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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瞻空大师看到的罚单最新内容是:特级军方医院一座。
那金额,算了不说也罢。
现在这个军方医院已经面目全非,无处不在的消毒药水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这是某剑仙抽出来的一根返魂树主干,就这么大咧咧的往上一扔,穿透了三层天花板,此刻尽忠职守的当熏香。
当时有医护人员弱弱提出抗议,那剑仙诧异说:
“这香闻了能让刚死不久的人重新活过来,白送给你们,你们还嫌弃?”
我去,这种装潢谁要?是起死回生又不包治百病,这玩意真正能顶作用的地方在手术台吧!以免病人因为大出血或者其他器官衰歇,没等手术做完就死掉。
好吧,忍了。
有数年从业经验,职业道德良好,还有军衔的医护人员决定默默忍了,听说这些都是神仙,中国古老传说里的修仙者,可以腾云驾雾的那种,所以要崇敬要尊重——尊重个毛!神仙不但文盲不识字,连常识都匮乏的可怜,水龙头也没见过,看到冒水就奇怪的跑过去看,然后拧开水龙头的结果就是把整根管子都拔下来了
可怜一群特种军人改行充当水管维修工,关掉了总阀门。
然后又一位剑仙对日光灯感兴趣,悬浮在大厅里,凑眼看那一排排灯管。众人忍无可忍的把电灯关了,这剑仙就原地飘着不动,很耐心的等着灯亮。
然后…大家就只好摸黑。
而洛池剑仙到这里来的第二天,就忍不住爬到电梯顶上面坐着,很好奇的跟着这玩意上上下下,结果大家按电梯要去四楼,电梯却不动。明明电梯里面没有人,超载指示还一个劲的报警。吓得年纪还轻的护士们哆嗦不停,一个劲的说电梯里面挤满了鬼。
其他诸如会出人命的大剂量药品失踪,手术器材室的刀具全部折断,人体模型全被劈成碎块…简直没法一一表述。
算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神不走,我走。
不少人从直升飞机上俯瞰医院时,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其实他们是做了一场噩梦吧!其实是这个地方快拆了,他们才会搬走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沈冬瞅一眼外面天空已经变成黑点的直升飞机。
现在这家医院里面停水停电,什么都没剩下,他都没法抱怨,理亏啊!说实话,换了他看到这群家伙如此糟蹋东西,绝对想砸一颗导弹来。
等等,剑仙的剑能劈开导弹吗?
沈冬想了一下建木的硬度跟紫霄神雷的恐怖,无力的往床上一趴。
还真有可能!
“早说了,你们这个门派的剑仙,他们的脑子都长在剑身上…当初我在八重天对着轻鸿剑嘀咕了一句‘你不想死吧’,轻鸿立刻就飞过来了,多有危机感多有责任心!翎奂剑仙呢?”沈冬嗤之以鼻,顺手捅一下杜衡的脸,冰冷冷的。
一个人,如果闭着眼睛躺着床上动也不动,那么再熟悉的眉眼,也会变得有些陌生。
何况沈冬从前的记忆,对杜衡最熟的压根不是长相,而是手。
修真者的恢复能力确是惊人,没管也没动,就十来天的时间,手臂再也不是奇怪扭曲的样子,阳光从窗框都没有的破洞外照进来,映得指尖染上淡淡金色,五指修长,虚软的半搭在棉被上。
沈冬本来还是随便看看,但他的身体莫名的越来越僵硬,最后表情也跟着古怪起来。
他想起来了,这只手不但握过剑,还——
囧死,这种囧事一辈子也不能说出去!!嗯,就跟他跟杜衡的神识依附到那两条蛇身上时,贰负与危当时在干什么,绝对不能让第三个…咦,第五个人知道…
等杜衡醒了,马上去砍了贰负跟危灭口!
楼上忽然传来翎奂剑仙的一声怒吼:“谁在乱放杀气!!”
沈冬一惊回神,赶紧装若无其事,孰料,手上一紧。
他愕然低头一看,发现杜衡原来虚垂的手掌,正抓住自己不放。
“杜衡?你醒了…我跟你说,这里不能待,我们赶紧走,咦?”
