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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道:“你与你的朋友,就是偶入桃花源的那个渔人。”
清欢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说:“可是我们出去以后,绝对不会对外宣扬的。保证一个人都不提起。”
大长老冷笑道:“发现桃花源的渔人,也是这般保证的。可是结果呢?不仅缘路而出,处处标志,还一到郡下便禀告太守,一大群人前往找寻。若被他们找到了,你觉得桃花源里的人,还有活路吗?”
清欢看出眼前这老头守护海市已经到了有些偏执的程度,自己再怎么赌咒发誓也是没用,反增长他的疑心,还是等云逍醒来与他商量过后再作道理。
对方看她不说话了,以为她已经想通,语气柔和下来道:“海市外的守护结界受历代大长老法力加持,牢固有若金汤,你们绝对无法擅自离开。留下来吧,长老阁会分配给你们房产,让你们在此安居乐业,成家生子,你们会喜欢这个地方。”
清欢心里偷偷呸了一声,安居乐业,成家生子可不是她的志向。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志向是什么,但最起码不是留在这个地方。
海市里的普通住民实是要比大长老以及长老阁的那一干护卫好相处百倍。听说有新人入住,纷纷热情洋溢地前来招呼,顺带好奇外间之事。唯独那长得像寿桃一样的白胖老头儿,一见清欢就上前来碎碎念,要求偿还他们欠他的那一万海贝币……
清欢一时没想起来他姓啥,脱口就是,“桃大夫……”
信疆:“我是信疆。”
清欢:“姜大夫。”
信疆:“……”
清欢翻出钱袋,外边三两粒能买一座大宅的金铢在海市里却是毫无市场。用三郎——也就是那只怀了孕的人面海马的话来说,这么小小的一粒金子,做首饰都嫌不够璀璨。海市里人最喜欢的,是宝石、珍珠,以及各种漂亮的贝壳。
至于他为什么叫三郎,因为海马兄确实是个男的。但海马这一族群,向来是由男性负责孵育下一代,所以他看上去就“怀孕”了。清欢觉得三郎真是伟大。
信疆坚决不收金铢,要求清欢拿出点别的值钱东西来抵债。
清欢探了探自己的虚囊,忽然发现饮秋露给的疗伤药,还被她遗忘在了角落。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几套换洗衣衫,一小袋昨日买的肉包,一块九仙巡游时赢回来的水心玉,八音会上天之雪戴的面具,以及三哥做给她的那个鸟笼。这鸟笼虽只是个半成品,清欢却是坚决舍不得予人的,何况“桃大夫”也绝对不会要。
于是,清欢初来乍到,便莫名背下了一万海贝币的沉重债务。
但清欢觉得这也没什么,真正让她担忧的,是云逍。
此时他们还在咕噜噜的家里,房顶破出的大洞已经被修补好了,清欢再三向咕噜噜致歉,咕噜噜倒是大气,也没问她索要赔偿。反是清欢先做好了“债多不愁”的思想准备。
可云逍,一直都未醒来。
“桃大夫!”清欢一急,又不假思索喊了出来,因为形象实在是太直观了。
信疆摇摆着圆胖的身子,正想纠正她,清欢一把揪过他的胡子,指着床上云逍道:“你讹我就算了,但我朋友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哎天地良心医者仁心啊!”信疆忙把胡子抢了回来,噔噔退开三步,“海市里人人都知道我信疆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啊,我哪有讹你!”
“是么?”清欢眯着眼睛道,“我从长老阁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了,你们这的海螺烧,一个海贝币能买俩。卖海螺烧的童大娘,一天差不多能卖出去一百个,就算她净赚一半,你是想要告诉我,你这随随便便一包扎,一上药的,就能抵去人家辛辛苦苦四百天吗!”
“这……”信疆硕大的脑门上滑下一滴汗来。
半空飞舞的蚌精兄弟扇贝拍得呼啦啦响,好像在鼓掌,“臭老头,坏老头,贪财老头,这下遇上硬骨头了吧?”
