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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似乎很有兴趣,难得地笑得开怀。
阳光很好,映在她黑漆漆的眸子里,亮闪闪的。
他看着她白皙的笑颜,心里莫名的安宁,也不想回嘴说什么,只觉得,让她这样笑,真是不错的。
甄爱开心幻想完毕,又说:“幼儿园的阿姨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我们不要理她。比如说刚才你唱的儿歌,我就觉得很好呢。”
“可是听众好像不能接受,还送了我一个钟!”言溯拿起手中那个包裹得乱七八糟的盒子,摇了摇。
甄爱一跳,跑到他前面,面对着他,背着手一步步后退,说:“我接受就好啦,我是你的粉丝!”
言溯愣了愣,半晌后,扭头看向别处,吐出一个词:“俗气!”
说完,却忍不住在阳光里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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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师小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沙漏,捡起来一看,小小的玻璃瓶里灰白的沙粒缓缓流淌,真漂亮。
四处看看没人,也不知是谁放在她门口的。
推门进去,手中的钥匙乒乓一声掉在地,沙漏叮叮咚咚地滚落。
门,缓缓合上了。
84
白色城堡的图书室里;夏日静好。
言溯坐在轮椅上拉小提琴,琴声轻缓悠扬;夏天上午的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投下来;笼在他眉目分明的脸上;天使般静谧美好。
甄爱趴在地毯上玩贝壳,都是从威灵岛上带回来的。小鹦鹉Isaac立在她的肩膀上,这些天;它和甄爱很熟了。
甄爱单手托着腮;小腿叠在一起上下摇晃;偶尔左右一偏;歪了重心;带动整个人都扭翻过去,又窘窘地趴回来。活脱脱一只反应迟钝笨手笨脚的兔子。小鹦鹉跟着歪歪扭扭的。
言溯装没看见,等她红着脸垂下眸了,他才瞥她和鸟一眼,暗自想:笨蛋。
可他很喜欢笨蛋,笨蛋正低着头玩贝壳,花花绿绿的她很喜欢。每每长发垂落,每每素手拨回耳后,露出光洁莹白的耳朵。
这个笨蛋托腮垂眸的姿势,温静得像天使。
她正伸着指头,摸一枚白色贝壳的“肚皮”,或许是贝壳的触感很好,她一边摸一边偷偷地笑,真是自娱自乐的典范。
言溯瞟了一眼那枚贝壳,头还歪在小提琴上,不温不火地慢慢说:“那叫子安贝。”
“子安贝?”甄爱仰起头来,赞叹,“名字真好听。”
言溯喜欢她眼睛里的光,义不容辞地给她科普:“从很久以前,子安贝就是繁殖和女性生产的象征,人们把她送给新娘,祝愿早生贵子分娩顺利。”
前面听着还像模像样的,后面一句怎么都怪怪的。贝壳上有一道细细的沟,甄爱戳戳又摸摸,问:“为什么它有这种意思?”
言溯慢里斯条地回答:“因为它的外形很像女人的阴。户。”
Isaac学了新词阴。户,一个劲儿地扑腾翅膀交换:“vulva!vulva!”
甄爱窘迫地顿住,仔细一看,中间一道沟,旁边两瓣柔滑的贝瓣,可不正像女人的那个部位。那他刚才还看着她喜滋滋地摸来摸去!
她瞬间通红了脸,小声对自己嘟哝:“拉你的琴!干嘛跟我说这个!”
但言溯耳朵尖听见了,以为甄爱问他,还特诚心诚意地回答:“哦,看到你玩那个,我突然想起我摸过你的‘子安贝’。手感应该比你现在摸的这个贝壳好。”
甄爱的脸差点儿滴出血来!这个男人简直天生有一种荣辱不惊的破坏力!
他倒不觉有异,收回目光,继续拉小提琴。
阳光穿透玻璃,在白色的钢琴键上投下一束束彩色的光。言溯看着,想起了Chace留给甄爱的7个ipod,7种彩色,看上去很完美。
但,silver,少了银白色。那是代表甄爱的颜色。
言溯想得到是被谁拿走的,但不确定拿走的原因。只能再等一段时间,静观其变。可如果是他想的那一种结果……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甄爱抬起头来,愣愣望他。言溯放下小提琴,从轮椅里起来,坐到地毯上,突然就提议:“Ai,我数细菌给你听吧。”
甄爱也坐起来,装宝贝似的把贝壳都装进玻璃罐里,不知道他为何突发奇想,但还是很开心地问:“是我喜欢的7516种细菌吗?”
