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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死后,仍有人利用她的尸身赚取钱财。
一生到头,蔚明真连回忆都不愿再回忆。
蔚明真轻喘一声,目光缓缓睁开,落在卫珩面上:“我不会赶你出去,毕竟被卫家其他人瞧见,会不好看。但我不会与你共枕。”
蔚明真意思很明白,她没办法和害死她的帮凶同床,可卫珩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提供援手的人,蔚明真不会一时意气用事别卫珩赶出千里之外。
仅是能够共处。
也是她尽力的容忍。
卫珩瞧着身边的人。
他挨着她的臂膀,而蔚明真下意识靠着床柱,身子偏侧过去,有意识的躲开卫珩的靠近。
卫珩知道,她不愿触碰他。
之前他一时情绪激动,失控拥住她,面上惊乱无措,好似他会欺负她。
卫珩不会的,他万不敢再伤她,再像上辈子一般鲁莽行事。
卫珩小心赔笑:“明真……我是欢喜你,是想碰你……可我不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做那样畜生不如的事。明真,我会守在边上的。你放心睡……”
他想,明真虽不愿与他同床,可愿意让他在同个屋里头一起呆着,卫珩便已是万分欢喜。
毕竟,晓得她还活着,看着她还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蔚明真见他态度极其低微,堂堂大男人,这般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她从未曾见过,谁在她跟前这般讨好示软。
蔚明真看在眼里,心底略不是滋味。
她恨卫家的人,卫珩同样免不了责,可卫珩对她的心意……又令蔚明真束手无策。
想着额头忽然泛起一丝晕眩之意,她身子晃动了一下。
卫珩一看,紧张得想伸手来搀她,却被蔚明真避开。
蔚明真声音清冷:“你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卫二会坚定的走小棉袄暖身路线,痛并享受着,蛤蛤~
第5章
卫珩见蔚明真脸色不佳,眼中不忍又心疼,伸到半道上的手,僵了僵,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卫珩从床边起来,站在床畔叮嘱:“你好好歇息养伤。”
蔚明真没搭话,而是自顾自的掀起被子来,随后缓缓躺下。
蔚明真背对着卫珩。
气氛低压沉闷。
卫珩见她不理睬他,也只是咧嘴呵呵笑了声:“明真,我睡了。”
蔚明真忽道:“枕头……拿去。”
她受了伤,气力虚,说话始终都轻轻的,可卫珩还是耳尖的听到了蔚明真说的,不由地一阵欣喜。
她还是心软的,会关心人的。
卫珩喜滋滋地想罢,蔚明真忽地又补了一句:“你若晚上敢碰我一下,我不会客气。”
卫珩顿时脸往下一拉,眼眸垂着,目光黯淡地应了声:“明真……我不是那种人。”
蔚明真没再接卫珩的话。
卫珩往前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蔚明真那探去。
蔚明真还没闭眼,察觉到他的动静,侧了侧首,卫珩飞快缩回了脖子,冲半转过脸,紧拧着眉头的蔚明真笑了下:“我这就睡……这就睡……”
卫珩抱着枕头,将备用的被褥和席子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在地上,随后把枕头往上一放,然后走到亮着的那盏烛灯前,吹灭了烛火。
屋内顿时一片黑沉。
唯有缝隙里一丝泄露的月光,照在已经躺下来,盖好被子的卫珩身上。
卫珩睡的方向和蔚明真一样。
卫珩注视着蔚明真的背影,纤瘦细弱,腰不堪一握,看起来柔软无骨,需要被人悉心呵护。
卫珩心想,他会保护好明真,不让明真再受一点伤。
刚这样想罢,蔚明真转了一个身,正好看到凝视她背影的卫珩。
蔚明真眉心里毫不遮掩地显露出对卫珩的不满和厌烦,唇咬了一下,立即翻身对着墙壁。
气氛又一下静了。
陷入一片死寂,且令人尴尬异常的氛围里。
卫珩心头泛起一丝酸意,他想,要明真一时半会对他敞开心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任何事都没有绝对,他既然认定一人,就绝不放弃。
从前是,现在依旧。
但他不会像从前那样,不经允许就擅做主张。
他会让明真慢慢的,从讨厌……变成喜欢。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卫珩便睡下了。
可到了后半夜,卫珩模模糊糊听到一阵响动。
像是人声,携裹着仓惶混乱的低语。
卫珩一下睁开眼,这回却清晰听见了。
“我没做……我没做过……”
是睡在床上的蔚明真发出来的。
“明真……”卫珩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跨步来到床上。
情景之下,顾不得蔚明真之前的交代,伸手将她抱起来。
蔚明真陷入了梦魇里。
嘴里喃喃不休,浑身都在发抖,仿佛怕极了。
“明真,你没做过……是我,我的错……”卫珩搂住明真的肩头,她的体温很凉,浑身仿佛一点热度都没有。
卫珩伸手捧住蔚明真的脸,见她双唇惨青而苍白,抖唇皱眉,面庞惶然。
卫珩心疼极了,下颚抵在明真的额头,将她小心安放在怀中,低声说着:“明真……没人会欺负你,我在这儿。那些欺负你的,我会帮你报仇。明真……明真你听到了吗?”
