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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却不知道,这个胡皇后可是在妓院中也过得甘之如饴的人物。这样的人,才不会看重规矩,注重尊严和礼仪,分得清上下呢。
张绮听胡皇后这么一说,顿时嘻嘻笑道:“那好,我马上就让人送些美酒来。”说到这里,她把头朝外一伸,大大咧咧地叫道:“成史,你派二个人去府中,搬一些美酒过来,记得每样拿一点。”
在一堂鸦雀无声中,成史响亮地应了一声,“是。”然后挥挥手,两个护卫应声下了酒楼。
感觉到胡皇后对张绮开始有了微妙地好感,和士开在一侧答腔道:“说起来,真不能说是阿绮要赶走郑氏。那高长恭说和离,可说了整整二年了。啧啧,自新婚之夜起便说和离,举天下也只有这么一对。”
这却是在帮张绮了。感觉到他对张绮的态度,胡皇后却冷了起来,她重重一哼,朝着张绮冷声说道:“你还有回答本宫地问话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玉佩
张绮轻叹一声,道:“真说起来,郑氏确是我赶走的。要不是有了我,她与长恭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没有想到她这么爽快地承认,众人再次一呆。而胡皇后却是心中一乐,不由忖道:没有想到这个张氏倒是个痛快人,与她说话,真是一点也不累。别的贵妇,一件最简单的事也喜欢拐上七八个弯,总是欲言又止,总是意思隐晦了再隐晦,还总是喜欢摆出一副“你知道的”表情。她知道个鬼?每次听到她们那样说话,她就累得慌,就会发火赶人。
这时,张绮歪了歪头,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与长恭相识在前。在他决定娶郑氏时,我们已经两情相悦,我更当着所有人表明过,想嫁长恭为妻。郑氏没有得到长恭的心,便冒然嫁了进来,只以为名份两字,便可束缚住他,真不聪明。”
胡皇后听到这里,不由一乐,竟是点头道:“名份两字确实无趣。”想她也是被名份所缚,被这皇后的身份所缚。可是,她却不能不守着这个名份,若是做不成皇后,也不知高湛会不会让她活下去?
旁边的人,听着这两人一对一答说得津津有味,不由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张绮又说道:“很多事,想开了也就那样,郑氏她有一天想开了,也会觉得以前做的事甚是无趣的。”
见到胡皇后听得认真,张绮暗暗忖道:看来她对我的态度有改变了。那么,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步了。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朝着胡皇后再行一礼后,张绮恭敬地说道:“禀皇后娘娘,张氏有一事禀与娘娘,能不能请娘娘屏退左右?”
“屏退左右?”胡皇后一怔,转眼她想道:这个张氏与那些贵妇通通不同。倒是个有趣的,且听了听罢。她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众贵女命妇一出,张绮便掩上房门。她一直走到胡皇后的身侧,自顾自地的塌几上坐下后。张绮抬起头来看向胡皇后,美目顾盼,巧笑嫣然,“阿绮知道娘娘性直,也不废话了。”她执起酒樽,给胡皇后与自己再倒了一樽酒,然后抿下一口酒。朝着胡皇后吐气如兰地问道:“娘娘以为,阿绮姿色如何?”
胡皇后这个,其实是个很不讲尊严,甚至喜欢他人对自己没上没下的一个人。她最大的特点,便是好色,极度的好男色。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太后的身份,甘为娼妓,并说出那句举世震惊的“为后不如为妓”的名言的她。后来在青楼时,对男人的脏言秽语,羞辱打骂都甘之如饴。
此刻也是。听到张绮这么毫无礼物,这么直白的询问,她倒起了兴致,当下把张绮上下打量几眼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很美,倾城倾国,莫过于此。”摇了摇头,她又说道:“不过本宫看了讨厌。”
张绮嘴角一扬,一点也没有被她这句“看了讨厌”吓倒,反而愉快地歪着头。又问道:“那皇后娘娘以为,娘娘在陛下心中地位如何?是不是无论是什么美貌女子,也无法取代?”
这话说得真真大不敬,可胡氏一点也不恼,不但不恼,她反而笑了起来。“你这张氏怪有意思的,这胆子大得让人不敢置信。怪不得那高长恭弃了郑瑜那虚伪之人而选你!”
