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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岩不由得大笑:“这一点也不奇怪!我要是周宪章,也会这么做!这是一个政治姿态,完全与军事学无关。这个周宪章和大清国的所有官僚一样,懂得如何做官!他这是让他们的太后和皇帝知道,章军并没有袖手旁观。我相信,野津道贯司令官知道如何应付这种象征意义上的进攻,周宪章是打算在朝鲜过chūn节了。”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神尾光臣说道。
“理论上?这是什么意思?”大山岩问道。
神尾光臣沉吟片刻,说道:“司令官阁下,早我看来,周宪章这个人,难以用常理推断。”
山地元治冷笑:“神尾君,这种带有宿命论sè彩的说法,不应该出自一个优秀的情报官嘴里。周宪章远在朝鲜,中间隔着宋庆的十万大军和一条鸭绿江,他如何能进入辽东?你要知道,黄海和渤海,是联合舰队的天下,海路根本行不通。而且,就算周宪章来了,他的部队有能力能够打一场现代战争吗?他们好像连大炮都没有!”
神尾光臣默然。
山地元治说的,无疑是正确的,所有的情报也证明,周宪章无意也无可能进入辽东。
但是,一种直觉让他感到不安!
可惜的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莫名其妙的直觉!
山地元治面向大山岩,鞠躬说道:“那么,恳请司令官允许第一师团担任山东战役的主攻!”
大山岩摇摇头:“山地君,你的任务是巩固辽东!这和周宪章没有关系!你应该记住,以前,旅顺是大清国的东方要塞,现在,它是大rì本帝国的东方要塞!”
第247章迁都
海城,北风卷起散落的积雪,在小城的上空呼啸,一面硕大的帅字旗随风飘摇,旗面上一个硕大的“宋”字,表面这里是四川提督宋庆的指挥部所在地。
旅顺失守后,驻守在鸭绿江边的宋庆所部,离开鸭绿江防线,全军向辽东半岛攻击前进,企图夺回金州、大连、旅顺一线。
宋庆被朝廷委任为辽东各军统帅,其属下各部包括其直属毅字军、刘盛休铭字军、章高元嵩武军、徐邦道拱卫军、张光前亲庆军,以及从朝鲜败退到鸭绿江的叶志超所部,其中最有战斗力的,是聂士成所部武毅军。各部队合计八十五营,总兵力近五万人。
同时,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所部66营,巡抚吴大溦所部40营、以及辽东各地将军、督抚所属部队70营,总兵力约7万人,部署于锦州、牛庄、鞍山、辽阳、高丽城一线,配合宋庆军作战。
清军在辽东的总兵力达十三万之众。
而rì军在辽东的总兵力,只有第二军两个师团和一个旅团,兵力不足四万。
宋庆所部向辽东rì军发起了三次大规模进攻,以期夺回金州、大连、旅顺。
然而,每一次进攻,不仅没能收复失地,进攻受挫后的溃败,反而让rì军扩大了占领区。
第一次反击,宋庆所部以瓦房店为基地,直攻金州,结果是,全军在金州城下溃败,rì军乘胜攻占瓦房店,清军只好退守盖平。
第二次反击,清军出盖平,强攻瓦房店,结果,清军在瓦房店前溃不成军,败军狂奔三百里,丢掉了盖平,到了缸瓦寨才算停止了溃败的脚步。
第三次反击,宋庆再次整编部队,准备以缸瓦寨为堡垒,向盖平发起进攻,然而,还没等部队冲出缸瓦寨,rì军第二军所属的第一旅团就向缸瓦寨发起了主动进攻,第一旅团旅团长乃木希典少将亲率部队向缸瓦寨清军发起疯狂进攻,接战后仅仅两个小时,清军防线崩溃,缸瓦寨失守,宋庆率败兵退守海城。
乃木希典率第一旅团,乘胜直逼海城城下。朝廷发现海城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命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火速增援海城,海城兵力达八万人,这才阻挡住乃木希典的进攻,保住了海城。
三次战役后,清军不仅没能收复辽东半岛,反倒与旅顺越来越远了。
因作战不利,宋庆被朝廷追究责任,将两级留用。部下徐邦道、章高元也遭到革职留用的处分。
清军原本低落的士气,随着一次次失败,已经下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缸瓦寨之战,原本据有一定战斗力的铭字军,在遭到rì军围攻时,宋庆主力坐视不救,统领刘盛休一怒之下脱离部队而去。朝廷竟然对刘盛休不闻不问。这使得部队的士气再一次遭到重创。
海城军营里,开小差屡禁不止,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中,就连营官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已经没有兴趣再诛杀部下了。这些部下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
只要rì军再向海城发动一次进攻,哪怕是一次小小的遭遇战,十万大军就会灰飞烟灭!