知道她听不到,卫珩还是一味说着。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又吐字清晰。
说着说着,卫珩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仿佛逐渐安静下来。
细密的汗渍在额头渗了些许,卫珩从怀里取出一条丝缎的帕子,将她额头上的汗拭去。
怀中身子渐软下来,她的面容安详许多,唯有轻拧的眉目之间仍乌云浓重,阴霾沉沉。
卫珩晓得,明真放不下。
她需要时间。
也需要……有人在她身边。
卫珩想,他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上辈子晚了一步,不曾实现,这辈子……才刚起步。
一切都还看得见。
都看得见。
卫珩紧紧抱住了蔚明真。
这一刻,卫珩贪恋至极,仿佛全然忘了蔚明真警告过他的话。
翌日清晨。
蔚明真想醒来时,天已亮了。
她眼皮很沉,似乎后半夜,被人狠狠碾压过,浑身骨头都痛。
卫珩比蔚明真起的早许多。
蔚明真刚醒,卫珩就已经候在旁边。
刚才吩咐丫头准备了温水,亲自端了上来。
“明真。”
蔚明真听到声音,意识几分朦胧,她慢慢睁眼,循着声音看去,见是卫珩,便伸手揉了揉额头。
卫珩上前来,正要扶她起来,却被蔚明真拒绝:“你先坐那吧,我自己会来。”
她是病人,不是废人。
卫珩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的来伺候她,衬得她宛若被人抽了手筋脚筋似的连动都不会动了。
蔚明真在床坐了会,觉着脑袋清醒了些,才撑着床沿慢慢起身。
走到桌前坐下,卫珩端来的洗脸盘放在上头,蔚明真将袖子挽起,伸出手浸入水中,抄起些许清水在面上轻轻拍打。
温水略微冷了点,可这样的温度,似乎更令人头脑清醒。
如今刚开春没多久,晨曦微露的清晨空气里透着几许凉意。
不过蔚明真倒不觉得怎么冷,她是和衣睡的,身上还穿着新娘喜服。
旁边睡着卫珩,她多少不那么放心。
就怕他……思及此,蔚明真忽地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片段。
后半夜时,她隐约记得……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
声音轻轻柔柔,却颇为熟悉。
蔚明真狐疑抬首,朝卫珩扫去一眼。
卫珩见蔚明真看来,且眼神还带一丝探究,忽地就想起他趁着她入魇抱着她的事情,顿时一阵心虚。不过卫珩万不想明真讨厌他,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明真……其实……”但卫珩话未完,门口就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近。
“二公子,老夫人说,她会亲自过来看您。”
蔚明真听到外头声音,看向卫珩。
卫珩眉头一拧,他知明真此时绝不会愿意看到老夫人,正打算出门回绝,不想蔚明真忽地朝他伸手。
手轻轻搭在卫珩的腕上,冲他轻微摇头,并轻声说:“我见。”
卫珩眼底生出困惑之色:“你昨晚上不是……”
“我见。”蔚明真又重复一声。
随后不管卫珩眼底一闪而起的讶异,转过身,拿起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常服。
卫珩几步上前走到蔚明真身旁:“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蔚明真侧首瞥了卫珩一眼:“我本是不愿见的,但既然卫老夫人亲自过来,难道还能将人给赶出去?”
