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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爷脑中“嗡——”地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耳鸣了,随后头脚一凉,才讷讷地重复道:“两年前?”
胤禩瞅见他这反应,唇角微勾,越性儿说得分明:“是啊,两年前东陵祭天,四哥莫不会忘记了?”
雍正爷喉头一滚,本能地就想要解释什么。
胤禩此番却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保持了一个只有两人才能听清楚的声调:“不仅是东陵,还有三十六年翁吉隘谷准噶尔草原上的猫腻;三十二年策伊进京时候的端倪;甚至我额捏……”他深吸了一口气,“弟弟都已经知道了。”
雍正爷赫然往后退了半步,却在身形晃动的瞬间,知道自己露了怯。
胤禩望了他一眼,眸中的痛楚一闪而过,却已在两年的历练中再不能被轻易窥破:“本还是想要四哥再多虚以委蛇一会儿的,奈何那首仲秋七言都让弟弟廊下独立多时,也甚难憋出。细细想来,也是我做不得四哥这等子三头两面的事情吧……遂既然今兹碰面了,不若你我往后……都各退一步,相互留个体面。”
即便准备了两年,当真直面说出这些,却比想象中的更痛,胤禩觉得心内万马奔腾——心肺巨颤,肝胆俱焚,原来五载的结发情浓,生生撕开伤口竟是这般滋味儿么?二十岁的青年几乎是将马蹄袖下的拳头攥出了青筋,才勉强自持。
而说完这些,他取过骨扇,越过四爷便行了出去。
快速地凑近,快速的接踵,却仿佛成为了他们最后一次亲密的接触,随后越行越远,胤禩不曾再回头。
雍正爷木然立在原地,因为他发现,胤禩从不离身的白玉双夔佩,与骨扇上的蜜蜡长寿佛扇坠儿,都不见了。
◆ ◆ ◆ ◆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胤禩难过,更是砸晕了盼弟弟盼了两个年头的雍正爷。
他其实对东陵一事一直心存愧疚,但不知道自己自三十二年起的所有算计,竟被胤禩连头带尾梳理了个分明。想要一回来便“千好万好”补偿八弟的心,一下变得有些发虚,第一反应便是抓紧时间同胤禩再好好“恳谈”一番。
只是展眼没过几日,便至年关,新年初的诸多琐事,让所有人都分神无暇。
廿四那日,乾清宫家宴依旧。丹陛上下左右四座万寿天灯,诸位皇子、皇孙、妃嫔齐聚一堂,可谓是“传柑宜令节,行苇乐芳春。香泛红螺重,光摇绦蜡新”。只可惜这“不须歌湛露,明月足留人”的美景,却终究入不得雍正爷的法眼——六十多年换人不换样儿的家宴,怎能敌得过席面上胤禩与胤禟、胤俄频频欢笑举杯来的碍眼?!
四爷只觉得心头一口恶气堵得是能进不能出。
倒是十三瞧出了他的不对头来,乘着皇父兴致不错,主动请缨:“依儿臣拙见,不若国宴过后,家里兄弟在愚弟府中另行小聚,叙叙梯己,笼笼情谊,可是好?”胤祥今年将将十五,也是年前刚刚开的府,圆圆脑袋长长发辫,尚且挂着婴儿肥的脸蛋十足讨喜。
康熙帝委实觉得十五岁、腿脚又有病根的胤祥揭不起风浪,这几年膝下儿子们之间亦有些暗涛汹涌,既然如此,大手一挥,便笑着允诺了。缺了大千岁与废太子的席面显得有些压抑,胤祥此一举算是缓和了气氛。至于诚郡王内心有无腹诽“没羞没臊的马屁精”,未可知。在场的阿哥,从老三到老十五,却到底都被勒令大年初五去胤祥府上“小聚”。
兴许这里头十三是存了几分搏脸面的缘由,却也是在心中真想这几位哥哥了——胤禩于他有“救命之恩”,如非二十九年八哥奋不顾身地将他拖出火海,他能否站在这里都不知晓;而四哥更是打小儿的情分。胤祥堪不破这两位间到底出了啥问题,但两年前四哥一走,八哥便大病一场,这番回来也不见往日密厚,他是真挺担心。
遂,正月初五,除了直郡王胤祉推说身上不爽利,不愿同胤祥这“马屁精”同流合污以外,其余诸位阿哥都纷纷到场了。
雍正爷提着贺礼来到十三府上时候,却刚好瞅见胤禟一头滚在了胤禩怀中。胤禩微笑着,也不介怀,伸手就将人揽过来揉搓,而身匝早来的十四与小十五也不甘示弱,蹬了靴子就往榻上猴。今日雍正爷被佟家回禀绊住了脚,迟来了半个时辰,好在兄弟家宴十足随意,其余人等便先闹开了。
十三也喝了不少,十四瞅着在八哥身侧抢不到位置,就伙同胤俄一起来闹他,结果雍正爷刚一进门,就看见他家八弟,和他的好十三,都被人推倒在榻上。
老五手中拿了个鸡腿吃的正欢,老七见缝插针地就在挠胤禩的痒痒。他这一来,齐刷刷地倒都是停下了,挨个起来站了一溜排给他问安——谁叫他年岁最长呢?雍正爷不禁也有些尴尬,到似他这迟到的坏了氛围般。只是以往贯会笼络气氛的胤禩,却混没有给他上前解围的意思,还是尚且清醒的十四看出哥哥站在那里有点尴尬,忙忙将四哥推到了桌前:“四哥迟到了,罚酒三杯!!”
