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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上官延霆举起手枪，对准他的心脏。只要他扣动扳机，面前的男子必死无疑。男子越过他，看向墓碑，浅浅地笑着：“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不想带到地下。天齐，我不想再瞒着你。”
叶天齐的神情一怔，忽然开口：“你不用说了。”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宛然一笑。或许有些事情，是他一直不懂：“这件事，我不想带到地下。落得今天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但我……不是叶衡。”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黎蔓蓉与上官延霆齐刷刷地看向他：“什么？”
第五十九章 久远的真相
有的时候，真相往往来得出乎意料。明明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的，却发现，自己一直被命运捉弄。这一切，竟是一场笑话。
黎蔓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看上官延霆的神情，面前的男子，应该就是叶衡没错。可是为什么，他却说自己不是？疑惑地看着叶天齐，他似乎……知道？
上官延霆蹙眉，眼睛微微地眯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你以为，我会信？”
双手放在身后，男子从容地看着上官延霆，唇边依旧带着笑容：“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我叫叶淮，叶衡是我的孪生哥哥。我哥，早就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
上官延霆沉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他所调查的资料里，并没有叶淮这个人。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叶淮苦笑：“你之所以不清楚，是因为父母离异，我和我哥从小就分开，我跟着我妈妈生活。”
“说重点。”上官延霆面无表情地开口。
名为叶淮的男子蹲下身，看着叶天齐，缓缓地说道：“我和我哥一直保持联络，我哥成立叶氏公司后，便让我进公司帮忙。当年，我们叶氏正和你父亲竞争一个项目。因为一些缘故，对我们不利。所以，我向我哥提议，想要让你父亲受伤住院。这样，势必对上官集团产生巨大影响。”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着，上官延霆继续听着他的陈述。“只是这提议，却被我哥否定，他觉得这方法太卑鄙。但那时，叶氏资金周转出现困难，那项目对我们极其重要。于是，我以我哥的名义，偷偷让人做了手脚。”
惊愕地瞪大眼睛，黎蔓蓉的眼中满是错愕。低着头，叶淮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父亲却死在当场。后来这事被哥哥知道，他大发雷霆，但却没有把我供出来。甚至于，为我将那司机处理好。”
上官延霆铁青着脸，眼里迸射着火焰：“原来是你害死我爸。”
缓缓地将头抬起，叶淮抱歉地说道：“确实是我，当时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你会为你父亲报仇，同样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出事前天，我哥听到风声，于是让我带着天齐和蔓蓉离开。”
猛然间揪住他的衣领，重重使劲，将他扔到地上，上官延霆满眼的怒火：“你竟然为了一个项目杀害我爸，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可你也杀害了我哥和我嫂子，他们都是无辜的。”叶淮脱口而出地说道，“我本想带着天齐好好地活着，没想到你却又找上门。上官延霆，难道我们叶家偿还的还不够吗？”
冷峻着脸看着他，上官延霆恨恨地说道：“只要杀害我爸的人还活着，永远不够。”
早已料到他的回答，叶淮平静地开口：“所以我来了，我不想再让哥哥的孩子，为我承受这些。上官延霆，我愿意用我的命还你，希望你能放过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上官延霆握着手枪，再次对准他：“既然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我会放过他们。你，受死吧。”尾音还未落下，上官延霆开枪。叶淮微笑着，看着子弹贯穿他的胸口。
双手得到自由，叶天齐快速地上前，将叶淮抱起：“爸，爸……”
口吐鲜血，叶淮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天齐，谢谢你，直到现在，你还依然愿意叫我爸爸。你……咳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你爸爸。”
叶天齐低垂着头，说道：“早在和你在一起生活的第二年，我就知道。你和爸爸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上还是有不同。但你对我很照顾，就像亲生父亲一样。所以，我没有拆穿。”
听到这些，叶淮会心一笑。目光落在黎蔓蓉的身上，带着歉意地说道：“蔓蓉，对不起。前些日子，是我让人给你送信，让你想办法离开，没想到，差点害了你。”
伤口还在流着血，黎蔓蓉有些体力不支，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没事，我知道，你是为哥哥着想。”
又是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叶淮越过黎蔓蓉，看着上官延霆：“其实当初，我加害你爸爸，不全为了公司，我……嫉妒他……他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人。不过，我最嫉妒的，却是我哥。他，得到那人的心……”
说好最后一个字，叶淮的手缓缓地垂下。看着他含笑闭目，叶天齐无声地落泪着。紧紧地抱着他，默默地哭泣。这些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其他。
黎蔓蓉想要安慰叶天齐，却已经力不从心。张了张口，还未发出任何的声响，眼前一黑，身体缓缓地倒下。看到这一幕，上官延霆迅速地上前，将她的身体接住。来不及多想，立即将她抱起，狂奔而走。
医院里，手术室外，上官延霆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想起刚刚她冰冷的身体，他的心里满是不安。这些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却不知道，自己一直恨错了对象。也因此，牵连无辜。
护士与医生不停地进进出出，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抓住一名护士，上官延霆快速地询问：“黎蔓蓉究竟怎样？”
