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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里曾是多么繁华的地方。这门口,交粮税的农民担着晒干的玉米排着长队,熙熙攘攘的。镇公所的人掂量着挑来的玉米是不是够干燥,够不够格入国库。
她在这里站了片刻,心里还是有着难以排解的忐忑。索性转过身,往后街去。后街是更为古老的存在,明清的建筑。即便是那些鹅卵石的墙,也是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的。
走了一阵子,终于是走得汗流浃背,于是走到索桥桥头的树下乘凉。
索桥的桥头有一棵树,参天大树,枝叶伸展开来,但是这里却是极少人来。因为小镇里的人会来拜这棵树。桥头的树,在乡村人眼里都是神。是给游魂野鬼安息的地方。于是树下的神庙便是终年香火不断,指引迷途的鬼魂归家。
董小葵走到树下,看到有香烛在燃烧,似乎是刚刚点上的。看来是刚刚有人在这里为游魂野鬼烧纸钱,祈祷。也许走得不远。她抬眼四处瞧瞧,看到晃悠悠的索桥上走着佝偻的背影,是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走得慢,整个索桥就晃悠悠的。
而更稀奇的是有个人坐在索桥边,一手拉着索桥的钢绳,一手撑着木板,感觉很悠闲地坐在那里。
这个举动是很危险的。整个云来镇的人都知道。前些年,有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其中一个摔下去被水卷走的。另一个是干旱季节,摔成残废的。摔成残废的那个,董小葵还亲眼见过那惨状。是爸爸的学生,当时爸爸赶过去,董小葵也好奇地跟去看。看到血肉模糊的,接连好几个月,她都在做恶梦。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连这索桥都不敢走。
到后来,她见到有人这样坐在索桥上,心就提到嗓子眼上。
那个烧香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那人的身边,似乎在说:“小伙子,这地方不干净坐不得啊。”
那人扭过头瞧着老太太,也没有说话,只是说:“谢谢。”
隔着一段距离,有些飘飘渺渺的,但是还是听得出那人说的是普通话,北方的口音,嗓音清澈。
老太太摇摇头,又说得很慢,很滑稽地模仿那个人说话:“这个地方摔死过人,还摔残过,很危险的。”
那人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不过,总算是站起来了。对着老太太行礼,那挺拔的背影,竟然像是一个人。
董小葵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旁边却是响起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带着几丝的不确定,喊:“小葵?”
“嗯?”董小葵转过脸来,看到提着香烛篮子的女人,一袭蓝色碎花旗袍,头发依旧盘得精致,只是身材不像以前那么好。
这女人正是陈佳川的妈妈。董小葵心里一紧,还是笑着喊了一声:“婶婶。”
“还真是小葵。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来看看我。”陈妈妈放下篮子,十分高兴,一边往那香炉里放元宝,一边笑着问。
“昨天晚上,因为家里有些事,所以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董小葵客套地说,转过头去瞧那人,却看到那人已经走到索桥那边,很快就隐没在索桥那头的竹林里。
也许只是相似吧。董小葵想。却听到陈妈妈在说:“你倒是好,还知道回来瞧瞧。佳川都不知打个电话回来。”
陈妈**口气十分哀怨。董小葵也甚为尴尬,陈佳川与陈妈**关系向来不好。有一次,董小葵很碎嘴,问了陈佳川一句。陈佳川十分不悦,具体回答,董小葵已经忘了,但是大意是说他的命运这个样子,都是他****错。
至于陈妈妈有什么错,又为何一直穿旗袍,即便是冬天也是旗袍棉袄,外面配着绣花滚襟的大衣,像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十里洋场的时髦女子。这些举动都表明她是有故事的人,而这故事必然跟陈佳川的身世有关。
她很想知道,可陈佳川似乎更喜欢展望未来。而不喜欢提家里的事,董小葵自然也不问。陈妈妈更不会主动说。即便是极其喜欢小葵去家里做客,她也只是烧好吃的菜,各大菜系都有,但就是不会向她讲述一丁点的过往。