他这一闹,原先的气氛好赖又回来了,晕乎乎的十三此时也反应过来,帮腔劝菜劝酒。席面重新红火,只是不知不觉却似乎被无形地划分成了两个圈子——绕着胤禩的一围、依着雍正爷的一票。
斯情斯景,让雍正爷心头一炽,隐约便忆起了十多年前的那次兄弟聚餐。那日的胤禩有些喝多了,被他扶到了床上歇息,却拉住了他的手说:
“四哥……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温润指尖刮擦在手心中的触感依旧能感觉到,却到底是此去经年,彩云易散琉璃脆。天家子弟,何时在交往之中又能不掺杂利益呢?他心里一痛,到底有些不甘,擒了一杯竹叶青,便往胤禩方向去了:“八弟,两年多都不见,不陪四哥喝一杯?”
听到熟稔的声音,胤禩本能抬头,习惯性的笑容却僵在面上,笑意更未抵达眼底。他望着他,一时无言。
胤禟并不知道四哥同八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两年来每每提起四哥,八哥就伤心却是做不得假。瞅见气氛如斯尴尬,仗义劲儿大爆发,他懒得再搭理欺负了八哥的“坏人”,搬过胤禩的脖子便要闹:“哎~好哥哥,你就顾着瞅四哥了,倒也理我一理呢……”
雍正爷面色一沉。
然今生不比以往,熟知他秉性与所有面部表情的胤禩,直觉这人是要迁怒。手便在大脑反应之前,拨开了胤禟,举杯与雍正爷狠狠地一撞,仰头闷下了一口烈酒,亮了下杯底。
雍正爷碰了这么个冷钉子,好大没趣。
而胤禩坐在那边,亦再没了心情,同小九心不在焉地白话了会子,便站起身来:“我散散酒气。”
本在自斟自饮的雍正爷听闻此言,手中的酒杯顿了顿,终是盏茶之后也跟了出去。
十三的府邸虽然不大,但因着他尚未大婚,只得了个随侍格格住在僻静处。能走的地方反而比其他人的府邸都要宽泛许多。雍正爷将胤禩堵在后花园时候,胤禩明显是有些惊讶的。
“小八,我知你恼了四哥。但是东陵,还有你额捏……”
胤禩的面颊上有着被酒气熏染的红色,他发怔地瞅着雍正爷,听到“额捏”二字,却倏然笑了。笑容中依稀还有年少时的夺目,却已然沾带了成年后的温良,他摆了摆手:
“四哥,不用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四哥登极后会对我好,还有‘小不忍则乱大谋’,对否?”
雍正爷蓦然怔在了原地。
胤禩面色的笑容慢慢扩大,像是借着酒劲,才能将接下来的话一一吐出:“既然四哥都将我堵到此处,再藏着掖着反倒不爽快了。四哥如若想听,愚弟也不妨一诉衷肠。许多事情也许在四哥看来事小,然四哥可曾想过?自二十九年伊始,你屡屡隐瞒、次次利用,却只字未提。一来是怕我生异心,二则……恐是明知做的许多事情都会把我装进去吧?愚弟本不想一一排场,然细一想想,那些事情但凡其中有一丝偏差,我早都已落了和东陵事件一样的下场。遂,四哥或许欣赏弟弟,或许也会待我好。但愚弟以为,四哥永远更爱自己!”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面上是上一世从未有过、或者说,没敢展现过的讥讽与难过:“那把明黄色的椅子谁都想坐,可是为了那把椅子,四哥却是连知己都能踩下去。”
他喉头滚了一下,字字诛心:“四哥呐,真情不容算计……”
雍正爷面色瞬间煞白,仿佛被窥见了最深的机密。
胤禩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所以,讲和便不必了。四哥若想听真言,胤禩也不妨实话实说。我从来都是有野心之人。既然之前的谦让、深情换来的是这番结局。那那柄建极绥猷的龙椅,我便也想同四哥争一争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八哥帅爆了有木有~~~=v=四哥乃坏菜了吧?赶紧哄老婆去,快快!
