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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里峰上的部署,是周宪章亲自研究制定的,以点控面的战术,也是周宪章确定的战术方针。罗鸣芳只是忠实地执行了周宪章的意图。
“我们应该尽快渡江攻城,如果晚了,我怕罗鸣芳顶不住。”冯国璋问道。
“再等等,”周宪章摇头:“等韩令准的消息。”韩令准带领401团的一个连,化妆成朝鲜百姓,已经在早些时候过江进城。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周宪章粗暴地打断了冯国璋的话:“这次行动事关章军生死,我必须有足够的把握才能过江,否则,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是,大哥!”冯国璋俯首说道。
这次行动,真的太冒险了。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安州城rì军的兵力和部署。
大宁江对岸的旷野里,突然出现了一排灯火。
那是rì军的马灯。
周宪章一摆手,身后的直属营悄无声息地隐蔽进了江边的乱石里。
冯国璋心头一阵绝望,大宁江对岸出现了rì军,这就意味着,要想出其不意直捣安州城,已经无法实现了。
安州城戒备森严,如果不能实施突袭,就只能攻坚。
以现有的兵力和装备,和rì军正面交锋都难以取胜,更谈不上攻城拔寨!
西北方向的天空中,隐隐透着火光。
冯国璋知道,那是胎里峰上的战火。rì军竟然对胎里峰发起了夜战!
看来,混成旅团坐不住了。
以混成旅团如此的攻势,罗鸣芳很难坚持到明天天亮。
而突袭安州的部队,却被rì军阻隔在了大宁江畔,距离安州还有十五公里。
冯国璋伏在周宪章身边,低声说道:“大哥,混成旅团很可能会分兵,我更担心,桥川江能不能守得住!”
周宪章冷冷说道:“那是吴佩孚的事!”
第162章冷兵器对热兵器
凌晨4时,在大宁江江面上随波荡漾的的月亮,也静静地映照在桥川江的江面上。
佛说,千江有水千江月!
风停了,月光下,桥川江如同一条银链,静静地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南岸,平静的江水突然荡起一波涟漪,从桥川江南岸,向北岸扩散开来。
一个黑影走进了江水,身边荡起一圈涟漪。
紧接着,无数的黑影,从桥川江南岸的丛林里走出,走上滩地,步入江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黑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在第一团防守的正面的江面上,形成一道宽达五百米的黑cháo,向北岸涌来。
黑cháo当中闪烁着银光,那是月光在刺刀上的反光,寒气阵阵。
吴佩孚捋了捋八字胡,从腰间拔出手枪,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鼻息:“妈的,真来了!”
吴佩孚的八字胡是新蓄的。原本,吴佩孚是个白面书生,没有胡子。在义州,他剪掉了辫子,学着大哥周宪章,留了一个寸头。
没想到,辫子剪了,胡子疯长。
周宪章说,去了女人的东西,男人的东西就长出来了!
这话有一定道理。自从长了胡须,吴佩孚的脾气也见长了!
秀才出身的他不仅学会了骂人,也学会了打人,愤怒的时候会飞起一脚踢在士兵的屁股上,指着鼻子破口骂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彪悍之气,这副形象,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秀才。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他曾经的功名。
吴佩孚天生就不是做秀才的!当兵打仗才是他的本行!
就像现在,当rì军先头部队踏进桥川江,吴佩孚兴奋得无以复加。这绝不是一个秀才所能够体会到的。
要打仗了!只有真正的军人,才会热血沸腾!
吴佩孚早就料到,rì军会从他防守的正面发动强攻。
这一段江面有四百米长,最窄处只有一百多米,水流平缓,枯水季最深深处只有3到4米,大部分江面水深直到齐胸。吴佩孚已经得知,rì军舟桥舟桥部队在胎里峰遭到重创,没有舟桥,rì军只能选择在这里强渡。
他只是没有想到,rì军的攻击会来得这么快。
白天,混成旅团第二联队血战胎里峰,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刚刚撤出战斗,便连夜急行军赶到桥川江南岸,随即转入泅渡作战。如果是清军,无论如何也得休整个大半天,吃饱喝足,养足jīng神,再发起泅渡。
而且,凌晨4时,是最冷的时刻,江水刺骨,rì军官兵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劳,立即跃入冰冷的江水中,这样的战斗意志,在清军中想都不敢想。
“妈的,这都是些什么兵!”吴佩孚又恨又爱!如果他也有这样的兵,他将无敌于天下!
