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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儿算了算,怎么也觉得不太划算,不免疑惑:“一斤肉才换两斤粮食?”
顾清反问:“不然你以为?”
顾盼儿想,这野鸡不太肥,三斤半重的清理过以后估计就只剩下两斤半,两只合起来就是五斤,兔子肥一点,扒完皮以后也有四斤,合着就应该是十斤,换现代的肉价,其实能换到四十斤米才对,可这是古代,可能不一样,想了想便道道:“怎么也得换回来三十斤吧?”
“你这是做梦!”
“……怎么就做梦了?”
“不是做梦是什么?要知道人家干干净净的肥猪肉也不过十五文一斤!野鸡肉太硬,不如家养的好吃,兔子倒是值点钱,可也贵不了太多,两只野鸡加起来顶多六十文,兔子也是六十文,那还是在人家给高价的情况下,一般情况下加起来能卖一百文已经很不错了。”
“一百文能买多少粮食?”
“最差的粗米,五文一斤!”
“!”
顾盼儿郁闷地想倒,这数还挺好算的,不过很快她又眉飞色舞起来:“不过三只猎物能换二十斤粮食,其实也很不错了不是?能吃六、七天呢!”
六七天?顾清脸拉了下来:“一天三斤米?你当你是猪呢?”
“猪要这么喂,都瘦死了!”
“没见你瘦死!”
“……”
顾盼儿眨巴眨巴眼睛,有够委屈的,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明明就算得很好,一天三顿,一顿一斤米,每人就三两多米,煮熟了也不到一斤,哪里多了!
顾清见顾盼儿没了声,心里头不免得意,又忍不住剐了顾盼儿几眼。
顾盼儿叹了叹气,夹了一块筷子无味的野菜塞时嘴里嚼了嚼,打定主意有空再去打点猎物,不然不但没肉吃,还连饭都吃不饱。
再想夹一筷子时,筷子被打了下来。
“你都吃了半盆了还吃,猪啊你!”顾清将顾盼儿端着的碗给抢走,顿在桌面上,又一把将愣住的顾盼儿扯了起来。“吃吃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拿上篓子,把野鸡兔子装上,不然再晚点集上就没人了!”
大爷的,想让牛干活还不让牛吃草,这是对劳力的严重剥削!
换成过去……
顾盼儿背着篓子跟在走路一拐一拐的顾清后面,忍不住伸手虚空比划了一下,哪怕没有以前的修为,凭着现在的力气,那细细的脖子也只要一只手就能拧断,然后丢尸荒野。
这里多好,没有所谓的军犬,也没有指纹断案,更没有摄像头,杀个人太容易逃脱罪名了。
路上行人指指点点,顾清莫名回头一看,顿时脸都黑了下来。
“你个疯婆娘在做什么?”
顾盼儿拧脖子的动作变成抓,面无表情地抓着周围的空气:“这破地方,到处都是飞虫子,会不会咬人呐?”
顾清拧眉四看,还真到处都是飞虫子,可也没夸张到要抓的程度。
“本就是从虫堆里爬出来的泥腿子,还怕被虫子咬,我看你不是傻病好了,而是病得不轻,赶紧走!”顾清回头扯着顾盼儿走,走路依旧一拐一拐的,疼得他直抽抽,没好气地瞪了顾盼儿一眼。
本以为只是麻了而已,谁知道麻劲过了以后,竟然疼了起来。
果然是猪,沉死了!
顾盼儿挑眉:“虫子堆里爬出来的?”
顾清见顾盼儿一脸不以为然,嗤笑:“不是虫子堆里爬出来的你还以为你是城里面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不成?”
顾盼儿嘴角一抽,没了话。
顾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没见过你这样的,乡下哪哪不是虫子,都在泥地滚爬了十多年了,还怕虫子咬!”
顾盼儿:“……”我有说过我怕么?
顾盼儿坏心眼地想到,如果顾清得知自己刚才的动作不是抓虫子,而是要拧他脖子,会不会吓得屁滚尿流。
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顾清脖子上,暗地里比划了一下。
顾家村离镇不太远,走了约三刻钟便到了集上,此时的集上已经十分热闹,道上摆满了各种小摊,吆喝声不断。
顾清带着顾盼儿从这头瞅到那头,又从那头瞅到这头,终于是找到一个一米宽的地方挤了进去,将野鸡兔子拿出来直接放在地上,然后蹲在东西的后面,时不时紧张四看,时不时又死死地盯着野鸡兔子。
那个样子不用猜就能想得到,这小子肯定是怕没人买和被人偷走。
顾盼儿手拎着篓子,没心没肺地四处打量,看到新奇没见过的东西会看上一会儿,看到好看的人也会看上好一会儿。因为眼神太过怪异,时不时会遭人白眼,渐渐地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我不认识她
饶是顾清再紧张也感觉到不对,有些不解地朝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顾清就黑了脸。
“疯婆娘,你在看什么?”