卫珩有些急了:“明真……我今晨已命人同老夫人说过你身子不适,不便见人。你若不想,我可以……”
蔚明真低笑一声,眼睛注视着卫珩:“卫珩,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
卫老夫人若知晓她托人来给卫珩冲喜的人是她蔚明真,是她口口声声笃定与人通奸的贱妇,怕立时就气得晕过去吧。
不过,揭露真相的时机不是现在。
日子很长,她和卫家结下的孽缘……她会亲自理清。
蔚明真同卫珩说罢,便转身对着镜子梳妆,一面说:“我要准备换身衣裳,你出去吧。”
卫珩:“明真,你无须勉强。”
蔚明真冷冷淡淡:“卫珩,请你出去。”
卫珩半张的嘴被她掐断,站在蔚明真身后看着她。
她背影纤瘦,却挺得笔直,像风霜肆虐下的腊梅,坚定不摧。
她是下了决心了。
卫珩心想,默然转身,将门轻轻带上。
在外头站着,风裹着一丝寒气吹在身上。
他穿得不多,出了屋子,就冷起来了,不由裹紧几分。
直到里头人拾掇好,从里屋打开门,卫珩才转过身,眸光一定。
蔚明真稍稍涂了点脂粉,苍白面容看起来精神不少。
细腰纤柔,面庞赛雪,瞳孔宛若珠玉明亮,。
只是眸子一朝卫珩望来,便顿时冷下来。
卫珩从昨日起就受尽了蔚明真的冷眼,到此时,已立刻练出一张赖皮脸来。
卫珩冲蔚明真笑呵呵咧着嘴角:“明真,你真好看。”
蔚明真一听,秀眉轻蹙,脸色顿时显得微妙起来。
她心里晓得卫珩对她存着怎样心思。
终究不自在,便没回他那话,直接返身就回到屋内坐下。
卫珩没讨到好,却一点不气馁,跟着蔚明真进来,却把门留着,省得待会卫老夫人过来被指摘不周到。
蔚明真梳理花了会功夫,算着时辰,从卫老夫人的静轩阁出发到这,一会就能到了。
直到一炷香都会灭了,卫老夫人终于姗姗来迟。
蔚明真听到了脚步声,却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卫老夫人人站在门外头,重重咳嗽一声。
竟没人出来迎接?不免心下一阵不快,珩儿心里有气就算了,怎么这孙媳妇也没规没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啪啪响,收藏快快来~
第6章
卫老夫人想着,遍布皱纹的老脸往下一拉,褶子皱得更深了。
卫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蓉蓉,也就是适才来知会过的。
蓉蓉打量一眼老夫人脸色,脑子倒机灵,立时上前边冲锋挑头。
蓉蓉掐一把嗓子,尖声尖细的高喊:“二公子,二夫人,老夫人到了——!”
里头的人从卫老夫人咳嗽时就听得一清二楚了。
而蔚明真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看样子就不准备出去迎接卫老夫人。
卫珩看向蔚明真,蔚明真也目光淡淡凝视卫珩。
外头。
蓉蓉喊罢,也不曾见里头人出来。
卫老夫人脸孔沉了下去,而旁侧年岁已高,显然在卫家做事多年的王妈子机警上前了一步。
王妈子道:“老夫人,老奴进去请二公子吧。”
这二公子心头怕还气着老夫人。想是故意的,但那位小媳妇该出来相迎,却也不见身影。
兴许,是二公子拉着人不让出来。
王妈子想,卫老夫人心底也有气,双方都互相僵持。
场面下不去,到底是不好看。
再者她也是瞧着二公子长大的,二公子打小性子就倔,同他父亲一般。
她便充当和事佬,同卫老夫人请了命。
卫老夫人听王妈子话,一想她这大孙子被那贱妇给骗了,连二孙子都被迷得七晕八素,气得她脑子胀痛。
原本卫老夫人也半信半疑那老道之言,见老道信誓旦旦,就姑且一试,谁想,刚把婚事办起来,人就真醒了。
这赶忙二话不说就快速筹备,把人先塞进去。
届时再给卫珩纳几个妾,自然也就将那贱妇忘了。
想到那贱妇坑害了她接连二个孙子,卫老夫人又觉得头生生痛起来。
冲王妈子一挥手,王妈子笑了下,转身进了屋内。
她一眼就瞧见那坐在椅子上,刚入了二公子门的小媳妇。
乖巧温顺的坐在椅子上,见有人进来,一对杏眼轻轻望过来。
蔚明真看到了王妈子。
前世在卫老夫人打下手的,也正是将她那所谓的偷情丑闻给揭发出来的人。
一个个都上门来了。
挺好的。
蔚明真冲王妈子笑了一下。
唇角轻乎极微的一动,眉目温淡,眼底浮沉不定的光,却炽浓似火。
王妈子被她视线一看,心里莫名跳了一跳。
分明模样娇弱,额头还伤着了,这怎么……竟令人有些发憷。
王妈子拧起眉,似不太高兴被人这般瞧着。
蔚明真却很快收回看向王妈子的眼神。
卫珩此刻出声:“王妈子,怎么不见祖母进来?”