战壕里,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月光下浸入江水中的rì本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cháo湿的江风吹拂过来,不少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浸在江水中的好像不是那些rì本兵,而是战壕中的守军们。
吴佩孚扫了一眼战壕里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心里突然平衡了。
他的士兵的确是在发抖,但是,他们穿着夏天的单衣,手里握着的是大刀和长矛!
如此低劣的装备,如此恶劣的后勤补给,然而,他的士兵们却没有放下武器,更没有一个逃跑的。
吴佩孚突然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士兵照样可以跃入冰冷的江水中,与rì本人一较高下!
泅渡的rì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江心,进入了步枪的shè程。
吴佩孚没有下令开枪。
要开枪,也只有他一个人开枪,最多,再加上他的卫队三十多条枪。
第一团原本就缺少枪支,本来,在义州的时候,他打算找张勋喝上一壶酒,拉拉兄弟情意,“借”两三百条枪。
可是,周宪章突然下令,各团不仅不能向张勋“借”枪,相反,每一个团还要拿出两百条枪来,补充给师直属营。
第一团平白没了两百条枪,更加惨淡。这个团彻底被冷兵器化了。
吴佩孚没有怨言,大哥周宪章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不含糊,何况是两百条枪。
只是,没有了枪,就只能眼睁睁看着rì本人在江水里游泳。
rì军先头部队已经过了江心,距离岸边只有不到三十米了。借着月光,吴佩孚甚至能看见他们冻得发紫的脸。
南岸的天空中,升起一颗红sè信号弹。
无数炮弹呼啸而至,落在滩地上,刺鼻的硝烟遮掩了北岸的月亮。rì军发起了炮火攻击。
江水中的rì军士兵加快了泅渡了速度,一些士兵已经能够站立在浅滩里,端起步枪,边shè击边前进。
南岸,更多的rì军冲进了桥川江。
爆炸的气浪冲了吴佩孚一个跟头,吴佩孚叫骂着爬了起来,眼前火光一片,密集的炮火铺盖了江北滩头。
但是,rì军炮击显然并没有目标,炮弹茫无目的地落在北岸的河床滩地上。隐蔽在战壕中的章军士兵,伤亡甚微。
匆忙进攻的rì军,没有来得及侦查对岸的敌情,炮击只是一个例行战术准备。
不过这种例行炮火准备是必要的,因为,就算不能给予敌军以较大的杀伤,可以震慑敌军的心理,提升自己的士气。至少,可以给敌军指挥系统造成混乱。
这是标准的西洋战法。大清国的军队不可能这样使用炮兵。
大清**队还恪守着古老的冷兵器战术原则,把炮兵与投石机、弓箭这些远程冷兵器混为一谈。在清军将领眼里,炮火与投石机一样,其主要作用,是对远程敌军造成杀伤。因此,在使用炮火的时候,必须明确目标。
清军将领们没有意识到,炮兵的作用不仅仅是杀伤敌军。
步兵进攻前强大的炮火准备,也可以发挥对敌军战斗意志和指挥系统的威慑作用,以及对突进道路的封锁作用。简而言之,炮兵的作用不仅仅是杀伤敌军,其更大的作用,是凭依炮火的爆裂xìng,牢牢控制战场的主动权,保障我军进攻或者防守意图的顺利实施。
这是一种全新的战术观念,而这种观念的产生,是伴随着战场科技的进步。火炮原理、炮弹结构、炸药爆炸力,每一步细微的科技创新积攒起来,最终,使得战争观念发生了革命xìng变化。
科技促使观念改变,科技促使世界观和人生观剧变,最终促使制度变革社会进步。
变革是残酷的,就像依旧沉浸于天朝上国迷梦中的大清国,在被西洋炮火打醒的时候,她看见的是满目疮痍和无尽的耻辱!
桥川江北岸,rì军的炮火覆盖了滩头,震耳yù聋的爆炸声中,泅渡rì军得以从容登陆。
吴佩孚暗暗叹服——周宪章的预言是准确的。
当第一名rì军士兵站在了北岸的陆地上时,炮火立即向后延伸,rì军的步炮协同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
战壕就在江边的滩地上,那是rì军的炮火必然要覆盖的区域。吴佩孚依照周宪章的命令,把战壕修在了这个区域。
这是在冒险!因为,第一团没有枪!他们无法在远距离对登陆敌军实施打击。如果,第一团为了避开rì军的炮火准备,而把防御阵地修建在江北的硬地上,那就意味着,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rì军在滩地上展开攻击队形,然后,从容发起猛攻。
滩地是第一团唯一的机会!
