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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如同一柄重剑,锋利而且沉稳,就算赵方毅这种知道内情的,看在眼中也是振奋的。
几人坐下后,刘成就把刘灿早先的提议说了,赵弘殷皱了下眉道:“大郎,请恕我直言,如此一来,我们早先的谋划岂不是落了空?”
“却是我考虑不周,令这一趟不仅白跑了,还损失了不少。”
赵弘殷摆摆手:“这倒不是关键的,而是大郎为何要在此时离开?现在不正是为节度谋划的最好时机吗?陛下在心中厌了咱们,可咱们在外人眼中又是扎扎实实的立了功的,再谋取一下说不定就成了。”
“赵叔叔说的很对,但再这样下去,我怕刘家被卷入更大的风波中。”
赵弘殷一怔,刘灿正要解释,赵方毅已道:“大郎担心的……可是夺嫡?”
刘灿愣了下,然后叹服道:“大先生不愧是大先生,不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杜重威应该早就投靠了东宫,而陛下应该是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的,这一次出巡,说是为了安抚安重荣,恐怕更大的可能还是想让杜重威与安重荣互相厮杀以至于两败俱伤,只是这中间出了差错,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在历史上,李氏曾痛恨交加仰天大谈的说杜重威误国。是的,后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杜重威葬送的,这位后晋名将打着和石敬瑭一样的主意把契丹人引进了中原,而在当时,他手中掌握着整个后晋的兵马!在看历史的时候,她曾有过疑惑——石重贵莫不是个傻子?要知道杜重威并不是一下子就把天下兵马掌握在手中的,他的权势是不断的要来的。他只要要,石重贵就给,以至于当杜重威反叛,整个后晋朝廷都找不到抵抗的力量了。
那个时候,历史对她来说只是一段故事,看过了也就看过了。而现在她则明白了——石重贵不是傻,而是对杜重威非常信任!这样的信任压过了一切,所以在明知道不太对劲——在这个过程中,曾有很多人向他提过醒,但最终他都是一意孤行的选择了继续信任。而看杜重威现在的表现,也就能明白他石重贵这么信任他了。
从龙之功,拥立之功,这样的功劳,是要赌上身家性命的!
赵方毅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有些疑惑,大郎是怎么知道陛下要跑的?”
刘灿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但她也知道赵方毅不会无的放矢,因此想了想道:“说来也巧,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里的人为了争一幅名画,各种勾心斗角,最后一拨人陷入了绝境,就想了个金蝉脱壳。这梦做的很没有来由,但突然就启发了我。”
“做梦?”赵方毅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做梦。”刘灿摊了摊手,其实在这里她撒谎,她是做了个梦不错,但那个梦却是来自于她在现代看过的一部电影。说句实在话,那电影的情节极其难看,不过有几个主演颜值很高,因此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一点情节,不想那次石敬瑭正正赏给他们一幅画,就这么启发了她。
赵方毅看着她,然后失笑的摇摇头:“我还以为大郎是发现了什么呢。”
“没有什么发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不是,只是早先大郎说的就有些地方不合情理了。我想陛下并不是一早就知道杜重威投靠了东宫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狼狈。大郎细想下,在这个过程中,出任何一点差池,陛下就有可能出现意外,这一步,对陛下来说应该也很险。所以陛下应该是在没有奈何的情况下才走这一步的,我想在最初的时候,陛下应该只是想解决掉安重荣。只是他没想到杜重威那里出了问题,杜将军,实在是出现的太慢了,而在这个时间里,京中也没有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却是带了几分叹服,刘灿想了想,慢慢的点了下头。杜重威迟迟没有出现,京中没有消息,身边的节度刺史各有算盘,外面还有安重荣的大军围着,从某种情况上来说,石敬瑭可以说陷入了绝境,但他却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路,虽说现在不太理想,可安重荣却是真的败了!