“看好东西,看美人!”
“好看吗?”
“还行吧!东西虽然十分落后,但胜在纯手工纯天然!美人也不少,你看那个少年,唇红齿白,笑得满脸桃花,若不是胸是平的,我都以为他是女的。你看那个男人,身材多魁梧,肯定很健康,还不知迷倒不少女性。
快看那个女人,前凸后翘,一只胸比你半边屁股还要大。
咦呀,那小娃娃长得多精致,看着就想上去狠狠掐上一把!
那里有位少女,虽然穿得寒碜了点,不过屁股挺大的。你知道么?你肯定不知道,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比屁股小的难产几率小多了。
还有……嗷嗷……你干嘛掐我……”
“你个口无遮拦的疯婆娘!”顾清涨红了脸,若不是被人看着,岂是掐她的小腿,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一把掐死不是更好?
顾盼儿竖眉:“我怎么就口无遮拦了?”
顾清低吼:“被那么多人听着看着,你也不嫌丢人!”
顾盼儿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朝四周眨巴眨巴眼睛,前一刻表情还有些呆萌可爱,下一刻横眉怒目:“看什么看,不用买卖东西了?!”
众人顿足,齐齐看了过来,唏嘘声起。
顾清捂脸,羞得耳根都红透,狠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偏得顾盼儿毫无所觉,眉头竖起:“没见过美女啊!?”
好一个不知羞的小妇人!
好一个泼妇!
好一个没自知之明的丑妇!
不知谁家儿郎,竟然如此倒霉,娶了这么一个又黑又瘦的泼皮悍妇,真替那儿郎糟心。瞅瞅那一副要发飙挠人的样子,那家儿郎准没少被挠。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顾清只觉丢人丢到了街上,好没脸见人。
顾清蹲着身子默默地往后挪,以图从人群中溜走,顾盼儿面带微笑脚轻迈,堵在顾清身后。顾清刚退半步,屁股就顶到顾盼儿的腿,不得已停了下来。
疯婆娘你想干嘛?顾清怒瞪一眼。
顾盼儿微微一笑:“小相公,有难同当!”
同当你大爷!饶是顾清自诩斯文,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爆粗。
“别光看不买啊!卖野鸡兔子哩,野鸡三十文一只,兔子六十文一只,又肥又有肉,先到先得喂!”顾盼儿估计是看出自家小相公恼火了,话锋一转卖起肉来,嘴里叫喊着,眼珠子却人群在来回流转。
视线落在一衣着新鲜,面色却略显苍白的青衣公子身上停了下来,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将青衣公子揪了过来。
青衣公子随从惊呼,上前阻拦:“公子。”
顾盼儿伸手一拨,将两随从推倒人群中,笑眯眯地对青衣公子道:“这位公子脸色苍白,身上药味甚浓,一看就是常年吃药的。都说是药三分毒,那些补药还是少吃的好!不如买两只野鸡回去野鸡炖蘑菇,好吃又营养,兔子肉也不错,滋阴补肾,最适合你吃不过。”
主仆三人都傻了眼,这小妇人力气好大!
“怎么样,要不要,只剩下三只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呐,要知道这还是从葬神山猎来的。虽然我这人挺腼腆也挺忠厚的,可看你跟个药罐子似的,我还是忍不住得说你一下,多吃饭比多吃药好啊!”
被人围观,青衣公子红了脸,又因被顾盼儿指认药罐子,面上青红。
两随从好不容易再次扒开人群,狼狈地挡在自家公子前面,皆怒瞪顾盼儿
一随从:“你个无知妇人,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二随从:“泼妇,疯女人!”