整个海城,完全沉浸在一片残云愁雾之中。
宋庆的帅字旗,在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摇,那似乎不是帅旗,而是招魂的灵幡!
宋庆以戴罪之身站在帅旗下,呼出的气息在冷风中凝结成了碎冰,挂在他雪白的胡须上,宋庆竟然浑然不觉。
他的身后,是同样戴罪的徐邦道、章高元、聂士成等大小将佐。
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
远处,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宋庆缓缓抬起头来。
一队骑兵从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马蹄溅起阵阵雪雾。
“当啷”一声,营垒前一个兵丁手里的步枪竟然掉在了地上!
一个哨长怒斥:“没用的东西,那是钦差,不是rì本人!”
宋庆闭上了眼睛,心中一声哀叹。大清国的兵丁们已经被rì本人吓破了胆!
骑兵队由远及近,来到了帅旗前。
一位身穿一品武将官服的老人跳下了战马。老人长须过胸,冷峻的脸上,满是如刀刻出来的皱纹。老人年过六旬,身手却还是那么矫健。
这位老人,就是名震一时的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刘坤一。
刘坤一,字岘庄,湘军宿将。他的湘军资历,甚至笔曾国藩还早。太平天国起事后,刘坤一以廪生的身份,招募乡勇,投身到湘军江忠源所部,在湖南、江西一带与天平军绞杀,而那个时候,曾国藩还在长沙城里和当地官员因为练勇之事打嘴仗。
刘坤一率湘军屡立战功,由廪生逐级升为教谕、知县、知州、知府、广东按察使及广西布政使,并于1865年起晋升为江西巡抚。后来,刘坤一接替曾国荃担任两江总督,后调任两广总督,1890年,再次担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其地位,与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不相上下。
在世人眼里,刘坤一属于曾国藩的湘军系统,与李鸿章的淮系素有隔阂。曾国藩死后,刘坤一被世人看做是湘系扛大旗者。
清rì战争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以李鸿章为首的淮系军队一败涂地,这似乎意味着淮军的没落。于是,太后老佛爷想起了湘系的刘坤一,她剥夺了李鸿章的指挥权,任命刘坤一为钦差大臣,总理对rì战争。
不过,刘坤一自认为,他既不是淮系,也不是湘系,刘坤一就是刘坤一,他不属于任何一个系统。
宋庆率领众将官跪倒在地:“罪臣宋庆,率众将恭迎刘中堂大人。”
刘坤一把马鞭扔给了身边的侍卫,扫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的清军将领,淡淡说道:“宋提督请起。”
“谢中堂大人。”宋庆站了起来,而他身后的将领们,谁也不敢起身。
刘坤一的威名,足以让每一位将军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地。
“让他们都起来吧。”刘坤一淡淡说道。
宋庆这才招招手,众将小心地站起身来,低头站立在辕门两旁。
宋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此处寒冷,刘大人请移步军帐。”
刘坤一回头望了望四周,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包,山包上光秃秃的,满是积雪。
“宋提督,咱们到那边走走。”刘坤一缓缓说道。
“这个……”宋庆看了看山包,一阵风起,山包上的积雪被风鼓荡起来,四处飞扬:“那里风雪太大,刘中堂年迈……”
“我年迈吗?”刘坤一沉声说道。
宋庆慌忙说道:“那就过去走走。刘中堂请!”
“宋提督请。”
刘坤一迈开大步,向山包走去,一个小个子军官跟在他的身后。
宋庆慌忙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他的卫兵急急跟上,却被宋庆摆手阻止了。
刘坤一和宋庆走出一里地,上了山包,极目四望,众将和刘坤一的随从们站在辕门下,眼巴巴望着他们。
只有那个小个子军官跟在刘坤一身后四五米,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北风肆虐,刘坤一的身躯却如铁塔一般,纹丝不动。
宋庆暗暗惊叹,这个行伍出身的两江总督,果然名不虚传。
“宋大人,你认为,海城守得住吗?”刘坤一问道。
宋庆看了一眼刘坤一身后的军官,沉吟不语。
“宋提督但说无妨。”刘坤一说道。
宋庆轻叹一声:“士气全无,海城恐难据守!”
