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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公子出墙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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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无语在原地站着,不多时便听见卫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虽很轻,却依旧在她能听见的范围。

卫离是习武之人,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怎地今日就有脚步声让她听见了呢,分明是故意为之。

锦儿吸了吸气,往前走去,推开了房门,入眼便是一身单衣却衣襟半敞的纪如卿趴在床边,大半个身子腾空,伸手去够一旁小案上的茶盅。

“我来,你别乱动。”

锦儿大步上前,先拿起茶盅瞧了眼又试了试水温,发现已经凉了,又将温在炉子上的水壶提起重新倒了小半盅放在小案上凉着,这才折身去扶纪如卿。

因为受伤部位比较特殊,她不好去查看纪如卿的伤势,只助力让纪如卿以较为舒适的姿势趴回床上。

“且等片刻,你不能喝凉水,刚倒的又有些烫。”

纪如卿一手横在胸前趴着,另一只伸出去拉锦儿的手。

锦儿无奈,随着他的力道来到床沿坐好,没甩开他的手,盯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又不是孩童,做事都不考虑后果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何时变得这般蠢了。”

纪如卿微抬眼,也只瞄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委屈抱怨道,“你只知我这是伤敌之策,却不知我是为谁受这般苦楚,还不是因为你。”

这还是她认识的纪如卿么?记忆中傲娇的别扭公子依旧别扭,可谁能告知她,这一幅被抛弃了的小媳妇儿模样的男子究竟是谁。

一定是她魔怔了。

“你还是正常些为好。”她愣愣道。

公子闻言,气恼地甩开她的手,“我这都是为了谁,到头来连句好话都听不到,果真是我活该。”

说翻脸就翻脸,这一点倒是还算正常,只是这说的内容却不像出自公子之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公子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不够关心他。

高傲的公子哪里去了,眼前这人莫不是有人假扮的。

记不得是从何时开始,这厮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了,想起昨日在郡王府后院,他的那些亲密举动,还有那些算得上是‘情话’的言语,锦儿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喜欢我?”

听她如此直白,纪如卿愕然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不过是一瞬便不自在地移开了,趴在床上闷声不吭。

不回答便是默认。

头一次遇到这种沉默的表白,锦儿哭笑不得,并非她不紧张,而是瞧见纪如卿那快要埋进枕中的脑袋与泛红的耳根时,她顿生罪恶感。

多纯情的男子啊,似乎是被她调戏一般,这一对比,还真让她觉着自己过于直接了。

为缓解尴尬,她笑道,“公子做事向来都是有目的的,这次不惜血本,我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公子将脸撇从一边,鄙夷地哼道,“就你那脑瓜,装着的就只有白花花的银子,与猪脑子无异,笨得可以。”

给点颜色便开染房了,这都上升到人生攻击两了,叔能忍,婶也忍不了。

“纪如卿,你能好好说话不?”

锦儿愤愤地戳了戳某公子的脑袋,手感不错,她还想再继续欺负时被捉住了手。

将她的手控制住,纪如卿懊恼瞪她,“别碰我的头。”

“我就动了,你能如何。”锦儿不甘示弱,挑衅地对他挑眉。

四目相接,两厢对望片刻,纪如卿泄气地咕哝道,“不如何,如今虎落平阳,受尽委屈也只得忍着。”

这就委屈了。

锦儿强制地扳回他的脸,与她相对,“少来这一套,别以为来这一出便想混淆过去,老实交代你因何故去招惹靖国侯府。”

“自是为你。”纪如卿一口笃定。

锦儿对他挑眉,意思很明显,她不信!

纪如卿看着她的眼,郑重道,“任何觊觎你的男子,都该好好教训,杨凌云贼胆包天,我自是不会放过他。”

“郡王请继续胡说八道,我洗耳恭听。”锦儿掏了掏耳朵,继续听他胡咧咧。

纪如卿嘴一闭,不再开口言语,面色不愉。

见他打定主意闭口不言了,锦儿也渐渐冷下脸来,“起初你是想要报仇的,只是那时孤立无援,我的无意闯入让你扭转了局势,让我去帮你传信找来了离忧姐,你的毒解了,腿也好了,但这几年依旧装成病弱的样子,其实是做给旁人看的。”