=
今天要问大家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哈,满目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能完结了,全文估计35w字,所以……【有没有宝贝儿们需要定制此书?】如果有,骅仔要开始准备了,考虑到成本(封面+刊印成本),骅仔需要先做个人数统计——10本左右,骅仔才不会倒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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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雍正爷正合衣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原道;自那日在十三府中,与胤禩彻底撕破脸后;又过了有五日余。这期间雍正爷屡屡下了帖子欲图邀胤禩过府一叙;想要解开心结,不是石沉大海;便是被原样退回。
若非胤禩尚且顾及着脸面差小厮走后门,雍正爷怕是里子面子可都要丢尽了。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雍正爷心头的大半愧疚,也逐渐向心虚后的“恼羞成怒”所转移。
诚然,他对两年前的东陵事件,甚至是更久远的屡番利用;心怀亏欠。但他自忖这些年来对胤禩并不差;更可堪称照顾有佳。日常起居、良妃分封、开府大婚无不长袖善舞施以援手。且胤禩所谓的“但凡一点偏差,都早已落得东陵那般惨淡下场”;细一想想,依朕之铁汉手腕,何曾又让这些“偏差”当真发生过?!唯一的失误恐怕便是未曾料到皇父会在三十八年突发寒热症,导致事情失控而已。这其中倘若不是胤禩你小有贪念,着急立功,权且拒了四哥,恐怕也不会横遭皇父诟病。
再退一步来说,那日骂你之人是皇父,下旨痛斥良妃害她小产之人亦是皇父。自己这个做哥子的,顶着“结党”的风险,陪你在东陵前后跪了三天,事后又衣不解带的照料床榻,甚至印涨蠡矢覆灰谑抵饰侍馍吓贪谀悖酵防矗种职锍模吐淞四憬袢照庑└鲋镄钠缆郏浚�
他承认东陵一事有处置不妥之处,甚至事后不告而别远去守灵都乃“权宜之策”。但这并不能意味着胤禩你便能小题大做肆意宣说,径直抹煞你我七载情常么!什么“再憋不出诚心诗句”也是能随意出口的?!那这两年,你与为兄的七八封信笺全是一面咬牙切齿、一面虚以委蛇之作?雍正爷想到此番不免心头委屈——莫不是自己在守孝期间,酌字酌句的信笺,统统便是被胤禩拿来耍弄?!
遂说,心虚与恼怒往往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此时尚且自私、霸道又少女心重的雍正爷,不愿承认那落寞失悔的滋味儿,却是越想越委屈,越思越觉着胤禩恃宠而骄。最后,竟在小八接连半个月不搭理他的情况下,连“胤禩你别不识抬举”的大旗都一并扛上了!
然而扛上大旗的雍正爷,表面上雄赳赳、气昂昂,也依旧改变不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事实。即便他不断脑补小八就是不识抬举,可一想到那日八弟敢在他面前直言“且一争皇位”,四爷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并非说他不是胤禩的对手,早已赢过一回,板上钉钉不能翻案。却到底此生到底不比上一世,因着他与胤禩交好十年,又是打了“自小培养成四爷党”的精妙算盘,加之一番浓情密厚,几乎是将浑身本领都抖落给了胤禩所知。遂即便胤禩依旧有着上一世的些许寡断柔和的性情,也变得不一样了。愈发沉着、冷静,三思后行,似乎也……更有底气。
这从他能连续两年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继续写信便可看得出——上一世的允禩也许性情狡诈,但是面对亲厚的兄弟、家人,那情绪可也是躁急、直接做不得假的……
想到此番,雍正爷心头不免是又是气、又是急。这到底,是谁在给胤禩仗腰子呢?!