待rì军泅渡上岸立脚未稳,迅速迎上去与rì军纠缠在一起,展开肉搏,双方混战在一起,迫使rì军炮火难以发挥作用。
这是冷兵器对热兵器的无奈!但,这也是冷兵器的与时俱进!
一切都要改变!第一团的武器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这巨大的劣势,只能靠观念的改变加以弥补!
战壕里,吴佩孚扔掉了手枪,顺手cāo起一把大刀。
士兵们没有枪,吴佩孚要和士兵们一样,用大刀和小rì本干!
吴佩孚大喝一声:“还有没有活着的!”
“有!”
被炸塌的战壕中,士兵们从炙热的泥土下、碎石堆、带着火苗的树干下钻了出来,很多人差点被炸塌的泥土活埋!一些人的身上还带着火苗。但是,所有的人都紧紧握着武器——大刀和长矛!
“跟着老子冲!”吴佩孚大叫一声,手舞大刀,向滩地上的rì军冲去。
喊杀声震天动地!
刚刚登上滩地的rì军有些发懵,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这支军队的手持大刀长矛,他们的身上满是泥土,个个脸sè黝黑,却有着令人心寒的威势!
那一瞬间,rì军官兵以为看到了一支在地底下沉睡了千年、突然复活的汉唐大军!
第163章钢刀
麻野义男上尉跳下了马背!
这是他第二次以步兵的身份展开冲锋。第一次是在东古里,他的骑兵陷在了雨后的烂泥里,他不得不下令弃马。
而这一次,在桥川江北岸的河滩上,他再次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松软的滩地再次阻挡了他的骑兵。
麻野义男的骑兵中队原本是跟在步兵身后渡江的,骑兵有马,马通水xìng,跃入江水后,骑兵很快就超过了步兵,成了渡江的先头部队。
按照战术原则,夜战渡江作战不是骑兵的长处,骑兵应该跟在步兵的后面,待步兵在对岸站稳脚跟后,再根据地形展开,对敌军据守的阵地发起冲击。
按照这个原则,麻野义男不应该超过步兵,他应该放慢泅渡的速度,紧紧跟在步兵的身后。
但是,麻野义男有些按奈不住。
他不相信对岸的清军会对rì军的登陆部队形成有效的阻击。按照与清军作战的经验,rì军的大炮一响,清军的阵地就会动摇,等到步兵发起进攻的时候,清军防线马上就会崩溃,清军会丢下阵地疯狂逃命,一场阵地攻防战,迅速就会转化为追击战。
而清军逃跑的才能极为惊人,很多情况下,rì军步兵很难追上那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清军,而骑兵因为跟在步兵的背后,也来不及迅速转为追击,rì军为此多次失去歼灭清军的机会。
麻野义男决心不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暗暗下令骑兵中队加快了泅渡速度,超过了步兵,率先登上了北岸滩地。
登上北岸,骑兵们的坐骑,那些经过国家计划育种选拔的高头大马,陷进了松软的滩涂中,行走艰难。
不过,这完全在麻野义男的意料之中,滩地并不算宽,只有两百多米,rì军的火炮在延伸,在滩地与硬地之间构成了一道火网,完全可以阻塞清军的反攻。
骑兵中队可以凭借炮火封锁,从容地跨过滩地,走上桥川江北岸坚硬的平原上,到了那里,骑兵的优势将发挥得淋漓尽致,清军将再也无法阻挡他的骑兵!
士兵们坐在马背上,甚至没有拔出马刀。他们都相信,滩地只是一场艰难的行军,他们只要集中jīng力驾驭好坐骑,选择好道路,不要陷进烂泥里。
然而,他们的眼前的烂泥里,突然冒出了敌人!
敌人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还没有等骑兵们拔出战刀,那些如鬼魅般的敌军,就冲进了骑兵队伍里。走在前面的十几个骑兵,连人带马被砍成了肉酱!
