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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支想了想,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三老爷虽是多情,只到底还是知晓分寸的,至少这府中便从来没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但若是这会儿他将手伸到了府中来,只怕三夫人更是要气死了!
“也不知晓,若是三婶儿知晓这乐子还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之后,会不会被气死。不过,这也无碍。”少女低声喃道。
司湛立在窗前有些出神,想起自自己做出要彻查屠凤梧,如今已足三日,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卫茅神色隐隐有些不安,依着往常的速度,要查一个没什么能耐的功勋之后,断不会耗上这般长时间。
“连翘那头有什么消息吗?”司湛神色淡淡。
卫茅摇摇头,“三姑娘太警觉了,连翘担忧贸然问起这事儿,会叫她心生怀疑。”
“嗯。”司湛走到书桌旁,望着桌上茶杯中漂浮的茶叶。
无论如何,屠凤梧这人的身世定是有问题。
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哨声,卫茅一怔,连忙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神色却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
“王爷。”卫茅走到司湛身边。
司湛似是在想什么一般,却也不回应了他。卫茅只得自顾自的往下说:“什么也查不到,我们的人在书院中守了好几日,屠凤梧似乎只顾着读书,竟是哪儿也不曾去了,更是不曾见过任何可疑的人,身边也只带着罗楼一人。”
这似乎与寻常的读书人并没什么不同,但诡异的是,屠凤梧分明是个病弱之人,还是威远伯府的庶子,书院中的人却似乎并不排斥他,反倒总是带着些许钦佩。
卫茅不解,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司湛轻叩桌面,“很简单,这个病弱少年是个有本事的。听闻他的学识不错,想必是因着如此,书院中的人方会服气。还有什么?”
“咱们的人去查了屠凤梧的身世,更是到了江南一带,但无人知晓那妓子是谁。在昭都中,人人都只知晓,屠凤梧是威远伯的庶子,但他是何时忽然冒出来的,似乎无人谈起。便是威远伯府中的人,亦只说有一日威远伯忽然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然后那庶子便也冒了出来。”
可那庶子是何时冒出来的,似乎所有人都忘却了一般。
“看来这庶子的身份,果真是不同寻常。”司湛扯了扯嘴角,眸中划过一抹深沉,说不得那庶子,真的不是娇气包的兄长。
☆、第一百零四章 身世之谜 下
想到娇气包与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一同长大,他似乎有些不悦,只皱了皱眉头,神色更是冰冷了几分。
卫茅点点头:“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罢了。”
“既然能将他的身世瞒得这般紧,想必这其中亦是有镇国公的手笔。”如若不然,单单凭着凤玲珑与威远伯,只怕是做不到这一步了,“既是有镇国公在,他的身世应当只是不能曝光,而非敌国的人。”
司湛停了一会儿,镇国公素来忠心耿耿,他不是皇帝那多疑的,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镇国公,“不必查了,改日本王见着镇国公,再提一提此事。”
“那连翘那头……”
“连翘那头不必管,娇……鸢鸢或许会知晓些什么也说不定。”
卫茅翻了个白眼,王爷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那庶子冒出来的时候,只怕三姑娘还是个在襁褓中的肉团子呢,能知晓什么?
“王爷莫不是想让三姑娘怀疑他?”如此一来,三姑娘心中能信任的男子,便只剩自家王爷一人了。
司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黑幽幽的眼眸扫了卫茅一眼。卫茅呵呵干笑,识趣儿地再不敢提起这事儿了,“不过——”
司湛看向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有话快说”。
“过两日有一场宫宴,王爷可是要进宫去?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倒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皇上对他亦是十分的看重。”卫茅连忙道。
“不去。”司湛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他最烦的便是入宫了,何况那什么新科状元的,若是他与那人有了接触,只怕皇帝又要怀疑什么了!
“既是如此,那属下便去准备一番,王爷不能去,总归是要有个交代。”
昭德帝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若是司湛去了那宫宴,见了新科状元亦或是旁的朝臣,他便会觉得司湛心怀不轨。但若是司湛无缘无故的,却又不去宫宴,他便要气恼司湛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总归不是自幼便当皇帝培养的,这心性也差了太多。”卫茅低声嘀咕了一句,亏得这些年大昭四境安稳,朝中百姓倒也能安居乐业,如若不然这皇位是谁的,还真是说不定呢!