沈冬疑惑看手指,那里出现了一圈浅淡红痕,还莫名其妙的变得滚烫炽热。难道这红线是假冒伪劣货?翎奂剑仙也太小气,给的东西都会出问题。
沈冬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猛地一按,整个人仰倒在床上,脑袋还悲催的砸到墙。
“喂,很痛…”沈冬还没爬起来,只听到嗤啦一声,身上的衣服报废了。
不,不太对。
沈冬愣愣的,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
剑修好像是有本能的,感到杀气袭身,即使意识不清醒,也会依仗着这种力量摇摇晃晃站起来。据说某位剑修喝得酩酊大醉,睡得天昏地暗,恰逢袭击,还没等别人来救就原地跳起来把人杀得一干二净,然后第二天酒醒傻眼问人,自己怎么睡在尸体堆里。
可,可是啰嗦老头从来没说过剑修被自己剑的杀气惊醒会怎样啊!
113、什么情况
“啪!”床柱直接从中断成两截,横飞砸到墙上。
灯管跟着爆了,碎片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还有一些掉到了床罩上。沈冬心惊胆战,这房间已经被他挣扎时无意中散出来的剑气砸得一片狼藉,连床头柜都整整齐齐断成好几块,那切口光滑平整,一点毛刺都没有。
——这柄剑确实很锋利,对吧。
可是剑锋再厉,剑气再强横也没用啊!
就像当初沈冬对杜衡用招时所发的青色青芒全无反应一样,哪怕现在连天花板都被沈冬穿了几个大洞,距离沈冬最近的杜衡还是毫无所觉。那些凌厉的剑气直接从杜衡身上透了过去,连他一缕头发都没削断。
剑对上自己的剑修,简直!没有胜算!
沈冬咬牙切齿的明悟了,他力气再大,生生掰弯了不锈钢的床柱,也没能成功爬起来将杜衡推开。他身上那件单衣,只剩半截袖管勉强挂在胳膊上,鞋子已经被扔到窗外去了,让沈冬挣扎得这么狠,如此恼火的关键原因当然是他所有衣服都没保住。
“杜衡!!”
沈冬这次是真的慌了,修真者的确有实质关系的双修,但没听说过剑修能够跟自己的剑…好吧!都说了双修,至少你得神智清醒!欲念亦魔,心境不守,沉沦无间,此乃修真者大忌,双修就是双修,身欲就是身欲,这世上没有那种身心畅快又修为提升的好事。
沈冬为之气结,他还不如继续做一柄剑呢,该死的九重天劫,该死的北邙山…
他这一闪神,左臂上挂着的那半截袖管也被硬扯了下来。
杜衡的意识并不清醒,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原先抓住沈冬右肩的手改为环住肩背,膝盖压在沈冬小腿上,直到扯掉最后一块碎布后,动作方自一缓,身躯俯下,勒得沈冬动惮不得,连呼吸都费力,还要硬着头皮忍着某只流连在背上的手。
掌纹、手指、还有这种触感…
——混账,他为什么要对这只手这么熟悉?!
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脊椎窜上来,沈冬克制不住的跟着微颤,最要命的是,其实这是正常反应。如果以手缓缓抚剑,稍通灵性的剑都会轻吟振动。
沈冬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捱着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恼火的想,反正衣服没了,索性变回剑,随便杜衡抱多紧都没关系。
可他想的很好,实现不了,床沿都被砸塌了一小块,还是化形后的模样,完全变不回去。
这不可能!
沈冬懵了,凡是器灵,都能随心所欲的在原来模样与人形中转换,看开山斧就知道了,要是兵器上战场变不回去,这兵器还怎么用?
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沈冬拼命无视杜衡的那只手,那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还有不正常的异样感觉,神识内视,硬是什么问题都没发现,最终目光落到右手小指上。
那圈红线的痕迹变得非常明显,整根手指都是滚烫的。
难道是这玩意?(你想多了,这是红线不是催情药)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哐当一声倒下。
“是谁往下乱扔鞋子…呃!”
烟尘里,泰岳剑仙瞠目结舌的踩在门板上,眼前所见的三面墙全是洞,天花板上纵横几条裂纹,家具像被切过的蛋糕,零散成块的倒在地上,床都塌了半边,棉被与灯管碎片滑到地板上,枕头只剩半截,羽毛到处飘。杜衡是穿着衣服的,但是被他死死压住的沈冬,露出的手与小腿,都是光/裸的,而且旁边有很明显的布料碎片。
泰岳剑仙傻眼的后退一步:僵硬着问:
“…你,你们在做什么?”
“……”
沈冬愤慨,他也想知道啊!