这些年,陈佳川去了京城上学后,更是极少打电话回来,除了第一年为了学费打过几个电话,后来自己有了全额奖学金后,更是一学期都不打一个电话。倒是每周董小葵给妈妈打电话时,都会顺带给陈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陈佳川最近的情况。
“婶婶,您别怪佳川,他一直都很努力在工作,如今毕业了,在一个大型的公司,更是忙得天昏地暗的,每天一下班,倒头就睡,有时候加起班来没日没夜的。京城那地方的竞争太大了。”董小葵安慰陈妈妈,总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陈妈妈虔诚地拜了一下树神,最后站起身来,才说:“那地方的竞争,我知道。可是,打个电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提着篮子转身要走,走的时候,说:“小葵,空了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前几天,我又学了个新菜式。”
“哎。”董小葵回答,陈妈妈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好远。那穿着旗袍的身段已经不复当年穿街而过的妖娆。
这里又只剩下董小葵一个人,她站在索桥桥头,犹豫了一番,准备到对岸去走走,那里有她的母校,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对岸。
走在晃悠悠的索桥上,日光正盛大。前几天似乎下过大雨,河里的水位不低,波涛汹涌而过,看起来有些胆战心惊。刚才那人还真是不要命。这种激流,即便是再会游泳的人,跌下去都只有被卷走的。
难不成想不开?董小葵一想,尔后笑自己狗拿耗子,现在自己都是一揽子的烦心事。
她不由得拉紧索桥横索,一直走过去,才算松了一口气。先往小学走,小学与初中是同一所学校,大门锁着,不能进去。
她便沿着田间小路,往镇后面的山下走,那山下就是她所就读的云来高中。
高三似乎在补课,所以门倒是打开着,门口的保安拦着她,询问她找谁,并且要求做登记。
董小葵随口说了高中班主任的名字。那保安打电话过去问了一下,然后对董小葵说:“张老师在操场打篮球,今天是魁元高中跟云来高中的篮球赛。”
呀?云来高中的一帮人还能打篮球?不是儒者,就是老头子们了。董小葵倒是十分有兴趣,很想看看一直在整个县教师篮球赛上一直弃权的云来教师篮球队如何打篮球。
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操场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拉拉队的工作很到位,锣鼓震天的。
刚往人群里挤,就感到一直拽着的手机震动了,抬起来看,是隐藏号码的。她心里一激动,这种来电,这几次,都是许二。
可是现在大白天的。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董小葵本来想马上接起来,但是这里太吵闹,她不得不往快步走出人群外。走到相对较安静的地方,赶忙接起来,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低声问:“喂?”
那边传来咳嗽的声音,并不是嗓子不好,而是那种故意清嗓子作为发言前奏的咳嗽。董小葵心里有些想笑,他倒是开口问:“你在哪里?那么吵”
这语气有些不高兴,董小葵倒是懵了。她可是为了接这个电话,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很远,连她自己都不太听得见那些喧闹才接起来的。
这人神马听力啊?居然这样都还觉得吵闹。难不成听力异秉?平素里极其细微的响动都能听得见,比如——
董小葵蓦然想到几次在他车里打电话,他似乎都知道一样。呸,一定是听出来了。董小葵想到跟此岸彼岸讲他的那些话,然后他的举动。心里那个囧啊。
“哼,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实交代。”许二追问。
董小葵这才低声回答:“在学校看篮球赛。”
“有什么好看的。打得那么业余。”许二不屑地说,然后又补充一句:“大热天的,你也不知在家呆着。还有做什么亏心事了,跑得气喘吁吁的。”
这人果然是妖孽,她都尽量屏住呼吸了,他居然还能分辨出来。
“哪有那么多亏心事?不过就是篮球场吵,我跑出来接电话。”董小葵回答。
许二似乎满意这个回答,“嗯”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旁边的知了使劲地叫,董小葵轻轻吐出一口气,总是觉得跟这人一对话,自己的思维就似乎有停顿的迹象。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问:“今天怎么是白天打电话来?”