司湛仿佛不曾听到他的话一般,脑中只闪过一张明媚娇俏的笑脸,“屠鸢鸢去吗?”
卫茅想起那姑娘的身份,沉吟了一会儿,道:“属下猜测她应当会去,毕竟这对三姑娘而言,是一个机会。”
昭都中的权贵素来不会是客气的,但宫宴于三姑娘的意义,断然是不同的。
司湛想起每回的宴席,她似乎总自带点背儿属性,不免皱起了眉头,“不必会准备了,本王会去。”
为着三姑娘,竟是连最是厌烦的深宫,王爷都愿意去了。
卫茅面上带上揶揄,“那属下去吩咐管家给王爷准备衣物,只是不知三姑娘那头准备得如何了,要不要属下问问连翘?”
司湛没说话,卫茅心中却已了然,这不说话,分明便是默认了的意思。
“还有六皇子……”卫茅又想起一件事儿来,自王爷将六皇子带到军营中后,那可怜的皇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战王府了,想必是怕了。
司湛抬起眼来,倒是才想起有这么个人一般,问道:“他在军营中怎么样了?”
他只负责将六皇子带进去,素日里他有事情要忙,自然也就忘了自己的侄儿了。
卫茅忍住笑意,闷咳一声,“军营中的将士们,头一回见着这样娇贵的人儿,又有王爷的吩咐,想必六皇子应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先前他见着六皇子那可怜的,除了一张脸仍是完好无损外,旁的地方可都被揍了个遍。
“嗯,不打不成器,省得他总惦记着人家小姑娘。”司湛眸中泛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卫茅憋红了脸,看来日后招惹了谁,却也是绝对不能招惹了屠三姑娘。
*
锦绣阁中,屠凤栖正捧着一个锦盒,一脸餍足得舔了舔舌头。
锦盒中装着的是一小盒儿的山药豆沙卷,正是屠凤梧差罗楼送回来的。自打兄妹二人和好后,屠凤梧似乎热衷于投喂妹妹。
“大公子待姑娘可真好——”饶是连翘,亦忍不住眼热,“便是奴婢,都忍不住眼热了!”
屠凤栖颇为得意,举起锦盒在连翘跟前晃了晃,小脑袋点了点,“对吧?我也觉得凤梧哥哥待我是极好的,若是早知晓与凤梧哥哥和好,会有这般好的待遇,我定早便跟在他后头叫‘哥哥’了。”
“大公子不过是比姑娘大了两岁,倒是稳妥得很。”连翘冷着脸,赞道:“旁人家的兄长,倒是未必能做到这一步。不过奴婢听说,大公子认祖归宗时,姑娘已经不小了。”
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啦!
小姑娘翻了翻白眼,大抵是被连翘勾起了兴致,索性将锦盒放到了桌上,拖着下巴,双眸亮晶晶的回忆起来了,“是啊,凤梧哥哥回来的时候,我约莫已经是开始记事了。”
但其实,她记得的事儿也不多,只依稀记得有一日,爹爹忽然带了一个男娃娃到自己跟前,还说什么这便是她的兄长了。
她自幼便受尽宠爱,自是不愿有一个兄长与自己分享爹娘的爱意。更何况,那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爹娘感情深厚,谁曾想过,爹爹竟是背叛了娘亲,故而她对屠凤梧便又多了一分厌恶,连带着苏姨娘,亦都恨不得将这二人给赶出去!
“这都是些旧事儿啦!”如今再想起来,却是真真的恍若隔世了。她轻笑了一声,娇娇嫩嫩的小脸上,竟是带上了些许苦涩,“不过,若是你今日不提起,我还当真便要忘了,我竟是不记得凤梧哥哥的生辰,便是他回到府中的日子,亦是忘了。”
仿佛这个兄长不过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亏得凤梧哥哥是个宽厚的,如若不然,谁家有这般一个愚笨的妹妹,都是要早早地摆脱她了吧!
连翘“哦”了一声,面上亦是带上了淡淡的遗憾,“我还以为姑娘与大公子感情这般好,定会记得这些呢……”
☆、第一百零五章 诡异举动
连姑娘都不知晓的事儿,那王爷他们又如何会查得到?
