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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眼神灼灼盯着那把烈焰金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燕道友真是好运气，能寻到如此好剑……”
比起这把飞剑来，自己的丹心符剑，简直见不得人了。
握在手中还能杀一杀敌，要想神念驱动变大缩小，甚至收入元神，基本上是想也别想。
那根本不是法宝，连法器都不是。
燕赤霞脸色一白，忙道：“烈焰金纹也只是下品飞剑而已，当不得宁公子夸赞了。最遗憾的是，此剑已被燕某心血祭炼，与元魂联系在一起不可割裂，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却是不能借出。”
嘴里说着遗憾，燕赤霞心里是十分庆幸，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了，生怕苏辰强抢。
实在是苏辰身上隐隐透出来的霸道气息，让人心惊。
他几曾想过有人连元神依凭都没有，单凭神念就敢跟同为元神期高手正面拼杀，寸步不让的。
偏偏他还一点亏都没吃到，打得树妖落荒而逃，简直太凶悍了。
……………………
1243 杀上兰若（上）
苏辰目光在烈焰金纹剑上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突然见到燕赤霞大胡子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放心，我又不是老树妖那等歪门邪道，不会窥视你的机缘的。”
燕赤霞闻言松了口气，似乎察觉到自己太过小家子气，态度也太过明显，忙补救道：“这御剑法门其实说起来，威力也不怎么样，比起那树妖的黄泉元神相差太远，不过，稍做牵制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如果公子有所行动，燕某当附骥尾。”
“那就好。”
苏辰只当没看到，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一些怀疑。
实在是燕赤霞表现太可疑了，他一直跟树妖扛上，不论打不打得过，就是咬住了不松口。
若说他心系天下苍生，对斩妖除魔十分热衷嘛，也是说得过去。
但遗憾的是，上段时间传闻虎妖下山的时候，燕赤霞那是人影都看不到。
前一段时间，兰若数千厉鬼潜入金华，搅乱一方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人在哪里。
更前一点，翠山妖众四处掳掠村民炼法，这位大胡子也仿佛看不到一样。
如果说他消息闭塞，完全不知道，这也说不通。
连树妖姥姥此次如此隐蔽的行动，他都一清二楚，能从中阻挠，怎么可能是孤陋寡闻的人。
普通百姓都听说了的消息，燕大胡子这等本事，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肯定有鬼。
所以，事实表明，燕赤霞只是对兰若赤关心，对树妖关心，出发点绝非斩妖灭魔，而是另有所图。
从行为看本心，树妖那里，一定有着燕赤霞不可放弃的好处。
究竟是什么呢？
念头在心里一转，苏辰就暂且放下，不再多想。
他转身化做一道虹光，抱着小女娃就回到静园，听着城内传出的欢呼声，心里无喜无悲。
他知道，经过这两战之后，在金华城内，自己已经成为一种救世主般的人物。
声望之隆，气运之高，已基本上到达了顶点。
尤其是在那些底层百姓心中，甚至有许多人悄悄的在家中塑像拜祭。
如果是以前，苏辰知道了这事，说不得会很高兴。
但如今却是没有这个心思。
他觉得自己这种靠着民望、感恩得到气运实在太慢，效率并不太好。
君子之泽，三世而斩。
苏辰原本以为是的，做一件有益众生的事情，至少也得过上许久，才会被人忘却。
但经过禅院事件和白虎事件之后，他发现，人心真的易变。
别说三世了，事情过去，说不定三个月之后，就很少有人提起。
三年之后，基本上就恍如前世。
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缘故，还是因为所有位面的普罗众生都是如此。
大部分人都是健忘的。
所以，有些大能就算要取得气运，也不会从人心人望之上下工夫，而是建立体制，或者建立教派。
在某一种氛围之中，日日念经，天天践行。
东方神话传说中如此，西方更有一些人控制民众信仰，强行推广，号称牧羊。
如此做法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苏辰是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兴趣去做。
他觉得与自己本性不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不去做，这个世界却是有人一直这么做着。
老蜈蚣精在朝廷和普通百姓看起来，是逆乱天下。
实质上，它的所作所为，却是仿先贤故事，依例行事。
只不过手段太过凶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
人家是以大义为名，恩惠先行，体制实施。
老蜈蚣却是以恐惧开道，行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路，从上而下，强力压制。
得到的结果是一样，全是收集民众信仰，吃相嘛，这也别说了。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人家老妖怪，没有先贤大能天下布局、春风化雨的高妙手段，见识也不太高，也只能玩一玩凶残手段了。
忽略城内如潮水般涌来的滚滚气运，苏辰心下淡然，轻轻摸了摸了小女娃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尾巴，心里有些发愁。
这小家伙天真可爱，怕是不会知道屁股上面挂着尾巴有什么不好。
没料到，他想错了。
小姑娘睁着泪眼，只是微微发愣，身上微光一闪，那尾巴就收入身体里面了，再也看不出来，还不忘说道：“嬷嬷说了，出来要将尾巴收起来，不然会被人打的。”