王妈子见二公子装糊涂,便拢着袖子说:“二公子,老奴瞧着,二夫人一点轻伤,不至于连请茶问安的小事都做不成吧?”
王妈子往旁侧蔚明真身上瞅了眼,把矛头指向刚进卫家门的蔚明真。
蔚明真见王妈子将话茬提到自己身上,刚准备开口,被卫珩出声截下:“我卫珩的妻子,新婚之夜无缘无故受了伤,我倒还想追究此事来着。如今……想歇一歇都不成了?况且,王妈子既然说请茶问安是小事,不妨请祖母进来,将这件小事摆在这屋里,何必劳师动众再叫人过去挨那份罪?”
“挨罪?珩儿,在你心头里,你祖母竟成了那般虎狼恶毒之人了吗?”
卫老夫人在外头听到里面人的话,把卫珩说的,一字字都听得分明清晰,心头一阵绞痛。
她做的,都是为了卫家着想。
可她这亲孙子,怎么就是不理解她的苦心呢?
待卫老夫人说罢。
卫珩便从椅子上起来。
蔚明真也跟着卫珩一起站起来。
卫珩看向蔚明真,摇头道:“我去和祖母说。”
卫珩说着时,掌心轻轻往她手上搭。
蔚明真下意识一侧臂,令卫珩手落了空。
卫珩仍是朝她笑了下,没说什么,便径自朝前走。
卫珩走出屋外。
卫老夫人见卫珩人出来了,且健康无损,比起今晨发了癫嚷着要寻蔚明真的他不知好上百倍。
至少,能冷静下来了。
卫老夫人松口气,紧接着卫珩的话,却立时令她一阵揪痛。
卫珩说:“祖母,害死一个明真不够?您难道还想害死第二个吗?”
害死……她害死蔚明真?
卫老夫人变了脸色,她不想听到蔚明真这个名字!
卫老夫人重重哼了声:“珩儿,你如今脑子还拎不清!祖母晓得,你是被那贱妇给蒙骗了,才做出那等事来!而今,新媳妇给你娶来了……祖母到时再给你纳几个妾,你合着挑拣些你如意的……至于那蔚明真,你给祖母早早得忘了为好!这就是个害人精!”
卫老夫人字字裹着劲,带着对蔚明真的憎恶与恨意,力道极重。
卫珩听了,面孔顿时沉下来,眼瞳幽暗:“祖母为何就断定,是明真蒙骗我,却不相信明真是清白的?那封信,大哥应当同祖母提了,是我卫珩亲笔所写。上面所书之言,皆是我卫珩肺腑之言,绝无一丝虚假之意!祖母,明真她不是害人精,她是我卫珩心爱之人!明真已逝,请祖母莫再用这等言语侮辱糟践明真的声誉!”
“清白?声誉?珩儿你真好糊涂啊!那贱妇都做出这般秽乱不堪之事,竟勾搭自己的小叔子,你怎还向着她!”卫老夫人痛心疾首。
她就想不明白了。
卫珩为何这般着迷蔚明真?
那女人平素闷葫芦一般,连肚子也孵不出一个蛋来,却偏偏还要求大孙子绝不能纳妾?
这是何道理?
她身为卫家掌事的,岂能容大房香火断绝在蔚明真这贱妇身上?
这才撺掇着大孙子休妻另娶,谁想……这贱妇好本事,竟还勾住了她二孙子的魂!
“祖母……真正糊涂的人是你!明真一向洁身自好,从未曾生出过你说的那种念头来。企图诱导明真的人是我卫珩,对明真心怀不轨的也是卫珩,害死了明真的……除了祖母你,大哥,卫府上下漠视明真冤屈的……还有我卫珩!”卫珩说着说着,语调激动起来。
分明晓得,里头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顾自说着:“是我卫珩……卫珩糊涂……不该写那封信,让明真蒙受不白之冤。是我……”
这般真切痛楚,连眼都红了。
卫老夫人听得震惊,好似被卫珩这番话吓到了。
卫老夫人缓了一会,才慢慢摇头,低喃道:“不……不会,怎会是老身的亲孙错了……不……珩儿,你没错,是她——是那害人精勾了你的魂!祖母得打醒你,打醒你!”声声凌厉,甚至举起拐杖来就要往卫珩身上打去。
卫珩猛地抬头,眼神定定地看住卫老夫人:“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