“哎,去,去!”信疆像赶苍蝇蚊子似的扇跑他俩,对清欢道,“诊金可能是贵了点……”
“你把他给我治好。”清欢指着云逍道,“你讹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不然我就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海贝币你也一个都别想要。”
信疆显然是个欺生又欺软怕硬的主,一边流着汗,一边说着:“好吧,好吧……”便又去察看云逍。折腾了半天,云逍非但未醒,还轻轻哼了一声,眉心蹙了起来,仿佛极难受般。
清欢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不知这信疆有没有真才实学。想来海市偏安三千余年,历不得大灾大难,大夫的医术自然也不见得能有多高明。
但她问了啵啵和呱呱——也就是那对蚌精兄弟,蚌壳大一点的是弟弟呱呱,小些的反是哥哥啵啵。啵啵和呱呱说了,整个海市,就只有信疆一个大夫。
清欢忍了半天,还是把信疆给推开了,不让他再折腾云逍。
这时候三郎挺着个大肚子进来,笑逐颜开,“恭喜恭喜,可以搬新家了!”
长老阁的办事效率实在很高。才多大会功夫就给清欢与云逍寻了个家。房子离咕噜噜家不远,走几步就是市集。从外观看是个银闪闪,蓝亮亮的海螺造型,面积虽然不大,房间、轩厅、厨房等等却都俱全,内部家具虽然简单,基本却也算干净。
左领右舍相帮之下,清欢终于把云逍安置在了新家的床榻上,然后笑着送走一干好奇满满的新朋友,掩好门窗后,自己也爬上床去。
“云逍。”清欢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云逍蹙了下眉心,却没睁开眼睛。
清欢按住他的手腕,也不知有用没用,又尝试着对他注入一些灵力去。这股灵力仿佛小溪流淌,细流涓涓,谨慎小心,生怕横冲直撞再次伤害到他。许久之后,云逍睫毛轻颤几下,终于轻轻睁开眼来,一睁眼,嘴角却又沁出血丝。
清欢面上笑容方展露一半,便又硬生生地收住了。
“你感觉怎么样?”她急切地询问他,却又立时把自己推翻了,“不,你还是先别说话,先歇着。”
云逍有些艰难地抬手,清欢忙替他抹去嘴边血渍,云逍却又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绷带。
清欢明白过来,他是不喜欢被这样好似五花大绑着。其实他的外伤,她的“大地春还”便可医治,她真正担心的,是他所受内伤,但现在看来,这自然非在那个“桃大夫”的能力范围之内。
清欢轻手轻脚为他解开脑袋上缠的绷带,然后发现少年的面颊以及侧颈,都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擦伤。清欢忽然想起,若是让这张“东皇仙尊都不忍破相”的面容留下半点疤痕,那自己该是有多罪过啊。
清欢继续为他解着身上的绷带,然后面颊有若火灼般烧了起来。少年健美却赤/裸的胸膛逐渐显露眼前,绷带包裹的上半身未着寸缕。清欢解至他的腰际,实在没勇气再解下去了。
“桃大夫”虽然没啥大本事,这等体表伤痕处理得倒还不错,清欢再又稍施展了一会“大地春还”,云逍上身的体外伤势便已基本无碍。她盯着他的面颊左看右看,确定未留伤痕方才轻轻舒一口气,扯过被子为他盖在身上。做完这一切,才察觉自己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动(加更)
云逍显然也还找不着北,低哑着嗓音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他虽仍是这般无力模样,但只要见到他醒过来了,清欢的心里就宁定踏实了许多,把二人如今处境,拣主要的对他说了,三言两语便能道尽。说罢大长老强留他们在海市的时候,云逍眸光闪动了一下。
清欢道:“先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你伤好后再说吧。”
云逍低低“嗯”了一声。
清欢道:“你的腿,还好吗?”
云逍在被子里面动了一动,说:“还没断。”
眼看自己如今好手好脚,清欢的心里又泛起酸疼。
云逍挣扎着想要坐起,清欢连忙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搀了起来。可她又只看了他一眼,面上便红得似血一般。
少年的青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面容虽然虚弱却仍难掩去眉宇间的绝色,随着他的起身,大片肩背以及胳膊,都露在了被外。
最要命的,是她此时还与他坐在一张床上,距离还十分之近。
清欢慌乱起来,“你的衣服,可能落在咕噜噜家了,我去给你寻……”
可她话未说完,方一转身,云逍就从背后拥抱住了她,结结实实地将她拥紧在自己的怀内。
清欢的心跳快得不能再快,却又不敢用力挣扎弄疼了他,也不敢回头。
云逍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你跑什么?”
