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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动谁都不该动瑾儿,既然动了,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动瑾儿的代价。
“可你也是我的命根子。”沐寒声不准,低眉温吐。
倘若黎曼只是以前的黎曼,他们大可以直接过去把蓝司暔抱过来。
可黎曼涉及了贩毒案,她身
毒案,她身上带了武器,一定的。
军队悄然摸向后方将那群少年包围时,黎曼也猛地往后看,又掐了蓝司暔的脖子,“谁都别过来!”
那一群少年见了军队如此大的阵仗,抓起身边的武器,根本不顾后果就扣下扳机。
然而,四周依旧一片宁静。
那些完好的枪支,经过蓝司暔拆装,只能打出第一弹,可那一弹,在他们尝试装枪是否成功时便用了。
因而,无人能把子弹打出去。
可他们反应过来被蓝司暔骗了的时候,军队拿下二十几个少年,轻而易举。
这回,黎曼孤立无援,却垂死挣扎。
“我早做好了准备。”黎曼笑着,轻飘飘的声音,掐着蓝司暔的手紧了。
可傅夜七也不停下脚步,直到停在黎曼面前,“用我,换瑾儿,如何?”
黎曼笑,往后退着,“你知道毒瘾发作的痛苦么?你知道从巅峰坠落而下的卑微么?我就是万人耻笑的影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傅夜七拧眉,“我放过你一次,这账如何算?”
“放过?”黎曼失笑,“是你抢了寒声,我才会落空,是你的狐媚让寒声对我不闻不问!是你给我早餐下药,我才会染上毒瘾!”
黎曼越说越激动,蓝司暔已经握紧了小手,面色泛青。
“瑾儿!”傅夜七朝前。
黎曼退后。
她终于点头,“是,黎曼,你说的都对,都是我,你把瑾儿给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黎曼冷笑,不,不,她不要傅夜七。
“让蓝修,让沐寒声把人都撤了,否则我先折了一条手臂,我说到做到!”反正她今天没打算完好的回去。
蓝修不肯,不过一个黎曼,他何曾受人威胁过?
可沐寒声不然,那是他的妻儿,任何时候,他都能冲,此刻不行。
一个手势,命令下达,蓄势待发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凌晨越发死寂。
长久的紧张,让傅夜七手心冒着冷汗,目光越是定,“现在可以了?”
不,黎曼摇头,“蓝司暔一定是你的命根子,对不对?”
她点头,狠狠点头。
“正好,我黎曼活了快三十年,本早该见阎王去,这宋琦的心,我要够了!这命我不稀罕了,可来世走一遭,走得这么不痛快,该带点垫背的,万一黄泉路上冷呢?”
她曾经感激宋琦的心脏让她获得沐寒声捧宠,可如今,她恨透了这缘分,若不是宋琦的心脏,寒声一定会看到她的脸,一定会在意到她这个人。
“不,黎曼。”傅夜七心底是恨的,她给黎曼下药是礼尚往来的教训,黎曼染上毒瘾,是她胡解毒,根本怪不到她头上。
可瑾儿在黎曼手上,一切她都认,她说:“毒瘾可以戒,影后可以再当,只要你把瑾儿给我,我保证,让你重回娱乐圈,重拾荣耀!”
呵呵,黎曼笑了,“你猜,寒声会应么?”
他一定会将她弄死。
谈话间,黎曼的手松了些,蓝司暔终于喘了口气,他想转头看看妈咪,可是没力气了。
外围,庄岩赶过来,身后跟着宋沫。
宋沫一见黎曼,眉头拧得比谁都紧:这疯女人!
她以往看黎曼,不喜,但也不至于讨厌,一听庄处说黎曼竟然绑了个小孩,她就骂了数遍。
“黎曼你个短命鬼,我姐给你心脏是让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吗?”宋沫那脾气,老远就骂着。
黎曼看过去,见了宋沫,笑得更甚,又冷了眼,“还有你,宋沫,不是你,我与寒声又何必拖那么久?”
英国的那些年,沐寒声一门心思的,只有工作和宋沫,她白白浪费了三年。
庄岩皱了皱眉,拉了宋沫,“少说!”
再激黎曼,不知做出什么来。
黎曼笑着,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再退一步,走进早就埋好的炸药堆里,“我这辈子没嫁没生,带个孩子过去,是不是也好些?”