顾盼儿不怒,笑眯眯道:“我又没有说错,你们公子得的那是富贵病,身体就跟筛子似的,再好的人参燕窝也得漏掉。不如平日里多锻炼身体,比如上山打鸟下地耕田什么滴,每顿改吃粗粮,再加上野味什么滴。”顾盼儿扬了扬刚拎起的野鸡兔子。“不出三月,身体肯定比现在好很多。”
两随从明显很心担青衣公子身体,听顾盼儿这么一说,顿时犹豫起来。
“公子,要不……”
青衣公子很是嫌弃自己这副病弱不堪的身子,可是被顾盼儿自人群中揪出来,自觉脸面难堪,一方面又觉得顾盼儿是为了把东西卖出去,才这么说的。另一方面又想要相信顾盼儿的话。
“那又如何?野物何其多,本公子非定要从你这里买。”
顾盼儿微微一笑,再次伸手,将青衣公子一把扯了过来,低声道:“你的确非定要从我这里买,就是不知道你的脸面重要还是一百多文钱重要!反正你要是不从我这里买,我会很乐意帮你离开人群。”顾盼儿手转移到青衣公子腰带揪了揪,一脸轻松的样子。
青衣公子却惊得满身冷汗,这小妇人的意思是……
若是不买她的东西,就要将他拎起来扔出去?或者扯他腰带?!
好可怕的妇人!
“野鸡炖蘑菇听起来很不错,兔子看起来也不错!”青衣公子迅速开口,装作振定,一脸微笑,声音却出卖了自己:“大福,赶紧付钱给这位小大姐。”
被叫作大福的随从眼尖地发现这卖猎物的妇人将手放在自家公子腰上,正要开口喝止,听自家公子带着颤音这么一吼,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赶紧将钱袋掏了出来,捡出半两碎银递了过去。
“小大姐,给、给你钱,快放开我家公子。”可怜的公子,竟然被一个又黑又瘦的丑泥腿子非礼了。
顾盼儿接过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问道:“这是多少钱?”
大富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家公子,急急回道:“半两银子。”
“半两银子是多少个文钱?”
“五百文!”
顾盼儿沉思了一下,小相公说这三只猎物最多只能卖一百二十文,照这么一说是得了便宜了?
另一随从大贵见顾盼儿沉默,一手拿着银子另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自家公子的腰带,顿时就急了眼,赶紧扯了扯大富的衣袖:“要不再给她点?先把公子救回来再说。”
五两半
大富一听,赶紧又掏荷包:“小大姐,这是给你的主意费,谢谢你刚才替我家公子出的主意,若是三个月后我家公子身体大好,定当有赏!”
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顾盼儿手上,顾盼儿愣愣地放开青衣公子,拿起那锭银子好奇地瞅了瞅。比碎银大不少,应该有个几两吧?至于是几两,顾盼儿没好意思去问,打算等会再问小相公。
“不错不错,记得我刚才说的。”顾盼儿笑眯眯地叮嘱。“可别再吃那些补药了,再这么补下去,不出半年身体就该被掏空,到时候可是会躺得很销魂。”
顾盼儿说完将银子往怀里一塞,一手拎着篓子,一手拎着当鸵鸟的小相公,哼着小曲离开人群,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青衣公子并没有因为丢了脸面离开人群,而是停在原地看着顾盼儿阔步离去怔怔出神。对那个粗鲁的女人前面所说之事,他是不相信的,可后面所说却让他大惊失色,因为大夫早已扬言。
药石无医,又或者说油灯枯尽,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年只得卧病在床。
也因此不得狠狠补身子,唯恐落下一顿会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可刚才那个既凶狠又粗鲁的女人竟然说不能再补,要锻炼,还要什么来着?对了,还要每顿改吃那些难吃的粗粮……吃野味。
青衣公子眼角抽了抽,补都补不了,那女人的话能信么?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回神,公子快回神,奴才是大贵啊!”
青衣公子回神,瞟了大贵一眼:“你还知道你是大贵,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当成大傻了!”青衣公子说着将被顾盼儿遗弃在地上的野鸡兔子捡起来塞到大贵怀里,转身离开。“抱紧了,少一根鸡毛,本公子要你好看!”
大贵傻了眼,大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跟上青衣公子。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主仆仨仅是路过,不经意瞅了一眼,竟被敲诈了。
不过青衣公子与大富想得更多的是,那又黑又瘦的妇人所说,是否管用。
反正已病入膏肓,不如一试!