“让我猜猜你想要给谁看,岚安公主?对你下毒的德安王?还是我们苏家?我只能夸郡王演技极好,似乎您想瞒着的人都被你瞒过了,只是紧要关头功亏一篑,你外出办事时,守在纪宅的护卫被杀,纪宅被烧,而我侥幸躲过一劫。”

她眼中满是冷笑,就这么盯着他。

纪如卿面色一变,再次伸出手将她拉住,“别胡思乱想,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想保护你,我不否认有一部分私心是试探苏家,但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这些年来我想报仇的心思早已歇了,那时瞒着你进京也是想与我母亲摊开谈。”

锦儿不为所动,木然地撇开脸,“你与我说这些也无用,我分不清你的真情与假意。”

“你且听我把话说完。”见状,纪如卿有些急了,“我待你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那时我进京前你恼了我,不肯见我,我没时间与你解释,后来知你被下了毒,为换取解药,我不得已才答应我母亲回归身份,她着急认回我,也不过是想利用我去拉拢靖国侯府的势力。”

锦儿忽然听不懂了,靖国侯府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只是天下人皆知,靖国侯府嫡女杨素云将来会是淮安王世子妃,日后也可能是一国之母。

众人皆认为这已是陛下默认的。

岚安公主想要拉拢靖国侯府,是利用自己儿子来达成目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岚安公主已然猜出穆元帝心中的淮安王世子妃人选并非杨素云,而是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岚安公主想让你娶靖国侯府的嫡女,且她有十成的把握让陛下同意。”她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纪如卿点头,“嗯,因此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兵行险招,当着靖国侯的面对杨凌云动手,此后便在无可能与靖国侯府联姻。”

锦儿也不知该说他极端还是该夸他果断,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快速有效的法子。

见她神情有所松动,纪如卿趁势揽住纤腰,继而双手环住,身子挪了一些,将头枕在她腿上,温言诱哄,“我说是为了你也是事实,别的女子,我谁也不想娶,我只想娶你,可上一辈的恩怨让你我携手艰难,我不得不防,你别怪我心机重。”

锦儿不知该如何应答,对这样的纪如卿,她向来狠不下心来,最后妥协叹息。

“日后你想如何便如何罢,那些曾害过你,如今还想利用你之人,自是不必心慈手软的。”

环在腰间的力道紧了紧,锦儿低头望去,撞入一双清幽的眸中。

凤目含笑,无形中有股让人沉醉无法自拔的吸引力,她无法移开眼。

☆、留宿

“哟,我来得不凑巧啊。”

不合时宜的揶揄之声惊得锦儿转目看去,许离忧斜靠在房门处,摸着下巴,也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想到方才的旖旎之境,锦儿面上一红,挣开纪如卿的身后,慌忙起身。

“离忧姐……你何时来的?”

许离忧正身,闲时慵懒地缓步踏入房中,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默不作声趴着的纪如卿,发现向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师兄竟也不自在目光闪躲。

这下许离忧笑得更加灿烂,绝美容姿在烛火幽暗的光影里动人心魄。

“唉,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诶,锦儿是怪姐姐来的时机不对?”

锦儿又是一窘,面颊发烫,“离忧姐,你就别拿锦儿寻开心了,快来替公子瞧瞧。”

许离忧摆手拒绝,“男女有别,我虽与师兄情同兄妹,可他伤的部位也太令人羞耻了,即便我愿牺牲一下眼睛,恐怕师兄也会羞愤难当,若是一不小心也生出让我负责的心思,那可就不好了。”

“……”

锦儿无言,原来公子一直被嫌弃,人家许师妹也怕沾染上他。

她的腹议尚在继续,纪如卿却已恢复镇静,也抓住了许离忧所言的重点字眼。

只听他不怀好意轻笑道,“原来师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方才师妹道‘也’,为兄大胆猜测,那人定是我那无耻的世子表哥无疑。”

末了又补充道,“说来还真是令人羞耻呢,无所不能的世子尽想着以身相许,被师妹嫌弃至此,真是丢脸。”

“……”

毒舌公子又回来了。

锦儿背过身掩饰止不住的笑意,许离忧也无奈抚额。

“师兄,这话你该与你的世子表兄去说,顺便探讨一下你们兄弟谁更无耻。”

锦儿深表赞同,对许离忧竖着大拇指,她也想知道答案,但目前她似乎有个重大发现。

“离忧姐,自凌阳一别后,你后何时……不对,我记得你提过,在上京途中你与表哥遇上过,但他并未认出你来。”