第155章心愿(下)
想到石敬瑭能在这种情况下计算出一条活路,就算早先对他颇有几分看法的赵泓殷也多了几分叹服。他早先会留在管城,固然是因为刘家父女对他有一定的吸引力,但其实还是他从内心里排斥石敬瑭,若有可能的话就不想为他效命。
“怎么,咱们是在这里膜拜陛下的吗?”刘成笑着开口,“若是如此,不妨咱们一起去请个安?”
这话一出,帐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赵方毅道:“大郎说的值得深思,如此,我再想想。”
这毕竟事关重大,他这么说倒也没人觉得意外,反正此时石敬瑭也不会马上起驾,倒不用担心刘家立刻就被卷进去,只有刘灿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刘灿同赵方毅一起走了出来。周围都是刘家的士兵,两人虽没带亲兵侍从,也没什么要紧的。此时正是巳时前后,阳光正好,一些地方已能看到点点绿意。两人走了一会儿,赵方毅才开口:“大郎,可是怕了?”
刘灿没有马上说话,她看着前方,想着这两天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点头:“是的先生,我有些怕了。”
早先还不显,但当她修整一番,回顾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每每都要有一股说不出的后怕。如果她没有想到石敬瑭要跑?如果不是他们有几分运气?那现在,不说她,就是整个刘家现在又会如何?
虽说是经过协商的,但来邺城的确是她的意见,也是她说动刘成紧紧跟随石敬瑭的。她觉得她来自现代,掌握着这个时代无人能比的信息就总以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但被后人知道的历史很多都只是浮冰,而在那浮冰之下,很可能是无法想象的惊涛骇浪。过去她一直对,一是运气,二来也是没有直接参与事件之中。而这一次她真正的参与进来,就感到了其中的可怖,所以就算知道最后坐上皇位的是石重贵,她也不想再参与进来了。
“我能够理解大郎的担心,但在这个时代,又有谁能保证自己是一直正确的呢?”赵方毅看着她,“大郎已经做的很好了,请继续下去!”
“先生……”
“若是在这个时候撤离,不仅早先做的都前功尽弃,而且,也不见得能从这次的漩涡中抽身出来。”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大郎早先准备怎么做,现在就还怎么做好了。”
刘灿抿了下嘴,她知道赵方毅说的是正确的。现在撤离刘家就一定能避开这场夺嫡风波?在很多人眼中,他们可是石敬瑭的死忠。可是继续下去她又有些迟疑。要知道现在的刘家不只是刘成他们几个,还有赵弘殷、赵方毅、柴志坚……乃至那么多的演武场的学子、士兵。现在撤,他们可以慢慢转移,然后在那场大战前拔根而起,虽然会有一定的损失,总不会全军覆没。而如果现在就被卷进这样的风暴里,一旦失败,能生还的很可能是个位数!
她看着前方,那里除了层层叠叠的帐篷就是树木。放眼看去那些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但看的久了就会发现,有的树枝上已经有绿芽了……
她不说话,赵方毅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她。除了性别,刘灿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君主,而就算是性别,在很多时候也是被忽略的。不过就算再完美,她毕竟还年轻,还缺少必要的历练。像这样的犹疑,在刘成身上就不会有,在石敬瑭身上更不会发生。这是她柔软的地方,也是她必须舍弃的地方。
而这一关,必须她自己过,如果过不去……历史上有很多做太子的时候还不错,做帝王就完全昏庸的例子。
“先生,你说的对,是我多想了。”当刘灿回过神,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了,她微微一笑,直直的看着赵方毅,“一会儿,还要与先生商量一个妥善的法子。”
赵方毅看着她,见她笑如春风,气质从容,但整个人已有一股隐隐的锋利之感,这么看着他的时候,眼眸如星似海,光亮中又带了几分深沉。他点了点头,行了个叉手礼,而那边,刘灿也以叉手礼相对。
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等价交换并不只是小说家之言。她既然想参与到下面的这场争霸之中,既然想改变今后的历史,那就要有牺牲一切的觉悟,在这场盛宴中,不仅是她,刘家、演武场,天下人都是祭品!