刘坤一点点头:“宋提督快人快语。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守海城?”
宋庆仰天长叹:“卑职奉命夺回金州旅顺,如今不仅没有夺回失地,反倒要丢掉海城,我宋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上和太后!”
刘坤一点点头:“宋提督,咱们彼此彼此!”
两人沉默无语。两人达成了默契——辽东守不住了!
良久,宋庆说道:“刘中堂,辽东战败,我宋庆罪无可恕,自当伏罪,并无怨言。只是,大清国一旦失去辽东,又该如何?太后和皇上,应该早作准备了。”
“如何准备?”
宋庆一咬牙,说道:“请刘中堂恕卑职直言,或许,应该考虑迁都!”
“迁都?能迁到哪里?”刘坤一苦笑:“南京?前明不是迁都南京吗,结果又是如何呢?”
南明小朝廷在南京不过支撑了一年,那还是因为有江南士人的支持下。满清政权如果迁都南京,江南士人是绝对不会拥戴这个朝廷的!满清朝廷很可能比南明垮得更加迅速、更加彻底!两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
宋庆低头不语。
刘坤一突然说道:“宋提督,朝廷绝不会迁都!”
“辽东怎么办?”宋庆问道。
刘坤一低声说道:“总理衙门大臣张萌桓、湖南巡抚邵友濂已经奉太后之命前往rì本。”
“干什么?”
“和谈!”
宋庆苦笑:“rì本人兵临城下,辽东、山东唾手可得,他们怎么会同意和谈?”
刘坤一沉声说道:“太后的意思,是割让辽东和山东给rì本。这本来就是rì本人的囊中之物。”
宋庆吃了一惊,随即一声长叹:“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第248章监军
太后老佛爷终于出手了!对于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满清政权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rì本人一旦占据了辽东和山东,他们是不会试图颠覆大清国朝廷的,因为,这个朝廷的存在,对他们有利!
维持太后的权威、维持满清政权的存在,这是太后老佛爷的核心!割让土地能换取政权的存在,这笔交易可以做!不仅可以做,而且是最佳选择!
宋庆叹道:“如果是这样,卑职呆在海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坤一点点头,缓缓说道:“太后的意思,请宋提督率军据守九连城。”
“九连城?”宋庆吃了一惊:“刘中堂,九连城在鸭绿江边,对面是朝鲜的义州,那里有周宪章所部章军,据守以平壤为核心的朝鲜北部,rì军不可能从那个方向进攻,除非,他们先攻取平壤。”
刘坤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小个子军官,说道:“章军与俄国人有勾结!宋提督,不能不防啊!”
宋庆这才恍然大悟,太后已经决心与rì本人议和,甚至不惜割让辽东和山东。一旦议和成功,大清国的主要敌人就不是rì本人,而是俄国人!
太后要腾出手来,对付北边的俄国人!
宋庆摇头说道:“刘中堂,卑职没有听说周宪章与俄国人有勾结,这恐怕是空穴来风吧,据卑职所知,章军的装备捉衿见肘,他们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如果他们与俄国人有勾结,岂能落得如此狼狈?”
刘坤一冷笑:“正因为他们如此狼狈,才最有可能投靠俄国人!”
宋庆心头一阵悲叹,如果章军投靠了俄国人,那也是朝廷逼的!太后不仅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要对章军下手!可是,在大清国,谁也不敢说这话。
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请宋提督下令,全军后撤到九连城!”
宋庆眉头紧皱,说话的竟然是身后不远处那个小个子军官。
刘坤一堂堂一品大员,宋庆也是朝廷的正二品武将,而那个军官从服饰上看,最多也就是个正五品,岂能随便插言!