“嗯,我们共同喜欢379种,你单独喜欢7137种。”
她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你都记得?”
“你竟然质疑我的记忆力?”言溯不满地看她一眼,拿手指指自己的脑袋,“装在这里,分门类别是‘甄爱’、‘细菌’和‘亲密’。”
这三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词组让甄爱微微脸红,想起了在糖果屋里的那些事。
但言溯并没注意,认认真真开始给她数细菌,“醋酸菌、双歧杆菌……”
甄爱抱住膝盖,歪着头认真听,时不时插嘴点评几句:
“大肠杆菌是矮矮的小胖子。”
“炭疽菌是个脾气暴躁的男孩儿。”
“双歧杆菌长着可爱的小鹿角。”
……
两人除了讨论了细菌的个性和外貌,还约好下次探讨Chace最熟悉的化学元素原子电子。就连Isaac都记住了好几个。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了……愉快的上午……
甄爱十分开心又兴奋,言溯也很满意,等到临末了却渐渐收了笑意,转开话题:“Ai,和我在一起无聊吗?”
“啊?”甄爱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气氛里,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那就是无聊了。
言溯心灰灰地抿抿唇,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安静地说:“Ai,你知道光速多少吗?”
“2。998乘10的八次方米每秒。”
“光都可以跑那么快,为什么你的反应速度不能更快一点?”
他突然间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想想这些天,他们的相处模式,无非是各玩各的。他玩琴看书设计密码顺带帮CIAFBI解密,而她依旧在实验室忙碌,在他家的时候也多半是坐在高高的图书室栏杆上看书,跑上跑下的。
各自在忙自己事情的间隙,看对方一眼,就继续去了。
最多的交流反而是在做饭的时候,他依旧嘲笑她,她依旧欣赏他。
这么一想,难道他怕她嫌弃她无聊,所以才陪着她数细菌?
甄爱心里温暖,立刻回答:“不无聊,很开心!”
言溯的脸色缓了些,又问:“一天不会无聊,一个星期呢?”
甄爱摇摇头。
“一个月呢?”
甄爱又摇摇头,这次会抢答了:“我们认识大半年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无聊过。”
虽然是他诱导的,但言溯也把这话当做是她的表白与赞美,眼中闪过淡淡的得色,稍纵即逝,轻咳一声,问:“那,如果我们认识了很多年后呢?”
甄爱还是摇摇头,很乖地回答:“就算是和你一起很多年,也不会无聊啊。和别人在一起才无聊呢。”
言溯笑了。
甄爱自顾自地感慨他小小的不自信很是窝心,还准备再夸他几句,没想他挑了挑眉,颇带骄傲:“Ai,我很欣慰,自从认识我后,你的品位和精神境界都取得了提升和飞跃。”
甄爱呐呐半秒:“可是,我没认识你之前,我也不觉得生活和工作无聊啊。”
言溯的脸色僵了一秒,低声对自己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甄爱木木地抱着装贝壳的玻璃罐子,搞不太懂他的重点在哪儿。小鹦鹉蹲在她的肩膀上,歪头啄自己的羽毛,觉得这两个人真无聊,不能再Boring一点儿了。
言溯问:“Ai,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啊?”这个问题又把甄爱难住了,以后?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的身份,她的处境,从来都没有以后这一说吧。
可言溯对她说,不问过去,不惧未来。
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计划以后?
她不知道,很忐忑,也很惶恐。
这次,言溯没有嘲笑她反应慢了。
他低眸看着她,那么静,那么顺其自然,就问:“如果你想过以后,有没有把我算在你的以后里?如果你没有想过以后,那我可不可以申请,让你把我算在你的以后里?”
甄爱的脸上没了表情,只有睁大的眼睛盯着他。
他这是……一连串循序渐进,滴水不漏的话,是要干什么?
他欠身,托起她的手,拇指肚不经意地滑到了她的脉搏处,她激烈的心跳尽在他的掌心。
他清澈明净的眼眸直直对上她乌黑澄澈的眼,嗓音好听得像蛊惑:
“Ai,你愤怒吗?”
她缓缓摇摇头。
“你想和我做。爱吗?”