半个世纪的大乱,三百年的担心,不是说说,就可以变的,如果她过不了眼前这一关,那以后也就没有资格再想这些事了!
她仰起头,看着远方,紧紧的抿着嘴,坚毅而倔强。
……
当石敬瑭看到刘家父女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纠结的。在外人眼里,刘家父女那是功臣啊,大大的功劳,一路之上要不是有他们在,他这个皇帝早不知被谁砍了——可要不是他们一路紧随,他又怎么会逃的那么狼狈?赵彦之又怎么会那么快承受不住压力?而要不是他那么早就反水,杜重威的军队又怎么会完全没有损伤?
虽然心中非常清楚赵彦之那么做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反对他换东宫,但他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毕竟赵彦之要把追赶他的安军控制在一定数目下也是真的很费功夫的!
不过不管对刘家有什么想法,面上他却是不露的,赞美的话还说了一大堆,刘家父女也非常配合表现出一幅都是该做的样子。说了片刻,石敬瑭就咳嗽了起来,还喝了两口茶,这就是赶人的信号了,但刘家父女却没有离开,他们互看了一眼,刘成上前:“陛下,臣父子有一些事想单独与陛下说。”
石敬瑭的咳嗽僵在了那里,他放下茶杯,看了刘成一眼,很有几分疑惑。现在不比早先,安重荣已经败了,郑州已经安全了,刘家也不会有事了,而且,因为都知道他们是功臣,他在近期还要狠狠的给他们一些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同他说一些私密话,莫不是真把自己摆在了心腹的位置上了?
这么想着,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就算刘家没有破绽,他还是知道眼前的这对父子同他不是一条心的,在这点上,他们甚至还不如赵彦之。
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把帐篷里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摆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刘节度想同朕说什么?”
刘成做了一下纠结状,然后道:“论理,这些话不该臣说,臣也没这个资格,但陛下对臣有再造之恩,所以有些话,臣实在不得不说……杜将军,臣觉得有些问题……”
石敬瑭一怔,随即瞪起了眼:“刘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成跪了下来,刘灿也跟他一样,两人趴在地上,久久不再说话。石敬瑭也不再言语——杜重威有问题,他知道,杨烈知道,其他的节度、刺史乃至安重荣恐怕都猜到了一些,但他们谁都不会说,哪怕是杨烈也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因为没有用,因为杜重威势已成!所以哪怕是他,也不能不敢随便提这一点,就是对身边人也不会露丝毫口风。
而现在,刘家父子提出了这一点,是有什么目的?踩倒杜重威?这不可能,刘家父子不可能如此愚笨。那么,就是完全的一片忠心?
石敬瑭脸色莫名,虽然笃定刘家父子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可在这一刻他也不由得狐疑了起来,因为他完全看不出刘家父子说这些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过了好一会儿石敬瑭才慢慢的开口,“杜将军一心为国,甚有功劳,就是朕,也是非常看重他的。”
刘成没有动,石敬瑭等了片刻:“刘节度还有什么话?”
刘成依然没有动,石敬瑭眯起了眼:“那刘节度这是什么意思?”
“臣万死!”
石敬瑭冷哼了一声。
“臣万死!万死!”
“你给我滚出去!你要死早该死了,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石敬瑭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刘成,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杜将军那是朝野上下都仰望的!”
刘成终于抬起了头:“臣请陛下一个恩典。”
“什么?”
“臣想移镇!”
石敬瑭镇住了——移镇,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早先为什么反的,就是李从珂要给他移镇?李从珂为什么反的,就是李从厚要给他移镇。在这个时候,一方节度就是一个地区的土皇帝,掌握着各种权利,就是朝廷也轻易不敢撼动,而一旦移镇,就是放弃这些权利,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别人手里。而现在,刘成主动要求移镇?是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刘成傻了?