泰岳剑仙原地摇晃两下,茫然的揪白胡子,以剑与剑修的感情来说,如果剑化形,道侣也是可能的,泰岳剑仙风中凌乱三四天也就好了,翎奂剑仙当初脚一软坐倒后也就过去了,将心比心,剑仙们是可以理解的,不会像承天派的仙人直接晕厥。可问题是,即使对神仙来说,关系是道侣也不意味着会…这么做!
泰岳剑仙浑浑噩噩的转头。
“轰隆!”
泰岳一头就砸在墙壁上,硬是留下一个人形的坑洞,跌跌撞撞的走了。
“…唔…喂!”
沈冬被杜衡压得死死的,根本不能动,连说话都没法将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此刻更是哭笑不得,这啰嗦老头,该他啰嗦废话的时候怎么不吭声了!哪怕上来帮把手也好啊!你徒弟现在很不正常,出了问题知道不?
泰岳剑仙就这样对直不拐弯的愣愣走,一连砸穿了四五间房,最后穿透的是医院外墙,于是脚下一空,从四楼一头栽进了下面花坛。
“……”
算了,指望泰岳剑仙,还不如指望他的剑呢。
可是用神识喊救命…这,这也太没面子!再说,除了杜衡之外,大约没有哪位剑仙整天把自己的剑晾在外面的,都在识海眉心里,想喊也喊不来。
杜衡本来就是被杀气所激,要是再来几柄剑,会发生什么真是天晓得!
沈冬只好努力的装自己不存在。
这还是很有效果的,除了那双手勒得更紧,原本有力的压制已经逐渐放松,最后恢复了这些天都晕迷不醒的模样,再无动静。
沈冬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别的剑修为杀气所激,最多跳起来大开杀戒,杜衡倒好,只撕他衣服?难道是看他衣服不顺眼?好吧,只要没拆了这家医院,什么都好。
地板上挺凉,沈冬只能悲催的当垫子被杜衡压着。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忽然听到楼上一阵巨响,眼角瞥到无数墙砖混凝土成块往下掉,还有半张破椅子,缺角的画框,玻璃渣…
呃!泰岳剑仙好像还躺在下面的花坛里吧!
沈冬没来得及回神,就听到翎奂剑仙的大喊:
“师父你…救命!”
又是一声巨响,感觉像房顶塌了。
沈冬惊恐看窗口,因为整个房间都往前倾向,我去,那群剑仙该不会撞断了承重墙吧!沈冬胆战心惊的揪住床单,眼睁睁的看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顺着倾斜面全部滑落出去,最后连他跟杜衡也遭殃了。
还好破床够大,整个卡在了窗口,他们才没跌出去,只是:
“咣!”
该死,又砸头,他的头今天是多倒霉?
沈冬晕乎乎的挣扎着想抓住东西,全没注意到杜衡紧闭的眼微微一动,眼睫似乎将要睁开,在意识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时,也倒霉的被砸了一下。
“唔…”
这么折腾,要是还不醒就完了。
杜衡皱眉,下意识的去摸被撞的脑门。
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原本漂浮在无尽黑暗里的神识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杀气),这熟悉的气息,让杜衡立刻想到晕迷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剑脱手而飞,他必须得找回来!
一伸手抓住,没错,是沈冬。
意识正准备安心的沉回去,但手指处一烫,让杜衡恍惚了下,迫不及待的想确认沈冬真的在旁边,结果…晕沉中骤然恼怒,剑好像被一层不知道什么布裹住,隔开了…这还了得,赶紧撕了。
——指下感觉暖意融融,并非是剑身的冰冷。
抱着剑睡怎么了?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顺手摸几下,然后再沉沉睡去怎么了?很正常吧,杜衡亦如此想,可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哪里不妥呢?昏沉的意识实在想不起来。
此刻被狠狠一砸,杜衡清醒了。
睁眼就是光/裸的肩背、脖颈,手勒的地方是沈冬的腰与肩,微微抬头,恰好看到沈冬晕头转向,一副气急了想骂人的表情。
杜衡很镇定很从容的再次俯头,贴上那略薄的嘴唇,把沈冬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沈冬瞠目,惊疑不定看杜衡。
——这,这家伙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又发神经?
气息交融,淡薄的灵气从唇下的穴位缓缓流入,熨帖似暖日,毫无间隙。
“出了什么事?”杜衡松开手后,若无其事的看看身上,又皱眉看看沈冬,扯过床单就给他裹了一圈。
“呃!”