顾清被顾盼儿拎着,自唾自弃了许久,才终于立了起来,一脸难看地说道:“顾大丫你个疯婆娘,我顾清活了十三年,最后悔的莫过于跟你出来赶了这趟集!”别说面子了,里子都丢光了。
顾盼儿一脸惊讶地松开顾清:“你终于是回过神来了?”表情忽地一变,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说最后悔的莫过于娶了我!”
顾清拧眉,哼了一声:“自然是后悔的!”
顾盼儿扬了扬拳头:“再后悔也没用,敢休了姐,姐一拳把你打成肉饼!”
顾清大骂:“好一个凶残的疯子!”
顾盼儿轻飘飘地回他一句:“好一只瘦弱的病猫!”
顾清死死噎住,面上如同调色盘一般,时红时绿,时黑时白,时青时紫,煞是好看,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疯婆娘!”
“喏,别气了!找了这老半天,好歹把粮铺给找到了!”顾盼儿将银子掏出来递过去。“钱给你,买粮食去!”
纵有千言万言,顾清此刻也只得咽了回去,瞪顾盼儿一眼后进铺子。
粮铺掌柜的看见人进来也没多热情,站在柜台后‘啪啪啪’地打着算盘,应该是在算帐。小伙计倒是挺机灵,将二人引了进去,然后大置介绍了下粮食。
“客官里边请,这边是粗粮,这边是细粮,请问客官需要点什么。”
顾清礼貌地回道:“劳烦了,先看看吧。”
顾盼儿有些好奇,对于粮食并没有多少研究,粗细粮也傻傻分不清楚,比如粗米她一直以为是粗粮,可却被归为细粮那边。比如小米她一直以为是细粮,却归为粗粮那里。
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五谷不分的那种!
“精米跟白面就算了,买点粗米跟粗面呗!”顾盼儿看了一遍以后给了个建议。
顾清一个‘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算是认同了顾盼儿的话,不过并没有去看新米,而是陈米那里停了下来。
顾盼儿凑上去看了一眼,米都发黄了,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伸出两只手指头捏住顾清的肩上的衣服,将顾清拖到新米那里,指着虽然有一点点发黄,看起来却很新鲜的一袋米。
“买这个!”
顾清看了看顾盼儿所指,又看了看那边的陈米,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一脸的犹豫,很明显最在意的是米上的价格。
一个上面写的是六文,一个则是五文,价格相差了一文。
顾盼儿见顾清犹豫,又扯着他走到粗面那里:“要不买这个也行!”
顾清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与粗面隔了两个两袋子的霉面上,粗面要四文一斤,这霉面只要三文钱,价格差老远了,反正这霉面也没多差,要不就买霉面得了?一百斤才三百文钱呢!足够吃一个月了!
顾盼儿一看,暗道不好,赶紧威胁道:“敢买霉面半路我就丢到水里去!”
陈米洗几次好歹能把味洗淡一点,用茶水煮了之后还能是香的,可这霉面是不管怎么做都能吃到一嘴的霉味,绝对不可以买它!
顾清一听顾盼儿这么说,极为不舍地打消了念头,省钱倒是省钱,可真要被这疯婆娘扔进水里就亏大了。这好吃懒做的疯婆娘尽添麻烦,跟猪似的不挑嘴不就行了?还非得吃好的。
“伙计,给我称五十米粗米和五十米粗面,唔……”顾清有些迟疑地看着顾盼儿商量道。“要不一半新的一半陈的?混一起吃味道也不差的。”
顾盼儿竖眉:“你敢买我就敢拿去喂猪!”
“你不就是猪么?”顾清嘀咕一声,不过好歹打消了念头,对小伙计道:“都要新的!”
跟小伙计说完以后,顾清算起帐来,总共要五百文,比起一百斤霉面来要多出二百文,顿时就开始肉疼起来,看着顾盼儿就觉得牙痒。
等小伙计称好,要付钱的时候,顾清才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疯婆娘,一百的东西,你能背得起么?”
拿了就跑
顾盼正拎着两个布袋掂量斤两,听到顾清问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还背得动的话,你会再买一点?”不怪她贪心,实在是昨日的饭菜与饭量还有今日的,让她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顾清白眼一翻:“懒得理你!”
刚得手的半两银子花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那半两银子被掌柜收进了抽屉里面,顾清各种不舍,心都快疼死了。
顾盼儿见顾清似乎心情不好,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凑上去说了一句:“这斤两应该没差,就是篓子小了点,只装得下粗米。”
顾清见状觉得好笑,不由得送了顾盼儿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