也不管她的前言不搭后语,纪如卿眯眼轻笑,“并未认出?恐怕不见得罢。”

这一唱一和的,让许大夫顿时炸毛,没好气吼道,“还是管好你们自己罢,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管闲事。”

锦儿无辜眨眼,她只是好奇问问,不想管闲事的。

纪如卿亦是如此,不过他是如何想的就如何说出来。

“你是我师妹,又是这丫头的姐姐,景熠却是我的表兄,亦是她的,都是自己人,如何能置身事外。”

锦儿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自家人……

许离忧换上不羁的笑意,搓着手道,“师兄此言有深意喔,何谓自己人,师兄怕是话里藏话才是。”

锦儿决定装死,在这俩腹黑货跟前,她从来无法占上风,想口头占便宜还是别想了,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才是明智之举。

“知我者,师妹也。”纪如卿一言,顿时让锦儿脚下打滑,果真是厚颜无耻啊。

他大方承认,许离忧只挑了挑眉,不再嬉闹,恢复正色。

“师兄轻轻朝小侯爷踹了一脚,踹飞了一门令人羡慕的亲事,自身挨了几十板子,可绝了靖国侯府这一家,尚有别家,师兄莫不是来一家踹一家,再挨上几十板子,长此以往,最先倒下的是师兄你罢。”

锦儿闻言,下意识看向纪如卿,其实她的想法与许离忧一致,他贵为郡王,又是君王外孙,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少了靖国侯府这一家,还有家名门千金。

纪如卿讥讽勾唇,“我自己的亲事何时轮得到别人来掌控,我姓纪,与皇家没多大关系,这时候想起以我为筹码替他们巩固势力,未免痴心妄想了些。”

许离忧淡笑,看向锦儿,“师兄极为坚定,锦儿可曾感受到他的一番心意?师兄似乎已做好再次皮开肉绽的准备,锦儿可舍得?”

如此直白的问话,让屋中霎时沉寂,两双眼睛紧盯着锦儿,而她却不知该看向何处,随即低眉垂首,闷声道,“我自是不愿见公子以自损的法子与那些人抗争的,那些人皆是看重权势高于亲情,公子所受的罪,不值得。”

纪如卿不满意她的回答,负气撇开眼,安静地趴回床上。

“锦儿随我来。”

许离忧含笑牵着锦儿往外走。

锦儿不明所以,但也不曾多问,轻轻应了声,跟着她往外走去,直到走出屋子也未曾回头,是以错过了身后那道愤愤的目光。

两道纤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愤愤咬牙的公子终究还是将挽留之言咽了回去,不甘地捶着结实的床板。

来到廊下,许离忧停住脚步,拿出伤药给锦儿,“这药要比御医给的药膏管用,我想师兄是需要的。”

“离忧姐方才分明可直接给公子的……”锦儿有些难为情,这药许离忧给与让她转交意义大为不同。

许离忧浅笑,“这如何能一样,由锦儿交给师兄再好不过,方才我来时,见墙角的梯子被人给收走了,今夜锦儿恐怕得借宿郡王府了。”

诶?锦儿双眼大睁,是谁这么缺德,将梯子给撤了,莫不是纪如卿让人做的。

知她所想,许离忧忍不住出言替不被信任的师兄辩解,想着又有些好笑,“你这丫头该对师兄多些信任才是,容我说句公道话,这些年来,恐怕师兄从未强迫你做过你不愿做之事,那梯子不是师兄让人抬走的,是苏二哥吩咐下人做的。”

锦儿赧然,原是自家兄长做的。

许离忧笑叹,“你这丫头看着聪慧,实则也是块不开窍的木头,师兄这铁树都开花了,你却依旧懵懂迷惑,情爱之事哪是你能想通透的,能想通的也不是情爱了,师兄这些年过的极为不易,能遇上你也是他的幸运,锦儿要将这份幸运永远留在他身边。”

锦儿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斟酌之后才道,“那离忧姐与表哥呢,今日你去退亲可是为了他?”