“嗯。想听你的声音。”许二说得很慢,语气跟平素里不一样。
这话一出,董小葵倒是不敢说话了。许二在那头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要去忙,运气好,就忙一阵子,运气不好,就不知忙多久。”
董小葵的心一下子揪着,她忽然就听懂他的话语,紧紧抿着唇,然后一笑,说:“许少这么聪明,一定会很快忙完回来的。”
“嗯。”许二平和地说,然后顿了一下,说:“叫我仲霖。”
董小葵一听,怔在那里,犹豫了好久,才低低地喊了一声:“仲霖”
“嗯。我要去忙了。”许二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第一卷遇见第008章妖蛾子
第008章妖蛾子
董小葵拿着电话,站在原地,一直想着许二方才说的话以及那语气,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不是白痴。
从第一次与许二争夺出租车,看到类似警匪片的追车场景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来历不寻常。
后来,听那些发小的言语,似乎许二担负着重要工作。那天,他带她去爬山,爬山的地点是军管区。后来,他打电话来,她听得那边有人在喊“许队”。
她对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再加上,上次钓鱼时,云少说了一句“就那破会议,你们有必要紧张成这样么”。
如今的“破会议”,再明显不过了。在京城的时候,满大街都在排查,到处都在登记,还有一些路段禁止通行。
京城各行各业喜气洋洋,迎接着各方人士,各国友人。
她知道他一定很忙,并且高度紧张。一向睡眠就不好的他,必定更是睡不得,所以才会在休息的间隙给她打电话。
那时,她不敢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到他没日没夜的忙,心就会微微疼痛。
她也曾有片刻设想过,会否有危险?可是很快就否定。他是世家子弟,怎么可能轻易犯险。再说,他伸手敏捷,反应很快,又聪明,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今天,他竟然在白天打来电话,而且破天荒地说了这样的话,用这样的语气。
本来,以他的性格,必定不该这么说,更不该有这样的语气。可是他却对她说了,并且他像是料定她一定会听懂一般。
“仲霖,你总是这样——”董小葵低声说,有些责备,又有些难过,鼻子酸酸的,像是要流下泪来。
他这样对她说,总归是对她的信任吧?然而,她对未来的规划里,却没有他,因为实在不敢有他。
你为何是你?
她抿了抿唇,觉得很难过。于是,慢慢抬头看着树荫外的蓝天,又在心底安慰自己一番。说什么他是世家子弟,许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必定不会让他犯险;说什么他身手敏捷,反应灵敏,必定不会有事。
这样想,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沉静下来。
她深呼一口气,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自言自语:“许仲霖,你最喜欢吓我。哼你这样厉害的人,一定会很快忙完回来的。”
她这样想,就越发觉得是这样。因为,自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他就是不断地吓她,虽然到最后,都表明是她想多了,但是绝对是他故意的。所以,跟他一起,心脏必须要够强悍。
呸再忙都不放过我,还要来吓我。董小葵嘟囔着,闲步走着,继续等着陈俊的电话。
绕着教学楼走一圈,在旗台前站定,看着以往辉煌时站的那个位置。那时,在全校大会上,总是和陈佳川并肩站着,因为他们分别是两个年级的第一名,优秀得令人发指。
,那时多么遥远的时光,仿若是他人的记忆。她微微心酸,就站在那里。
站了许久,陈俊的电话才过来了。董小葵立刻接起来,问:“如何?”
陈俊顿了一下,说:“董小姐,有些棘手,能否拖延对方的时间?”