“也是我疏忽了。”屠凤栖捧着白嫩嫩的小脸,面上尽是悔意,“也不知晓这些年,是谁给凤梧哥哥过的生辰。我过生辰的时候,桑支总会给我煮寿面,长长的面条,配上个红鸡蛋,竟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前世的时候,她每每想起桑支,却总忘不了那丫鬟的细致来。
见着勾起了屠凤栖不好的回忆,连翘连忙补救:“总归大公子便要回来了,姑娘去问问他好了。也是奴婢多嘴了,竟是提起了这些事儿来。”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来,“无碍的,若是你不提起来,我怕是永远都不知晓,凤梧哥哥这些年竟是过得这般的不好。这府中的人素来是踩低捧高的主儿,他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尤其是后来,苏姨娘去了之后,他便是真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人了。%09
屠凤栖重新将锦盒抱在怀中,闭着双眸小憩了一会儿。微风从窗户吹进来,许是太过舒适,她竟是抱着锦盒睡了过去。
空青进来的时候,便见着那白嫩嫩的小姑娘,身穿了一袭娇俏的嫩黄色,半倚在椅背上,怀中抱着一个锦盒,正睡得安稳。
“姑娘怎么在这儿便睡了?”空青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望向连翘的目光颇为不满。
眼下姑娘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若是受了凉,便又得养上好长一段时日呢!便是侥幸没事儿,可也会一觉醒来,便会腰酸背痛的,姑娘素来娇气,待会儿还不得哭?
她瞪了连翘一眼,连翘却很是无辜,面无表情地扭过脸去,望着那个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的小姑娘,“姑娘醒了。”
屠凤栖应了一声,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杯,灌了两口茶,“回来了?”
空青满脸抱怨,“姑娘怎么在这儿便睡着了?虽说已是五月,可姑娘的身子素来比旁人要弱些,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奴婢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姑娘便开始不爱护自己了。下回姑娘若是再这般,那奴婢便再也不离开姑娘半步了,便是姑娘想要奴婢干什么,奴婢亦不会答应的!”
她气鼓鼓的说完了一大串儿的话,又不忘上前去,将小姑娘怀中的锦盒给拿下来。
“三房那头怎么样了?”
“三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大好,白芷去见着她之后,依着姑娘的吩咐说了那些话儿,谁曾想,三夫人竟是将白芷给臭骂了一番,还说了些二房的闲言。”空青绕到她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捏着小姑娘的小肩膀,“三老爷这几日虽不曾出门,只却也不去见三夫人,奴婢过去的时候,他正盯着三房中貌美的丫鬟看呢!”
谁不知晓三老爷的性子呢?若是三老爷当真不能出门了,只怕最后遭殃的人,便应是三房中的那些下人了!
“再等几日便好了。“屠凤栖笑了笑,嘴角边上带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空青十分好奇地望了过去,却识趣儿的什么也不曾问起。
书院中,罗楼匆匆忙忙地走进一个小院中。满院子的青竹苍翠,白衣少年背手而立,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罗楼停在少年的身侧,躬身道:“属下查过了,那些人都撤走了。”
屠凤梧收起笑意,伸手弹了弹衣上的灰尘,薄唇动了动,声音微润:“都看过了吗?”
“是,属下确定,这书院中断不会再有那些人的踪迹了。”罗楼答道。
“查清楚是谁的人了?”
罗楼犹豫了一会儿,方是迟疑道:“属下似乎见着战王身边的卫茅了,不过属下并不是很确定……”
毕竟战王怎会想要查自己公子呢?
屠凤梧却是抿了抿薄唇,掏出一方丝帕,闷咳了几声后,才是笑道:“那便是他了。我这些年在人前的印象素来是病弱的书生,会对一个书生生出了怀疑的心思的人,只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到底是将大历的大军逼退的人,又怎么昭都中那些愚钝的朝臣?