她再度摇摇头。
他淡淡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一下,两下:“Ai,不要害怕。”
瞳孔放大无非三个原因:害怕、愤怒、性。欲。
甄爱听言,狂跳不止又紧张的心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她深深望住他,浅浅地笑:“是,我很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不怕;喜欢一个人后,就怕了。”
“怕什么?”
“怕你受伤,怕你会死。”她笑着,有点儿哽咽。
他不以为然:“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车祸海啸地震等天灾人祸中死去?受伤的就更多了。不管是谁都会遭遇意外。”
她陡觉哭笑不得,为了安慰她,他竟然拿出这样烂的理由。
甄爱心里又酸又暖,偏偏任性地辩解:“虽然有意外,人都要避害不是么?”
“可你不是害。”谁都辩不过他,“Ai,关于生命长短,和死亡的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
甄爱好一会儿才想起,去纽约的路上,在车里,他说:“如果我生命的旅程到此为止,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视死如归,因为,我从未把我的力量用在错误的地方。”
言溯知道她想起来了,道:“Ai,我认为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把我的精力用在错误的地方。正因为热爱生命,我才热爱你。”
甄爱的心被震撼了,当初那一刻的心情复制到了现在。
即使厄运尾随,她也要豁然开朗。
她的爱问心无愧,即使戛然而止,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至于他,他的生命他的爱,从来都是这样,无惧无畏,坦坦荡荡。
她笑了:“好,我不怕。”
言溯复而低头看住她的手,他的拇指肚沿着她细长的左手无名指,缓缓摸上去,停在手指根部,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她喜欢有颜色的东西,去找外婆拿范德比尔特家族的蓝宝石,还是找奶奶拿言家的古翠?
蓝色和绿色,她更喜欢哪种?
手心她的小手僵了一下,貌似她察觉到什么,紧张起来了。
言溯抬眸,见她垂着眼帘,长长卷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忽而笑了:“哎,真可惜,做实验的手,应该是不能戴东西的。”
这么一说,不是摆明了说戒指?
甄爱更紧张了。刚才那一切,难道是求婚的前奏?
她强自镇定,耳朵里全是心跳声。
“不过,”他俯身,一面抬起她的小手,低唇在她左手无名指根部印下深深的一吻,抿了一下,他的唇温热而柔软。
她的心一颤,他已直起身,看她:“好了。”
甄爱眨眨眼,什么好了?不要自说自话啊!
温馨的气氛突然被打破,门铃响了。
不久Marie过来说外面来了一位陌生的小姐,Marie说言先生不见非预约的客人,但那位小姐坚持不肯走,还说她和言先生在枫树街银行见过一面。
甄爱警惕起来,该不会是安珀那个疯女人吧?
走到前厅,苏琪站在门口。
甄爱对她很有印象。银行抢劫案那天,她表现得非常镇定。甄爱自作主张请苏琪进来,又让Marie倒了茶。
言溯斜眼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女主人姿态,不予置评。
苏琪坐下后,说明了来意。原来那天的言溯也给苏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特意查了言溯的资料和简历,得知他很有智慧,所以冒昧登门请他帮忙。
苏琪说,她的男朋友不见了。
言溯明显没兴趣,双手插在兜里,利落地起身:“喝完这杯茶就离开吧,我先不奉陪了。”
苏琪忙喊:“你们都见过我的男朋友。”
言溯脚步停了一下,侧头看她。
“和你们一起去silverland的作家先生。”
甄爱不解:“可言溯说他是警察,他不见了,会有警察给你找啊。”
苏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曾经是警察,但几年前被开除了公职,早就不是了。”
言溯却问:“你的职业是?”
“特工。”
甄爱诧异,但又明白,难怪那天在银行她表现得那么恰到好处,原来是专业的。
言溯退回来,重新坐下,问话直入主题:“你不报警却来找我,理由?”
“米勒(作家)在几年前因为不可抗的外力,给国家造成巨大的金钱损失,被开除了职务。他这些年一直在补救,依靠自己的力量四处搜集信息,我们认为这背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但没有证据。好多次向上级反映,都被驳回。”
甄爱垂眸不语,又听苏琪说:“米勒自己找了线人,后来打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叫HolyGold金色圣地,是一个性。爱俱乐部。”
甄爱抬起眼帘,不是S。P。A?
