是头疼脑热的小病。那时他以为青君的医术习自那位已逝的赵大夫,今日方知原来不是。
  这时容青君手一翻,掌心朝上,柔和的金光浮现,氤氲如雾,光芒消散,他的手里出现一株花和几粒莲子大小的椭圆果子。
  “捏碎花汁,吃果子。”容青君将药草递给风纾难。
  风纾难压下了震惊的情绪,心头的思量难以言述。
  容青君凭空召出巨蟒时,他因为顾忌拜蛇教,忽略了此事的特异之处,此时,容青君又以这样神奇的方式向他展示了他的与众不同。
  风纾难以手半支着脑袋,偏头看着眼眸明净,眉目如画的少年。
  那年他打马自青雀山下过,遭了仇人埋伏,力战之后昏迷在山脚,被他救了回去。醒来时身上是素净的棉被,鼻间一缕幽幽然的草木香气,隔着透光的床幔,隐约看见一道纤瘦的侧影,他晕晕然看了许久,脑间生起的第一缕念头竟是:“翩翩弱质,如泣如诉,如兰如芷,美少年哉!”
  而后便是倾心相交的两年,可在那两年间,哪怕容青君待他与旁人不同,也未曾坦露过这个秘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他遇到他之前的时间里,有人教导过容青君,要么就是有人对他起过歹意,而容青君吃过教训。
  对于风纾难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他开始庆幸自己提前了四年找到了他,遇到的是这样一个纯白如纸、无知无畏的容青君,只要释放一点善意,他就不加掩饰地全然展现了自己。
  风纾难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他接过容青君手上的花和果子仔细看了看。这几日因为城里疫病蔓延之事,他常出入各家医馆,看京城带来的太医和本地的大夫共同研讨,听他们介绍各类草药和方子,也亲自辩认过,但没一个大夫敢保证说哪一种药能治好眼前的疫症,风纾难也确信,容青君给他的这两种,他从未见过。
  而且,捏碎花汁与果子同服?这种疗法也实在是简要至极……
  “青君,这花与果子你还有多少?能治几个人?”
  “花,三株,果子,十几。”药园里的草药虽然种类繁多,但每种都珍贵无比,同一时间内所产也极少,单种草药一般不会同时存在超过十株,最珍奇的甚至要几年才长成一株。
  风纾难并不意外这个数字,他凝眉想想,又问:“能制成药丸或者以水煎服吗?”若直接原样将花拿出去,毕竟太惹人注目,不好解释来历,风纾难不愿给容青君招来关注。
  容青君偏头想了想,缓缓道:“……很多。”
  风纾难:“……什么很多?”
  容青君抬头看看风纾难,低头看看手,眉头微蹙起,隔了一会儿才道:“很多药方……很多药……很多……慢,更多,没有。”容青君说得很艰难,他的词汇有限,最后已经放弃用完整的句子去表述,干脆往外蹦字词,他指指风纾难手上的花和果子:“这个够了。”
  风纾难顺了顺容青君的语序,连蒙带猜地反问:“你是说,你有很多对症的药方,能做成药丸或者汤药,治好杨锐的病,但是需要很多药,你没有,而且需要更多时间去配药制药,不如直接吃花方便,是吗?”
  容青君想了想,“嗯”了一声,大致是这个意思。药园是不产普通的药材的,就好像那天在城墙下,他为那个官兵做的续骨疗伤的药泥,大部分药材是就地取用了大夫所携带的普通草药,只是其中添加了产自药园的药引子,便使药效有了惊人的提升。
  “青君,若我能提供足量的药材,你是否就能炼制无限多的药来治此病?”风纾难语调上扬,似乎看见了饶阳城被解救的希望。
  容青君却没回答,他站起身离开,向卧房走去。
  天色已晚,到睡觉时间了,话说太多,累。
  风纾难的眼神追随着他离去,纵容地笑了笑,好像看着一只小猫,甩甩尾巴高傲地走出了主人的视线。
  “青君,你是我的福星。”
  不过,等忙完饶阳的事,回到京城后他要好好谋划一下教青君读书习字的事了,至少也要能沟通顺畅才可,真不知道他前十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才成了现在这样一个青君,有天赋奇能,又纯如赤子……
  有空要探问一番。

  ☆、第13章 药引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容青君的话吓得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缘故,杨锐醒来时面色很差,浑身乏力还有些反胃,拿毛巾擦着脸时他想他不会真要挂掉了吧,他年方十八尚未娶妻呢,生命就这样走到尽头了真的好吗?