“你想移镇?”声音里是浓浓的怀疑。
“臣不想。”
石敬瑭僵了一下,几乎都想掀桌子了——你刚才说移镇,这又说不想,你是来消遣我的吗?
“臣只是要做一件错事,到时候陛下就让臣移镇好了,只是希望陛下给臣一些时间,然后,让臣选一个地方?”
石敬瑭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成一笑:“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
第156章得偿(上)
刘成说的轻描淡写,但说的很认真,石敬瑭的后背嗖的一下就有些发凉,他盯着刘成,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石敬瑭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经历过事的,他在乱军中救护过自己的主上,被大军围困过,为了逃出洛阳,他差点把自己饿死……什么大风大浪他没有见识过?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有一种骇然。
刘成,这是要杀杜重威吗?
想到这里石敬瑭不免有一些欣喜,虽然现在朝中三老也并不赞成换东宫,但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其实还不在那里。安重荣是个杀才,但他的那句话说的不错——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
石重贵若少了杜重威,那就少了最大的助力!
不过很快,他那点喜意就被惧意给淹没了。这是在邺城,这是在杜重威的大军内!刘成要是杀了杜重威,不说刘家,就是他也有危险——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他的意思!而由此带来的危害,更会如同泰山压顶般的砸过来,整个大晋都有可能被卷进去。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刘成,你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陛下就当不知道好了,总之,我们父子绝不会让陛下难过的。”他说完,行了个礼,转身离去,石敬瑭张大了嘴,想要叫他,又知道那是无用功。
“陛下,我家阿耶只是一心报答陛下。”刘灿起身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也走了出去。石敬瑭在他们身后举起手,最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些人,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陛下……?”
刘家父女离开后,秦方走了进来,见石敬瑭面色不好,他一开始没敢出声,后来怕有什么不对,这才试探的叫了一声。石敬瑭一震,回过神,他看了秦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狠毒的危险,后者立刻打了个哆嗦:“陛、陛下?”
石敬瑭收回目光:“这两天,你仔细留心一下刘家。”
秦方怔了下,却立刻应了是,正要出去安排,石敬瑭又叫住了他:“算了,不用了,不管刘家那边如何你都不要理会了,哪怕有人对你说,你也不要上前去听。”
秦方心中更诧异了,不过还是应了声是。石敬瑭眯着眼,看着前方,刘家,到底会如何做呢?他们真的是一心为他效忠吗?虽然这个可能就连石敬瑭自己也不是太信,可眼前的形式也真的是太古怪了。刘家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获得好处,却偏偏要跳出来,在石敬瑭的思想里,只能想这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好处,可他又实在想不到刘家能谋取什么好处。
难道,他们也想要个从龙之功?
想到这里,石敬瑭心中不免一热,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若刘家有这个想法,那他不介意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好处!移镇,好啊!安重荣败了,一些东西就孔雀了下来,虽然他留下的东西,杜重威是一定要分去一些的,但他也可以分给刘家一些,若是能培养出刘家与杜重威相抗……
想到激动处,他心下也不由得热了起来。早年会立石重贵,就是因为契丹人发话了,其实从那个时候,契丹人就没安好心。什么石重贵英武不凡有帝王之相,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大晋陷入内斗罢了!只是虽然明白这一点,石敬瑭也过不去这个坎,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如果自己不能长长久久,也就只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接替,其他人,哪怕是亲侄子也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他心下又不免有几分悲愤,两腿的行动也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在了那里:“秦方……咳、咳咳……”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了起来,他咳的非常剧烈,一声接连一声,秦方连忙给他倒了杯茶,他却喝不下去。秦方一见这不是事连忙道:“陛下,臣去请太医。”
他说着就要离开,但还没走两步就被石敬瑭抓住了手:“不要去!”
“陛下?”
石敬瑭咳嗽着:“不要去!不要去!”
声音到最后已带了几分嘶吼,秦方心一颤,到底没有再走,而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陛下这一次……不是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