米勒警官找错方向了?不过细细一想,S。P。A。下属的各种组织一大堆,现在还很难说。
“那是专门为男人打造的俱乐部,里面……”苏琪斟酌用词,“收集了很多女人,各种类型的女人。进俱乐部要缴纳高额的费用,会员都是这个社会顶级阶层里的精英。”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米勒之前找的线人。”
甄爱看一眼,蹙眉:“这不是幼师小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宝宝2岁的时候,过圣诞节。
言先森单手抱着小宝宝从街上走过,言宝宝趴在粑粑肩头咬小手,乌溜溜的眼珠望着街道两边的圣诞树,问粑粑:“daddy,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圣诞树?”
言先森说:“我们要保护森林。”
言宝宝囧着小小的眉心,这是神马意思?
街边的推销员凑过来:“买棵圣诞树吧,绿色回收的。”
言宝宝立刻扭过身子,盯着圣诞树眨眼睛。
言先森:。。。。。。嗯,买一颗吧。
夜晚,言宝宝扑腾着小手小腿,往自己的床脚挂长筒袜。
言先森问:“这是干什么?”
言宝宝仰着小脑袋:“等圣诞老人给我送礼物。”
“littlebuddy,小伙子,”言先森蹲下来,摸儿子毛茸茸的头,“爸爸告诉你,圣诞老人其实。。。。。。”
“圣诞老人觉得我不是乖孩子,所以不给我送礼物吗?”言宝宝眼泪汪汪的,黑黑的眼珠里噙着闪闪的眼泪。
言先森说不出话来,半晌,手掌握住言宝宝的脑勺,把他抱进怀里:“其实,圣诞老人要给你送很大一份礼物,因为小小溯一直很乖。”
深夜,言宝宝乖乖地缩在被子里睡觉了。言先森蹑手蹑脚走进宝宝的房间,来来回回运了一堆的礼物在宝宝床边,最后,在他小小的脸蛋上,轻轻一吻。
85
苏琪从包里拿出一枚存储卡;问:“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言溯垂眸看一眼:“是什么?”
话音未落,白色的鹦鹉立在茶几上扑腾翅膀,无比欢乐地喊着:“vulva!Vulva!”
苏琪脸色一僵,不知道言溯这种看上去那么正经甚至古板的人,养的鹦鹉怎么会学到这种词汇。
言溯厉色看Isaac一眼;后者马上闭嘴;扑腾飞到甄爱的腿上;乖乖蹲好。甄爱见它的可怜样;轻轻给它顺毛。
苏琪这才介绍那枚存储卡里的内容。
原来,据苏琪得知的消息;幼师小姐早年被男朋友骗,卖去HolyGold金色俱乐部,在那里过了一段非人的凄惨生活。
幼师曾对作家先生描述说;那是一个庞大而组织精细的俱乐部。地下有无数间牢笼,囚禁着各类女子,肤色瞳色年龄发色性格身材各不相同。
女子们白天过着被囚公主般的生活,物质享受得到极大的满足。可到了夜里,被选中的女子会被领出去,送到一群戴着假面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们中间,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脱衣,跳舞,跪求,自。慰,鞭打,刑具,啃咬,蹂躏。。。。。。一切正常或变态的要求。
幼师在俱乐部里不知陷了多久,有天,一位救助失踪女童的志愿者装成受害者潜入俱乐部,引发了一场骚乱。幼师趁乱逃出,以为脱离苦海,没想到那是俱乐部高层的计划,他们以名誉和生命做要挟,胁迫幼师拐卖新的少女进入俱乐部。
幼师曾经想过报警,可她带着警察找到记忆中的俱乐部地点时,那里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任何人待过的痕迹。
幼师逃不脱那些人的掌心,从此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不断拐骗少女甚至女童进去。直到作家先生出现,提出除掉那个窝点后,幼师可以申请证人保护,改变过去重新开始。幼师心动了,两人商定好近期又以输送新少女的名义联系俱乐部,找出接头人在顺藤摸瓜。
结果,两人都突然间消失了。
而这段视频是苏琪利用监控技术从幼师的电脑里取出来的。苏琪怀疑,视频拍摄的是俱乐部内部的情况,但她给FBI调查小组的人看过了,他们不认为证据充分,拒绝受理。
她这才过来找言溯帮忙。
甄爱听完,为幼师和作家的遭遇惋惜,甚至想催促言溯快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言溯整个过程都很淡漠,听完苏琪的话后,也不多问,只说了一句话:“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