董小葵的心一下子悬起来。她就知道从小到大,她要做的事就不可能有顺顺利利的。
“嗯,你说吧。到底情况如何?我这边尽力。”董小葵屏住呼吸,暗自分析这事绝对不简单。
陈俊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还在等着,本来我拿的是许少的印信。对方在电话里也是答应我的,可是不知怎的。我到了这里,对方却说上头有规定,必须要走正常的途径,要等一阵子。”
“对方有说一阵子是多久吗?”董小葵问。
陈俊有些尴尬地说:“对方没有说。其实这明显是推托之词,我怀疑这其中有人作梗。所以,我需要半天时间来查,然后需要五个小时来办这个证明。所以——”
董小葵打断他的话,说:“既然对方知道你的行动,能够干涉那些官员,不卖许少的面子。那么,对方的来头也不小。你就不必给我承诺了。其实我——”
“董小姐,不是不给许少面子,而是许少现在不在。他们大约怀疑我手中的印信是假的。而许大少那里,我不能去麻烦。因为董小姐的身份,并不是许二少的未婚妻,或者家族正式承认的人。许大少的性格不会帮你。至于许三少,向来行踪飘渺的。所以我——”陈俊大约以为董小葵很失望,所以急忙解释。
董小葵听得他说身份问题,心里一阵苦笑。是啊,她之于许二,大约就是一时好奇,养在家里的一盆花,之于许家,什么都不是。
陈俊的话,让她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份。于是她朗声说:“不必解释,我现在只想你告诉我,帮我还钱的是谁,教训吴家的是谁,还有荣冠集团背后的倚靠到底是哪棵树?”
“董小姐,你这是为什么?”陈俊声音压得更低。
董小葵冷笑一声,说:“许少可没认为我是个愚蠢的人,你倒是觉得我愚蠢了。想我董小葵不过就是村姑一名,哪里可能得罪那么多权贵人士?想来想去,也不过就是得罪了孙冠华而已。并且,你做事向来都隐秘,但是今天的事表明,对方显然是知晓的。能够监视着许二少的心腹,对方必定也是极为了解许二少的。好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给你这个方向去查。不过,我依然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人是谁。”
这一系列的话让陈俊哑口无言,他在电话那端沉默良久,才低声说:“对不起,董小姐,我并不是觉得你不聪明。而是这件事,事关许家利益,对方势力也不小。在权贵场上——”
“行了,我懂。这件事,你去办理。我这边拖延一下,如果不行。我会看着对方出招的。我就不相信这个人会永远躲在背后,想玩死我。他必须得跟我打照面。”董小葵一说完,挂了电话,整个人却是充满斗志。
起先,她没预料在这离京城千山万水的锦城,普通的祖屋买卖会跟京城那几件诡异的事情扯上关系。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神秘的妖蛾子居然一手遮天,继续来玩她的祖屋买卖。
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说是灭她,易如反掌;如果说是照拂她,可利用董小槐的事情来让她背负了两年多的债务,过了两年多的兵荒马乱,这算是哪门子的照拂?
可是,如果不是照拂,又为何替自己还钱,又对付吴淑丽和陈佳川?
如今,又来插手自己的祖屋,不让自己快速拿到祖屋的文物资格证,这又是哪门子心思?
真是千头万绪,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意图。
她一路想,一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走。
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人?董小葵这样判断,对面喧闹声四起。有人在说:“没想到打得这么痛快,哈哈,李老师的技术太好了。”
“嘿嘿,李老师也是很帅的。”有个短发女生哈哈地笑。
董小葵这才抬眼看,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抬着桌子往教学楼这边走,一脸天真的笑意。
看来年年弃权的云来高中教师篮球队竟然是赢了。
“可不是么?我都想去学画画了,李老师教得可好了。”那个短发的女生一脸的崇拜。
画画的李老师看来是来了新老师。以前画画的不是一个姓方的老女人么?天天穿得很古怪,对学生标榜是艺术。
不知这画画的李老师,是不是也是这个德性。不过,自己没心思去瞧这人如何。现在自己一揽子烦心事,还要迎接着即将而来的挑战。
该回去吃饭了。不然妈妈会担心。董小葵拐了个弯,沿着花圃,一直往校门口走。
那几个女生还在说话,有个声音略微沙哑的女孩在说:“哎,谁让咱们早出生了呢,都高三毕业了。我原本去我姑姑家旅行的。可是李老师在,我现在都不想去了。”
董小葵听着摇摇头,心里想:这个李老师可真是祸水。
“你就天天守着李老师也没用。你没见他从来没有笑过啊,画画的时候只有画,讲课的时候,也只有画。还老喜欢在云来镇的索桥上坐着发呆,抽烟。”有另一个女孩说。
索桥上坐着发呆抽烟
这句话让董小葵忽然停住脚步,难不成方才见到的那个背影就是她们口中教画画的李老师?可是那个身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