然而两年前京畿全面大清洗后,重新组建的“粘杆处”,并不似上辈子那样人才济济,甚至都不能向之前那样得心应手。被派遣前去探查胤禩行踪、所接触人群的密探门各个几乎是铩羽而归。除却得出了个禩贝勒似与新晋宗室子弟有所往来之外,连个像样儿的对话细节、密议情报,都见不得踪影。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禩贝勒府却似固若金汤,那番外松内紧的治理模式,分明就带着上一世雍亲王府的模本,只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胤禩那水晶心肝的剔透心肠,直将府邸整治的连始创者雍正爷都再寻不到破绽了!
◆ ◆ ◆ ◆
而在雍正爷着急上火,险些牙疼的时候,禩贝勒府邸却是另一番光景。
胤禟歪在胤禩书房的榻上懒着不肯走,手上擒了串葡萄,拎得高高的,无甚形象地吃得甚欢。
胤禩撑着下颚望着他:“所以小九的意思,便是小十同他福晋的脾气都犟得牛都拉不回,就要我出马教教小十如何‘垂治悍妇’?”
“嗯嗯,八哥您如此有经验,定是可以的!”
原道胤禩同雍正爷那日在十三府中呛声过后,即便用诛心之语压了四哥一头,他心内何曾就能好过了?小九虽不省得具体发生了什么,然素习便体贴哥哥的九棉袄,自然要想些主意来调动八哥的情绪。适逢胤俄因着日前同新过门没几月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呛了声,又死犟着不肯低头,他便寻思起自己“表妹兼嫂子”也是个煞性儿破落户,八哥府上这两年却无比太平。何不如将胤禩与胤俄凑到一起?
八哥心情柔和,小十大智若愚,两厢一就合,说不定都能好咧!
胤禩对这个打小儿就爱给自己惹麻烦的弟弟总有些纵容,狠狠地将人摁在榻上好是一番揉搓,才笑:“好吧,你且将那连妇人都整治不好的囚攮提过来,爷审审他!”
孰料许是他们的声音并不小,赶着差人来送饮品的郭络罗氏走到门口刚巧听见这话。于是胤禩便瞅见自家福晋毫不客气地从侍女端的托盘上拿下茗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搁,“哼”了一声转身便走。那寸子踩得叫一搁铿锵冷艳,优雅高贵,霸气侧漏地却让他胤禩臊得耳根子发红。
喂喂,即便咱俩有所协议“相敬如宾”,福晋你也好歹在兄弟面前也给为夫留三分薄面好不?
至于小九瞅瞅八哥又瞅着表妹,忍笑忍到气闷,又要装作没看见,姑且不提。只说他冲着郭络罗氏的背影做了个大大地鬼脸,便笑嘻嘻地出去了——无妨无妨,大面上过得去就成了,横竖八哥最会开解人了嘛!
而胤禩瞅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尚且存下的一派天真烂漫,心头浮光掠影地闪过了三分羡慕。即便他知小九聪颖,只是若能在自己这兄长面前永远存着这一份欢愉,便让他竭尽心力地将这份美好永远保留下去吧……
这是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的,却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的东西。
一脸不情愿的胤俄很快被胤禟勾肩搭背地拽了过来。胤俄虽然同八哥也是交好有加,但实际上有三四分是因着胤禟的缘由。小九喜欢缠着八哥,他这个好兄弟焉能不奉陪到底?只若实心说起来,这种与福晋吵架了,还不能振夫纲的糗事,他才不要来说给八哥听呢。
于是看见勾肩搭背,吵吵嚷嚷进了府中的小九小十,胤禩眸中终究是掠过了一抹温柔,一巴掌便不轻不重地糊在了胤俄的脑门心上:“硬正仗腰子的诨货,连八哥也躲着了?!”
胤俄一愣,这才有些腼腆地挪开了视线。
胤禩也并不着恼,扯着弟弟坐在了榻上,倒也似模似样地同他计议起来,此种场景最怕有人笑场,胤禩以己度人,到是料理的十分妥帖。
胤俄被他一番关怀,找回了小时候梯己的模样,这才吭着头笑了两声,将自己那糟心事吐露了。其实就是寻常十几岁的少年人打床架,一个嫌你不够体贴,一个反说你焉能这般矫情。胤禩其实并无甚同女子交际的情感经验,但是毕竟触类旁通,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
就故意横了眼胤禟:“你是看你八嫂泼辣干练,才物以类聚将小十划拉到我处的吧?”
胤禟嘿嘿地笑着,被胤俄狠狠地踹了一脚。
胤禩便笑了:“依我看,相较我来,胤俄倒是个十足大丈夫,只想狠狠镇压下去,不就完事儿了?”
胤俄听罢不觉嘟囔了身:“镇压的下去就好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