她笑过之后,居然还认真回答了张绮地问话,“恩,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张绮道:“是,皇后娘娘应当知道,阿绮与高长恭,彼此情根深种,除他之外,阿绮是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因此,阿绮想求得娘娘的庇护,想让娘娘帮忙,让我与长恭镇守边关。便有召令,也不入宫。”
胡皇后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个张氏是怕自己的姿色,被自家丈夫看上,所以她向自己求助,宁愿前去边关那等蛮荒之地,也不愿意呆在邺城。
她更明白张氏那隐晦点出的话意,以张氏的美貌,她真进了宫,自家丈夫肯定会把她当成珍宝,到得那时,她再略施手段,自己的皇后之位确实不保!便不说高湛,便是那和士开,他刚才看到这张氏的目光有多痴迷,胡皇后都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
想到这里,胡皇后呵呵一笑,道:“好,我帮你这个忙!”
“谢皇后娘娘。”张绮大喜,连忙站起向胡皇后行了一礼。
“不用谢,本宫一直知道你张氏胆大,可没有想到,你胆子会这么大,在本宫的面前,一点也不害怕,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出来。很好很好,张氏,以后有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本宫。没事也可以进宫来与本宫说说话。”她吁了一口气,埋怨道:“你不知道那些贵妇们有多讨厌,每次听她们说话本宫就想发火。哎,可是不让她们来吧,本宫又太寂寞了。”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扔给张绮,“呶,拿着它,你可以随时见我。”
“是。”张绮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看到她收下,突然的,胡皇后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呃,张氏,那高长恭,勇猛乎?”在张绮怔怔的大眼中,胡皇后咽了一下口水,小小声地问道:“那个,他塌上功夫如何?”
可能她看到张绮在自己面前放肆,因此这个堂而皇之的一国之后,也放肆起来。
张绮慢慢眯起双眼,她低下头轻声说道:“长恭他,除我之外,没有近过其他妇人,他也不好女色,不喜别的女人靠近……”
胡皇后听到这里“哦”了一声,失望地说道:“原来真是个雏儿,那就没意思得很。”她瞟向张绮,不解地问道:“那你还钟情于他?”
张绮低声道:“阿绮喜他的温柔。”
温柔?胡皇后平生最不喜欢的便是温柔两字,无论是在塌上还是生活着,那种软绵绵的东西有啥意思?没的让人看了心烦。她哦了一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个张氏再呆下去,只怕和士开魂都要丢了。
张绮站起行了一礼,重新把纱帽戴上,提步走了出去。
没有想到张绮呆这么一会便走,众贵女命妇,还有那和士开都有点发愣。正当他们盯着张绮细看时,陡然发现了,张绮握在手中,那露出一半的玉佩!
这玉佩?这是皇后娘娘经常佩带的,只有和士开才能得到一枚,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玉佩!怎么这个张氏才见了皇后娘娘一面,便得了这物?
一时之间,众人直是目瞪口呆,愕然不敢置信。
而这时,两个护卫已从兰陵王府载来了美酒,把那些美酒交给皇后的人后,成史等人筹拥着张绮离去。只是这个时候,成史等人一直是目瞪口呆的,一直回到兰陵王府,他们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下午时,兰陵王大步踏入了正院。他一眼便看到一袭黑裳,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张绮。
提步走到她面前,他低下头看着她笑道:“阿绮,刚才在外面,我居然听人说到,你与皇后一见如故,不过小半个时辰,她便赏你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并随时可以面见她的玉佩,可有此事?”
兰陵王说这话时,他身后的杨受成,方老等人,也停止了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些人,都是在邺城晋阳两地生活多年的,对于现在的胡皇后,以前的广平王妃,那是知之甚详。几乎所有的上层贵族都说,胡皇后那人最不好打交道,有时,你给她送上万两黄金,说不定她下一刻便莫名其妙地与你翻脸,有时,你对她毕恭毕敬,百般维护,说不定她转眼便抽你一鞭子,还下令封锁了你家的生意。
因此,在听到这个传言时,兰陵王不信,杨受成方老等人也不信。
张绮抬头,对上兰陵王等人紧紧盯来的眼神,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玉佩,“叮”地一声放在几上!