沈冬这才恍然回神,跳起来,顺着四十度倾斜的地板勉强爬到门口,没好气的说:
“你醒了?”
“怎么?”杜衡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臂还有些不灵活,并没有恢复完全,法力枯竭,真元耗损严重,果然砍建木的代价很高。
看到杜衡不以为意的表情,沈冬就想吐槽,果然啰嗦老头以前说的没错!剑修要是被杀气所激,本能所控,无意识干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记得!
幸好没真的发生什么事!
沈冬随即头皮一麻,整个人都不自在了。糟糕,他刚才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都是那两条破蛇的错,还有泰岳剑仙的误导
“你怎么了?”
杜衡不解的看着沈冬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没,没什么!”沈冬条件反射的一窜,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以前他们也去找过那两条破蛇的麻烦,是某个大浴场,没错,伏击的时候选的地点很倒霉,现场观摩了一次激情戏。这么说起来,贰负与危的关系好像也不错,或许那种事也可以尝试?
沈冬猛然捶了一下脑门。
对,一定是跟断天门的剑仙待得太久,他也不对劲了!
沈冬尴尬的干咳一声,望倾斜的天花板,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废墟,运气不算最糟!”楼只是倒了一半。
饶是杜衡,表情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是哪里?他们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杜衡二话没说,拽起沈冬就从窗口飞出去。
外面满山杜鹃花开,春意融融,站在医院平台顶上,能清晰的看到这栋建筑物三分之一的主楼已经塌了,只有左右的辅楼还算完好,四野无人,只有这么一座半废墟伫立在夕阳里。很好没有围观的凡人,也不在公路旁边。
医院前面的花坛已经被碎砖埋了,道路更是被砸断。
“余昆呢?”杜衡开始觉得头痛。
“跑了吧!”沈冬笃定的说,“我早就猜到,他会跟着医护人员后面溜走。”
“……”
这是军方内部医院,当然没有招牌挂出来,但在种有数棵枝叶茂密泡桐树的门口,一块削掉树皮的牌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十分显眼。
杜衡飞下去,一手拂开上面的树叶。
八个字,入木三分,余昆的字迹。
“内有剑仙,千万别进”。
“噗…”沈冬一扭头,喷了。
杜衡脸色青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断开的楼房里狼狈无比的飞出来几位剑仙。
随后就是扶着墙,勉强走到阳台(断台?)前的长乘门主。
漆黑长发贴着苍白的脸颊,一边冒虚汗,一边冰冷的看着众仙,那双凤眼就显得更犀利有神,只是瞳孔诡异的变成了金色,他俯望了一眼沈冬与杜衡,面无表情的问:
“你们是谁?”
114、失忆
每次以为倒霉事终于结束,能心情放松的走在铺满阳光的人生路上,前方立刻就会砸来一个更大的麻烦,让你在焦头烂额痛不欲生之际,还摸不着边。
“发,发生了什么事?”泰岳剑仙从废墟里爬出来,肩膀上还挂着沙发里的填充絮,瞠目结舌的看天,门主醒了是好事,但眼前情况很不对。
翎奂剑仙气急败坏的朝四周吼:“刚才是谁乱放杀气?惊醒了门主?”
“……”
沈冬眼神飘忽,悄悄朝后挪了一下,好在翎奂眼睛很少肯往下瞟,浮在半空中的众仙又纷纷摇头,翎奂一时找不到迁怒对象。
“你们是谁?这是何地?”
长乘门主见无人回答,更为不悦,声音又冷了三分。他伤势未复,面容苍白,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却直线飙升,压得翎奂剑仙额上冷汗直冒。
“洛池!”翎奂低声轻叱。
他徒弟翻了个白眼,垂头,装没听见。
“秦峰…”算了,换徒孙。
秦峰剑仙默默转头,他一个人要听师父的,要听门主的,还要管教师弟,自己却没有徒弟可以使唤,日子已经很悲催了,凭什么师祖也要指使他?
泰岳就甭说了,他在白玉京还有过追杀翎奂剑仙几万里的光辉履历。
至于其他四位剑仙更是无辜的以眼神示意——那是你师父,你的责任喂,你不下地狱…咳,是你不去摆平谁去?
于是翎奂剑仙只能顶着压力,战战兢兢的凑近:
“门…门主。”
“你若再前行一步,我必让你身首分离!”长乘右手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