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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现在人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人再怎么坏他也是他的父亲，他虽然嘴上说恨他，可是内心……
果然，他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啊……
见气氛不对，凤九璃急忙瞪了一眼北冥离殇，斥了一句：“你能不能闭嘴？”
北冥离殇向来都是心直口快，说话也不注重情形，一向都生活在阿谀奉承中的他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看脸色行事，也不会顾及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感受。
而他在乎的人也只有一个，便是凤九璃。
见凤九璃呵斥自己，虽然北冥离殇不开心，但是也还是乖乖闭了嘴。
折兰明月眼神很是复杂，凤九璃看懂了一部分，里面有痛苦，也有失望。
第905章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这种感觉凤九璃能够理解，但是她作为折兰明月的情敌，也实在不合适去安慰。
她总不能说，哎呀你看，那是因为北冥离殇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才乱说话的，我会劝他别喜欢我去喜欢你的，你就别难过了吧？
折兰飞鸿轻轻扯了扯折兰明月的衣袖，示意他别管自己了。
“明月，父亲这一生做的错事不计其数，唯一没有做错的，就是……就是没有将你也变成我这个样子啊……咳咳……”
凤九璃从来没有见过折兰明月哭泣，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确红了眼眶，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父亲您别说了，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您是我父亲，从小养我教我，我怎么会不认您？”
折兰飞鸿也流了眼泪，看来是真的幡然醒悟了，不是故意装可怜骗取丹药的。
不过，就算是有丹药，也不一定能救回折兰飞鸿的命。
毕竟那把剑贯穿的是他的心脏，这样的地方，是凤九璃的丹药也无法治疗的。
很多人都是这样，一生追求高高在上，追求地位，追求势力，以至于最后走上不归路，自取灭亡。
折兰飞鸿便是这样，本性或许不坏，只是被欲望蒙蔽了心智，于是忘了初心。
当这一切都被毁掉的时候，蒙蔽着他的心的贪念也会随之消失，显露出来的，便是最本质的自己。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北冥离殇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这样的人分两种，一种是重生之后再次萌生邪念，再次走上歪门邪道，一种是彻底改头换面，保持初心，吸取教训。
对于折兰飞鸿，凤九璃也猜不透他到底会成为哪种。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达到了一个目标，便会出现下一个目标，一直追逐，永不停息。
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但是难免也会有诸多诱惑，抵挡住了便好，抵挡不住，便会和折兰飞鸿一个下场。
折兰飞鸿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尽管很是不舍，尽管还想多陪陪自己的儿子，但是阎王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现在，已经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月……父亲……父亲要去见你母亲了，还有……还有你二叔，爹不会孤独，你……你一定要和你的朋友一起……一起努力……努力走到最后……”
看着折兰飞鸿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折兰明月眼神渐渐变得呆滞了起来，也没有仰头大叫，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愣愣地看着折兰飞鸿已经紧闭上的双眼，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最让人心碎的，莫过于无悲无喜。
这大厅里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朋友的，弟子的，敌人的，无辜的……
凤九璃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折兰明月紧紧搂着折兰飞鸿的尸体，将他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出了大厅。
凤九璃没有阻止，她知道他是想最后尽一点孝道，将折兰飞鸿好好安葬。
而这里的人见凤九璃都没有阻止，虽然对折兰明月也有些敌意，却也没有阻止，纷纷让开了路让他过去。
第906章 《魔笛之音》
北冥离殇眸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也跟着折兰明月出了大厅。
的确，现在折兰明月最需要的，便是北冥离殇的安慰。
看来，北冥离殇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这让凤九璃感觉很是欣慰。
她扫视着地上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尸体，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折兰衡的身上。
莫青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折兰衡的身边，抱着他的尸体，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却看不出丝毫的悲伤。
在相爱不能相守的人的心中，其实能送爱人最后一程，也是极为幸福的吧？
余光突然瞟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尸体，凤九璃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是宁儿。
凤九璃避开其他的尸体，走到了宁儿的身旁，见她的手伸进了怀中，似乎紧紧抓住了什么东西。
凤九璃轻轻握住宁儿纤细冰凉的手腕，试图将她的手拿出来摆好，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抵挡住了。
凤九璃皱了皱眉，将手伸进了宁儿的怀中，这才发现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笛子。
见到笛子上有血迹，她小心翼翼地将笛子取了出来，想清洗一下再让这笛子陪着宁儿一起下葬，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她袖袍内的一本书。
好奇心驱使她拿起了那本书，书的封面上写了四个大字，以及一排小字。
那四个大字，赫然写着“魔笛之音”。
而真正让凤九璃移不开视线的，是上面的那些小字。
上面写着：此书甚毒，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轻易交与凤公子之手。