苏辰恻然。
刚刚把她放到地上，小丫头眼睛四处望了一下，就撒开脚丫子向着红玉扑去，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咧嘴大哭。
红玉先前看到天空云光，有些看不清楚，此时才看清人影，她瞪圆双眼惊叫道：“婴宁，你怎么来这了？
“姐姐，嬷嬷被坏人抓走了，芙萝姐姐、青眼哥哥全被打得快死了。”
“什么？”
苏辰一听，好吧，又是一个名人。
这小姑娘叫婴宁，在聊斋之中，长在深山，鬼母抚育长大，后来跟人许亲，平生最是爱笑，整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是天真无邪开朗活泼的代名词。
当然，这种性格，跟当前处处讲究礼仪阶级的的时代大环境格格不入就是了。
这么一个最是爱笑的精灵，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一个小哭包，见人就哭。
所谓不可尽信书，不可无书就是如此了。
红玉挥手让下人护院离去，就问婴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女娃见着了亲人，放松下来，说得颠三倒四的有些不清楚。
只知道她们一家天黑了，正睡下，就有人打破庄外阵法，见人就杀。
鬼母黎嬷嬷法力高深，却也没挡住多久，被树妖姥姥的那元神黄泉侵蚀了身体，捉了起来。
眼见得全庄就要被灭，小丫头也不得幸免的时候，就有一个大胡子冲了出来。
在婴宁的说法里，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被人偷袭了，全庄几十口人全都遭殃，听得红玉心急如核焚。
苏辰早就知道红玉不是什么猎户之女，本以为她是山间自行长大，挣扎求生的普通狐狸，此时才知道自家原来还有着那么一大家子亲戚。
是被那黎姓嬷嬷收养的一些自生灵性的野妖孤鬼中的一员。
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是红玉自认为自己家世不好，不想让相公小瞧了，所以不说。
毕竟，娶了个妖妻，丈母娘是鬼怪，这种情况，换做一般人绝对会心存芥蒂。
正在婴宁说起事端之时，燕赤霞在一旁听着，眼光闪了闪，就道：“此事因由我倒是知道的清楚，当时燕某隐伏一侧，听到了老妖的计划，抓黎家庄园老小，是因为要换取九阴鬼女。宁夫人不要担心，那些人全都被兰若众鬼抓了起来，并未直接杀死，要救的话还是来得及的。可惜我实力不济，只能救得一人，就被老妖追杀……”
燕赤霞神情沉重的继续又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就算是不为救黎家老小，为了郭北县城一城百姓，也不能让老树妖有喘息之机，须早早的斩杀了事。否则，等她腾出手来，肯定会下山血祭，要知道那元神黄泉，越是血腥杀戳，威力也就越大。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大义随身，所有人都觉得，苏辰若是不立即去救人杀妖，简直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
1244 杀上兰若（下）
红玉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燕赤霞，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明明知道这位大胡子道士救了婴宁，说得也是大义凛然，没有什么错漏，可就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聂小倩则是紧张的看了苏辰一眼，再看看红玉，长叹一口气，难过的说道：“此事因由在我，却不想害了红玉姐姐家人，还是让我上山一趟，去会会兰若树妖吧，总能救得黎嬷嬷等人。”
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红玉家人被掳，凶多吉少，聂小倩心里十分难过，已是有了牺牲自己换取人质的想法。
红玉走上前去，牵着聂小倩的手，嫣然笑道：“怎能如此，那老妖突然袭击，所图甚远，定然是有着陷阱埋伏，她对嬷嬷等人抓而不杀，打的什么主意不问可知，这是冲着相公来的，无论是谁上去找她，都没有用，此事不怪姐姐，别乱想了。”
她眼中闪过奇异神色：“有相公在，怎么也不可能让老妖得逞的，就算是你自投罗网，也只会助长老妖气焰，对事无补，不可行的。”
当然不可行。
苏辰扫了一眼燕赤霞，心里腻味。
这假道士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却让自己后院差点起火。
幸好红玉和小倩两人全都心思纯善，否则这事还真让人看了笑话去了。
当下笑道：“你们都别管了，不过是区区老树妖，刚才我能轻轻松松打得她落荒而逃，也不怎么吃力，如今回归本体，取了兵器……就算是她有什么谋算，也当一剑破之。”
他弹了一下剑锋，元神一动，丹心剑发出蒙蒙金光来，一股浩大气息出现庭院之中。
剑气锋锐，隐隐有着雷光闪烁，压迫四面八方。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霸道气息一出现，就有着唯我独尊的意味，如清风般掠过红玉和聂小倩。
到了燕赤霞那里，剑意一振，如泰山压顶般突然猛列起来。
一山不容二虎，同为剑修，力强者胜，不臣服就是死。
被这股气息一压，燕赤霞面色一白，连忙后退数步。
背上剑匣一阵长鸣，心潮涌动间全身冰冷，只觉得气虚神促，四肢发软。
抬眼望去，就见到眼前的白衣书生恍若崇山峻岭，自己就如山下的蝼蚁，再也升不起半点挑衅针对心思。
这是只能仰望，不能超越的目标。
“跟他比起来，我还差得太远，人跟人确实不能比，就这么样吧，我本就不如他。”
念头一生，燕赤霞身子一晃，汗出如浆，差点就趴在地上，跪地臣服。
他强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骇然望了过来，好不容易长吸一口气，才干巴巴的说道：“宁公子这剑意实在太强了，只是弹剑一声，竟让我差点剑气溃散，出了大丑……”