她的半边身子仿佛触电一般酥麻一片,张了张口却没能够说得出话来,然后,大脑也被雷劈了似的空白。
云逍轻轻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双手收紧在她的腰际。
“欢……”他闭着眼睛,轻叹着唤她,面颊埋在她的肩上。
清欢僵直着后背,他不再有别的动作,她的神识方慢慢回归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在这呢……你先把我放开。”
云逍乖乖松开手。
清欢悄悄深吸口气,稳定住慌乱的心绪,转过身来说道:“你的内伤更严重了,怎么办呢?”
见她依旧垂着眸子不敢瞧他,云逍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了一个脑袋在被外。清欢方敢拿正眼看他,犹豫着自虚囊中取出一个药瓶来。
云逍也认出了这个瓶子,说:“那日饮秋露给的?”
清欢点了点头,拔下瓶塞,倒了一粒在手心。犹豫了一会,却是一仰脖,喂入了自己的口中。
云逍有些惊讶,“你干什么?”
清欢道:“如果这药有什么不对,我没有受伤,比你更能扛些……”
“傻瓜……”云逍夺过她手上药瓶,自己也吞了一粒入腹,说,“不至于。”
清欢本还想说句什么,却觉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陷入到黑暗中去。
云逍蹙了蹙眉,自己却也是两眼一黑,倒在了她的身边。
海螺房内,时间静悄悄地流淌。
清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双手所抵之处,却是温热且富有弹性的。等到完全清醒过来,她一下子坐起了身子,指尖弹出数点火灵,点燃桌上灯座。
橘黄色的火光充盈室内,清欢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抱着的是什么了——云逍。而今,云逍的胳膊尚搭在她的腰际。他的睡相很不好,被子早被踹到了床尾,腿上绷带也四散开来,露出成片肌肤。
清欢一下子红了面颊,轻轻挪开云逍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这一动作,云逍就醒了过来,意识到两人而今姿态,面上也是轻微一红,不动声色扯过被子,遮掩住身躯。
看他的状态,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非晕迷,面色也比先前好上太多。清欢心内虽然羞窘,却又欢喜。此时方觉神清气爽,周身灵脉竟流转舒泰非常,忙问云逍道:“你感觉怎么样?”
云逍略作感受,答道:“体内疼痛尽去,看来已好太半,这疗伤药,确有奇效。”
清欢几乎喜极而泣,说道:“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饮秋露!”
云逍微微一笑。
清欢道:“真是可惜了,被我浪费一颗,瓶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颗,你说你是现在吃呢,还是明天再吃?”
云逍道:“不必了,先留着。”
毕竟是药三分毒,总不能当糖豆吃。饮秋露给了他们三颗,意思大概也是让云逍与小流、小遥一人一颗。清欢这般想着,也就不让云逍再吃药了。走到窗边看看天色,外边已经黑透,只有海市居民镶嵌房子上的珠玉海贝,散发出柔和自然的光芒。
云逍一好起来,清欢就感觉自己的浑身也充满了劲了。别人收拾的房间,总不如自己整理的舒服,她便想亲手打扫一遍。云逍想要帮她。
清欢道:“不用了,你是病人嘛,在边上看着就可以了。”
“吭。”云逍的面色稍有些红,“那我也得下床活动,我的衣服……”
清欢就嘲笑他,“谁让你白天拦着我……”
但她话未说完,想到他白天是如何“拦”着她的,自己就先闹了个大红脸。
此时天色太晚,清欢自然不能再去咕噜噜家中了。云逍虚囊里虽备有衣物,却不能再动灵力。清欢想了想,从虚囊里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衫来给他。这已是她最宽大的外袍了,穿在云逍身上却仍紧窄得要命,袖子也短了一截,但好歹是能让少年蔽体。袍子的风格也是简洁而中性的。
然后云逍就看着清欢里里外外,把每一样家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房里,被某一种温柔的情绪充溢得满盈。
清欢擦拭完家具,尝试着把房间布置成她想要的模样。
云逍虽不动手,却很尽职尽责地在边上给她做参谋。
“云逍,你说这张桌子,摆在这儿好吗?”