敌人出现得太快了,麻野义男看见他的部下被砍倒后,过了好一阵子,敌人的喊杀声才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炮火已经延伸到了硬地上,在敌人的身后爆炸,对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毫无作用。
而骑在马背上的骑兵,更是无所适从。骑枪还背在北上,马刀还挂在腰间,冲入rì军阵营中的清军专砍马腿,而战马陷在烂泥力却是动弹不得。
一匹匹战马倒在了烂泥里,马背上的骑兵被跌倒的战马压在身下,毫无反抗能力,遭到敌军从容屠杀。
麻野义男心头发寒!
放弃战马是唯一的选择!一声号令,骑兵纷纷跳下战马,拔出战刀。
他们来不及使用骑枪,因为骑枪是背在背上的,敌军来得太快。
于是,世界进入热兵器时代的十九世纪末,爆发了一场带有中世纪特sè的冷兵器大战。
一方是手持大刀长矛的章军,另一方是挥舞钢刀的rì军。
冷兵器的对决比热兵器更加残酷!
两军绞杀在了一起,河滩上刀光剑影,到处都是被砍掉的头颅和断肢,以及令人心寒的号哭声。
跳下马背的麻野义男,刚刚拔出战刀,迎面出现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清兵,那个清兵身材并不算高大,手里舞者一把鬼头刀。那把鬼头刀,刚刚才砍掉了一个rì军的脑袋,刀刃上满是鲜血。
清军没有军衔,麻野义男看不出对手的官阶。
不过,他相信对手是一位军官。因为,这个清兵极有鼓动力,他所到之处,清兵士气高昂,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能和一位军官交手,麻野义男很是满意!
“你的,姓名,军职!”麻野义男喝道,既然是一场中世纪的决斗,那就按中世纪的规矩来,来将通名,大战三百合!
“老子吴佩孚,团长!你他妈的是谁?”
“麻野义男!上尉中队长!”
“中队长!”吴佩孚大为失望:“你和老子不对等!”
“能和团长对决,那是我的荣幸!”
“来吧,中队长!”吴佩孚大喝一声。
鬼头刀和战刀交错在一起,火星四溅,吴佩孚的鬼头刀应声而折。
rì本的钢刀,是现代钢铁制造业的结晶!
明治维新以来,rì本确立了军工和重工业为先的基本国策,为了确保军工,优先发展钢铁工业,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rì本基本实现了钢铁工业的现代化和国产化。rì本这个严重缺乏铁矿石的国度,却完成了世界上最为迅速的钢铁制造现代化,锻造出世界上最高质量的钢铁,制造出最好的战刀!
战刀是rì本的荣耀,因为,它凝结着这个国家在短短三十年间所取得的现代化成就!这不仅仅是钢铁制造技术的现代化,更是整个制造业的现代化、国民心智的现代化、体制的现代化和思想观念的现代化!
握有这种战刀的武士是骄傲的!手握战刀,那就意味着,他的背后,是一个新兴强大的国家!
吴佩孚的鬼头刀断了,断在了rì本战刀之下!
一把折断的鬼头刀,折shè出一个国家数十年的碌碌无为和因循守旧——大清国还在用几百年前的锻造技术制造刀具!
现在,当rì本钢铁冶炼水平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时候,在中国湖北的张之洞,正在为兴建一个炼钢厂而焦头烂额!
因为要建炼钢厂,张之洞遭遇到了和郭崇焘相同的困境,社会舆论指责他“奉夷为师”,“师敌忘仇”,学洋人的yín技,忘了祖宗的根本!张之洞不得不一再延缓钢厂开工。就这样,他还是背上了汉jiān的骂名。
十九世纪末,中国最大的悲哀,不是满清的腐朽统治,也不是慈禧太后昏庸误国。而是中国所背负的五千年沉重的历史包袱!
辉煌的历史文明,恰恰是中国拒绝进步的理由!
吴佩孚一阵绝望,他手里只剩下一个刀把,麻野义男的钢刀,举上了头顶,吴佩孚无以招架。
“你的,换刀!”麻野义男高举战刀,却没有落下。
一个士兵扔过来一把鬼头刀,吴佩孚握住鬼头刀,一声嚎叫,一声脆响,鬼头刀再次应声而折。
“换刀!”麻野义男吼道,他的脸扭曲到了极致。
吴佩孚一连换了四把刀,全都折断在麻野义男的钢刀下。
两人的周围,全是第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