凤九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小尘为什么要将魔笛之音留给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交给宁儿，并且叮嘱宁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给自己。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会死吗？
难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天盟宗有阴谋？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不躲？他不图什么，为什么还要来？
凤九璃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她想不通小尘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知道宁儿之所以会将手放进怀中，是不是要将这本书交给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这本书上墨迹犹新。
她不知道的是，曾有无数个****夜夜，都有一个人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自己，只是看着，就能心满意足，开心很久了。
她不知道的是，曾有一个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来到自己身边，替她做任何的事，解决掉所有想要害她的人，让她看到，曾经她出手帮助过的那个男孩变得强大了。
她不知道的是，曾有一个男孩，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小心走上了歪路，靠那些所谓的邪门歪道，将自己的功力提升了上去，却让自己的寿命一天比一天短了。他剩下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在为她而活。
她不知道的是，当他听到白孚说自己是个女人的时候，他有多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在昨天晚上，有一个男人挑灯一夜未眠，为她写下了这一本《魔笛之音》。
第907章 这是噬魂笛！
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凤九璃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书放进了怀中。
毕竟这是小尘特意为自己写的，她要好好收藏起来。
一边的君无绝看到凤九璃的动作，眸光闪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如果不是小尘，只怕璃儿不死也得重伤。
他不能那么自私，只要知道她的心是自己的就好了。
之后，凤九璃的眸光又停留在从宁儿手中取过来的魔笛上。
那个笛子上，此时沾满了鲜血。
她伸手准备擦去魔笛上的血迹，樊江有些惊讶的声音却忽然从凤九璃的背后传了出来。
“噬魂笛！这是噬魂笛！”
“噬魂笛怎么了？”凤九璃止住了动作，奇怪地回头看向樊江。
只要是看过古籍的人，都知道噬魂笛是魔族之人所用的，樊江现在才来奇怪，不是晚了么？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有关噬魂笛的资料。”樊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回答道。
“什么资料？”听到樊江如此说，凤九璃惊讶地挑了挑眉。
那些奇怪的丹方就不说了，现在他居然还记得十多万年前灭亡的魔族武器的资料。
那么，樊江究竟是什么人？
“噬魂笛，是一种专门供魔族人使用的武器，若是凡人之躯使用的话，虽然那个凡人会暂时大幅度地提升修为，但却会失去相应的寿元。”
说到这里的时候，樊江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半响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么，你知道凡人失去的寿元去哪里了么？”
“去哪里了？”对于这个问题，凤九璃也十分的不解。
虽然这个世界很玄幻，但是吸收人寿元的武器，她还真是从未听说过。
“这是魔族的武器，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樊江摇了摇头，努力回想脑海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噬魂笛……噬魂笛……”凤九璃看着手中沾了血的笛子，喃喃自语起来。
忽然，她的眸光一亮，试探性地开口道：“莫非是吸入到了笛子内？”
她一转头，看到君无绝似乎有些了然的样子，连忙用眼神询问了起来。
“有可能。”
君无绝点了点头，紫金色的眸子在噬魂笛上看了一眼之后，开口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说噬魂笛是魔族之人专门为吸收凡人修为而制作出来的，凡人使用了之后，魂魄就会被吸进去一部分，以供魔族之人炼化，所以会造成失去寿元的假象。”
“那你的意思是，小尘的一部分魂魄，现在就在这噬魂笛内？”凤九璃忽然开口问道。
来到了这么久，见到了异于前世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极有可能！”
君无绝点了点头，伸手为凤九璃擦去了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溅上的一点血迹。
闻言，凤九璃顿时欣喜了起来，伸手紧紧地抓住君无绝的手道：“太好了，君无绝，这个笛子我要保存着！”
见到这种情形，樊江眸中闪过一抹落寞，悄然飘离了两人身边。
之前他压根没想到她是个女子。
不过，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她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第908章 我为什么要帮你？
收好了噬魂笛，凤九璃的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宁儿的尸体。
这笛子本应跟宁儿一起陪葬的，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了。
因为小尘的魂魄在里面，而她是个丹药师。
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复活小尘也不一定。
*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这里的残局。
“宗主，那个女人的尸体怎么办？”
一名弟子走到了凤九璃身边，指着上面的一具尸体问了一句，眼中带着满满的嫌弃。
凤九璃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身首异处的白影沉。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白影沉死不瞑目，眼睛还大大地瞪着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曾经倾尽天下的她，死了之后却是被人所嫌弃的，这对她来说，恐怕也是一个悲剧吧？
“替她把眼睛合上，然后把尸身拼接上，之后也安葬了吧。”
凤九璃虽然嫉恶如仇，但是也从来不跟死人记仇。