竟然是真的!
众人的倒抽气中,兰陵王拿起那玉佩看了几眼,眯着眼睛问道:“阿绮用了什么法子?”他低下头,瞬也不瞬地看着张绮,自己这个妇人,永远永远让他看不透,总是一次又一次,在他以为他把她琢磨清楚后,又抛出一个迷团来。
面对兰陵王的不解,张绮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告诉你们。”
兰陵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等院落中安静下来,他上前一步搂住张绮,低沉道:“胡皇后这人,与陛下有点相似,行事颇为任性。在知道你应了她的邀请时,我还甚是担忧。”他低低一笑,“没有想到,我竟是白费心了。”
张绮被他从背后搂着,也不转身,便这般回过头来。她伸出丁香小舌,在他的唇线上轻轻勾画着,呢喃地说道:“长恭……”
兰陵王唇一移,蓦地堵住她的小嘴,把她直是吻得透不过气后,他才低应道:“恩。”
“借我一些人,我要办一件事。”她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很重要的事哦,不过现在我不告诉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密报
兰陵王听了摇头一笑,他喜欢看她现在这模样,调皮,快乐,仿佛再无烦恼,这让他的心中满满实实的,直觉得这世间,没有比她这般快活一笑还重要的事了。
“怎么,应不应承?”
“应承应承!当然应承!”
“嘻嘻,就知道长恭最好了。”
不一会,兰陵王便把成史等人拔到了张绮手下,除了他们之外,张绮还亲自点了一人,那就是**。
与他们相处了一年多,张绮已对**等人的性格了解了不少。如**这人,行事不但有勇有谋,而且果断干脆,是个优秀的首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绮微笑道:“杨将军,我这里有一件事想劳烦于您。”
“夫人尽管哈哈。”
“那好,我要你放一个谣言出去,便说,我是妲已转世,国主得了,便会坏其江山,败其运数。唯有那杀人无数,煞气冲天的武将,才能镇得住这冲天的狐精之惑!”
“什么?”
**一僵,他蓦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张绮。
他确实是不敢置信,这个时代虽然混乱,虽然胡人治下,很多人都荒唐行事,可是,不管是什么女人,最怕最忌讳的,还是这个妖孽祸水之名。而现在,自家这个主母,竟然提出了这种要求?
她就不怕这谣言会把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么?
张绮抬头,她定定地看着**,低语道:“杨将军先别恼。你仔细想想,如果这个流言传出,一般会有什么后果?”什么后果?后果就是,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刚寻思到这里。**双眼陡然一亮,明白过来。不对,夫人的名声一臭。那几国的国主,是断断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说不定还会对她敬而远之。而朝野中的儒生们,则会把她当成眼中钉,恨不得把她赶得远远的……
而只要有郡王在,那些人也只会是赶走她,而不敢杀她害她。赶走她。赶走护着她的郡王,然后会怎么赶呢?自然是赶往边关!
蓦地,**完全明白了。他直直地盯着张绮,不敢置信地瞪了一会眼,突然的。他赞叹道:“夫人聪慧绝顶,这主意着实不错。”
不但不错,而且可信度非常之高。毕竟,那周主的皇帝宇文邕得了她多久?才不过几个月吧,便在与突厥人的大战中大败特败……
而这个谣言一旦传到高湛耳中,他便是对张绮有再多的心思,也会谨而慎之,顾虑再三。而齐国的文武百官,为了不让张绮这等妖妇惑乱朝政。必然会把郡王派到边关。这样一来,岂不是远离邺都,无需近距离地承受高湛和胡士开等人搅动的风风雨雨?
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朝着张绮深深一揖,叹道:“夫人智慧过人!末将心服口服!”
张绮得到他的肯定。也是心中欢喜,她微笑道:“那你现在就去着手布置吧。记着,这消息最好是从周人那里传来。还有,越快传到邺城越好!”