护士露出焦急的神情，快速地说道：“病人失血过多，可是病人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血，血库里这种血型不多。上官先生，我们正尽力去联系附近的医院……”
听到这血型，上官延霆蹙眉，阴沉着脸，说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她救活。”
“抽我的血，我是rh阴性血，我是她的哥哥。”叶天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看起来还有些力气。
护士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便带着叶天齐前去抽血。又是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上官延霆觉得，这时间显得分外地漫长。
叶天齐抽血过来，面色早已苍白。虚弱地坐在长廊上，嘲讽地说道：“没想到，你也会替我妹妹担心。难道你害她的，还不够吗？”
双手放在身后，上官延霆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话。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将他当成仇人对待。直到如今才明白，他竟是无辜的。“对不起。”上官延霆声音里透着压抑。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叶天齐咬着牙，说道：“不需要，现在该是我仇恨你才对。虽然我爸爸没有害了你爸爸，但你却害死我们的父母，害得我和蔓蓉从小家破人亡，被迫分离。”
情势的急转直下，并不在上官延霆的意料范围之内。看着那亮起的红灯，上官延霆沉默了。是啊，他现在不恨她了，可她呢……应该，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吧？想到这些，心口再次疼痛。
四五个小时的抢救，黎蔓蓉终于顺利地活下来。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却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站在加护病房外，看着虚弱而了无生气的黎蔓蓉，上官延霆自责不已。
叶天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走吧，相信蔓蓉醒来，并不想看到你。”
上官延霆没有做声，只是拳头紧握着。沉默良久，沙哑地说道：“我会看着她醒来。”
看着站在他身侧的保镖，叶天齐就算再愤怒，如今也无计可施。直接把他当成空气，叶天齐默默地注视着黎蔓蓉。而上官延霆，同样不曾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分外漫长。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黎蔓蓉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呼吸着刺鼻的药水味，听着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音。她知道，她还活着。
眼珠子转动了下，叶天齐那带着喜悦的面容映入眼帘：“蔓蓉，你醒啦。太好了，你终于脱离危险。”
想起昏迷之前的那一幕，黎蔓蓉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容。唇边带着浅笑，声音细弱：“哥，我没事。”
抚摸着她的头，叶天齐宠溺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妹妹向来最坚强。无论什么样的难关，都能挺过去。”
轻轻地笑着，刚准备坐起身，却因为扯动到伤口，一阵疼痛。叶天齐连忙将她扶着，为她垫上枕头：“你还受伤，乖乖地躺好。”
黎蔓蓉刚要说话，余光瞥到站在门外的上官延霆。呆愣了几秒钟，黎蔓蓉硬生生地别过头。在门外驻足许久，上官延霆最终还是进入病房内，却被叶天齐拦着：“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看着她，上官延霆平静地开口：“我来看她，不是你。”
叶天齐刚要说话，便听到黎蔓蓉缓缓地出声：“哥，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要告诉他。”
听到黎蔓蓉开口，叶天齐这才不情愿地放他进屋。站在床侧，她的苍白模样，深深地映入他的眼里：“对不起。”
听着属于他的道歉，黎蔓蓉冷淡地说道：“你在为什么而道歉？为冤杀了我的父母呢，还是为这样对待我们兄妹？上官先生，不需要。”
她眼里的疏远，刺痛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她，让他不安。有些时候，他宁可希望她的情绪能激动一些。“为你的受伤道歉。”上官延霆如实地开口。
轻轻一笑，黎蔓蓉正视着他的眼眸：“不用，我是为我哥而受伤。上官先生，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如今，也该结束。”
闻言，上官延霆沉默不语。见状，黎蔓蓉透着疲惫却又决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离婚吧。”
第六十章 放火的人
过去的恩恩怨怨，黎蔓蓉本来不想牵扯其中。在她看来，人总是要向钱看齐。只是有些事情，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却总是没办法顺从自己的心意。或许，这便是做人的无奈之处吧。
医院里，黎蔓蓉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怔怔地注视着某处。那一晚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可是对她而言，却仿佛历历在目。
顾雪华推门而入，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温和地说道：“蔓蓉，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听到声音，黎蔓蓉慢慢地收回视线。瞧着她，唇边含着虚弱的笑意：“妈妈，你来啦。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的身体不好，还要让你照顾我。”
在她的身旁坐下，抚摸着她的头，顾雪华轻柔地笑着，声音里带着宠溺：“傻丫头，你是我女儿，照顾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一直在辛苦照顾我。”
她该庆幸，虽然亲生的父母早已不在，但她还有疼爱她的养母。握着她的手，黎蔓蓉感激地说道：“妈，谢谢你。”
心疼地瞅着她苍白的笑脸，顾雪华不由叹气，说道：“哎，当初以为你嫁给上官先生，能过得幸福。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早知道，当初我就极力反对。”
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当时那情况，嫁给上官延霆，是她唯一的选择。只是其中的缘由，黎蔓蓉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黎蔓蓉浅笑地说道。