“战王为何会想要查公子?”罗楼万般不解,何况战王给人的印象素来个不爱管事儿的,便是当真对自家公子生了疑心,却也未必愿意费事儿去查。
屠凤梧想起屠凤栖那张娇滴滴的小脸,苍白的嘴唇微微勾了勾,“这便要问战王了。”
战王是不在意朝中的事,但战王看似冷漠,实则在面对鸢鸢时,却又是十分不同的。
“那咱们这段时日,是不是应当小心些?”罗楼心中不免担忧,战王可不是那等会手下留情的人物,若是叫他知晓了公子的身份,说不得会生出什么意外来。
屠凤梧讲过帕子仔仔细细地折起来,又抬起手来,将遮在眼前的竹叶拨开,“不必了,他的人既是退了,想必日后都不会再来了。何况他的本意,并非是为着昭德帝……”
而是想知晓,自己会不会害了鸢鸢……
“鸢鸢最近如何了?府中的那些人,可有找她麻烦?”屠凤梧想了想,今日才差罗楼去给她送了些豆沙卷,想必她应是极喜欢的。
罗楼将今日在锦绣阁中发生的事儿挑出来,与屠凤梧一一说了,又道:“府中倒是没什么旁的事,姑娘吩咐了白芷去三夫人跟前说了那些话,也不知晓她想做什么。”若只是激怒三夫人,未免有些小孩子气,他知晓三姑娘虽年幼,却断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儿的,“至于二房,屠嫣然要进宫参宴,忙着准备衣裳还来不及,自然便没了空闲来找姑娘的麻烦。”
何况她们现下还不知晓,姑娘是不是当真变得聪明了,故而二房的人,还不敢轻举妄动。
“姑娘今日还提起,说是不记得公子的生辰,似乎还有些难过。不过那个连翘,看起来倒不像是镇国公府的人。”罗楼想起素锦那日说的话,心中不免有了猜测,“公子,你说那丫鬟会不会是战王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凤妩来访
“是或不是,都与咱们没有关联,只要她好好儿的,我便不算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了。”似乎说得急了些,他竟是捂着胸膛开始咳嗽,但罗楼却仍是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仿佛习以为常。
待到屠凤梧停下闷咳后,他才是递了一方帕子过去,屠凤梧擦了擦嘴角,帕子上俨然绽放出了一朵血花。
“走吧,收拾好东西,那什么宫宴的,我总是要去瞧瞧的。”
他本是不能去的,但如今威远伯只剩下他这一个庶子,前两年的时候,镇国公便替他求了这个恩准,倒也能享受嫡子的待遇了。
“是。”
青竹掩映下,白衣少年目光忽的变得十分的阴沉,进宫……呵,多亏了镇国公,如若不然,他怕是连仇人的模样都不知晓!
屠凤栖有些不大安宁,直至日落时分见着屠凤梧后,满心的愧疚与担忧,方是得到了慰藉。她穿了小裙子,白糯糯的一小团,与丫鬟站在碧竹居的外头。
屠凤梧这回给她带了一尊小小的玉佛,慈眉善目的小弥勒佛憨态可掬,倒是很适合小姑娘把玩。屠凤栖捏着小玉佛,神色不安得很,“凤梧哥哥莫要再送我东西了,你愈是如此,我心中便愈是愧疚,总觉自己从前太过不像话。”
乌溜溜的大杏眼中,满是都是对他的愧疚。她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唇,欲言又止。
“你我是兄妹,何必在意这些?”屠凤梧失笑,伸出白皙的手,唇边一如既往带着温柔宠溺的笑意,“何况你是妹妹,我照顾你本是在所应当。先前你被旁人蛊惑,如今能重新接受我,与我而言便已是最好的事情。”
屠凤栖搂着他的胳膊,心中却是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若是有机会,她定是要替凤梧哥哥找寻天下名医,无论如何,亦是要凤梧哥哥恢复健康。
两日一晃而过,五月十五的清晨,屠凤栖与屠凤梧去了上房请安,又听闻门外有姑娘来找她。
屠嫣然满脸不自然,见着她后,面上虽仍带着笑意,只双眸中却是带上了审视。屠凤栖只当不知,仍是傻乎乎的黏在她的身旁,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直至门房的人来报,说是有一位姑娘来寻屠凤栖,欲与她一同进宫,她方是起身告退。
与丫鬟们走到门外,才知晓那位姑娘竟是凤妩。
屠凤栖又惊又喜,也顾不得自己现下与凤妩并不算是熟悉,连忙提着裙子冲了过去,一头撞入凤妩的怀中,“阿巫,你怎么来了?”
她今日穿了天水碧丝绣宫装,淡淡的青碧色,却似乎叫她沉稳了不少,唯独那一双大眼睛仍是水盈盈的,煞是叫人怜爱,便是说顾盼生辉亦不为过。
凤妩却只穿着一袭有些发旧的红裙,身姿婀娜,一张艳丽的小脸上,既是无奈,又是厌烦。分明伸手便能将身上的小姑娘给推开,她却是皱着眉头道:“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你快些放开我。”
屠凤栖蹭了蹭她鼓囊囊的胸脯,往日最是不拘小节的美艳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