“挺好。”
“这小台子呢?”
“放那边吧。”
“嗯。”
……
忙碌完后,两人看着新家,一个非常有成就感,另一个则跟着她一起高兴。
清欢却又很快不高兴起来,因为她已数不清今日到底出了多少身汗了。然后她就分外想念城遥的净水诀,又或者,思念的不仅是净水诀……
云逍看她呆愣愣的模样,问道:“你在想什么?”
清欢自然不能据实以告,说道:“身上黏黏的,好难受。”
这房子里有的,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家具,像浴桶这类物件,却是没有的。
云逍道:“我们出去转转。”
夜晚的海市静谧安详,与白日所见又十分不同。在初来乍到者的眼内,还透着几许神秘的气息。街头氤氲的柔和光亮,比天上星月光芒更为温柔。
两人并肩走出居民区,向着郊外走去。溪流轻轻淌过,和风卷来花香,远远近近的花树轻轻摆动,沉睡的海藻在夜色里舒展着身躯。海市里的空气,好像浸了水一般甘润。
清欢道:“在这样的地方待三个月,好像也不算多为难的事情了,是不是?”
“三个月?”
“对啊。”清欢道,“干嘛?你觉得三个月太长?可医庐里的大夫说了,要你三个月不能动武,那也就是说,你至少还需三个月才能恢复,如今你又受了新伤,那时间就更加……”
云逍打断她,“你知道雪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清欢道:“他说过什么?”
“他说,修仙最好也最坏的事情,就是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浪掷和挥霍。”
清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有道理,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修仙了。”
云逍的嘴角也弯起一点笑意,“所以,我觉得三个月一点也不长。”
甚至,还太短了些。
第一百七十章 洗沐
云逍的本意,是出来散散步,吹吹风,汗收干了也就不那么难受了。但二人看着这荒郊野外清澈的小河水,就都有了想法。
云逍道:“你下去吧,我替你看着。”
清欢心想着,就是有你在这里,我才不好意思啊。但她犹豫了一会,见云逍已然背过身去,便轻轻解开自己衣带,走向河心。
河水清凉却不寒冷,鹅卵石轻摩着她的脚心,清欢感觉十分舒服惬意,把身子缩在水里,回头看了眼云逍。却见少年规规矩矩背对河水而坐,清欢不由弯唇一笑,细细洗完自己的身躯和头发,穿戴整齐,方才走回云逍身侧,轻轻“喂”了一声。
云逍抬起头来,却见少女面颊沾着水滴,此时更显柔嫩白皙,乌眸也仿佛漾着水般。云逍克制住拉她入怀的冲动,起身往河心走去。待清欢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干嘛,连忙也学他方才一般,转过身子,背对河面。
云逍解衣跃入河中,心头悸动方才慢慢淡去了,轻舒口气。
清欢本有些百无聊赖地数着脚旁的小草玩,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后好像没了半点动静,就连原先云逍撩拨水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云逍?”她背对着河心喊了一句,身后却无回应。
清欢着急起来,转头却见黑漆漆的河面上,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云逍!”
凉风刮过水面,少女呐喊声音过后,天地间依旧静悄悄的。
清欢急得快哭出来。
就在这时候,忽闻“哗啦”一声破水之声,少年赤/裸着身躯,浮出水面,怀中还抱了一尾大鱼。
清欢醒悟过来,连忙捂住眼睛转过身去,脑袋埋进臂弯,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云逍面上也是一愣,抱着大鱼走回岸上,把鱼抛在一旁,披上衣衫轻轻推了推她,“喂。”
清欢脸埋得像鸵鸟,打死不肯抬头。
云逍硬生生地托起她的小脑袋来,清欢死死闭着眼睛。
云逍凑近她,“你闭着眼睛,是在等我……”
清欢连忙睁开眼来,一睁眼,就被眼前的这张面孔惊艳到了。她真的最最见不得他刚出水时的模样,绝美风致中,满满的全是蛊惑。
云逍勾唇一笑,将她放开,提起地上蹦跳得快没了力气的大鱼,又去了河边。
清欢愣了半天神,方恍然大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云逍从前很少笑。清欢悄悄觉得,他还是不要随便乱笑的好,因为一笑起来,就要把人的三魂六魄给勾走