许离忧稍愣,随即失笑扶额。

“有事耽搁了,今日未曾上门去退亲,况且我与他的情况与你和师兄不同,那时年幼不知愁滋味,时至今日已物是人非,我退亲与他无甚干系的。”

锦儿怀疑地打量着她,“如今公子与靖国侯府的千金姻缘之线已断,陛下看重靖国侯府,这能娶靖国侯府千金的也就寥寥数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表兄。”

许离忧不以为意笑道,“忧国忧民此等大事哪用得着你小丫头来烦忧,在世家大族中,姻缘自是要门当户对的,淮安王世子妃的位置也非一般女子能做的,世子娶谁又与你我这些寻常小老百姓无甚干系,何苦为难自己。”

瞧她油盐不进,锦儿也是毫无法子,景熠年过二十出头依旧未娶,且似乎有一直等下去的意愿,而许离忧此次进京也并非只是退亲这么简单,景熠想法设法寻许离忧下落,而许离忧却费尽心思躲着他。

你追我躲的戏码还真是累人呢。

“锦儿可想过师兄与你又该如何?”许离忧转过身与锦儿并肩,两人皆是望着前方,目光无定点,却又像是沉迷一般。

锦儿捏了捏手中的药瓶,微凉的触感让她心神凝聚,一时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与纪如卿又该如何?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这些时日,她目睹了纪如卿为此所作出的努力,她并非铁石心肠,动容是有的,只是这样的感情让她觉着陌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此时她似乎想明白了。

“公子他极好。”

许离忧欣慰一笑,拍了拍锦儿的肩后径自离去。

“莫要送了,回去照顾师兄罢,再不回去,我猜他会将床榻给拆了的,他打小就这臭毛病,锦儿要好好给他治治才是。”

锦儿顿时凌乱了,这对师兄妹可真是世间极品,彼此熟悉了解,却总喜欢针锋相对,她也看得出,纪如卿眼中对许离忧的纵容宠溺,与苏玉枫对她一样。

兄长待妹妹,即便是生气了,也是好哄的。

锦儿边想着明日回府去哄兄长的法子,一边慢步往回走,来到房门前她特意停下,悄悄探头往里看。

公子哪有拆床的举动,恐是因趴着的姿势不舒坦,烦躁地动来动去,奈何受伤部位特殊,动作稍大便不住地抽气。

观望片刻,锦儿踏入房中,顺手将门关好。

纪如卿听到响动,朝她望来,蹙眉道,“送个人也这么久,我都快渴死了。”

这算不算是撒娇?锦儿心中暗笑,上前将药塞到他手中,去端了方才凉着的水,探过水温发现已经冷了,又加了些热水才端到他跟前,转念一想又觉着他这姿势怕是喝水也不易。

“明日让卫大哥弄根细小的竹管子,你喝水也方便。”

“嗯。”纪如卿低低应了声,单手直起身子,另一只手接过水杯,大口灌了下去。

锦儿看在眼中,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是真的渴了,郡王府一个婢女也无,只卫离照顾他,难免有疏忽之处。

“夜深了,你歇下罢,我守着你,若是渴了你唤我便是。”

纪如卿深深地瞧了她两眼,正在锦儿莫名之时,他又发了话。

“这床够大,分你一半。”

☆、接受

这种颇为惊悚的好意,锦儿自是不能接受的,在知晓他对她有所图后,对他的言行,她皆很敏感。

同床共枕是使不得的,虽说他眼下是个伤患,无法对她做什么。

“那个……我随便去隔壁屋里将就一宿……”

纪如卿抬眼,打断她,“隔壁是卫离的屋,不比我这里好。”

“偌大郡王府,就只两间屋子不成,公子莫要诓我。”锦儿气急,鼓着腮帮瞪他。

就知他不安好心!

公子抿唇,末了片刻才不咸不淡道,“既是如此,你又如何照顾我,若是夜里我渴了,或是发热,你岂会知晓,还说留下照顾我,半分诚意也无。”

无形中被数落了数条罪状,锦儿哑口无言,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理亏,想想跟在他身边数载,名为婢女,她却很少照顾到他,倒是他锦衣玉食养着她。

“对不起,总挥霍你对我的好。”

她忽然的歉疚让纪如卿微怔,很快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随即仰了仰头,动作幅度没控制好,扯到了伤口,忍痛蹙眉道,“既是有痛改前非之意,我便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锦儿心生警惕,犹疑盯着他。

纪如卿佯怒,“以往我待你那般好,如今又因你落得如此狼狈,你竟半分愧疚也无,真是小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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