傅夜七狠狠拧眉,可她不能上去抢。
这时候的黎曼,更是听不进半句好话,她抱了必死的心。
无亲无友无事业,有的只是世人的嘲讽,毒瘾的煎熬,这样的命,自是没有好活的必要。
蓝司暔终于动了动,一手捂进他那间不薄的儿童大衣里,也费力的趴在黎曼耳边说了句:“你脚下的火线早就被扯断了。”
黎曼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就在刚才,那些少年的枪,一把都没响,她拧了眉。
没错,青山在地上装死那么久,最方便的,就是趴在地上寻雷线,然后掐断。
“瑾儿,你别说话。”傅夜七的紧张,她此刻,除了冷,便是莫名的心悸。
她受不得长时间的紧张,所以才时常清清淡淡,尽可能调节情绪,今夜,都快一整夜了。
沐寒声不知何时走近两人。
黎曼抬眼见了,猛地喝住:“你别过来!”
哪怕准备好了去死,她也不想伤了沐寒声,多么卑微的爱?
傅夜七转头看了沐寒声一眼。
再回头时,竟然见黎曼手里握了一把枪。
倏尔,心吊到了嗓子眼,傅夜七差一点站不稳,拼命忍着眼泪不能模糊视线,“黎曼,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黎曼无比淡然的声音。
可话说完,她自己也拧了眉,牙关咬得死紧,抓着蓝司暔的手几近痉挛。
毒瘾发了。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黎曼噬人的目光,“黎曼……”
黎曼努力的笑,她不想让沐寒声看到她最丑陋的样子,她说:“别怕,很快。”
在她最丑陋之前结束这僵局。
在所有人惊愣中,她将枪口对准了蓝司暔左后背——心脏。
不!傅夜七惊得张口,却无声,只是摇头,绝对不行,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沐寒声身形一闪,倏然掠影而去。
“嘭!”突兀的枪声在黎明幽怨悲怆。
踉跄侧了身,只见了蓝司暔紧闭双眼,拧眉之余一片安静。
而黎曼,微微张嘴,那抹笑意没散,却目光呆滞,盯着几步开外生愣的沐寒声。
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再次获得的生命。可是,寒声,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活够了,痛够了,来生,只让我爱你,好么?
没有宋琦,没有傅夜七,只有我和你,那样的我,一定不会恨,不会恶,不会不平。
☆、第163章 夜里主动寻他的唇(欲代儿入狱
枪声响过,众人猝然上前。
傅夜七离黎曼不过几步,每一步极其沉重却又虚浮,她甚至忘了怎么迈步,看着黎曼抱着瑾儿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蓝司暔依旧双眼紧闭,一手还捂在自己大衣里,胸口却染了一片污血。
黎曼的喘息急促而粗重,胸口的血迹蔓延。
跪在两人面前,傅夜七终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得晕眩,伸手想按住儿子胸口出血的地方,可手刚接触温热的血,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夜七!”
“丫头!”
“嘀嘟、嘀嘟”……
悠浅的意识里,那些嘈杂搅在一起,令人无力。
过去的日子里,她这样失去意识的时间太多了,那种压抑的黑暗,种种悲戚闪过模糊的意识。
她依旧能感知恐惧。
父亲跳楼,母亲殉情时,她也被那一摊血冲击得失去知觉,可再醒来,依旧是那个事实,父母走了,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更随着母亲割腕。
傅天成昧着良心霸占她所有应得财产时,虚弱的她争过,最终被人一巴掌扇晕,再醒来,事实不改,她已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流落街头那些日子,被人欺辱、殴打,她数次渴望被打晕再醒来后,会有好心人将她就走,可从未实现。
因而,她更恐惧,恐惧再醒来,瑾儿真的没了。
瑾儿胸口那一滩血,在梦里挥之不去。
沐寒声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两夜,可她一直不肯醒来,昏睡中却时刻柔眉紧拧。
医生说,她的体质特殊,看似冷硬,却很脆,最受不得压,平日里她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一定很强,但出事那一晚,她整整熬了半天一夜,压力骤然冲顶,她醒来需要时间。
或者说,她害怕醒来。
陆婉华在听到重孙出事时,哪怕拄着权杖也差几分虚晃在地,拖着虚浮的脚步令洛敏将她搀到医院。
蓝司暔还没醒,小小的身子在那张病床上显得尤其心疼,看惯了他精明、活跃,陆婉华一见重孙那样的安静,便是老泪纵横。
“老夫人……”洛敏小心点抚着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少夫人和小少爷都会没事,医生说,这两天会醒的。”
陆婉华哪听得进去?握着蓝司暔的小手不肯松。
“黎曼呢?”良久,陆婉华拧眉,“亏老太太我对她还存友好,她怎么能对孩子下得去手?”