“遵令!”**行了一个军礼,大步走出。
这七八天,郑瑜一直安静地呆在西苑中,同时,她也安静下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朝下人发火,甚至有好些次,下人还看到她在那里温婉地笑着。
看起来,她似乎真地放开了。这让一直不安,对她秘密监视着的方老慢慢放下心来。
而这一日,张绮得到胡皇后的玉佩,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事,也传到了郑瑜的耳中。当时听了,她没事人的笑了笑,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还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日下午,她才坐上马车,去了郑府中。
见过郑夫人后,郑瑜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悄悄地来到一处庵堂中。
这景慈庵,本是邺城著名的一景,不过现在行人已经少了。郑瑜一路过来,遇到了几波人,那些人在看到她出示的信物后,都让开了道路。
不一会,郑瑜便来到了山顶上的主庵外。刚刚来到台阶上,她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没有压抑的呻吟声。这声音,是从正殿传来到,显然,是有人在菩萨面前正行那**无耻之事。
听到那声音,郑瑜苍白的脸红了红,她向后退去。刚刚退到一侧,一个胡乱裹了一件外裳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这人正是和士开,他一眼便看到了郑瑜。对上这个邺城有名的贞洁烈妇,刚刚得了满足的胡士开舔了舔唇,淫笑着嘀咕道:“可惜这小娘皮来迟了一步。”
说到这里,他提步向郑瑜走去。
正在这时,殿堂中传来高湛的声音,“士开,你在说什么?”
和士开回头笑道:“陛下,兰陵王妃又来了。”
“哈哈,”高湛笑道:“可惜朕今日没有那精神,不然要了长恭这个不要的女人也是趣事一桩。”
顿了顿,他命令道:“让她进来吧。”
“是。”应了一声,和士开提高声音,“郑氏,陛下让你进去。”
“是。”郑瑜提步踏上台阶,在经过和士开时,被他特意挤过来蹭了蹭,虽然只是被摸了一把,可那种羞辱感还是让郑瑜青了脸。
说起来,郑瑜这种动不动便青紫着脸的习惯,实在不让和士开喜欢,因此他咧嘴一笑后,便摇了摇头放她入殿。
殿堂中,发散着一股让人作呕的**之气。高湛正倨坐在蒲团上,他的左右,还挨着几个衣冠不整的美貌尼姑。
低下头,张绮恭恭敬敬地跪下,朝高湛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后,唤道:“兰陵王妃郑氏见过陛下。”
“好了好了。”高湛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连这里你也寻来了。定然是有话说。那就直说吧。”
“是。”
郑瑜伏在地上,她朗应了一声后,说道:“陛下,阿瑜这几日。听到府中有对陛下不满的声音。”
“哦?”高湛慢慢坐直,他眯着眼盯着郑瑜,“都说了什么?”
“阿瑜听到府中的人在悄悄议论。她们说,陛下最是喜好美色,只怕会对张绮下手。还有人悄悄说,便是陛下对张绮下手也没有什么怕的,因为郡王已经开始安排退路了。不过大多人还是认为,陛下虽然喜好美色,可陛下更尊重将帅之才。现在世人都知道“天下三国。兰陵无双”,陛下要讨好高长恭,自不会惹指张氏的……”
她还没有说完,高湛低冷的声音已经传来,“你说。有人说朕要讨好高长恭,因此才不敢惹指张氏?”
声音虽低,却沉寒如此。郑瑜身子一缩,不由磕巴起来,“是,是的。”
高湛笑了起来。
他盯着郑瑜,突然冷声说道:“郑氏,这话不会是你瞎编出来唬朕的吧?”
“不,不是。”郑瑜急急抬头。慌乱地说道:“阿瑜不敢,阿瑜编不出来,阿瑜说的是实话。”便是她编的又怎么样?这是阳谋!她也罢,高湛也罢,高长恭也罢,百官权贵也罢。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把他们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摆在高湛面前而已!
见到慌乱的郑瑜,高湛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他先是腾地站起,刚要发作,转眼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虽然坐下,高湛的心中却愤怒无比。他放过张氏,是何等的英明之举?那是顶顶盖世的雄主才能做到的事。现在倒好了,天下人竟然都不懂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反而讽刺自己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怕了一个武将。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岂会害怕区区一个武将?哼,世人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这个自以为了不起,把众人的生命当成蝼蚁,认为赏也由他罚也由他,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的昏君,此时胸中有无名怒火在熊熊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