刘坤一向宋庆缓缓说道:“孟将军所言,也是太后的意思。”
“孟将军?”宋庆满腹疑惑。
刘坤一沉声说道:“这位是太后身边的带刀侍卫,孟明仕,孟将军!孟将军文武双全,如今战事紧迫,正是用人之际,太后亲命孟将军为五品步军副尉,前往你军中参赞军务!还请宋提督多多照看。”
宋庆仔细看去,那军官身披铠甲,头戴毡帽,毡帽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然而,帽沿下的半个脸,却是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气,让宋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既是太后派来的上差,卑职岂敢托大,凡是必与孟将军商议。”宋庆心中一阵莫名的悲哀,太后这是不放心他了!所谓参赞军务,实为监军!
刘坤一说道:“不知宋提督如何安排孟将军?”
“孟将军可作为随军参赞参与军务。”
“这恐怕不妥。”刘坤一摇头:“孟将军不是单身而来,太后恩准,孟将军率武卫军三营,随军效命!”
宋庆大吃一惊。
武卫军驻扎在丰台,是京城的御林军!那是大清国最为jīng锐的部队!
这个孟明仕不仅是太后的贴身侍卫,还能够调动御林军!此人非同小可。这说明,太后命孟明仕前来,绝不仅仅是要他参与军务!
太后是要孟明仕节制诸军!
宋庆慌忙说道:“卑职以为,孟将军智勇双全,可担任卑职副将,节制徐邦道、聂士成诸军。”
孟明仕冷冷说道:“在下只是五品步军副尉,岂能节制诸将。在下只是想请宋提督,从各军中拨出四个营,加上我的三个营,组成和字军,由我亲自统领。”
“这没有问题。”宋庆说道。
刘坤一点点头:“那么,就请宋提督下令,全军拔营,移军九连城。”
“遵命!”宋庆躬身说道。
孟明仕带来了大清国最为jīng锐的部队,这支部队却不是用来对付近在咫尺的rì本人!
太后老佛爷已经把周宪章当成了最为危险的敌人!
1895年一月二十rì,农历腊月二十五,宋庆所部进驻九连城。
同rì,乃木希典少将率第二军第一旅团进占海城。
……
临津江北岸,汶山。
临津江发源于元山一带的虎飞岭山区,从西北向东南方向,横贯朝鲜中部,将朝鲜一分为二,在江华岛附近流入黄海。
临津江在群山之间蜿蜒曲折,两岸的高山银装素裹。
汶山位于临津江北岸,是临津江上的一个连接南北官道的渡口。距离平壤约两百公里,距离汉城则只有八十公里。
正因为如此,汶山被认为是连接朝鲜南北的咽喉通道。rì军北进必先攻占汶山,而章军若要南下,则是以汶山为桥头堡。
周宪章把他的指挥部设置在临津江边一座名叫青丘的山峰上,这是一座青石为主体的山峰,突兀地站立在临津江北岸,临津江南岸数十里地尽收眼底。
章军挺进临津江,可谓是倾巢出动。除了原本部署在临津江北岸三十公里处张勋第三团,驻守平壤的吴佩孚第一团、那哈五第二团、冯国璋直属营、驻守义州、安州、元山一带的朴永烈第四团,也全部按照周宪章的命令,到达临津江边,从北向南依次展开。
其中,第一团部署在九化里,第二团部署在汶山正面,第三团部署在马智里,第四团和师直属营则是作为预备队,部署在北岸道元里。师直属炮队则是部署在青丘附近。
经过三个月的休整,章军在朝鲜招兵买马,三千多朝鲜百姓报名参加了章军,章军总兵力再次达到了八千人左右。
不过,部队仍然缺乏装备。钱有贵从俄国人那里弄到了一批军火,但数量不多,只有一千多条毛瑟枪、五门加特林机关炮、三门野炮。这批武器加上从rì本人手里夺来的一千多条村田式步枪,只能解决两千多人的装备,还有一千多人没有武器。
不过,这比起章军在义州时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最让周宪章感到欣慰的是,安州战役,章军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整个部队的战术水平和战斗意志得到了锤炼,加上汉纳根的悉心调教,章军的战斗力发生了质的飞跃。绝大多数士兵能够熟练掌握单兵战术和协调,对于现代战争的规律和原则的认识,也是大幅提升。
如今这支在战火中成长的部队,不比任何西方列强的国防军差。他们唯一差的是,现代化的装备和后勤补给。
副师长罗鸣芳站在青丘山顶上,举着望远镜,瞭望对面的临津江南岸。
对面狭窄的河滩里,空无一人。只有皑皑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