“燕道友见谅，宁某今日刚刚突破元神，还未来得及温养，有些控制不好。请在客厅先饮一杯茶水，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苏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幽深的看了燕赤霞一眼。
他的元神视觉中，燕赤霞那煌煌如焰般的气运，被自己这股剑意一斩，就裂开两截。
有一股庞大气运，被抢夺过来。
这是境界的压制，这是心灵的交锋，更多层面上，是对此方位面的掠夺。
苏辰甚至听到芯片“叮咚”一声欢鸣，消失多日不见的一个意识渐渐苏醒过来，有着孺慕亲切。
“宁公子请便。”
燕赤霞悄悄抹了额头冷汗，刚刚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处在鬼门关口。
那道剑意不但压制自己的剑心，更是压制灵魂。
让自己感觉到生命就如风中烛火，被人随意控制，完全不得自主，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失去了。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挫败感，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似乎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一定要得到秘藏，早早修出元神剑心，强大起来。这种感觉我不想再出现第二次……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燕赤霞微微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
可是，他的心里悄悄的蔓延着一道阴影。
只想到，就算自己练成元神，或许也永远不能跟对方比肩，那种强大完全是碾压性的。
……
苏辰转身进屋，眉梢眼角都是冷笑。
他借用剑意气势，狠狠的压制一把燕赤霞，在对方心里种下阴影。
能斩断对方气运，却是意料之外。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到了元神法相这一步，苏辰已经能够感应到以前所不能感应到的一些东西，也能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掠夺气运……
无论是打败，还是压制，在对方心里种下失败的影子。
其实都是暂时的。
但掠夺气运就不一样了，那是永久性的。
“敢算计我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燕赤霞不知道的是，被这一剑剑意所压，当他心里升起剑不如人的心思之时，那庞大若火炬般的气运，突然衰弱下去，有着萎靡不振的飘摇感觉。
这是元神层面的争锋，他境界不够，看不懂。
苏辰本来不明白，当芯片有了反应，他突然就明白了。
燕赤霞本就是倩女幽魂世界的主角之一，还是其中佼佼者，一生纵横不败，每一战过后都会突飞猛进，顺风顺水，实在是位面眷顾所致。
如果依照原来的轨迹，他就算一时没有达到目的，处于劣势，也会越挫越勇，越战越强。
但是，被苏辰这么一压，一道剑意斩断气运流火，这事情就有说道了。
位面眷顾也不是无穷无尽，是有定数。
失败不可怕，败了再来，越挫越勇，在未成事之前，气运如火如荼，都算是好事。
但如果一个人处处自认不如别人，无有斗志，那就是真的不如人了。
这时再败，就是真的败了，从此人如漂萍，随意西东，再不得自主。
本来，就算是燕赤霞走了霉运，不被位面眷顾了，苏辰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但不知为何，芯片一动，就以瞒天过海的手段自动收割归于己身。
这种意外，让苏辰有些发懵，心里却是升起狂喜，若是见到谁的气运强，就可以随意收割，自己岂非无往而不利。
这种狂喜还刚刚升起，他又冷静下来，明白了没有这种好事。
这一招也不是随便能用的。
凡事有因有果。
如果不是燕赤霞处处算计，结成因果，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这位假道士没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还救了小婴宁，揭破了老树妖的阴谋，无比的光伟正。
论及行为，他做得很好，挑不出半点错处，更是把苏辰挤兑得不得不按他的意思行事。
至于心里想什么，谁知道？
芯片手段就厉害在这里了，它可以论心不论行，只要你怀着不好的心思有心算计，就会形成因果，不管做的事是否正确于否，都可以出手达到目的。
这是一种新的功能。
苏辰进了里屋，盘膝坐了下来，他得看看识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芯片的变化关系到自己道途，就算是现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刻，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元神深处，他能察觉到这一次的变化是根本性的，将对自己有着无穷好处。
自从府衙一战之后，芯片那股稚嫩意识就安静下去，他再也感觉不到分毫，只能猜测着也许是在进化沉睡。
这时听到“叮咚”声响，更有着温润孺慕感觉，苏辰明白过来，芯片已经清醒。
或许，一个芯片用清醒来形容有点古怪，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眼前一花，苏辰就看到一片广袤的星空，有着一颗巨大的金色圆球缓缓的在识海深处转动着。
没有如同海洋般的气运流，也没有那烟雾缭绕的灵气，更没有那残损的密密麻麻符纹芯片。
映入心田的是一颗硕大光珠，散发着无穷金光，缓缓旋转。
………………………………
1245 元珠（上）
在圆球转动的四周，更有着五颗星辰。
三颗呈现灰色，看不清楚，似乎很是遥远。
一颗呈现亮金色，透着繁华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