洛敏想了想,说:“听古杨的意思,黎曼与那起案件是关联的,哪怕她只挟持小少爷,未能得手,但这罪是逃不了的,何况她中了一枪,性命攸关,也算老天有眼了!”
哼,陆婉华紧了权杖,她那种人,死是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归宿!
至于那个青少贩食毒品案件,由于两夜前的军势浩大,案件不得不引起高度关注,当然,大多繁琐落到了庄岩手上。
但也有人开始注意沐寒声的身份,不过一个商人,何以能够一声令下,为一个失踪的儿童,调动四方驻军?且是急调急收。
这些人里,多是沐寒声密切合作的商人,想着能否寻找更优合作方式;再有,便是苏曜这样的中上层军政客。
沐寒声从庄岩那儿听闻了外界的好奇,却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床上的人何时醒?
如今各个新闻频道,哪怕角度不同,报到之事都与那晚有关。
教育台从早到晚讨论着当今经济的发展,是否真的影响到了监护人对下一代的教育?政府是否该适当变换政策?
法律频道一定翻来覆去琢磨着青少年贩食毒品一案会如何处理?
而金融频道,却依旧由沐煌占据头条,那个财务漏洞一事,还未过去。
清晨总算迎来一缕阳光,沐寒声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半夜都在处理文件,这会儿刚从蓝司暔的病房,回到妻子这儿。
抬手捏了捏眉间,满是疲惫,立在窗前,迎着几许阳光,只觉得眼睑泛疼。
“沐总,早餐。”古杨方静脚步进了病房,压着声音提醒。
男人终于从那头转身,目光却先往病床看。
古杨以为他会坐下用早餐,毕竟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口饭,可男人却走到病床边,仔仔细细替妻子梳理头发。
一旁的桌柜上摆着那只簪子,也不知她怎么把簪子一直带在了身上,却在见到簪子时,沐寒声才想,那时她那么无谓的走向黎曼,想过用簪子做武器的吧?
古杨看了会儿,又一次开了口:“顾准之昨夜在出国的航班上被遣回,这会儿,连同他的同伙,大概在局子里了。”
沐寒声依旧不说话。
若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瑾儿不会出事。
黎曼是了解他的,了解对公务的关注,哪怕他爱家人,也一定难免疏忽。
“对了,安玖泠也出院了,昨儿好像把孩子接回家了。”古杨低低的一句,一边帮他打开了食盒。
顾准之过去的那一晚,安玖泠被抓着头发往低沉撞,手臂轻微骨折,头上破了个口子,好在许南的人破门及时。
要说起来,安玖泠还算半个功臣,因为她出卖了黎曼,从始至终,也并未对他或妻儿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沐寒声对她做了一定的援助。
至于所谓财务漏洞一事,既然顾准之
漏洞一事,既然顾准之已经被捕,这戏也没必要再演下去,当日下午,言舒让人外传的通稿里,便是沐煌短时间内恢复有序,财务漏洞并未对沐煌造成任何损失。
也只有沐煌最高层知道,根本没有财务漏洞一事。
沐寒声总算安稳用了点儿早餐。
古杨知道他此刻无心顾及太多,但也提了一句:“顾准之此前去找过傅孟孟,也许还减过苏曜……日后再论?”
沉吟片刻,沐寒声点了头。
但凡商界之人,谁不对沐煌有所觊觎?尤其步履维艰的傅氏,和与沐家渊源深厚的苏曜,顾准之的确不傻,还知道联系这些人,难得他能探到个中关系。
可惜,顾准之一伙于沐煌,便是方寸小锥对苍天大树,还没能凿弄分毫,哪怕苍天大树放弃一枝往下砸,也能把小锥砸得粉碎。
……
傅夜七醒来时,不知时间,但知地点,这是她讨厌的味道。
连日来的焦心,于沐寒声来说,最难之一,便是烟瘾,越是烦越难忍,终究出去抽了一支烟。
再回来,猛然见了半坐床头的人,修长的步伐顿了一瞬,又柔得勾了唇。
看不出激动,也不见兴奋,只柔声一句:“醒了?”
可沐寒声这样的男人,越是如此沉静,心底越是波涛起伏,他更想的是拥着妻子‘打’她、‘骂’她,为何几天不肯醒?