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怨，也都一笔勾销了吧。
弟子支支吾吾，看了一眼白影沉的尸体，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弟子这才道：“宗主，反正她不过是一个贱人，处处和您做对，还差点将您害死，您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要是我肯定直接喂狗了。她的尸体这么恶心，我怕我连续三天都吃不下饭。”
凤九璃淡淡看了一眼那弟子，道：“你身体这么强壮，三天不吃也饿不死，赶紧去，什么时候也开始跟着君紫凰学跟我讲条件了？”
见凤九璃这么说，那弟子这才极不情愿地拉着两个人朝着白影沉的尸体走了过去。
待这里所有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凤九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密密麻麻的尸体，要不是心理强大的人，恐怕实在是招架不住的。
在眼前走来走去的弟子之中，凤九璃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不是那小伙子又是谁？
此时也不知道那小伙子从哪儿找来了莲华宗的弟子衣服穿上了，和别的弟子一起打扫着卫生。
凤九璃朝着他走了过去，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道：“你是怎么回事？”
“我是新来的，我真的是新来的，别动手别误会……”小伙子急忙抱住了头，慢慢转过了身，嘴巴里不断嘟囔着。
凤九璃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听见笑声，小伙子这才抬起了眼睛，看见是凤九璃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双手。
“我知道，你是这莲华宗的宗主对不对？你能不能收留我？千万别告诉他们我以前是天盟宗的人。”看没人注意自己，小伙子急忙低声道，带着一种商量的语气。
凤九璃戏谑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没有害过你呀，我是无辜的，我就是一下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是滥杀无辜了，以后会下地狱的。”
“我今天杀的无辜多了去了，你们天盟宗的人可全部都被我杀了呢。”凤九璃露出了一副恶意的笑容。
第909章 对不起。
“他们那是死有余辜，自己找死，说白了就是愚忠不知道审时度势，折兰飞鸿干了那么多坏事他们还以为他干的都是好事，像我这样精明的人早就跑了。”
看着小伙子说得自信满满的样子，凤九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以后要是我的宗门也出了什么事，你一定也是第一个逃跑的对吧？”
听到凤九璃这么说，小伙子顿时就急了，急忙解释道：“不是这么个意思，而是折兰飞鸿干的都是坏事，你是好人，这对待好人和坏人的方式能一样吗？”
凤九璃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伙子的，毕竟能在这天盟宗杂乱的环境里活下来，没有一定的手段，还真是不行。
“你身上这衣服哪儿来的？”看到他穿的一副，凤九璃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跟我走吧！”
凤九璃无语地看了一眼小伙子，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他才好。
死人的东西也敢要，也不怕半夜鬼上身啊？
不过说起来他也是聪明，要不是换了衣服，恐怕他现在都已经被剁成了肉泥了。
……
天盟宗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中。
折兰明月将折兰飞鸿轻轻放进挖好的坑中，然后拿过铲子，一铲一铲地铲起泥土，撒进了坑里。
身为人子，连一口棺材都没有机会给自己的父亲准备，这大概也是他这一生的遗憾了。
北冥离殇站在折兰明月身后，犹豫再三，还是走了上去，从折兰明月手中夺过了铲子，然后铲起泥土继续填坑。
“你做什么？”折兰明月瞥了北冥离殇一眼，面无表情地准备夺回他手中的铲子，却被北冥离殇躲了过去。
北冥离殇顿了顿，这才开了口：“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折兰明月眸光微微一动，却又很快恢复了过来，面无表情道：“道歉？你之前不是冷嘲热讽得很顺口吗？”
北冥离殇没有看折兰明月，自顾自地铲起泥土往坑里倒去。
“我不是在冷嘲热讽，我说话就这个样，其实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难道你就真的确定，就算你父亲复活了，他也不会再恢复从前的模样吗？”
“那你就应该那么说吗？人都要死了，你那么说有用吗？”折兰明月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的地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若是平时，以北冥离殇的脾气，要是有人敢这么无视他，估计他早就动手了，但是这次他并没有。
“我说了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的确没有想到这样会伤害到你，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北冥离殇的口中说出来，但是让折兰明月愣了愣，眸光闪动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认识他之前，还是认识他以后，他都从来没有听过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910章 要做什么也是他做好不好？
北冥离殇是何其的骄傲自满折兰明月自然知道，在他的心中，错的便是对的，对的仍然是对的，即使是真的做错了他也绝对不会认错，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而现在他却因为自己而道了歉，如此诚恳。
折兰明月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也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虽然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但是折兰明月却并没有将他当成杀父仇人，毕竟他的父亲的确是做错了。
本来就只是一语之过，如此便也过了。
折兰明月有些尴尬，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道：“算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听到折兰明月这么说，北冥离殇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原谅了，不然恐怕小东西又要骂死自己了。
然而折兰明月并不知道北冥离殇心中的想法，看到他如此对自己，本就对他有些好感，此时不可避免地陷入的更深了。
*
两个人一起，很快便将折兰飞鸿给掩埋好了。
折兰明月找来了一块木牌之后，却为题字发了愁。
一宗之主，然而却是耻辱。
犹豫了片刻，他咬破了手指，在木牌上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