  去见风纾难时,风纾难看一眼他眼下的黑圈,将花和果子递给他,说了服用方法,许他一天假,让他在府内好好休息。
  杨锐懵懵懂懂地接了药回了房,心想这是什么样的黑巫术,然后顺从地按主上的吩咐吃了药,然后就度过了忽冷忽热,上吐下泻,毕生难忘的一天……
  风纾难带容青君到了城内最大的一家医馆。
  医馆后院的库房里装着朝廷从各地调集而来的药材,配药制药用的器材工具也是医馆里现成的。
  开始配药前风纾难特地让容青君看过被确诊感染了疫病的人,这些人就在医馆养病,男女老幼俱有,发病时间长短不一。
  而后风纾难命人开了库房,就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他自己陪着容青君。
  空气里混合着成百上千种药材的味道,容青君嗅一嗅,闭上眼,钻入鼻子的草药气息清晰地对应出了药名,他睁开眼,向前走几步,准确地从左手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包枯藤状的药材。
  库房很大,一排排的架子、柜子分门别类放着不一样的药材,还有直接装在□□袋里,堆放在墙边的,最后风纾难还是找了个可靠的老太医进来,帮他们一起找药。倒不是容青君自己做不到,而是……他总是找着找着,就忘了他们来这儿的目的,花了一早上拿了数十包形色不一的药后,风纾难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否这些便是全部所需药材,容青君说不是,他便又问还需几种,几次问答后才明白,容青君只是由着性子拿了自己喜欢的,味道好的,闻着香的……
  风纾难有些哭笑不得,花了些时间让容青君将需要的药材名称告诉他,他写了个清单交给老太医让他去凑齐,只有些名字对不上的才交给容青君亲自去挑出来。
  东西都准备齐全后,容青君动手开始配药,他的速度并不快,但精准、有序、不出错,看上去温温吞吞的,不知不觉就处理完了大半。
  风纾难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容青君的动作。这是属于容青君的,他最熟悉的一面,那时候他每次去到青雀山下的平安医馆,最常看到的就是容青君埋首于药材间,耐心地分拣。那时的容青君比眼前的他更大点,十六七岁的少年样,泼墨似的长发被发带束缚着拖在身后,侧脸有柔和的线条,瘦瘦尖尖的下巴,唇色浅淡,他的十指修长白皙,时不时拈一粒草药,放到嘴里浅浅地咬一口……
  “咳……”风纾维忽然掩着嘴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引得容青君侧目。
  望着这个半大孩子一般的容青君,风纾难眼神飘忽,脸上有些发烫。想到不该想的事了……
  帮忙的温太医回到医馆前院后,便有数名医者围上来,追问他后院情形。
  “温太医,小郡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那少年又是何人?”
  面对同僚的问询,温太医只是摇摇头:“老夫也不知。”
  今日一早,风纾难领着那名少年来到医馆后,只说有解决疫病之法,便开了库房,只与那少年两人进去,旁人皆不得而入。向风纾难追问详情,他只说一句界时便知,便抛下了一群一头雾水的太医。
  太医们供职于皇家,对这位长公主之子,皇帝宠信的外甥都有一定认识,素知他为人稳重,不是年少轻狂之人,因此即便将信将疑,也暂时按捺着好奇。
  “且看吧。”温太医说。
  这一等便等到日头将落。
  以温太医为首,几位太医被风纾难请到了库房,在他们面前的是数十份已经过特殊手法处理的药。
  “诸位太医,我知道诸位心中皆有疑虑,但今日我只想说几点,首先,我敢保证此药对疫症有效,其次,药方的来历是秘密,第三,希望诸位太医能对今日之事保密。”说到这里,风纾难停了停,看几位太医。
  太医们相互看了看,最后温太医说:“一切听大人吩咐。”太医们心中都自有分寸,既然风纾难开口便放下了话,那不该问的他们自然不会多问。
  “还要辛苦诸位太医,将这几份药以水煎服,给医馆内病情最严重之人服用,三日之内必能见效。几位太医连日来多有辛劳,我都看在眼中,若能早日平息饶阳之灾,既是一方百姓之福,也是诸位大人之功。”
  交代完了一应事项后,风纾难仍不敢放松。
  首日做的数十份药特意添加了青君的灵草以做药引,为的是以奇佳的药效挽救垂危之人,以此来安定人心,要知道灾难之中最可怕的不只是家毁人亡,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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