但他不舍得,只这样一句,早已化解连日来的沉重,坐在床边,直直握着她的手,来回磨着手背。
他替她端上温度适中的水,看着她喝下去,又列了一串她喜欢的食物,低声问:“想吃哪一样?”
傅夜七抿了抿唇,开嗓时不见嘶哑,反而清净异常,却又飘飘忽忽,她说:“我要瑾儿。”
我这她的手顿了一下,沐寒声低眉,与妻子相视,却在那双纯净褐眸之下,鹰眸微闪,转了视线。
他柔声哄着,说:“七七放心,瑾儿很好,要紧的是你。”
可她就那么直直盯着他的眼,良久,悠悠低语:“你骗不了我。”
哪怕他眉眼再深邃,依旧能看清她的影子,所以他骗不了她。
“你告诉我,瑾儿呢?”她问。
在沐寒声躲避视线那一秒,胸口生疼,疼得嘴唇微颤,她说过的,瑾儿是她的肋骨,单出来的肋骨,不能拆,更不能碰。
“寒声。”她动了动唇畔,“瑾儿若没了,我也活不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生下孩子之后便撇给了蓝修,可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是她在用命早产而来的孩子,谁能比她心疼儿子?
当初返回荣京,每日涨奶时,她脑子里全是瑾儿红彤彤的脸,挤掉涨出来的奶水,盛积的是她对儿子的亏欠,倘若瑾儿再有事,她这个妈还有什么资格活得舒心?
沐寒声蹙了眉,依旧握着妻子的手,薄唇微动,无声。
无从说起瑾儿的情况,最终也只一句:“瑾儿会没事。”
她很固执,“我想去看看……就现在。”
她的要求,沐寒声向来都不会拒绝,哪怕是现在。
蓝司暔的病房极其安静。
他昏迷的时间,比傅夜七还久。
那一晚,枪声响起,大概谁也看不见,那是蓝司暔开的枪,那把枪是他趁那些少年不注意私藏的,也仅一发子弹。他的小手捂在自己大衣里,摆在胸口,对准的是黎曼左胸处。
枪声一响,李曼瞳孔呆滞、涣散,可最先皱眉的是他自己。
毕竟是三岁不到的身体,哪怕他再身强力壮,也受不住枪支的后坐力,何况,空间有限,枪后座正对他的心脏。
子弹从距离黎曼心脏八毫米的地方穿过。
而蓝司暔,在后坐力急剧冲撞下,胸腔严重出血,傅夜七当初见儿子胸口血液模糊,那是黎曼的血,他自己的血,在十分钟后,大口大口往外吐,口腔、鼻腔全是血。
那样血腥的场景,莫说她,便是沐寒声也一闭眼,恐惧犹在。便是蓝修与庄岩都被吓得没了主意。
医生说:“孩子身体稚嫩,力量太突兀、太剧烈,心包外膜破裂,胸腔肌肉充血严重,此后,心脏功能受损是一定的,但看他的恢复能力,只要非极度剧烈运动,正常生活不成问题。”
傅夜七就那么蹲在儿子床边,泣不成声。
是她的错,是她的疏忽,她对儿子太放心,太不够关注。
“夜七……”沐寒声将她抱起,拥在怀里,像安抚一个孩子,“不怪你,不怪。”
该怪的是他。
从那天开始,名为住院着,可她一直呆在儿子的病房,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忘了追究黎曼的恶毒。
蓝思暔醒的那天是三月十六,阳光里可见的春意微暖。
可更暖的是蓝司暔数日苍白后乖巧的笑。
傅夜七红着眼,不敢问儿子哪里不舒服,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曾眨眼。
反而是蓝司暔直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有妈咪、老沐,心里就踏实了,裂开嘴轻笑。
他知道的,开枪之前就回到自己会受伤,蓝爸从不让他自己开枪,但他没了别的办法。
傅夜七还记得那天儿子对她的宽慰。
蓝司暔笑着,弱弱的说:“妈咪不要难过,你想,要不是开枪,是就不是伤而是死了呢!”
他若不
他若不开枪,黎曼那一枪就真的会从他的后背穿至前胸,必死无疑。
而他开枪了,顶多便是受了后坐力冲击,多划得来!
傅夜七无以回复,儿子说得太对。
只是他才三岁,就有着这样的思维方式,这样超乎的乐观意识,却更让做父母的心疼。
傅夜七与沐寒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