见她不想说起，顾雪华便岔开话题：“这次你能没事，还要多亏了你哥哥。你这血型太特别，要是输血不及时，恐怕就……蔓蓉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和你哥哥……一起离开吗？”
昨天的时候，叶天齐向她说起，要带她离开这里的决定，只是她却没有应允。“我舍不得离开你。”黎蔓蓉如是地说道。
和蔼可亲地看着她，顾雪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都已经这把年纪，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和你哥哥分开那么多年，已经错过太多。以后，还是要好好珍惜。”
“妈……”黎蔓蓉拉长了音调，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刚准备继续说着，便瞧着叶天齐进入病房中。
礼貌地朝着顾雪华鞠躬，叶天齐客气地说道：“阿姨好，这些天有劳阿姨。”
顾雪华站起身，笑着说道：“不用那么见外，都是一家人。蔓蓉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倒些水来。”说话间，顾雪华拿着开水瓶离开。看叶天齐的神情，似乎有话要与黎蔓蓉讲。
听着房门关起，叶天齐在床沿坐下：“蔓蓉，今天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摇了摇头，眼睛微微地眯起，黎蔓蓉笑着说道：“已经好多了，哥哥不用替我担心。从小我的体质就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哥，看你欲言又止的，有事告诉我？”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叶天齐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蔓蓉，你打算怎样处理和上官延霆的关系？你真的，能够放下吗？”
说起他，黎蔓蓉不由垂下眼帘。这几天，上官延霆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她。彼此虽然不曾说话，但看到他透着关心的举止，黎蔓蓉却又无法无动于衷。感情一到付出，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瞧着她的神情，叶天齐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拧着眉头，叶天齐认真地说道：“上辈子的恩怨，伴随上辈人而离去。可是，我们的父母毕竟是因为他而死。蔓蓉，你能不在意吗？”
说是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对黎蔓蓉而言，亲生父母，是那样陌生。“其实我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所以我很难因为父母……”
“所以就连你曾经被害，你也可以不在意吗？”叶天齐脱口而出地说道。
惊愕地睁开眼睛，黎蔓蓉的眼里带着不解：“我曾经被害？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轻轻地叹着气，叶天齐沉重地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关于那次的火灾。我曾说过，当我赶回舅舅家的时候，家里起火，你在楼梯那昏迷不醒，对吗？”
黎蔓蓉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他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把你送到孤儿院后，我一直和叔叔暗中调查。两年的时候，终于让我寻到蛛丝马迹。当年那场火，是上官家让人放的，为的就是烧死我们。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是谁。”叶天齐平静地叙述。
惊恐地瞪大眼睛，黎蔓蓉霍地坐起身。苍白如纸的脸，一秒变得死灰：“你的意思是说，是……上官延霆，想要烧死我们，替他爸爸报仇？”
叶天齐冷笑，说道：“是啊，上官延霆向来无情。当时他恨透了我们叶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是正常的。你会失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真的要和害过你的人，一起生活吗？”
双手颓废地垂落在身侧，黎蔓蓉怔怔地看着某处，脑子嗡嗡作响。她不曾想过，自己的失忆，竟然与上官延霆有关。更没想到，早在多年前，他便已经想要置她于死地。
拍了拍她的肩膀，叶天齐劝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相信，这也是爸妈想要看到的。”
呆愣地注视着窗外，黎蔓蓉轻声地说道：“哥，我想静静，让我一个人呆一会。”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她有着不小的打击。
看着她，叶天齐嗯了一声：“好，你认真想想。我现在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说完，叶天齐便站起身，缓缓地朝着病房门走去。
安静地坐着，低垂着头，如瀑的长发，将她的面容遮挡。一股压抑的气息，不停地在她的周身弥漫着。黎蔓蓉紧紧地拽着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沉稳的脚步响起，黎蔓蓉没有抬起头，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黎蔓蓉同样没有抬头，紧咬着嘴唇。
十分钟后，黎蔓蓉终于将头抬起。落入他的视线中的，是那双透着强烈恨意的眼眸。“上官延霆，我真没想到，你会那样心狠。”黎蔓蓉一字一句地说道。
眉心蹙起，上官延霆的眼里带着疑惑，却没说话。沉默良久，上官延霆低沉地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调查清楚，伤害无辜。”
伤害无辜……简单的几个字，就能够将这些年的所有恩怨，全都一笔勾销吗？如果没有刚刚听到的消息，或许她可以没那么在乎。
“为什么，你连年幼的我都不放过？那时候，我只有十岁。”黎蔓蓉痛苦地说道。
闻言，上官延霆的眼睛微睁。看到他诧异的模样，黎蔓蓉嗤之以鼻：“你以为，我失忆了，永远都不会知道吗？上官延霆，当初你为什么狠心地要把我烧死！就因为，我的父亲害死你的父亲吗！”
听到这里，上官延霆终于明白她愤怒的原因。本能地迈开腿，上官延霆的声音显得急促：“当初我……”
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准备，黎蔓蓉生气地吼道：“就算我爸爸真的做错什么，那跟年幼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当初我只是个无知的孩童，你为什么狠得下心肠。上官延霆，你真让我害怕。”
看到她情绪激动的模样，上官延霆沉默了。抬起的手，缓缓地垂落。“对不起。”依旧是那三个熟悉的字眼，可在黎蔓蓉听来，却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